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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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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仁仗刀在前,借着微光,不见屋内有人,高声道:“快且点火。”马踏月也叫嚷着点火。众汉子茫然,有人点了蜡烛,只见屋内零乱,尚青鹤倒在地上,面容狰狞,满嘴污血。苏仁厉声道:“留四位兄弟救尚爷,其余人等随我去追凶手。”众汉子已然相信苏仁了。苏仁提过一盏灯笼,与马踏月冲进了后屋,三名汉子跟随其后。里屋中一侧堆有十余个酒坛,另一侧有一个兵器架,架上有十余种兵器,正面摆有三把硕大的虎皮交椅,墙上悬挂了“仙鹤展翅图”。马踏月看那窗格,疑道:“莫不是跳窗逃了?”苏仁摇摇头,举着灯笼,察看四下,近得交椅前,见得右边一把交椅偏移几分,急忙上得前去,移开那交椅,低头一看,那交椅下乃是青砖铺地,其中一块青砖有些异样,苏仁用脚一踩,便闻得一阵响声。马踏月见得靠酒坛一角露出一个洞口来,忙道:“此处有密道。”

苏仁提着灯笼,近得密道口处,只见十余级石阶延伸下去。顺着石阶,进入密道,但见墙壁上插有火把,行了二三十步远,却见得左侧一条道,约莫一丈远,一道铁门,铁门上横着大木闩。苏仁冲着身后三人道:“你等且依道去追,看他等逃往何处?”三人应声,急急追去了。苏仁近得铁门前,卸去了大木闩,推开了铁门,闻得铁门后有惊恐声音。将灯笼找来一照,却原来是一处密室,室内一角挤缩着四人,却原来是四个年轻女子,衣衫褴褛,满面惊恐。苏仁惊讶不已,问道:“你等可是被青鹤帮掳来的女子?”众女子惶恐的望着苏仁,苏仁低声道:“我等乃是黄州知州徐君猷徐大人手下,特来营救你等。快且起来,随我等逃出去。”

众女子闻听,战战兢兢站了起来,出了密室。苏仁在前,众女子紧紧跟随,马踏月殿后。依着密道前行,转弯右拐,终于见得向上的石阶,其上赫然一个洞口。苏仁出了洞口,却原来是一户人家房中,但房中无人。众人出了密道,又出了房间,至院中,却见得一扇门开启,苏仁引众人出了院门,却原来是一条僻静小巷,小巷一端深处传来打斗之声。苏仁指着小巷另一端,道:“烦劳马将军引他四人先行,暂且躲藏起来,而后速赶往黄州,禀报徐大人。”马踏月道:“苏爷小心则个。”苏仁点头,马踏月遂引四位女子逃了。

苏仁寻声跑去,隐约见得有数人打斗甚急,正是三名汉子追上了辛何,辛何挥舞钢刀,边斗边退。三名汉子紧紧相逼,苏仁高声道:“休走了凶手!”辛何闻得叫声,只道又到追兵,心中惊恐,猛然反攻,砍伤两名汉子,而后转身便跑。待苏仁赶到,两名汉子正哇哇叫痛,另一人畏缩不前。苏仁见状,遂道:“你等且回去,速通告帮中诸位堂主,召集众兄弟,定要生擒了辛何、常砉与另一同伙,为尚爷报仇。”三名汉子唯喏。苏仁言罢,顺着小巷追去了。

追出小巷,却是个十字街口,苏仁立在街中,察看三向,已然不见了辛何三人身影。苏仁无奈,只得罢了,转又想起颜未,辨认了金迷阁方位,顺着街道右侧跑去了,再拐了一道弯,便看见前面的金迷阁了,只见院内火光闪闪,人声嘈杂。苏仁环视四下,未见颜未,遂高声唤道:“颜爷,颜爷。”却见暗处传来低低声音:“苏爷,我在此。”苏仁寻声走去,却见得墙角根处一条黑影,低声道:“苏爷,出了甚事?”苏仁听得明白,正是颜未,遂道:“尚青鹤被辛何毒死了,青鹤帮已然乱作一团。”颜未诧异道:“辛何为何毒死尚青鹤?”苏仁道:“青鹤帮势力过大,辛何等有所顾虑,今徐大人插手黄冈,他等惊恐,故杀人灭口,除去心患、夺其财物,又可应付徐大人之追查。所有罪责皆可推在尚青鹤头上。”颜未冷笑道:“好歹毒的计策。”又追问马踏月何在,苏仁如实告之。

