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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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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与葛中区争吵起来,恼怒至极,竟拨出刀来,叫嚣道:姓葛的,花某迟早有一日要杀了你。昨日葛中区到来,言语尖刻,兀自奚落花相公。花相公甚是恼怒,暗中出得山庄,寻得一把利刃来,他要杀了葛中区以泄心头之恨。不想昨夜,葛中区果然被杀了!花相公非但有杀人动机,兀自有杀人企图,且昨夜到得葛中区房中!”
徐君猷叹道:“令人意外的是:花相公到得现场之时,那葛中区已经被人杀了。”苏公点点头,道:“葛中区已经被人杀了!花相公见得尸首,惊恐万分,慌乱之中撞倒了椅子,跌倒在地,又撞了鼻子,竟在现场留下滴滴血迹来,尤为可怕的是,花相公竟将行凶杀人的利刃失落在命案现场。”众人闻听,暗自惊叹,那花冕望着苏公,满目感激之情。苏公又道:“但最可怕的是有人目睹花相公出入葛中区房间。”花冕闻听,甚是惊讶,欲问又止。徐君猷幽然道:“如此这般,言花冕不是凶手,谁人肯信?然苏大人却信之。”
苏公叹道:“花冕不是凶手,那凶手又是何人?第二人便是叶来风叶掌柜。”众人闻听,皆来望叶来风,颇觉意外。叶来风苦笑一声,并不言语。苏公又道:“叶相公与葛中区有何瓜葛?且待苏某细细道来。昨夜,叶相公与祝公子、邵先生到得烟月诗社堂,只道来陪苏某品诗。约莫戌亥时分,叶相公只道要如厕便溺,起身外出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回来。邵先生兀自取笑叶相公,只道他那无根之水有如绵绵春雨,久而不绝。苏某察看叶相公,却见他神色颇有些慌恐!端茶喝水之时,五指兀自有些颤抖!那邵先生、祝公子不知内情,兀自取笑他,叶相公只得勉强笑了几声。而后,苏公又留意察看,叶相公坐立不安,神情恍惚,不多时,便假意打着哈欠,只道有些困意,便先行回去房歇息了。”众人闻听,惊讶不已,那祝良夜与邵闻更是惊诧。
苏公又道:“苏某示意随从苏仁暗中跟随叶相公,苏仁隐身窗格下,闻听得叶相公笑了起来,那笑声似颇为解恨。叶相公为何发笑,原来葛中区死了!叶相公中途如厕是假,谋杀葛中区是真!可惜待到叶相公赶到烟月堂,葛中区已经死了。他见得花冕花相公入得葛中区房中,而后仓皇逃走。叶相公以为花相公是凶手。”叶来风点点头。邵闻疑惑道:“叶相公为何谋杀葛中区?”
苏公淡然一笑,望着叶来风,道:“叶相公,其中缘由可否告知诸位?”叶来风叹道:“苏大人为小人洗脱嫌疑,但说无妨。”苏公点点头,道:“诸位中有人知晓,叶相公当年才华横溢,踌躇满志,本以为可以谈笑封侯、光宗耀祖,不想每每临近殿试,却病倒了,错失良机。待到第三次进京赶考,终于得以殿试,不想因策论上写错了一个字。”铁双诧异不解道:“不过是写错一个字而已。”花冕问道:“写错了甚字?”
