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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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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扬剑一转,竟然是“天龙卸甲”之势,接着变“朝阳式”上击管中流将台穴!

管中流看在眼内,面色大变,手中剑下意识,变“金马西坠”。

云飞扬接踏辰位,剑竟然刺管中流期门、曲池穴!

管中流怪叫一声,身形拔起,剑已经脱手,他眼急手快,脚一挑,左掌立即将那柄剑接下来,反削向云飞扬的面门!

裂帛一声,云飞扬蒙面的黑布立即被挑飞,左边面颊上亦被削出了一道血痕。

他的剑势并未绝,剎那间已抵住管中流的咽喉之上!

管中流所有的动作立即停顿,面色惨变,盯着云飞扬,道:“原来是你?”

云飞扬的剑并没有刺进去,他实在无意要杀人,亦因面目露出来,变了面色。

他傻笑,应道:“就是我!”一抖腕将剑收回!

管中流只气得浑身颤抖,突然大笑起来,道:“武当山果然是卧虎藏龙,想不到我管中流,今日竟然败在一个无名小卒的剑下!”

云飞扬笑道:“这只是侥幸。”

管中流闷哼道:“那就是我倒霉了。”反手一剑突然割向自己咽喉。

云飞扬也算手急眼快,及时一剑将管中流的剑震开。

管中流大怒道:“你这是作甚?”

云飞扬一摊手,道:“没有什么。”

“我生死与你何干?”

“怎么不相干,我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你这样死了,叫我怎过意得去呢?”

管中流怒叱道:“你到底是不是学剑的?”

“当然是……”

“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痛苦。”

云飞扬一呆,道:“你又没有受伤,怎会痛苦?”反手摸着自己脸颊上的伤口,道:“倒是我,现在觉得痛了。”

管中流气得几乎没有昏过去,道:“够了,你就是打败了我,也用不着说这种风凉话。”

云飞扬听不明白,看着管中流道:“我时常听人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怎么你看得这样要紧?”

管中流到现在总算看得出云飞扬并不是有心戏弄他。

云飞扬接道:“你现在又不是七老八十,只要你下苦功,将来一样有机会打败我。”

管中流一咬牙,道:“好,我一定下苦功,不过,你一定要珍重。”

“放心了。”云飞扬完全听不出管中流说话的意思。

“我再来的时候,找不到你,或者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比现在更难受。”

语声一落,管中流身形猛向上拔起来,掠上树梢。

云飞扬抓了一下脑袋,道:“这个人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管中流的语声接着传来:“七宝、六安,我们走!”

脚步声接着从后面传来,云飞扬急忙拾起那块黑布,胡乱将脸庞蒙上。

走过来的正是独孤凤、公孙弘,公孙弘摇摇欲坠,独孤凤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孙弘走到云飞扬身后,喘着气,道:“朋友,多谢相救。”

云飞扬对这个人根本没有好感,道:“不用多谢我!这不是我的心意。”

“那是……”

“问这许多干什么?”

“尚未请教高姓大名?”

“你少说一句成不成?”

“朋友……”

“别叫得这么亲热,我不跟你这种人交朋友。”云飞扬一点也不客气。

公孙弘不由闷哼一声,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独孤凤“咕咚”一声,昏倒在地上。

云飞扬急忙走过去,细看了一会,吁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失血过多。”

霍地一望公孙弘,道:“你过来!”

公孙弘早就想走过来,却举步艰难,其实他的伤势比独孤凤还要重,只是内功很好,勉强支持不倒。

他拖着脚步,好容易走近去。

云飞扬一探手,将他的衣袖撕下,替独孤凤裹住伤,一面嘟嚷道:“连师妹都保护不了,还做什么师兄!”

公孙弘一口气直冲咽喉,闷哼一声,亦昏迷了过去。

午后,一辆木头车辚粼在路上辗动!

公孙弘已醒转,坐在木头车的一侧,独孤凤在另一侧,仍然昏迷。

云飞扬一边推着车子,一边哼着小调,一副悠闲的样子。

公孙弘却焦急得要命,忍不住又催道:“朋友,请你推快一点,好不好?”

“要快你来推!”

公孙弘忍着气道:“我是担心我师妹的伤势……”

“担心什么?”云飞扬自顾在哼着小调。

前面已看见市镇,再过十数丈,这边树林闪出一群黑衣人,一起迎上前来,当前的却是扎着一条红色的抹额。

云飞扬一呆,公孙弘却喜开于色,脱口道:“好了,接应我们的人来了。”

云飞扬哼一声,停下木头车子。

那群黑衣人来到木头车前看见公孙弘、独孤凤那样子,无不诧异,但仍然纷纷施礼,红巾扎额的那一个,随即道:“第八舵香主姜平拜见大小姐,公孙堂主。”

公孙弘还未回答,后面云飞扬已接口道:“你们既然已有人接应,我可要走了。”

说走就真的放下车子要走,公孙弘急喝道:“请留步。”

云飞扬脚步一顿,道:“还有什么事?”

