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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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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响,其声不大,却听得分明。赵车书心中诧异:此刻夜深人静,怎有声响?侧耳细听,并无丝毫响动。转念一想:或是夜猫捕食。复来点灯,又闻得一声响,此番听得清楚,那声响乃是悬于廊下的马铃声响。原来,赵车书镇守边关之时,曾捕获得一匹野马,那马甚为刚烈,乃是百年难得的宝马。赵车书唤之作“塞上神驹”。那“塞上神驹”随赵车书近十载春秋。可惜于一次血战中,被敌毒箭射死。赵车书甚为痛惜,将之厚葬,余下马铃保留在身。后隐居湖州,赵车书将此马铃悬于居室廊下。每每风起,那马铃随之摇曳,响声清脆,赵车书闻得,不免思念昔日金戈铁马、浴血疆场情景。

赵车书闻得铃声,心中疑惑:莫非已起风不成?非也,非也。如若起风,怎的只响一声?但那马铃悬于高处,猫犬不能触及。思索至此,赵车书不免惊讶:那马铃怎的无端响起?如此推想,莫非廊下有人?此刻夜深人静,又是甚人?赵车书警觉,摸索寻得宝剑,悄然至门后,轻拨门闩,开启一线窄缝,偷眼察看。果见廊下一条黑影,蹑足往东厢房而去。那东厢房乃是静心堂,堂中只供奉一尊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赵车书虔心敬佛,每日添油焚香。此佛堂惟赵车书与原配夫人解氏可入,其余人等皆不可入,即便是赵氏三兄弟,未经赵车书首肯亦不得入内。不想那黑影竟推开静心堂门,侧身进去了。

赵车书甚是诧异,悄然出得居室,沿廊至静心堂窗格下,沾些口水,破了窗纸,偷眼望去,却见佛堂内一人,一身夜行者打扮,黑巾蒙面,四下搜寻甚么。赵车书摸得一石,往院中抛去,正中一口水缸。只闻得“砰”的一声,唬得那黑影一惊,隐身菩萨座后。赵车书冷笑一声,道:“既来之,又何妨一见?”那黑影缄口不语。赵车书又道:“却不知我赵府佛堂之中有甚宝贝,引得阁下深夜前来。”那黑影忽出手,灭了青灯,佛堂顿时漆黑一片。赵车书仗剑相拦,以防那贼窜出。却闻佛堂右侧一声响,赵车书暗叫不妙,急忙追将过去,只见那黑影已过了庭院,出了院门。待赵车书追至院门,哪里还有贼人身影?赵车书亦不追赶,径自回得卧室,心中暗道:“此贼于我府如此轻车熟路,想必是府中之人。”

次日,赵车书一如往日,并不张扬,只将三子唤至书房,前后一一告之。赵怀善、赵怀中、赵怀原闻听,大为惊讶。赵怀原怒道:“甚人如此胆大,竟怀异心,夜半盗窃?待怀原细细查问,定将这厮查将出来。”赵怀善思忖,疑道:“静心堂不过是一佛堂。室内只安置了一尊菩萨,并无值钱财物,府中人皆知晓。且细想:那厮夜入佛堂,意欲何为?”赵怀中连声道:“大哥言之有理。佛堂内并无紧要之物,那厮四处搜寻,又分明是在找寻某物。莫非此物本不是佛堂之物?”赵怀善然之,道:“父亲立下府规,府中人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入内,违者家法处置。如此推想,我府中最安全隐蔽之处,莫过于静心堂。那厮不定在佛堂内藏匿某件紧要物什,只待时机来得,便将物什取走。”赵车书蹙眉道:“怀善所言不无道理。却不知为父外出之时,府中可曾失却甚物?”赵氏三兄弟细细回想,皆道无有这般事情。赵车书思忖道:“怀善所言点拨为父。昨夜见那厮寻得多时,不曾寻得。想必那物什尚在,你等且随为父前去寻找。”父子四人径直来得静心堂,入得堂中,各自搜寻,寻了半个时辰,无有可疑之物。