颜未问道:“我等何往?”苏仁瞥了墙角根下打灯笼那厮,道:“我等押着这厮,且寻个僻静处,呆到天明,估摸徐大人等便会到来。”颜未点头,一把抓过那厮,喝道:“且引我等到你家去。”那厮不敢不答应,引苏仁、颜未走了三条街,入得一条小巷。苏仁问道:“家中还有何人?”那厮答道:“小的爹娘早死,只一个姐姐,早嫁到黄陂县去了,目今只小人一个。”颜未问道:“你这厮唤做甚名?”那厮吱唔道:“小人姓尚,名小二。”苏仁问道:“与尚青鹤可是同宗?”那尚小二吱唔道:“虽是同姓,却非同一个祠堂。”言语间,到得一户人家门前,尚小二指点道:“小的便住这里。”

颜未推开门,苏仁看看小巷两头,悄无一人。三人进得门去,颜未关闭了门。进得屋内,隐约闻得一股霉味,苏仁问道:“你这厮有多日不曾回家来了?”那尚小二吱唔道:“已有月余。”苏仁冷笑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道:“今日亏得你命大,否则此刻已和那两个短命的同伙一般,横尸巷弄了。”尚小二不免后怕,惶恐道:“小的谢二位好汉爷不杀之恩。”苏仁冷笑道:“上苍有好生之德,今日留你性命,还望你好好做人,不可再为非作歹。”颜未笑道:“想那尚青鹤何等嚣张,何等自以为是,今夜恶贯满盈,终不免死在别人手中。何况你等小子?”尚小二连连点头,道:“小的知罪了,往后定然好好做人。”

苏仁问道:“青鹤帮与县衙勾结,除却辛何、常砉之外,还有何人?”尚小二思索道:“还有其他公差衙役捕快等二三十人。”颜未冷笑道:“端的是蛇鼠一窝。”苏仁问道:“我问的是县衙官员大人。”尚小二摇摇头,道:“小的只知尚爷常与辛捕头、常押司来往,不曾听说得有其他大人。”苏仁点点头,问道:“青鹤帮有几个堂主?”尚小二道:“有三个堂主。”苏仁问道:“他等唤做甚名?”尚小二道:“乃是天鹤堂堂主祖甲、地鹤堂堂主武义、人鹤堂堂主符气。”苏仁问道:“今夜金迷阁中,怎的不见他三人?”尚小二摇摇头,道:“小的不知。”苏仁问道:“你是哪个堂的?”尚小二道:“小的乃是人鹤堂的。”苏仁问道:“青鹤帮总计有多少人?”尚小二思索道:“遮莫一百三四十人吧。”

苏仁又问起了青鹤帮所作所为,青鹤帮与官府差吏串通勾结,横行霸道,强抢强卖,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以致黄冈百姓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青鹤帮与官府差吏的种种罪行,尚小二足足说了三四个时辰,真可谓擢发难数、罄竹难书,直听得苏仁、颜未发指眦裂、握拳透爪。

不知不觉,东方渐晓。苏仁、颜未押着尚小二赶往西城门,方出了小巷到得街口,却见一队公差过来,厉声喝道:“你等甚人?可是青鹤帮的?”苏仁站住,笑道:“我等不是青鹤帮的。”那队公差围拢过来,为首公差冷笑道:“你等为何随身携带腰刀?”颜未淡然一笑,道:“差爷要找青鹤帮的,自去找尚青鹤便是。”那公差冷笑道:“那尚青鹤已经死了,我上哪里去找他?”苏仁故作惊讶,道:“却不知他得了甚病?”那公差冷笑道:“这厮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服毒自尽。”苏仁惊诧道:“罪孽深重?公爷何出此言?”那公差冷笑道:“青鹤帮在我黄冈为非作歹,今已天怒民怨,我黄冈县令老爷着我等缉拿青鹤帮一伙歹人,不可放过一人。”言罢,至尚小二面前,打量一番,冷笑道:“你这厮有些面熟,是不是青鹤帮歹徒?”尚小二惊恐不已。颜未见状,近得那为首公差,摸出腰牌,示与他看,那为首公差见得,惊讶不已。颜未淡然一笑,道:“休要多言。”那为首公差连连点头,引众公差去了。