“朋友到底高姓大名?”

“问这干什么?”

“不问清楚,将来如何找得到朋友你呢?”

“你是要报恩?”云飞扬摇摇手,道:“不用了,有道施恩不望报……”

“救命之恩,当然非报不可。”公孙弘语声一沉,道:“但,朋友你对我的诸般侮辱,我也一样要报。”

云飞扬一怔,道:“那我就更不能说出来。”霍也转身,急掠而去。

公孙弘冷冷目送,也没有再叫住云飞扬。

夕阳漫天。

云飞扬大汗淋漓,仰天望了一眼,脱口惊呼道:“这样晚了,不成,得抄小路赶回去了!”

一转进小路,变幻身形,立即如离弦箭矢,飞射向前去。

黄昏逝去,夜色来临。

武当山饭堂内乱成一片,少了一个云飞扬,没有人烧饭,饿着肚子那还不吵吵闹闹。

“整整一天了,那个云飞扬到底飞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给我们欺负得大惨?跑掉了。”

“很难说。”

“这小子在的时候,倒不觉得怎样,一不在,就是千万个不方便。”

“可不是,见到他讨厌,不见又心挂挂的。”

“倒不如我们到处去找找他。”

“你们去好了,天知道他是不是已死了。”

“别这样心黑。”

“就是死了也不足为奇,这么多年来,几曾见过他,整整一天不见人?”

“是了,平日他最喜欢到什么地方?”问这句话的是傅玉书。

“最喜欢去天湖那边网鱼。”伦婉儿回答。

“那我们就去那边找找。”

伦婉儿当然同意,其它几个师兄弟亦跟了出去。

这些话云飞扬都听在耳里,他也就躲在饭堂之外,正不知如何进去,才能够避免众人打骂。

现在他总算想到了办法。

湖水清澈,云飞扬四顾无人,立即蹑足走进湖里。

然后他就听到了众人的呼唤声,连忙将身子浸进在水中。

所以等到众人来到湖边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湿透,在湖中半沉半浮。

伦婉儿第一个发现,惊呼道:“啊!你们看!”

姚峰随即道:“这小子,早叫他别到此处玩,一个失足便会送命,喏,就是不听我的话。”

另一个武当弟子却道:“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一时想不透,投水自尽?”

“胡说。”谢平怒叱道:“湖水这么浅,就是自杀,也会到别处去。”

“那是水鬼找替身。”

“瞎扯!”谢平大叫道:“先将他救上来再说。”

说话间,傅玉书已涉水走了下去。

他迅速走近,抱起了云飞扬,谢平那边接着问道:“死掉了没有?”

“还有气!”傅玉书急步上岸,道:“只是擦破了面颊。”

众人忙迎了过去。

夜已深,云飞扬已被众人抬进房间,换过一身衣服,放在床上。

他仍然装作昏迷未醒。

众人已散去,只剩下傅玉书、伦婉儿,傅玉书盯着云飞扬面颊的伤口,一脸的疑惑之色──奇怪,这显然是剑伤。

傅玉书已看出来,却是没有说出来,伦婉儿看见传玉书呆愣在那里,老是不作声,奇怪地道:“傅大哥,你怎样了?”

傅玉书摇头道:“没什么。”

“我看你也饿了。”伦婉儿温柔地道:“我去煮些东西给你吃。”

傅玉书道:“我与你一起做。”

“你也懂?”

“不懂你可以教我。”

两人相顾一眼,傅玉书站起身子,与伦婉儿并肩走了出去。

门才一掩上,云飞扬已经张开眼睛,本来他非常开心,现在他却又有些闷闷不乐。

伦婉儿、傅玉书的笑语声继续传进来。

夜更深。

密林中的空地上,黑衣人幽灵一样木立,静听云飞扬诉说与管中流交手经过。

云飞扬说到得意的地方,不由眉飞色舞,先前的不愉快,已完全拋诸脑后。

黑衣人黑布蒙面,看不着他的表情变化,只是偶然一点头。

一直到云飞扬将话说完,黑衣人才开口道:“你的悟性很高,所以能够击败管中流,我很开心。”

云飞扬听了更开心。

黑衣人走上前两步,突然一摇头,道:“但是你有一个缺点,以后必须改正。”

云飞扬“哦”了一声,黑衣人接道:“就是你的心不够狠。”

“何以见得?”

