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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36大悬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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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命呜呼。转眼之间,由魏进忠一手操持长大的朱由校即位,成了皇帝,史称熹宗。
一般认为,要想在宫中飞黄腾达,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识文断字;二是富于心机;三是有强烈的野心。就魏进忠来说,心机和野心不是没有,遗憾的是,他一字不识。而识文断字则是进入宫廷权力机构司礼监的必备条件。但是,魏进忠还是很快就飞黄腾达起来,究其原因也有三:
一是,小皇帝朱由校绝对的信任。
据载,魏进忠“形质丰伟,言辞佞利”,能挽强弓,射奇中,有胆气,家无余资而敢一掷千金,又善于弹棋、蹴鞠,曾嬉游于青楼翠袖之间,这些早年的经历,成了他后来侍奉皇帝的优越条件。对于朱由校这个没有认真接受过教育的小顽童来说,魏进忠的英俊、胆识以及丰富的社会阅历,必然会有很强的吸引力。他不只是亲密的玩伴,而且是一个足够让这个未来的小皇帝仰视的高大的偶像和忠诚的教父。
熹宗继位时年仅十六岁,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步履维艰。宫内,养母李选侍把他夺去抢来,在“移宫”之后,简直与他视同仇敌。宫外,大臣们满口“之乎者也”,咄咄逼人,他们所言之事,所指之人,对于文化不高、涉世不深,而且有些“弱智”的小皇帝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很难同他们交流,更不必说处理朝政了。每到这个时候,他游移的目光最后总是落在他忠诚的教父身上,魏进忠恭谨谦卑,三言两语,总是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
明代有二十四监,司礼监冠于二十四监之首,领东厂、内书堂、礼仪房、中书房等。司礼监有掌印太监一,掌理内外章奏及御前勘合;有秉笔随堂太监八九人,掌章奏文书,照内阁票拟批朱。一般入司礼监者须能读书识字,尽管魏进忠目不识丁,但朱由校还是叫他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并且赐名“忠贤”。小皇帝对他绝对信任而又绝对依赖,是魏忠贤——现在,我们开始叫他魏忠贤了——得以专权的最根本的原因。
第二,小皇帝朱由校绝对信任的另一个人是他的奶妈客氏,客氏同魏忠贤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更加重了他的权势。
熹宗即位后,客氏被封为“奉圣夫人”,她的儿子封为锦衣卫指挥,给了两千亩香火田,她成了后宫里的实权派。
明宫中盛行宦官与宫女结成假夫妻的行为,称为“对食”。客氏原先和魏朝“对食”,魏忠贤入主东宫膳食后,同这位漂亮的东宫奶妈朝夕相处,他也看上了客氏。他本来就是个无赖之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金兰之交”、提携之情,横刀夺爱,立马把这个狐媚妖俏的客氏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不过,客氏同魏忠贤相好的事,很快就被魏朝知道了。一天夜里,魏朝带着几分酒意,把个忘恩负义的魏忠贤骂了个狗血淋头。魏忠贤越想辩解,魏朝就骂得越凶,把个清静的皇宫之夜闹得个人仰马翻。
小皇帝朱由校也被吵醒了,魏朝、魏忠贤并排跪在小皇帝面前。客氏知道此事跟她有关,也不声不响地跪在一旁。
朱由校虽然没正式结婚,但对男女私情还是能一知半解,他看着这三人跪在一起就觉得有趣。他毫不犹豫地对他的奶娘客氏说:“客巴巴,你别着急,你要谁替你管事,我给你断。”
客氏装出一副羞态,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叫魏朝替你管事,如何?”
客氏仍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就叫魏忠贤替你管事,怎么样?”