苏公叹道:“叶相公之策论以李太白《古风》诗起首,诗为:齐有倜傥生,鲁连特高妙。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曜。此诗本来甚佳,不想他却将‘一朝开光曜’一句写成了‘一朝开光曙’,一字之差犯下大错!幸亏圣上开恩,免了叶相公死罪,但罢了其考籍,此后不得再考。”铁双疑惑道:“不过一字之差,何至如此?”徐君猷淡然道:“叶相公此字犯了大忌,他竟不知当今圣上之父之名,竟篡改诗句,直言不讳!”众人闻听,恍然大悟,原来当今皇上宋神宗的父亲宋英宗名赵曙。
铁双奇道:“此与葛中区有何干系?”苏公道:“只因叶相公好读李白之诗,故而常将一卷《李白诗集》随身携带,即便是到京城赶考亦如此。此卷《李白诗集》便是二岭斋刻印,其中有些错讹字句,曜曙之错,便是其中之一。可惜叶相公尽信此书,故而犯下大错。叶相公满腹怨恨,忍气吞声。不想昨日葛中区一来,便以一字之差的叶先生相称,言语甚是刻薄,竟将叶相公多年怒火燃起,故而起了杀心。”叶来风淡然一笑,环视众人,拱手道:“不知是哪位杀了葛中区,叶某这厢谢过了。”
苏公又道:“第三个可疑者端是曾识曾相公了。”众人又将目光来望曾识,曾识淡然冷笑,并不言语。苏公道:“昨日在望江亭,苏某无意间听得曾相公与花相公等人言语,曾相公叹道:曾某深知葛中区这笑面狼之为人,凶险狡诈,又极善隐藏。那花冕恨恨道要报仇。曾相公道:若言报仇,端是曾某。”花冕、叶来风、邵闻三人连连点头,那邵闻思忖道:“那时刻,我等颇觉惊讶,不知曾相公何出此言?”
苏公幽然道:“只因曾相公与葛中区仇怨甚深。昨日葛中区到来,与众人相见,苏某见得曾相公坐在一旁,手中端着茶杯,低头思忖。想必那时刻,曾相公心中便在谋划杀人之事了。”曾识凄然笑道:“苏大人端的厉害,竟猜测出曾某心思来。”苏公道:“待葛中区离开春水堂,曾相公便觉得时机来了,正思忖如何行事,不想欧阳掌柜提出下棋对弈,曾相公便假回烟月园取棋之机,寻得了一块青石,欲砸死葛中区,却不曾料想,葛中区已被人杀死了,那两名凶手兀自在房中!”
众人闻听“两名凶手”,惊讶不已,相互张望,暗自猜疑。铁双淡然一笑,道:“不错,那二人正是铁某与夫人。”众人满面惊诧,又把眼望苏公。苏公淡然道:“曾相公不知前后,入得葛中区房中,见得尸首,唬得半死,兀自摔了一跤,棋鼓滚落,落下两粒黑子,以为到场之证据。”邵闻奇道:“曾相公与葛中区究竟有何仇怨?”
苏公把眼望曾识,曾识凄然道:“昔日我曾家与葛贼乃是同行,私刻、坊刻书卷,甚是兴旺。不想这葛贼嫉妒垂涎,设下毒计,暗中使人前来,委托家父私印诗集,待诗集面世,这厮购得几卷,献上官府,诬蔑家父毁议时政、讥讽新法。官府遂查封我家书坊,家产尽归公门,致使我曾家家破人亡。可恨曾某胆小懦弱,每天醉酒度日,混混沌沌。昨日忽然性起,欲杀死这厮以雪心头之恨,可惜却迟了一步。曾识在此拜谢义士了。”遂上前拜谢铁双夫妇。众人闻听,皆唏嘘感叹,又皆望着铁双夫妇。
