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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马挥戈-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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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馨荷已经先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爱个名,被人知道,还不把家门败坏了。你什么时候想要嫂嫂,就去找嫂嫂,嫂嫂总不能比不过杨家的小寡妇吧。嫂嫂也与你有言在先,你得把周冀当成你亲生的儿,将他抚养成人,你有了出头之日,也不能不管我们娘仨。”
狄阿鸟说:“不会。”
柳馨荷恋恋不舍地爬起来,亲了他几下,蹑手蹑脚地走了。到了白天,谢小桃好像不知道他跟柳馨荷的事儿,只管忙碌,烧火做饭,捧着孩子哄弄,孩子饿了,一头是汗地给孩子喂奶。
看过她喂奶,狄阿鸟也才知道她们怎么给孩子喂的奶,是用鱼皮胶塑了个奶嘴,套在一个小瓷瓶口,孩子一吸一吸,就跟啜真的奶头一样,一看就知道卓玛依想出来的。狄阿鸟见谢小桃忙不过来,柳馨荷也不帮忙,干脆自己抱着儿子哄。
他让谢小桃给缝个胸兜,把孩子放里头,一边腰上放个奶瓶,一边腰上,装一囊奶,还就这么带着去楼关买牲口。
第一卷 雪满刀弓 一百六十八节
    不知不觉过了几天,柳馨荷都在半夜里去找他,如果他白天多看谢小桃几眼,夜里,柳馨荷就会故意提起,说:“你看人家干啥?!”
狄阿鸟看谢小桃,那是因为谢小桃什么活儿都忙着干,伺候着两大一小,三口人,任劳任怨,跟头牲口一样卖力,最过分的是,柳馨荷每天都洗澡,谢小桃去半里外挑水,一挑就是十几桶。
狄阿鸟有点儿于心不忍,更觉着谢小桃本是个客人,到路勃勃回来住,与柳馨荷已经偷情不便,干脆寻个借口打发她走,说:“你在这儿住这么久,周冀不想你么?!回去看看吧。”
柳馨荷说:“不碍事,孩子都大了。”
狄阿鸟看她的眼神在谢小桃身上,也不知道她是想着人伺候,还是害怕自己跟谢小桃发生点什么,试探说:“嫂嫂,以前小桃伺候你,现在我这儿有了孩子,让她带着孩子呢。干脆我们一起去楼关,那儿有小集,常有插标卖人的,给你寻个丫鬟吧。”
这么一说,柳馨荷肯走了,说:“也好,我那丫鬟走了以后,我就少了点什么一样。”
路勃勃偷偷拉了狄阿鸟到一旁,说了件让狄阿鸟意想不到的事情,说:“你要买丫鬟买丑点的,她不喜欢漂亮的,动不动就说以前的芳儿姐勾引人。我听周冀说,芳儿姐,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杨涟亭,心里喜欢你,咱这嫂嫂就说她勾引你,让她拿镜子照自己的脸,还私下打她,最后打发你,把她给嫁了。”
狄阿鸟大吃一惊,想想周芳平日挺逗的,两只眼睛很大很亮,又调皮,又爱跟自己犟嘴,却没想到她会喜欢自己,更没有想到柳馨荷这么热心她的婚事,竟然是替自己料理的,一时出汗了,幸庆自己没有把嫂子,我娶你吧,这句话说出口。
怎么女人都是这个样儿?!
