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勿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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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每每说到这里，乔勿漓不由得要长长地叹气。
“唐洛意有意要公子落入陷阱，公子在明，自然是难防，公子你不必这么自责，只是，公子，既然你当心欧阳山庄的安危，怎么还要就此离开？”
扣儿只当他是误信唐洛意而内疚，却怎么知道他是怕欧阳天段发现他是失散许久的儿子，却又要面临自己身中剧毒时日无多的现实。
“欧阳山庄暂时没有危险，绍南和落楚都在，他们会是欧阳天段的好帮手，至于下毒之事，欧阳山庄已经有过两次教训了，我想他们会加强防备，不会再让唐洛意得逞第三次。”这也是他可以安心离开的原因。
“如今要担心的是……”
见他欲言又止，扣儿不解地追问，“担心什么？”
有点怜惜地看着扣儿，“要担心是你。”如何承受以后的撕扯。乌玛一族相助唐门对付欧阳山庄，那么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他，如今扣儿跟在他的身边，届时应该怎么抉择。
只是他有一事不明白，乌玛一族是一个十分古老的部落，销声匿迹一百多年，如果说重现江湖是为了拿到灵珠帮族里神子治病那还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突然会答应帮助唐门。这绝不是乌玛部落向来的行事；莫非这里面还有蹊跷？
看着乔勿漓一脸高深莫测，扣儿更加不明白了。
第十六话　小实
　　　　午后，正式乔勿漓休息的时候，可是他的房门口却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一直在纠缠。
“小鬼，不许进房间！”容真站在门口像只母鸡一样，护着草屋的房门，在他的前面，是个垂髫之年的小孩子，长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素净的脸上堆着狡黠的笑意，左闪右躲地硬是要进门去。
“臭容真，哥哥都还没开口说不肯我进去，你挡什么挡啊，何况我是要去谢谢哥哥给我爹的药，你走开点。”他身型机灵，一下子绕到容真的腋下，一下子从他的胯下爬了过去，几次都要接近房门进去。
容真回身一抓，抓住那个孩子的衣领，轻松地把他提了起来，整张脸贴在他的面前，阴森森地说，“小鬼，再敢这样乱闯，我就剁了你。”
谁知道，那个小孩小嘴一瘪，居然哇哇地哭了起来，“哇！容真欺负人，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羞羞羞！”虽然在哭，可是眼里却不见半点眼泪，光张着嗓子嚎叫而已。
臭小子，还耍赖？容真正要把他扔出去，却听到屋里传来乔勿漓的声音，“让小实进来吧。”
提着小实，容真不请不愿地走进门去。
挣开容真的手，小实朝容真做了个鬼脸，再大摇大摆的走到乔勿漓床边，一脸崇拜地对他说，“哥哥，你真是个活神仙，我爹爹的病，你一副药他就好了许多了，所以，今天我爹特地让我来谢谢你的。”
“你爹的病好了就行了，不必谢我。”乔勿漓看着眼前的孩子，见他机灵可爱，心下十分喜爱，只是，太过顽皮，近几日经常偷偷跑进他的房间里来让他教他武功，所以，才让容真挡着。
“只是，这已经是你第五次来道谢了。下次换个新鲜点的理由再进来。”乔勿漓一本正经地教训小实，嘴角却难掩笑意。
嘟着小嘴，“你一直又不肯教我武功，我哪里找得到其他借口进来哦。”纠着自己的袖子，小实一双水汪清明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乔勿漓。
“爷，你不要给这个小鬼骗了，他可狡猾得很！”容真见到乔勿漓竟然动容，忍不住开口阻止。只是话才刚说完，就给小实在脚背上狠狠踩了一脚。
“你这小鬼，竟敢踩你容真爷爷！”容真两眼一瞪，不能忽略脚背上的刺痛，他！他——竟然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给踩了，还来不及还手！
这下子连从一开始就在旁边没打算理他们的扣儿也扑哧笑出声来。“小实只是个孩子，你怎么跟他较起劲来了。”
乔勿漓看着面前大眼瞪小眼的一大一小也觉得好笑。他拉过小实，“好了，小实，不是哥哥不肯教你，而是哥哥现在受了伤，想教你也教不了啊，等哥哥的伤好了再教你好不好？”
眼珠子一转，小实似乎在考虑这些话的真实度，稚声稚气却又一本正经地问起问题来，“神仙哥哥你受伤了？受了什么伤？伤得重吗？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
一连串的问话，问得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傻眼了。这小孩要问的也太仔细了吧。
扣儿放下手中的女红，来到小实面前，半蹲在他前面，“小实乖，哥哥的伤要过段时间才能好，如果你这段时间乖乖的不来捣乱的话，哥哥就可以好的快点，就可以早点教你武功了。”
小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哥哥好好养伤，养好了伤小实再来学武功。”说着心满意足地跑了出去了。