“你的心若是够狠,就应该不会让管中流再将剑取到手,就不会让他在你脸上划一剑。”

“这只是轻伤。”

“管中流的功力若是再稍高一些,那一剑,绝对可以将你的头劈开两半。”

云飞扬耸然动容。

“记着,不管怎样,敌人就是敌人。”黑衣人一字一顿地道。“出手要快、要狠、要准,心剑合一,不能有丝毫顾虑。”

“弟子谨记在心。”

“好,今夜你自己继续练习昨夜我教你破解北斗七星剑阵的步法。”

云飞扬点头。

黑衣人突然回头,目光一闪,同林子那边掠去。

一进入林中,黑衣人目光更凌厉,冷冷地四顾,好象发现了有什么不妥。

“难道我听错了。”黑衣人沉吟,实时“吱”的一声,一只猴子从他的面前跃过。

“原来是一只猴子。”

黑衣人身形再动,往林外掠去,瞬息消失在来路乱石丛中。

又过了一会,一个人又从林中一株树后闪身出来。

傅玉书。

傅玉书一脸疑惑之色盯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眼睛一眨也都不眨。

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教云飞扬的武功?

傅玉书实在想不透。

“轰隆”一声,半空突然落下了一个旱雷,接着又一个,天地都为之震动。

傅玉书目光一闪,转向另一个方向掠去。

旱雷一下接一下。

凄厉的惨叫声旋即响起来,震撼了武当后山,傅玉书身形如箭,迅速向后山掠去。

霍地一道银蛇在空中闪逝,雷声又响,与怪叫声混合在一起,震人心弦。

傅玉书身形不停,继续向前面掠去,穿过了一条崎岖的小路,来到了一道天堑的边缘,转向右行。

再过十来丈,一道简陋的吊桥横架在天堑之上,摇曳在夜风之中。

傅玉书回顾一眼,身形飞燕般掠起,在吊桥上一个起落,掠到天堑另一面。

那边树木丛生,乱石丛中有一条小路,傅玉书沿着小路前行,对于周围的环境,显然非常熟悉。

再前行,道路更崎岖,树木丛中,一丝丝雾气无声地在飘浮。

没有虫声,鸟声也没有,那种静寂已接近死亡。

再前行,连树木也没有,只见怪石嶙峋,雾气却更浓了。

嶙峋怪石中出现了一个山洞,傅玉书脚步不停,直往山洞内走进去,随即探怀取出了一个火折子晃亮。

火光照亮了山洞,在山洞的四壁,赫然铺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壁顶更就有一条小小的冰柱垂下来,在火光照耀下,闪动着异光。

前行约莫三丈,出现了一潭水,一缕缕白烟在潭面上滚动,就像是整潭的潭水都已被煮沸了一样。

傅玉书欲知道那其实是寒气,他亦已感到寒意侵人,犹如尖针一样。

四壁都浸在潭水中,接近水面的地方长满了一种奇异的青苔,每面洞壁之上都嵌着一盏长明灯。

那灯光虽然并不明亮,但已经可以照亮整个寒潭。

在寒潭当中,有一方两丈方圆的岩石,突出水面,约莫有两尺。

一个衣衫一丝丝,一缕缕,浑身长满了白毛的白发的老人蹲坐在岩石之上。

那个老人的脸上亦长满了白毛,皱纹深陷,犹如一道道刀刻。

他的四肢全都被铁链锁上,双脚更只见白骨,目光落在潭水上,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就是武当弟子口中的老怪物,被锁在这里已有二十多年。

每当雷雨,潭水上涨,淹过了那块岩石,他的下半身就难免被浸在潭水中。

所以对于雷声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雷声一半,就会忍不住嘶声叫起来。

傅玉书看到了这个老怪物,眉宇间却露出了愁苦之色。

他吹灭了火折子,方待跃过去,一声旱雷,又在洞外响起来。

老怪物应声浑身一震,大叫了起来,手舞足蹈,状若疯狂。

凄厉的嘶叫声,在洞内迥荡,惊心动魄。

旱雷一声又一声,老怪物嘶叫不绝,拽着铁链,不停在石上打滚,显得痛苦至极。

傅玉书听着,眼中泪光闪动,一纵身,跃到潭中那方大石上,扳住了老怪物的双肩。

老怪物继续嘶叫,猛地一振臂,将傅玉书拋开。

傅玉书就地一滚,又扑了上去,与老怪物纠缠了起来。

老怪物拚命挣扎,嘶声狂叫,傅玉书好几次被拋开,但随即又扑回,他终于伸手扳开了老怪物的嘴巴,将一颗药丸实时丢进去。

老怪物总算安静下来,他虽然没有再挣扎,口中却发出“荷荷”之声。

又过了一会,“荷荷”之声才停止,老怪物喘息着坐起来,望着傅玉书道:“你来了。”

傅玉书听到这句话,才舒过一口气,道:“孙儿来迟,要爷爷受苦了。”

他们竟然是爷孙关系。

傅玉书到底是什么人?

老怪物伸手抚丰傅玉书的脸颊,道:“玉书,你比上次来的时候已瘦了很多。”

傅玉书抓住老人的手,道:“爷爷,我会照顾自己的,放心。”

“不错,你已经长大成人了。”

“日子过得真是快……”

“快?”老怪物大骂道:“一点也不快,每天我都是坐在这里,对着这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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