赵怀中细细察看那观世音菩萨像,疑惑不已,喃喃道:“此事端的怪异。那厮夜入佛堂究竟是何意图?莫非这静心堂另有玄机不成?”赵怀原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一小小佛堂,有甚玄机?我想定是时日已久,那厮忘了藏物原处?”赵怀善猜想道:“既如此,那厮必定复来。”赵车书然之,令三子多加留心。

待至夜间,赵车书吩咐三子,各自隐身暗处,守候那贼人前来。赵怀中不以为然,道:“昨夜其行踪败露,几将被擒,今夜岂会再来?此人绝不至于这般愚蠢。”赵车书道:“若那厮果真藏匿某物,恐夜长梦多,必定复返。况且贼人行踪常出乎情理,不可以常理度之。”赵怀中、赵怀原藏身院中隐蔽处,赵怀善隐身东厢静心堂中,赵车书自在西厢居室内。父子四人耐心守候,近得亥子时分,未见动静。赵怀中、赵怀原只觉身寒腿麻,欲动不能,暗自埋怨,心生罢意。

正在此刻,忽闻墙头微响一声,赵怀原不觉一惊,抬首望去,却见墙头隐约一条黑影。赵怀原、赵怀中暗自惊讶:不想这厮果真来了。那黑影伏身墙头,窥视院内,见无动静,飞身跃下墙来,落地只轻响一声。赵怀原看得清楚,那厮自墙头垂下一根绳索,以作退路之用。赵怀原暗骂道:“这厮端的狡诈。”却见那黑影猫身前行,却不往静心堂,反往西厢房而去。赵怀原心中诧异:“这厮怎往西厢房去了?莫非那紧要之物是藏匿在西厢房不成?”那黑影贴身廊柱,近得门前,侧耳窥听房内动静,又轻推房门。赵怀原方才明白:原来这贼人在试探动静。

那黑影轻推西厢房门,那门竟自开了。原来赵车书藏匿房中,并不曾闩门,何曾想到这贼竟来推门。那黑影自背后抽出一柄钢刀来。赵怀中、赵怀原看得分明,暗自惊道:这厮果真是有备而来。那黑影竟不迟疑,闪身入了房中。赵怀中、赵怀原甚是诧异:这厮怎的入了卧室?赵车书隐身门后,一动不动,只见那黑影摸索往睡床而去。赵车书忽的点燃火折子,仗剑拦住退路。那黑影大惊,回身来看,方知中计。

赵车书冷笑一声,道:“你这厮端的胆大包天,三番两次夜闯我赵府。还不快快抛下刀来,束手就擒。”那黑影一身夜行人打扮,黑巾蒙面,手持钢刀,毫无惧色,冷笑一声,道:“你便是那所谓镇远将军赵车书?”赵怀中、赵怀原立在门旁,怒道:“你这贼人。我父之名岂容你呼唤!还不快快跪下求饶,小爷可免你一死。”那黑衣人冷笑道:“赵车书老匹夫,你这贪生怕死、卖友求荣的奸人!某今夜前来,便是要取你项上人头,祭奠亡魂。还不拿命来。”言罢,飞身一刀,直劈赵车书。赵怀中、赵怀原急忙挥剑相迎,三人战作一团。

赵车书闻得黑衣人言语,如晴空霹雳,惊得目瞪口呆。赵怀原一招“乘风破浪”直取黑衣人咽喉,赵怀中一招“秋风扫落叶”攻黑衣人下盘。那黑衣人一招“青龙出水”截住赵怀原长剑,刀剑相撞,火星四溅。赵怀原只觉一股强力,手中长剑几将脱手,惊恐不已,回剑后退。那黑衣人刀身一转,一招“力劈华山”直劈赵怀中。赵怀中急忙来迎,手中长剑竟被击落在地。赵车书见势不妙,挥剑挺上,护住赵怀中,口中道:“你是何人?”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却不言语,挥刀便砍。父子三人且战且退,出得房来,黑衣人亦追将出来。赵怀善闻得打斗声,赶来助战。兄弟三人合战那黑衣人。那黑衣人单刀对三剑,却不曾落得下风,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似一刀。赵车书观其刀法娴熟,暗自赞叹。