客氏好像是不好意思地转了转身子,又好像是点了点头。
看着这有趣的一幕,情窦初开的小皇帝乐了。结果是皇帝做主,魏忠贤和客氏正式结成“对食”,魏朝出局。
皇帝大婚后,因御史刘兰等人请求,客氏曾被遣出皇宫。但事后不几天,客氏又被召回。皇帝对大臣们说:“朕思客氏朝夕勤侍朕躬,未离左右,自出宫去,午膳至晚通未进用。暮夜至晓忆泣,痛心不止,安歇勿宁,朕头晕恍惚,以后还着时常进内奉侍,宽慰朕怀。”
皇帝出此凄苦之言,实在叫大臣们意外。此后,客氏长居宫中,任谁也不敢反对了。
魏忠贤和客氏合流,则朝里、朝外,都是他一家的天下了。
第三,这两个人阴狠毒辣,不遗余力地清除政敌,为他们的擅权奠定了牢实的基础。
魏忠贤的阴狠首先表现在对待有恩于他的“金兰好友”魏朝身上。首先他以“惊动圣驾”为由,把魏朝发配到凤阳去守皇家的祖陵;接着,又假传了一道“魏朝谋反,途中伏法”的圣旨。据《酌中志》卷十五记:“魏朝中途截至献县缢杀之。”
太监王安为人正直,在后宫是三朝元老,其地位是不易动摇的。熹宗即位之初,曾秉承父皇遗命,在绢扇上亲书“辅朕为仁明之主”赐给王安。这份殊荣,在大内无人能比。
天启元年(1621)五月,掌印太监卢受去世,这宦官二十四衙门的头把交椅理应由王安入座,熹宗也下了“随奉旨掌司礼监印”的上谕。但王安却书生气十足,照例地推辞一番。在一般情况下,皇帝都会挽留。可是“客巴巴”进言了。她说:“王公公是皇上最贴心的内臣,也是我们的恩人,年老人体弱多病,司礼监掌印事儿多,他的推辞看来是真心的,皇上不要叫他为难了。”
我们说过,这熹宗本来就是个“二百五”,哪里分得清真辞假辞?听“客巴巴”这么一说,他恍然大悟,就立即恩准了。
随后,魏忠贤唆使给事中霍维华上疏,攻击王安埋葬宦官冯保的骸骨,是有意彰显神宗的过失。接着,魏忠贤又以王安对“惊动圣驾”的魏朝管教不严为由,把王安降到南海子当差。
南海子是明朝的皇家林苑,是个安置有罪或待罪宦官的地方。更为恶毒的是,魏忠贤把刘朝派来当南海子提督。
刘朝是什么人?是在“移宫案”后期因盗窃舞弊被王安抓获判罪的宦官。正所谓冤家路窄,这里天高皇帝远,刘朝按照魏忠贤的部署,不给王安吃喝,几天之后,等不得王安饿死,就把他“扑杀”了。其余王安门下,均以“不轨”之名,有的绞杀,有的流放,从此,后宫这一块,便成了魏忠贤的一统天下。
据传,“客巴巴”担心皇帝的妃子产下皇子,母以子贵,导致自己失权和失宠,于是就串通魏忠贤,在后宫大开杀戒。杀了光宗的选侍赵氏;又把身怀有孕的裕妃张氏关进黑巷,张氏仰脸接屋檐流水充饥,竟呛死;不听客、魏摆布的吴贵妃深受皇帝宠爱,魏忠贤将其毒死后向皇上禀为暴死;客氏见皇帝同张皇后感情很好,妒忌,怂恿皇上废张皇后,仅这一条皇上没有照办。后来张皇后怀孕了,客氏竟派宫女给她服了打胎药,使孩子流产。
熹宗一共有过三个皇子,但都在一岁左右夭折,没有留下后代,后世学者推断,这大约都是“客巴巴”的杰作。
史载:“帝性机巧,好亲斧锯髹漆之事,积岁不倦。”魏忠贤每每趁熹宗兴致勃勃埋头干活时,传奏紧急公文。熹宗一边干活,一边心不在焉地说:“朕已悉矣,汝辈好为之。”既然皇帝听任大权旁落而无所顾惜,魏忠贤以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总督东厂太监的身份把持朝政,就毫无障碍了。
