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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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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凤内力一催,才散开来。
独孤凤立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再服下一颗药丸,歇息了一会,独孤凤终于昏沉睡去,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阳光从庙外透进,独孤凤一揉眼睛,突然一惊,她看看自己身上,并无不妥,才放下心来,再一看却看见云飞扬捧着一只碗向自己走来。
“又是什么东西?药?”
“是粥,我给你煮的。”
那边的火堆上放着一个破瓦锅,的确滚着一锅粥,独孤凤再看云飞扬,满眼红丝,绝无疑问,一夜都没有睡过,心中也实在有些感激。
她将碗接过,吃了一匙,只觉得鲜甜美味,与自己煮的比较,也不差多少,脱口问道:“这是什么粥?”
“鲤鱼粥。”云飞扬笑得很开心。
“哪儿来的鲤鱼?”独孤凤又奇怪起来。
“跳进江里抓来的。”云飞扬接着问道:“这个粥怎样?”
“很好。”独孤凤由衷赞道:“你的本领倒不小。”
“我自小就得自己照顾自己,若是这个也不懂,就要饿死了。”
独孤凤听着,大生感慨,想想又问道:“你不是说很想加入无敌门吗?”
云飞扬却道:“现在不想了。”
独孤凤“哦”的一声,道:“为什么?”
“我无亲无故,哪儿去找人担保,还有,找谁介绍?”
“我!”独孤凤又吃了一口粥。
“你?你怎么?”云飞扬故作怀疑。
独孤凤冷哼一声,道:“独孤无敌是我的父亲,你说我成不成?”
云飞扬诧异地看着独孤凤。
“这也算我报答你照顾之恩。”
“我没有要你报答,也不是施恩望报的那种人。”
“你以为我又是那种受人恩惠不思报答的那种人?”独孤凤冷冷将碗放下,道:“我决定了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云飞扬犹疑地道:“这个……”
“还这个那个干什么,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好,不过你可不能人前人后总是说,全仗你我才能够投入无敌门。”云飞扬说得蛮认真的。
“哪有工夫说你?”独孤凤看见云飞扬一副傻头傻脑的模样,不由“噗哧”失笑,低头继续吃粥。
云飞扬亦笑了起来,笑着忽然又怔住,他是忽然想到这样欺骗独孤凤到底对不对?
他几乎就要坦白说出来,但话到了唇边又咽回去,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装下去。
独孤凤并没有发觉,她终于亦决定回去无敌门,却并非为了云飞扬。
只为了对于目前这种生活她已经厌倦了。
海龙老人玩世不恭,终日笑口常开,可是听到峨嵋派的灭门惨祸,亦不由面色大变,再也笑不出来,他绝不怀疑管中流的话,再看随来那几个峨嵋弟子,一个个身上带伤,垂头丧气,不禁愤然。
在他面前的几子上放着一袭血迹斑驳的袈裟,那是一音大师的遗物。
血渍已经变色,目光再落到那袭袈裟之上,老人更难过。
“一音那个老秃驴真的完了?”老人的话虽然不敬,神态却伤感至极。
管中流无言点头。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是不是?我早就警告过他,对恶人少讲道理,那一次鬼剑无常上门寻仇,他还说那小子有慧根,要将之渡化,若不是我及时出手,早就已被无常的一剑送他归西,等不到现在。”
一顿,老人又大骂道:“那个老秃驴实在迂腐至极,满口阿弥陀佛,现在可好了,一门二百多个弟子都成佛了!”
管中流垂下头,没有作声,其它弟子亦无不垂头丧气,老人接望了他一眼,道:“幸好你们总算都逃出生天。”
“峨嵋派以后能否再在江湖上立足就有赖你们的努力了。”老人站起身子,目光落在管中流的面上,道:“尤其是你这个姓管的,我知道你天资过人,一定要加倍努力!”
管中流沉声道:“师叔放心,我一定会重振峨嵋派的声威!”
“好,有志气!”老人一拍管中流的肩膀,手捧着那袭袈裟走了出去。
管中流亦步亦趋,出了屋外,终于道:“师叔,你说得不错,我不是云飞扬的对手。”
“你总算肯相信那一次云飞扬只是让你了。”
“武当两仪剑法与我派落日剑法齐名江湖,为什么相较之下,差得那么远?”
“落日剑法必须阴阳互济,先代掌门早逝,又是突然发作,不及将阴柔的内功传下来,所以到我与一音一代的落日剑法就只有阳刚之威而缺乏阴柔之力,自然难以将落日剑法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管中流一怔道:“这是说,师叔你也没有练好落日剑法了。”
老人并没有否认。
管中流一声长叹道:“难道没有其它的办法补救?”