那黑衣人被赵氏三兄弟团团围困,约莫二三十回合,难分胜负。黑衣人见久战不胜,心中焦急,猛出三刀,趁势跳出圈外,回身便逃。赵氏三兄弟分左中右三路追击。那黑衣人逃至墙边,寻那绳索,却不想早被赵怀原取下,哪里寻得着?眼见赵氏三兄弟追将过来,黑衣人眼急身快,急急上得墙边一株老树,飞身跳上墙头,而后纵身跃出。赵氏三兄弟开得院门,追至花园,只见那黑衣人已上得花园墙头,逃之夭夭。三人正待追出,赵车书喝住三人,任那黑衣人逃脱去了。

赵府家丁闻声而至,皆被赵车书喝退。赵氏三兄弟甚是气恼,赵车书思忖道:“此人颇有来历,其后必有他人。你等兄弟少安毋躁,此事万不可四处声张。待明日,你三人出庄查探究竟。”三人无奈,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赵氏三兄弟换了行装,取了兵刃,出得庄来,分头打探。且言长兄赵怀善取道湖州城,入得城来,只寻那客栈、酒肆、茶楼、妓院等处查找。时近未时,一无所获,不觉腹中饥饿,却见前方有一家酒肆,名曰香满楼。赵怀善上得楼阁上,寻得栏边一张桌儿坐下,要得三角酒、三碟下口肉食。不多时,酒保将酒菜端上桌来,赵怀善斟得一盏酒,正欲喝时,却听得身后有人叹道:“别后与谁同把酒,客中无日不思家。”

赵怀善闻听一愣,此声怎的如此耳熟?此诗句听似平淡,却意境幽远,非出自唐诗,想必是此人所作。赵怀善暗自惊讶,不想湖州城中竟有这般诗人!扭身望去,却见角落里一张桌旁端坐二人,皆是书生模样。对面那书生眉清目秀,甚是俊俏。赵怀善不觉一愣,此人面如宋玉、貌比潘安,眉宇间隐透一丝豪气。背向一人正是言语之人,却不知他面目哪般。赵怀善正好奇张望,那人又道:“赵人买履,怀才不遇,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赵怀善听得,甚是诧异,不解其意,正待饮酒,猛忽醒悟:取此四句头一个字,岂非是“赵怀善来”?

赵怀善大惊,急忙离桌来看那人,近前方才明白,言语之人非是他人,正是好友飞天侠严微。严微哈哈笑道:“赵兄真可谓贵人多忘事,怎的连严某声语也辨听不出来了?当罚三杯。”赵怀善令酒保移桌过来,自斟三杯,一饮而尽。严微遂引见那书生,低声道:“皆是好友,无须隐瞒。他乃是湖州女侠东方清琪。”赵怀善吃惊不小。原来,湖州女侠之名,湖州人皆闻其名,不知其人,传言其武艺超凡,可飞檐走壁、穿墙过屋,十里之外飞剑取人首级,诸如此类,神乎其神。此人每每劫富济贫、惩恶除霸,多留有“湖州女侠”四字。湖州人当其是一个女子,官府亦曾多方缉拿,皆无功而返。后来官府细细推测断定:“湖州女侠”者,实无其人,乃飞天侠之化名也。赵怀善亦信以为真,今日方知竟确有湖州女侠其人,只不过非是女子,而是一个书生。

赵怀善拱手施礼,道:“怀善久闻侠士威名,只当是严兄伪托。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久仰久仰。”东方清琪淡然一笑,回礼道:“小女子素来敬重赵老将军,赵兄乃将门之后,豪爽耿直,义薄云天,幸会幸会。”赵怀善暗自惊讶:“我道这书生如此俊俏,却原来果真是个女子。谁人又曾料想得到这女子竟是名动湖州、令多少恶霸凶徒闻风丧胆之人?常言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今方信之。”