铁双夫妇木然望着苏公,苏公淡然道:“铁员外夫妇为何身处命案现场?他三人之间又有何瓜葛?昨日,葛中区来时,苏某无意间瞥见铁员外望着葛中区,脸上闪露出一丝狠毒的笑容。而那葛中区望见万犁春时,脸上忽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此二人之笑,令苏某颇为惊讶。待到后来,苏某观赏园中桃花,又无意间窥见铁员外将葛中区打倒在地,并威吓道:‘你这腌脏泼皮,若再敢纠缠,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又道:‘若惹得铁某性起,一刀便搠你这狗命。’事情竟果如铁员外之言,昨日成了葛中区祭日!”众人愣愣的望着铁双夫妇。
铁双愤然道:“不错,铁某与葛贼确有瓜葛,铁某亦不瞒诸位,我家梨春本是鄂州城的勾栏女子,只因家道中落,沦落娼门,倚门卖笑,那葛中区曾多次嫖宿,故而相识。前年,铁某到鄂州访友,巧遇得梨春,其为人善良,又颇有才气,身世可怜,铁某便出钱为他赎了身子,外人甚少知晓他身世。不想年前一日无意间遇着了葛中区这狗贼,这厮认出内人来,便来纠缠。铁某好言相求,与他十两银子,无奈这厮阴险至极,变本加利,竟索要银子百两。铁某甚是恼怒,遂威逼恐吓于他,令其罢手,这厮口中答应,不想待到昨夜,复又威胁梨春,若不给钱,便要将梨春身世告知于众。铁某恼怒至极,欲打断这厮一只手或是一条腿,发泄心中怨恨。”众人闻听,又一阵唏嘘感叹。邵闻又恨恨道:“葛中区这厮怎的如此贪财?端的可恶。”
苏公叹道:“可惜真正的凶手于铁员外夫妇先到一步了。”众人闻听,益发惊讶。苏公道:“铁员外与万夫人入得葛中区房中,那葛中区尚未断气,倒在案桌旁,面目痛苦狰狞,口中兀自哼哼唧唧,他望见铁员外,眨巴着眼睛,欲抬起手来,可惜已然无力,口中念叨:‘你……你……’铁员外闻听,只当葛中区误认为自己是凶手,急忙辩道:‘不是我,不是我。’那葛中区目光憎恨,头颅一偏,便断气了。铁员外夫妇二人唬得半死,好一番时刻才醒悟过来,急急忙忙逃离是非之地。可惜他等行径被曾相公窥见了。”邵闻点点头,疑惑道:“原来如此,却不知谁是真凶?”
苏公叹道:“究竟谁是真凶?苏某亦百思不得其解,余下最可疑者,只有一人。”众人闻听,满面惊疑,茫然不解,又甚是好奇。苏公叹道:“其实葛中区临死之前,已然道出真凶。”众人闻听,茫然不解。苏公叹道:“葛中区临死言道:你……你……,并不是指铁员外,而是指另一个人。”众人闻听,把眼来看万梨春,万梨春脸色顿变。苏公幽然道:“葛中区临死之时,欲告诉铁员外,凶手是何人。”铁双满脸疑惑,道:“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已断气了。”苏公点点头,叹道:“葛中区并非言‘你’,而是言‘李’,十八子之李!”
众人闻听,惊讶不已。万梨春脸色大变,把眼望着远素大师。苏公叹道:“苏某问祝公子要来山庄家人名册,翻阅前后,并无李姓者,亦无音同李字者。而今日堂中,却有一人姓李。”众人疑惑,徐君猷恍然大悟,惊叹道:“果真是远素大师!”众人齐来看远素,远素面容平静,喃喃道:“阿弥陀佛。”
欧阳飞絮急道:“不可能,不可能,凶手非是远素师父。”苏公淡然道:“适才,万夫人告知苏某:远素大师俗家姓李,名秋兰。”祝良夜诧异不解,问道:“远素大师乃是出家人,为何要谋杀葛中区?”邵闻思忖道:“他一女子,怎的是葛中区对手?”徐君猷淡然道:“他手中有强弩,只将机簧扣发便可。”欧阳飞絮愤愤道:“苏大人有何证据?”