“不是没有。”老人沉吟起来。
“师叔,你告诉我,无论怎样辛苦,我也要将落日剑法练成。”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去学阴柔的内功。”
“哦?”管中流有些不明白。
老人接着解释道:“若是你能够练成玄阴宫的内功心法,一切就迎刃而解,不过玄阴宫自从当年被九大门派围攻,逐出中原之后,一直就没有再出现,玄阴教的内功心法当然亦没有在中原流传下来。”
“那玄阴教到底是来自……”
“波斯,当年席卷回疆,染指中原武林,但始终不敌中原武林的联手。”
管中流追问道:“除了玄阴宫的内功心法之外,难道就没有其它内功心法可以代替?”
“也不是,回疆的黑白双魔,练的也是至阴至柔的内功,据说也是玄阴宫一脉相传,而中原寒灵子,内功也是以阴柔见长,这些却都是邪恶之徒,招惹不得,否则亦只有变坏,还是另想办法,看如何找回峨嵋失传的心法。”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本门前几代或者还有人学得落月剑法的精粹,流传下来。”
管中流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老人接着又道:“我藏着一份名单,上载着上代峨嵋弟子的姓名,一会交给你,你且到处去走走,看能否找回本门失传的心法。”
管中流毫无反应。
老人终于发觉,脚步一顿,追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管中流一咬牙道:“由现在开始,弟子就走遍天涯海角……”
老人不等管中流说完,已赞不绝口,道:“早就说你有志气!”
“六安就留在你老人家这儿,还有其它的弟子,也要你老人家费心了。”
“这是什么话?”老人的气又涌上道:“我等亦是峨嵋派弟子,自然有责任照顾他们。”
管中流回头望了六安一眼,道:“你武功未成,还是留下来。”接着对老人一揖,道:“师叔,我去了。”
“好,你去!”老人又叹息一声,一挥手,那袭袈裟“猎猎”地飞起来,飞落海面。
白浪起伏,缓缓地将那袭袈裟涌去。
管中流也就在六安与众峨嵋弟子泪眼相送下,飘然离开。
夜静更深,武当山上表面看来非常平静,事实自云飞扬离开之后,轨再没有出过乱子。
夜间的逡巡,也逐渐松懈下来。
但今夜傅玉书仍然很小心地离开云房,走向后上的杂木林。
风吹树木萧瑟,无面人披着月光,幽然立在林中的空地上,看着傅玉书走近来,便道:“公子──”
“你又上武当,到底有什么事情?”傅玉书的语声很平淡。
“主人急切地要报仇,请你尽快采取行动!”无面人随即将一封信奉上。
傅玉书将信取出,晃亮一个火折子照明,细读了一遍,接着将信烧掉,沉吟了一会道:“你回去告诉我爷爷,十天之后,我一定依照计划,引燕冲天到青龙镇。”
“公子已经想到办法了?”
傅玉书领首,一面说,一面走向林木深处,无面人听着,不停地点头。
傅玉书是一个聪明人,想出来的当然是一个好办法,燕冲天却也就危险了。
傅玉书送走了无面人,回到云房,还未进去,已觉得有异。
那道门他本来半掩,现在却紧闭着,他伸手抵在门上,考虑了一会,才将门推开。
月光从窗外透进,房间虽然阴暗,他仍然看到一个人坐在他的床上,虽然看不清楚,他已经猜得到那是什么人,反手将门掩上。
他急步走到床前,道:“婉儿,你怎么这时候来这里?”
那正是伦婉儿,她手掩着胸口,好象要呕吐,却忍着没有呕吐出来。
她长身而起,投身傅玉书怀中,低声哭起来。
“婉儿,怎样了?”
“玉书,我,我百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傅玉书奇怪地望着伦婉儿。
伦婉儿埋首傅玉书怀中,半晌才说出话来,道:“近来我整天作呕,又不想吃饭,不知道是不是……”
傅玉书只听了一半,面色已然大变,怔在当场。
“你说我们应该怎样,若是给别人发现我怀了你的孩子,那……”伦婉儿方寸大乱,语不成声。
第十七回 叛徒设陷阱
傅玉书的心情很快安定下来,轻拍着伦婉儿的肩膀,道:“不用怕,我会替你安排妥当的。”
伦婉儿抬起头来,泪流双颊,傅玉书双手捧着伦婉儿的双颊,一字字地道:“你放心!”
他随即抬手替伦婉儿拭去眼泪。
泪珠清冷,傅玉书的心忽然亦凉了起来。
长夜消逝,傅玉书大清早就来到燕冲天练功的石室,经过一夜苦思,他总算已想到了一个办法,也就告诉燕冲天,山下的弟子传来消息,云飞扬与天帝出现在青龙镇。
他已经摸清楚燕冲天的性格,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尽快赶去青龙镇,找云飞扬算账。
果然不出他所料,燕冲天一听,立即变得很冲动,道:“云飞扬怎么与那个老怪物走在一起?”
“师叔忘记了,老怪物临离开之际,不是告诉我们,云飞扬是他教出来的?”