乔勿漓看着他跑出去的身影，轻轻一笑，“好机灵的小鬼，容真，你可知道他是那家的小孩？”
这可问倒他了，每天都见他往山下跑，却没有想过要问一问是哪家的小孩，而他们来到这个村落那么久，赠药治病，帮的人也不少，实在不知道小实是哪个人的孩子。
“不知道就算了，无妨。”
只是不知道这个村庄可以藏身多久，也许没有几日唐门的人就会找到这里来了。一场大战难免，不要小实在身边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当晚，就在他们三人准备吃晚餐的时候，小实突然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篮子鸡蛋，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一张小脸红通通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神仙哥哥，爹爹让小实来……”
“让你来谢爷……”着陈腔滥调他已经听了不下四五次了。容真耐不住性子替他接了下去，并走上前抓起他的衣领就要把他丢出去。
哪知小实拼命挣扎，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上一口逼得容真不得不放下他，然后一脸得意地跑到乔勿漓的轮椅边，“是爹爹让小实送来给你们的。”他献宝一样，一双胖呼呼的小手把鸡蛋举到乔勿漓面前。
和扣儿对视了一眼，然后他十分高兴地把小实抱起来。从小到大，他的生活除了练习银丝，就是学习占星和医术，几曾如小实这样笑得无拘无束，如今见到天真无邪的小实，心中不免一软，更是无视自己从小不生人近身的规矩，抱着小实坐到自己的膝盖上。
扣儿跟了乔勿漓这许久，未曾见过他笑得这么单纯，她常常感叹，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卸下包袱真正笑达心底，如今见到乔勿漓跟小实玩得这么高兴，不由得看呆了。
只是这样的笑容并不能持久，忽然，乔勿漓神色一紧，朗声对着屋外说，“外面的朋友，不妨进来一叙。”他话音才落，容真已经护到身旁，而同时屋外飘进来十多个人。
“主上！”扣儿一看那为首的人不由得惊呼一声。
奥古斯嘴边浮起一抹诡异的笑，不理会扣儿，直直盯着乔勿漓，“你终究是中计了。”
第十七话　杀戮
　　　　此话一出，容真和扣儿都是心里一沉，赶忙转过头看向乔勿漓，只见，乔勿漓心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而持匕首的却是一只胖胖的小手。
此时，乔勿漓脸上血色退得干干净净，抓着怀里的小实就往旁边甩去，小实刚被摔出去不远，就被对方一卷长鞭卷了回去。
“主上。你好卑鄙。”扣儿一看乔勿漓身上已是一片猩红，可是，他眼神中的伤痛却比身上的伤更加沉重。
容真早已经按捺不住，冲上前和奥古斯带来的随从大打出手。可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虽未落败，却也没有讨到好处。
淡然一笑，乔勿漓看向被奥古斯抱在怀里，张着一双水灵大眼的小实，心里浮起无尽的凄苦，他以为，他是个天真的孩子，没有城府，没有阴谋，没有算计，从小，乔勿漓何曾这样对一个人敞开心扉，毫无防备过，却未知，奥古斯竟然阴毒到利用一个孩子来暗算自己。
他早知奥古斯回来，已经着手布阵，只是，没有想到奥古斯来得这么快，他的阵法未开，无法发挥效用，现在只能自己对敌了。
“看来我该做的是恭喜贵族神子，神机妙算，计谋得逞。”乔勿漓捂着胸前鲜血汹涌的伤口，脸上却是淡然的笑着。
奥古斯一惊，但是瞬间却换上了赞赏的神色，当时他就知道乔勿漓这人十分聪明，那双星眸更是洞悉世情世事，他对于有这样一个对手倒是十分高兴。只可惜，他就要死在自己手上。“看来我确实没有高估你，你是个不错的对手。”
“主上，你怎么可以利用一个孩子……”居然利用公子对小实的喜爱来暗算他，这实在是比身体上的伤痛更加伤人，虽然她是乌玛族人，但她还是要说，“这实在是太无耻了！”
阴狠一笑，“这又有何不可？只要能达目的，又哪管用什么方法。”奥古斯看着扣儿，见她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虽然心中疼痛，却也甩甩头甩到脑后去。神子的计划，他不能就此毁了。
“我虽然知道是你们的神子决定要帮助唐门，可是，却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随着血液的流失，乔勿漓的脸色已经显得惨白。那一刀切断了他肋下大血管，流起血来就像溃堤是水一样，尽管他已经闭起血脉，可是伤口终究是是未经处理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奥古斯眼神一狠，抽出自己的长剑脚下一点就冲上前去。
扣儿哪里容得他这样杀了乔勿漓，同样抽出一直藏在自己腰间没有拿出来过的软剑，缠向奥古斯的长剑。
两把剑一碰，一时间火花四射，因为扣儿的纠缠，奥古斯的剑，只是稳稳地停在乔勿漓的眉心。
奥古斯沉下嗓子，“扣儿，放手！”
“绝不可能！”
“你想背叛我？”虽然是他将扣儿送给乔勿漓，当时也有了让爱的准备，可是，如今看她脸上那份为了保护乔勿漓而拼命的决然却真是让人……妒忌啊。