熹宗对魏忠贤的忠诚从不怀疑,对他的褒奖是至高无上的:“尔忠贤之念急公家,勋高磐石……故特举尔大节,载在汗青,以作楷一时,流芳百世。……朕用是耳目四达,政事肇新。皆赖尔任劳任怨于一身,展经展纶于三事,苦心茂绩,轶古冠今。”
屠杀东林党
揭开反魏忠贤序幕的不是久经沙场的朝官,而是一位初入官场的“牛犊”。
天启二年(1622),新科状元文震孟上了一道奏折,指责皇帝没有真正承担起经国大任:“皇上昧爽临朝,寒暑靡辍,于政非不勤矣,而勤政之实未见也。鸿胪引奏,跪拜起立,第如傀儡之登场,了无生意。”这样直言不讳,一针见血,目标直指傀儡皇上和傀儡的幕后操纵者魏忠贤。振聋发聩,令以忠义自许的东林党人汗颜。
魏忠贤见疏大怒,立刻下旨,要对文震孟廷杖八十。然而,朝臣们坚决反对,大力救护,文震孟被免除了廷杖,仅被贬秩调外而已。
有了这番“试水”效应,东林党人跃跃欲试了。
天启四年(1624)六月,杨涟上了有名的《劾魏忠贤疏》,对魏忠贤进行了愤怒的弹劾。他开门见山地指出,魏忠贤“怙势作威,专权乱政,无日无天,大负圣恩,大干祖制”,希望皇上“立赐究问”。
接着,他洋洋洒洒,层层深入,列举魏忠贤二十四条“大罪”。在内宫方面,杨涟列举客、魏罪行,如后妃不育、裕妃之死、王安被害等等;在朝政方面,杨涟弹劾魏忠贤破坏明代祖法,肆意擅权,排斥异己,滥封滥赏,伤财害民,等等。
奏疏最后指出:“掖廷之内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都城之内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即大小臣工积重之所移,积势之所趋,亦不觉其不知有皇上,而只知有忠贤。”杨涟希望皇上立即将魏忠贤就地正法,将客氏驱逐出宫。
这篇奏疏写得气势磅礴,淋漓尽致,很有震撼力。尽管魏忠贤企图把杨涟的奏疏扣留不发,以消减其影响,然而京城百姓纷纷传抄,拍手称快。据吴应箕《留都见闻录》说,京城百姓“几于家抄户诵”,“忠义之气鼓畅一时”。
杨涟的大无畏精神鼓舞了朝廷内外的正直大臣,奏疏一出,举朝响应,短短两天,弹劾魏忠贤的疏奏不下百余份。由于魏忠贤控制了熹宗,所有奏疏,熹宗都不能过目。魏忠贤见有如雪片似的奏疏,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决心进行报复。
首先受到惩办的是工部郎中万燝。因为他弹劾了魏忠贤,熹宗不问是非就降旨:“杖一百,斥为民。”有了圣旨,魏忠贤的爪牙们把万燝打得死去活来,有的太监还用铁锥在他身上乱戳,四日后,万燝死去。
天启四年十月初一,皇帝行祭天大礼时魏广微迟到,被魏大中、李应升弹劾。魏忠贤非常生气,说动皇帝把东林党首领高攀龙、赵南星、魏大中、杨涟、左光斗、袁化中等革职。此后,内阁院部几乎全部被魏忠贤亲信控制,魏忠贤磨刀霍霍,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
为了斩草除根,魏忠贤启动了所谓的“熊廷弼案”。
原来,天启二年时,明军与后金作战,丧军六万人,经略熊廷弼被下狱,判斩首。熊廷弼想托汪文言用四万银子贿赂掌权的东林党人以求缓刑,但没实行。此时,阉党就用酷刑逼汪文言诬供,说杨涟受贿,汪文言活活被打死,临死大叫:“哪有受贿的杨大洪(杨涟)啊!”