“对,他们该走在一起!”燕冲天接问道:“是哪来的消息?”
“在青龙镇开设镖局的俗家弟子,复姓司马……”
“金刀司马?”燕冲天若有所思道:“是司马枫?”
“司马师叔已死了,现在管理建威镖局的是他的儿子司马天。”
“司马枫也死了?”燕冲天叹息一声,道:“我们是要好的朋友,他们一家人很特别,惯用左手,武当派的左手刀也就只有他们学得来。”
“师叔,你说应该怎样做?”
“还用问?我立即赶去青龙镇,将他们碎尸万段!”
“师叔,我与你老人家走一趟。”
“不用!就我一个就成了。”燕冲天目光一转,道:“你是武当派的掌门,应该留在武当!”
“就是因为弟子接任了掌门,才非去不可。”
“你去了,武当山上的事谁来打理?”燕冲天摇头道:“你还是留下来的好。”
“师叔……”
燕冲天面色一沉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不,只是师父惨被奸徒暗算,为弟子的知道了仇人的下落,也不前去尽一分心力,实在说不过去,又如何服众?”傅玉书霍地跪下道:“求师叔成全。”
燕冲天一想也是道理,再看傅玉书,一脸诚恳,不觉点头道:“好,去就去!”
傅玉书佯作惊喜之状,一连叩了三个响头,燕冲天慌忙扶起。
傅玉书的脸朝下,燕冲天当然看不见他嘴角露出的那一丝阴森的笑容。
山雨迷蒙,风从窗外吹进来一抹雨粉,吹落在傅玉书的面上。
他已在收拾行装,不意一个香囊从衣衫中跌出来。
那是伦婉儿送给他的,他俯身拾起,拿在手中,一看再看,无限感触。
敲门声忽响,傅玉书手执香囊,心神恍惚,并没有在意,门再响,才发觉,忙将香囊揣回怀中,走过去将门拉开。
伦婉儿就站在门外,失魂落魄的,说不出的颓丧。
傅玉书将她扶了进来,道:“你跟师叔说过了?”
伦婉儿出幽地望了傅玉书一眼,道:“他说我武功不好,跟去反而会误事,不许我跟去。”
傅玉书将伦婉儿扶到床边坐下,伦婉儿看着他,心一酸,眼泪又流下来了。
傅玉书紧握伦婉儿的双手,在旁坐下,伦婉儿挣开双手,流着泪站起身,道:“我替你收拾行装……”
傅玉书一把将伦婉儿搂入怀中,伦婉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傅玉书摇头道:“婉儿,别难过,我还有办法。”
伦婉儿哭道:“总不成我们将整件事对师叔说出来。”她越想越难过,泪如泉涌。
“我是绝不会将你留下不管的。”傅玉书搂得伦婉儿更紧。
雨粉又一片吹进,傅玉书的双瞳也变得迷蒙起来,彷佛蒙上了一层雨粉,是雨粉是泪粉?
又是雨,却下在黄昏。
七天的黄昏。
傅玉书、燕冲天已远离武当,这一天黄昏,入住百家集的一间客栈。
燕冲天盘膝坐在床上,不住地叹息,今天他们总算听到峨嵋被独孤无敌攻陷,一音大师与二百数十个弟子无一幸免的消息,'奇+书+网'免死狐悲,再说燕冲天与一音大师也有过几面之缘,难免有些感慨。
傅玉书端来一杯茶,燕冲天接在手中,又一声叹息道:“想不到以峨嵋如此一个大门派,竟落得如此收场。”
傅玉书亦自叹息道:“峨嵋派若非人材凋零,独孤无敌也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莫说峨嵋,我们武当派又何尝不是日渐衰落?”燕冲天仰首长叹,突然有所觉,目光一闪,射向门那边。
傅玉书亦似听到什么声息,身形一动,掠到门旁,探手猛一拉,门打开,一个人脚步踉跄地跌进来。
傅玉书掌一翻,便待切下,燕冲天实时一声喝叱道:“是自己人!”
傅玉书亦已看见,掌停在半空。
跌进来的那个人竟然是伦婉儿,背负着一个小包袱,一脸的委屈之色。
“怎么是你,走来这里作甚?”傅玉书故意扳起脸。
伦婉儿垂着头,一声不发,燕冲天看见她这样子,双眉不禁深锁。
傅玉书接着骂道:“师叔不让你下山,当然有师叔的道理,我们现在并不是去游山玩水,乃是要追查叛徒的下落,你武功不好,帮不了忙反而误事,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叫我这个掌门人如何说话?你就是不为自己设想,也该为武当设想,怎能够这样任性?”
燕冲天当日教训伦婉儿的那一套,傅玉书差不多全都搬出来了,只是语气更凌厉。
伦婉儿的头垂得更低。
傅玉书接着喝道:“还不回去?”
伦婉儿抬头呆望了傅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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