早起的市井百姓三五成堆,议论纷纷。尚小二谢过颜未,疑惑道:“今日有何不对头。”苏仁冷笑道:“墙倒众人推,这便是青鹤帮的下场。”苏仁三人到得西城门,却见城门口站有甚多弓手,正盘问出城百姓,高处站有一人,虎视眈眈,观其装束,乃是县尉。苏仁三人近得城门口,那县尉看得清楚,喝道:“你三人,且报上名来?”苏仁见县尉手中拿着一卷,猜想是青鹤帮名册,笑道:“县尉大人手中拿的可是青鹤帮名册?”那县尉闻听,面有愠色,喝道:“你等何人?莫不是青鹤帮歹徒?”苏仁笑道:“县尉大人端的有趣,怎的见人便是青鹤帮的?青鹤帮的人,平日作恶多端,市井百姓人人识得。县尉大人若要捉拿青鹤帮歹人,着黄冈众多受害的百姓来辨认便可。”

那县尉顿时语塞,脸色通红,喝道:“你这厮定是青鹤帮的!来人,且与我拿下。”苏仁哈哈大笑,道:“县尉大人言我是青鹤帮歹人,有何证据?”那县尉冷笑道:“看你这厮鬼鬼祟祟,定非善辈。且拿回县衙,严加审问。”苏仁笑道:“青鹤帮在黄冈为非作歹数年,往日却不曾见得你等这么盛气凌人,今日怎的这般神气?”那县尉气急,遂抽出腰刀,喝道:“且拿下青鹤帮歹人!”顿时,众弓手举刀挥棒围了过来,街巷的市井百姓远远围观。颜未见状,急忙上前,高举腰牌,道:“县尉大人,我等乃是黄州府公差。”那县尉见得腰牌,不由一愣,遂拱手笑道:“原来如此,多有冒犯。”

正言语间,却见城门外一骑赶来,高举令箭,道:“知州大人到,闲杂人等闪开。”县尉惊讶,急忙令弓手闪在两旁。不多时,大队人马赶到,当先一人,正是黄州兵马统制马踏月,其后是徐君猷、苏公等,后有军兵三百人。那县尉识得马踏月,急忙上前,拱手施礼。马踏月望见得苏仁、颜未,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拱手道:“苏爷、颜捕头,不知我等是否来迟?”苏仁笑道:“马将军来得正好,县尉大人险些将我认作青鹤帮歹人捉了。”那县尉脸色通红,吱唔道:“都怪卑职有眼无珠。”马踏月瞪了那县尉一眼,问道:“你等在此捉拿青鹤帮歹人?”那县尉道:“卑职奉县令大人之令,缉拿青鹤帮余孽。”遂后,将名册呈与马踏月。

马踏月看那名册,多数姓名画了圈,显然是已被捉住,余下还有三四十人。马踏月遂将名册呈与徐君猷,徐君猷问明情形,遂吩咐三百军兵驻扎城外,听候调遣,亲率少数随从进城。一行人方入得黄冈城,早有三四十名百姓齐齐跪倒在前,高呼冤枉。徐君猷翻身下马,搀扶起为首的一位老者,甚是歉意道:“我徐大受有愧于黄冈百姓。”遂令随从收了状纸,道:“诸位乡亲,且随我到黄冈县衙。”徐君猷遂弃了马,走在头前,众百姓跟随其后,吵吵嚷嚷,引得愈来愈多的人加入其中,浩浩荡荡。