但是,阉党捏造口供,逮捕了大批的东林党人,如杨涟、周朝瑞、左光斗、魏大中、顾大章、袁化中等,关在锦衣卫的监狱里,锦衣卫镇抚司头目许显纯假借皇帝名义,“五日一追比”。所谓“追比”,即用大刑逼他们退赃。实际上六十天就“追比”了二十四次。第一次“追比”后,“诸人裳上浓血如染,狱卒挟持才能移步”;第二次则“股肉俱腐”;第五次,“杨公大号无回声,左公声呦呦如小儿啼”;第六次,“杨、左伏地若死人”。先后有六人因酷刑毙命,史称“东林六君子”。
接着,魏忠贤开列黑名单,用皇帝的名义发布了《东林党人榜》,上榜的有三百多人,按名搜捕还健在的东林党人。
天启六年(1626)二月,魏忠贤假借圣旨,逮捕了东林党又一批主要人物:周起元、周宗建、缪昌期、周顺昌、黄尊素、李应升、高攀龙七人。除高攀龙以“大臣受辱则辱国”,拒赴诏狱,当晚投池水自尽外,其他六人在狱中受尽折磨而死,史称“东林七君子”。
从个人崇拜到碎尸万段
东林党被镇压后,魏忠贤的权势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一批无赖投机之人,如傅木魁、阮大铖等纷纷投其门下,争当他的干儿义孙。
大学士、礼部尚书魏广微,因为同姓魏,托阮大铖说情,求做魏忠贤的侄儿。内阁首席大学士、身份相当于宰相的顾秉谦,竟然在一次家宴中对魏忠贤说:“本欲拜依膝下,恐不喜此白须儿,故令稚子认孙。”竟无耻到如此程度!
在魏忠贤的干儿义孙中,较出名的还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读者千万不要以为他们只是一帮流氓打手。不!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三榜进士,朝中中级以上官僚。如,主管谋议的“五虎”,是以崔呈秀为首的文职重臣,崔是兵部尚书、少傅兼太子太傅,仍兼左都御史。主管杀戮的“五彪”,是以田尔耕为首的武职重臣,他是少师兼太子太师,掌锦衣卫。至于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少卿曹钦程则只能入“十狗”之列,其声势之浩大可想而知!他们为虎作伥,无恶不作,是魏忠贤迫害反对者的急先锋。
祠,即祠堂,原本是祭祀死去的祖先或先贤的处所。为活着的人建造的祠堂,称为“生祠”。
天启六年六月,浙江巡抚潘汝桢上疏:“请建魏忠贤生祠,用致祝福。”熹宗立即准奏,还亲赐匾额曰“普德”。生祠很快在西子湖畔建起来了,其规模超过了岳庙和关庙。此例一开,善于钻营者则趋之若鹜,唯恐落后。在极短的时间内,魏忠贤生祠在全国各地如雨后春笋冒出,各地都抚大吏、一般商人乃至流氓无赖都起而效尤,他们对着魏忠贤的泥胎五拜三稽首,山呼“九千岁”,大江南北,一片乌烟瘴气。
明朝规定,秉笔太监不得在城外住或远出。但魏忠贤却常常出游,且每次出游千骑,随从上万,射响箭,有礼乐,百姓焚香,大员侧跪,他所穿衣服上龙的纹样比藩王仅差一爪,颜色比皇袍只逊一色。魏忠贤的生日是正月三十,从正月十五开始,祝寿送礼的每日挤满乾清宫台阶。三十日那天,群臣拥来祝寿,高呼“九千岁”之声,响彻云霄。其权势之重,堪称登峰造极。
天启七年(1627)五月,熹宗在西苑湖中荡舟,不慎落水,既感寒凉,又受惊吓,染病后医治无效,于八月死去,年仅二十三岁。熹宗没有儿子,临终前召他的弟弟信王朱由检继位。他叮嘱乃弟说:“魏忠贤忠贞,可计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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