背叛？她什么时候有资格背叛，她不过是件礼物，送到谁的手里谁就是她的主子，她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主上将我送走不正是要让我伺候公子吗？背叛一说，所谓何来。”她伤过，从他将她丢给神子那天她就伤过，她也从此明白自己再怎么做也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任人摆布的女人，没有任何自主是权利。所以，她认命了，直到……
直到遇到乔勿漓，他那时怒目圆睁，那一声断喝，“胡闹，这是个人，不是物件，如何赠得。”将她唤醒，让她知道自己不只是一个布偶而已，自己是个有血有肉，可以爱可以恨的人！
奥古斯冷哼一声，杀乔勿漓的心更定，内劲一催，扣儿的软剑也缠他不住，脱手弹向一边墙角，他左掌一翻，一掌拍向扣儿胸前，将她击倒在地。
乔勿漓在旁边看得真切，却无力救援，心中甚是着急，再一回眸，奥古斯的剑已经来到胸前，如今他身负重伤，无力回手，而胸前门户大开，端的是凶险之极。
心想着自己此番下山为的就是寻找自己的生父母，如今也算是如愿了，死了也罢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奥古斯的剑却停住了，顺着奥古斯的剑看去，只见到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掌。
原来容真难得从那十几个随从中脱身，见到乔勿漓身处险地，立马来救，只是他不使武器，见到乔勿漓生命危在旦夕，一急之下，便伸手去抓奥古斯的剑刃。
不自量力，傲然地看着容真使尽全力的痛苦表情，他却轻松地把剑一寸寸地拔了出来，容真手掌的血，随着他的动作狂涌而出。
“容真！放手。”乔勿漓看到这里，右手袖子一翻，深藏于手袖中的银丝直奔奥古斯面门而去。
纵然身受重伤，但是这一招去势极猛，奥古斯也不得不退后了几步，长剑一格，方才化解了危机。
受伤本就不宜运气，这招一出，他只觉得气血翻腾，喉头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
容真知道乔勿漓的伤势不能再拖，拉起还跌坐在地上的扣儿，推到乔勿漓的身边，大吼着，“快，带着爷先离开！”而他自己，一转身，紧紧抓住奥古斯的手臂。
扣儿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他们这，容真断然没有存活的希望，可是……
看了一眼轮椅上脸色一片惨白，两眼开始迷茫的乔勿漓，她横下心来，对着容真点了一下头，推了乔勿漓就往门口跑去。
“碍手碍脚！”眼看着扣儿推着乔勿漓已经走出门去，他斜睨着抓着自己的容真，反手一剑，竟当胸而过。
虽然乔勿漓被扣儿推到了门口，可是，却清清楚楚听到这一声血肉撕裂的异响，他如何不知这代表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只见到容真像个破娃娃一样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缓缓合上的门扉，掩不住这满屋的杀戮。
“不——”只一眼，他已经知道，那一剑断了容真的心脉，只一眼，他已经知道，容真的脸上已经毫无生机可言。悲痛之下，更催了体内伤势的发作。
死了吧，老天！让他死了吧！
扣儿呼吸一滞，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脆弱伤心的时候，一咬嘴唇不顾乔勿漓的呼喊，使尽自己的绝顶轻功拼了命地往前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她知道轮椅上的人已经渐渐没有了声息，她必须尽快找到人来救他，所以，即便她早已精疲力竭，可是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敢放松。直到，她看到眼前出现两个身影，直到，她对着他们说，“快救公子。”方才一口气松下来，眼前一黑，已经失了知觉。
第十八话　一片真心君知否
　　　　夏季已过，西风猎猎，带来了几分凉意，几经打理的庭院，在这秋风的催促下，也显出了几分不得已的萧瑟。
其实草木荣枯，天道自然，有其生，自然就有其死在乎观者心境而已。
扣儿亦步亦趋跟在乔勿漓的身后，见他自己推着轮椅倔强的身影，心中不免疼痛，少了容真，乔勿漓就像少了一半。
向来容真是他的手，他的脚，虽名为主仆，却实为兄弟，多年来的陪伴，形成了无人可以替代的默契，他研药找容真，他布阵找容真，他的衣食住行离不开容真，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言语，只消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容真就能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与他进退同步。
可如今……
乔勿漓在凉亭中停下，亭子中间摆着一把七弦琴，他上前，修长的手指微微波动，从指间溢出的是低沉而悲怆的琴声，琴声先是极为缓慢，后来越来越快，充满了愤怒与悲伤，音调飙飞，最后在某个音阶上嘎然而止。
“公子。”扣儿走上前。“公子，扣儿知道，容真在你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但是，逝者已矣，请你保重。沈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