徐君猷领数百之众到得黄冈县衙前,县令舒牧、县丞尹塘正在堂中议事,闻知门吏来报,急忙出得衙来,惶恐上前,跪倒在地,道:“黄冈县令舒牧饭囊衣架、昏昏默默、目花耳塞、不辨忠奸,以致地方百姓生灵涂炭、饔飧不饱、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卑职汗流至踵,惭愧之至,甘愿大人处治。”徐君猷冷笑一声,道:“你等且起来。”舒牧、尹塘惶恐而起,低头垂手。徐君猷道:“舒大人,青鹤帮帮主尚青鹤可曾缉拿归案?”舒牧忙道:“回禀大人,尚青鹤已经畏罪自尽?”徐君猷冷笑一声,道:“舒大人怎知尚青鹤是畏罪自尽?”舒牧一愣,吱唔道:“回禀大人,有青鹤帮喽罗招认道,乃是同党辛何、常砉毒杀了尚青鹤,但尚未抓获此二人,无以对质,况且喽罗之言亦不可全信,故而言其自尽。”徐君猷淡然一笑,问道:“县衙辛捕头、常押司亦是其同党?”舒牧面有愧色,自袖中摸出一折,呈与徐君猷,叹道:“今查,县衙差吏之中,与青鹤帮勾结为恶者共三十三人,此卑职之失职也。”

徐君猷翻开折子,见得众差吏名册,愤愤道:“黄冈县衙竟如此腐败,你等官员却无有丝毫察觉,反为其美言,道是甚么善人,分明是袒护包庇,致有今日之祸。”舒牧脸色苍白,叹道:“卑职愿领罪。”县丞尹塘吱唔道:“大人息怒,且容卑职细禀,我县事务繁杂,然官少吏多,但凡各种公文账籍、征丁赋税、纠纷狱诉等等,多由差吏处理,而后报呈县令,不想他等差吏暗藏私心,从中做了手脚,使得县令蒙蔽其中……”徐君猷不待尹塘言完,将折子一摔,怒道:“事到如今,尔等不知悔改,兀自百般狡赖、推脱罪责!你二人在黄冈三年,竟妄言甚么蒙蔽其中?恁的可笑至极!”舒牧侧眼望了尹塘一眼,叹道:“卑职知罪。”

徐君猷厉声道:“你等行径,本府自会上奏朝廷。当务之急,必先清剿余孽、惩治罪恶,平冤昭雪,安抚民心。”舒牧唯喏。徐君猷回过身来,环视数百之众,高声道:“青鹤帮贼人勾结某些公吏,为虎作伥,横行黄冈,祸害数年之久,造成几多冤案,此乃是县令失职、知州失职。今日,我等便要铲除凶恶之帮,肃清奸邪之徒。”众乡亲闻听得,齐声高呼。徐君猷竟忍不住热泪盈眶,苏公捋着胡须,露出一丝惬意的笑容。

接连三日,徐君猷、舒牧坐审案子,共接得状纸一百八十八张,所有诉讼案子与青鹤帮与县衙公吏相关,其中凡如高莺莺奸杀案、郝巾庵致残案等人命案四十八起;又有烧毁、抢夺、霸占他人家财、地产、商铺案共计一百余起;又有奸污、抢占、掳淫妇人女子案数十起。凡如金迷阁地下密室中的女子便是失踪的五名年轻女子,其中一人半年前已死去,后经青鹤帮喽罗指认,挖掘出尸骨。

第三日,有公差来报,在一处隐蔽的宅院房中发现五具尸体,经辨认,乃是三具尸体是青鹤帮堂主祖甲、武义、符气,又有两具尸体是押司常砉、田家庄里正田器。徐君猷、苏公、马踏月、舒牧、尹塘赶到命案现场,此是一处幽雅别致的宅院,经查,此宅院本是黄冈一商贾宅院,后因得罪青鹤帮,只得离开黄冈,此宅院便归捕头辛何拥有。众人站立门口,见得室内一张桌子,倒翻的椅子,打碎的酒壶酒杯,地上倒着五具尸体,尸体间兀自散落了甚多银子与珠宝。其中常砉、田器倒在墙焦,是中箭身亡;祖甲、武义手握弓弩,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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