酒过三巡,严微道:“赵兄何故至此?”赵怀善道:“说来话长。”便将黑衣人夜入赵府行凶之事细细道来。严微、东方清琪闻听,甚是惊诧。严微思忖,道:“赵兄三兄弟武艺不凡,此人竟以一当三,足见其武艺非同寻常。依严某所知,湖州城中这般高手屈指可数。”赵怀善喜道:“严兄可否为小弟查明此人来历?”东方清琪道:“依小女子之见,此人或是无名之辈,或非我湖州人氏。”严微自斟自饮,忽问道:“你道那厮曾辱骂赵老将军?”赵怀善连连点头。严微道:“他怎生骂的?”赵怀善稍有迟疑,道:“他骂家父贪生怕死、卖友求荣。”

严微思忖道:“这厮何出此言?赵老将军德高望重,自归隐湖州,不问世故,悠然自得。何来仇家?清琪所言不无其理。这厮或非湖州人氏,乃是因旧仇追寻至此。”赵怀善诧异道:“严兄果真以为这厮是家父仇家?”严微道:“这厮分明为行刺赵老将军而来,若非仇家,又是甚人?”东方清琪道:“赵兄方才言道:察看那厮身手、言语,约莫三十上下。赵老将军归隐湖州已十余年。如此推想,赵老将军又怎会有少年仇家?”赵怀善点头道:“家父以为这厮后面另有其人。”严微淡然笑道:“赵老将军或许知晓其中隐情。”赵怀善诧异不解,道:“家父绝非那贪生怕死、卖友求荣之人。”严微道:“赵兄若真欲查出其中真相,擒捉凶徒。严某愿引荐一人。”赵怀善忙问道:“何人?”

严微笑道:“非是他人,乃是府尹苏大人。”赵怀善道:“早闻苏大人冰壸秋月,清正廉洁,断案如神。湖州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敬仰不已。若得他助,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往日无有往来,怎好开口?”严微笑道:“这却不难。”言罢,与酒保讨来笔墨纸砚,疾书一封,付与赵怀善,只道呈上此信,苏大人自会召见。

赵怀善收妥此信,饮得数杯,起身告别。严微、东方清琪亦不强留,任他离去。赵怀善下了酒楼,寻得掌柜,为严微付了酒菜钱,而后直奔府衙。来得湖州府衙,将信笺交与门吏,请门吏面呈苏大人。不多时,门吏回来,引赵怀善至府衙客堂。苏公出堂相迎。赵怀善急忙上前拜见。苏公邀他上座。赵怀善惊恐,只得在下首坐了。苏公又令人端上香茗,笑道:“赵老将军可好?”赵怀善道:“烦劳大人挂念,家父身体安康。”苏公道:“赵老将军戎马一生,戍守边疆数十年,英勇善战,为我大宋江山安稳、黎民百姓太平立下汗马功劳,乃千古功臣也。且赵老将军宅心仁厚,为人谦逊,淡泊名利,苏公甚为敬慕。”

赵怀善急忙起座,躬身施礼,道:“小民且代家父谢过大人美言。”苏公道:“令尊乃朝廷功臣,府上若有用苏某之时,差人言语便是,何须严微信笺。”赵怀善道:“大人有所不知。家父自归隐田园,不愿多与官府往来。如小人三兄弟,自幼习文练武,家父却不肯让我等入仕从军。”苏公心中诧异,却不便多问。

赵怀善又道:“适才小人幸逢严微,言及家中之事。严微指引小人来见大人。小人早闻大人断案如神,深信其言,故冒昧前来。”苏公问道:“却不知府上发生甚事?”赵怀善便将黑衣人夜入赵府行刺之事娓娓道来。苏公手抚长须,细细倾听。待赵怀善言罢,苏公离座思忖,悠然踱步。赵怀善静观不语。

良久,苏公止步道:“苏某初来湖州之时,曾闻得前任府尹张睢张大人言及一桩悬案。道是赵家庄纵火案,说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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