苏公淡然道:“凶手非止远素大师一人,他兀自有个帮凶。”众人闻听,又一阵惊诧。苏公淡然道:“那日,祝公子来请苏某赴会,曾言及远素大师,他道:‘远素大师佛性禅心、修真养性,真方外高人也。此番,若非万夫人陪良夜同去相邀,料想难以应允,便是那雨沉庵院也休想入得。’铁员外亦道:‘那远素师父乃是出家人,一心修行,便是与我家夫人,亦往来甚少,何况他人?’可是如此?”铁双夫妇茫然点点头。
苏公叹道:“可惜铁员外夫妇兀自欺蒙我等!”铁双、万梨春闻听,脸色顿变。苏公淡然道:“那日苏某自黄州北城回雪堂,路过一片树林,那树林深处隐有一处屋院,乃是雨沉庵,后闻祝公子言及,方才知晓,远素大师乃是雨沉庵主人,庵中另一个小尼,唤作素月。碰巧的是,那日,苏某见得男子自雨沉庵出来,行迹可疑,那男子约莫四十岁,着一件黑衣锦袍,浓眉大眼,留三捋胡须。”
苏公望着欧阳飞絮,淡然一笑,道:“若苏某不曾言错,此人便是欧阳掌柜。”众人闻听,皆惊讶不已,远素低下头来,喃喃道:“阿弥陀佛。”欧阳飞絮脸色铁青,吱唔道:“苏大人定是眼花,错认他人了。”苏公叹道:“苏某问过万夫人:远素大师与那欧阳掌柜可有往来?万夫人故作惊讶,只道他二人虽同是诗社诗友,但无甚交情,何谈往来之说?昨日远素大师来得,众人皆出堂相迎,苏某见得葛中区立在后侧,淡然冷笑,却不知他笑甚么,今想来定是那葛中区知晓远素大师底细。远素大师交了诗稿,只道要走,众人纷纷挽留远素大师。苏某留心察看,便是那颇令人讨厌的葛中区也客气几句,唯有欧阳掌柜在一旁一言不发,神情木然。如此反常之举,岂非令人生疑?”
祝良夜疑惑道:“苏大人之意,他二人明明往来密切,可装作不甚熟悉?”苏公点点头,淡然道:“其实欧阳掌柜早竟告知你等矣。”祝良夜一愣,摇摇头,道:“良夜确不知情。”苏公淡然一笑,道:“祝公子诗社堂中悬有众多字画,皆是诗友作品。其中有一副诗轴,其中有诗句云:‘秋兰送客齐安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句。此诗乃是欧阳掌柜之作,借用了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之句,其中齐安,乃是黄州别称,但秋兰二字,是何意?”祝良夜惊诧不已,道:“大人之意,是指李秋兰?”苏公点点头,道:“适才,苏某询问万夫人,万夫人道:‘世人只知远素师父,少有人知其俗家姓李名秋兰。若非苏大人问及,小女子几将忘却。’万夫人言甚少人知晓李秋兰,故而甚少有人理解欧阳掌柜之诗意。”
铁双疑惑道:“欧阳掌柜与葛中区有何怨隙?”苏公道:“昨日,有人见得欧阳掌柜与葛中区暗中交涉,那葛中区道:‘欧阳掌柜若不肯给我,我将你那事散播于众,后果如何,欧阳掌柜好生掂量一番’。欧阳掌柜犹豫片刻,答应了那葛中区,只道:‘葛掌柜可要守信,此事不可再提。’那葛中区连连答好。苏某猜想,葛中区所谓‘你那事’,当是指欧阳掌柜与远素大师的奸情!”众人闻听,目瞪口呆,欧阳飞絮胀红了脸,偏头去望远素,那厢远素低着头,木若呆鸡。
苏公叹道:“那葛中区勒索欧阳掌柜,欧阳掌柜迫于无奈,口头应允其要求,但暗中早已密谋如何谋杀葛中区。昨夜在此春水堂,你等诸友闲聊,远素大师先行离去,欧阳掌柜却入得侧室。花相公言,欧阳掌柜不曾出得春水堂,其间见得他兀自坐在侧室歇息。且问花相公,你如何见得欧阳掌柜?”花冕指着屏风,道:“欧阳掌柜坐在那厢,小人见得他的靴子。”苏公淡然一笑,引花冕至屏风前,自身入得侧房,脱了靴子,放置交椅前,而后出来,问道:“可是这般?”花冕张望一番,茫然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苏公淡然道:“那时刻,你所见的不过是欧阳掌柜的靴子而已。”花冕惊讶不已。
苏公回至堂中,淡然道:“欧阳掌柜瞒天过海,自侧室北窗格出去,依廊赶到烟月园,与早已在此等候的远素大师会合,前往见葛中区,将其杀害。而后你二人匆匆逃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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