柳馨荷这个嫂嫂,平日里看起来高贵贤惠,揭掉身上的外衣,也是个嫉妇,一个丫鬟都不放过,好在杨涟亭对媳妇不赖,不然的话,真让自己窝心。
既然她想要个丫鬟,那就给她寻了个丫鬟。
狄阿鸟带着她和路勃勃一起去楼关,到了,果然有人家家里没了吃的,出来卖儿卖女,就让她挑个满意的丫鬟,他本来还不怎么相信路勃勃的话,然而一让挑,见柳馨荷选了个黑炭脸,身体瘦弱的丫鬟,心里不免有点儿九九,故意给她选个格外好看的,让她比较。路勃勃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给她选了一个壮实的。
最后,她用了一句回绝:“丫鬟长得太俊,招蜂引蝶的,讨人厌,长得粗大,就不好管教,你们男的不知道,都是乱挑。”还是要了那个丑的。
狄阿鸟算是信了,看着她跟那个丑丫鬟,对比似的走在一起,就让路勃勃送她们回去,那边的孩子多,路勃勃要玩几天,狄阿鸟就答应了,顺便让他回去的时候,把谢小桃的养女霞子领回家。
柳馨荷有点儿不太满意。
狄阿鸟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不快,忽然想起她身边那个善解人意的周芳来,倒不知道两个人明里嫂嫂和小叔,背地里偷情,以后怎么办,怏怏地回去了,见谢小桃又不停地忙着忙那,院子里的雪清扫干净,还嫌不够,到土丘下掏些干土,回来垫路,跟谢小桃说:“你看我嫂子,她就是想缠着你,现在她回去了,还是你带孩子,活我干,我干得快,干完了,我也好看点书。”
谢小桃不答应,说:“你怎么能干这些杂活儿?!”又责怪他:“怎不知道多买个丫鬟,买回来,让她给你看孩子,你去放羊,往后山一坐,没人打搅。”
这真是个难找的好女人,勤快,实在。
狄阿鸟觉得吕宫真不拿宝当宝,把她丢自己这儿,就不管了,每每想起死在自己怀里的刘福清,心里万分愧疚。
再想想,刘福清之所以追悔自己行径,不都是因为自己和妹子见面,受到妹子的感化。
这又是贤。
可偏偏这么一个好女人,是什么下场,先开始被人卖为小妾,后来,小妾送人,就什么也不是,在武县时,为了见吕宫一面,步行出发,几天几夜到京城,而那个时候,吕宫都装作不认识。
再见着吕宫,说什么也要让他把这个好女人娶了,他不娶也罢,就是再做妾,也得好好对待,不然,我得好好地劝劝他,实在不行,去跟他爹说。
这么想着,又是几天过去,他觉着要去县城看看,打听打听羊杜走了没有,高奴的事儿怎么样了,见谢小桃在里屋热了一盆水,问她要不要自己带点什么东西,进到屋里,孩子飚了一股尿箭,全洒在了她身上,狄阿鸟见她满脸通红,知道她要让自己出去,一人换换衣裳,连忙出来,刚刚出来,听到院子外一声驴叫,正觉得稀奇,戍卒喊了一声,带着个年轻人来,说:“小相公,县上的吕老爷来看您来了。”
吕老爷?!
狄阿鸟定一定神。
什么吕老爷?!这不是吕宫么?!
他挽留戍卒挽留不住,笑着捶了吕宫一拳头,说:“吕老爷,吕什么老爷?!”
吕宫笑道:“什么老爷,县老爷。刚刚上任,就来看你了,够意思吧?!”
狄阿鸟大吃一惊,想起谢小桃,倒忘了她在换衣裳,抓着吕宫进去了,只见谢小桃半身赤裸,团着温水盆里的一个婴儿,此刻才拉拉衣裳,忙着穿。
狄阿鸟一下变色了,心说:“坏了,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她换衣不及,又怕温水凉了,冻到孩子,小宫岂不怀疑我和她连孩子都有了。”连忙说:“我女人跑了,留了个儿子,这些天,要不是你家小桃在这儿照料,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抓起谢小桃的衣裳,凑过去让吕宫闻,说:“刚刚尿湿了的。”
吕宫倒一点也不吃惊,拉了他一把,小声说:“你不会当我接她走吧?!”
谢小桃没避掉,也就不再避了,把孩子再洗洗,捧出来,放在腿弯上擦拭,两眼看着吕宫,发觉他穿着官袍,有点儿怯,却也竖着耳朵,想听他要说什么,没听到,连忙去看狄阿鸟的表情。
狄阿鸟大吃一惊,转身拉着他出去了,问:“你不带她走,是怕我照顾不了孩子么?!别怕,没事儿的,带回去。”
吕宫说:“你是想害我。你还不知道吧,我成亲了。”
狄阿鸟说:“那也没事儿呀,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
吕宫把着他胳膊说:“我怎么给你说呢,这妻子是我恩师的女儿,我这个县长,就是他给我谋的,我才去太学多久,这你知道,孝廉排着队,几个像我这样的年龄,就授了七品,七品呀。”
狄阿鸟倒没想到,只好说:“那你好好跟你妻子说说。”
吕宫摊了一只手出来,说:“想也不要想,人又淫荡,又嫉妒,听说我在追求褚怡,带几十个人跑放鹤老师家了,威胁着要砸烂褚怡。兄弟做人苦呀,来上任前,跟几个好友应酬,顺便嫖了次妓,被她抓住,她拔光我衣裳,用藤条抽呀。”
狄阿鸟不敢相信地说:“真的?!”
吕宫苦苦摇头,说:“还不真的,你知道么,她是读着我的春宫图出阁的,嫁给我当晚,就说了,我知道你,淫书生么,你淫没关系,那些花式,我都懂,你要是敢在外面勾三搭四,看我不拔你的皮,切掉你那根黄瓜,我还当是开玩笑,没想到,三天之后,我摸摸她丫鬟的屁股,她就不愿意了,一哭一闹,家里兄弟几个骑着马去了,我藏到茅坑里,也被逮了出来。我给你说,小桃就放你这儿,我想来的时候,过来搂搂,想必她不敢上门……”刚刚说完,嘴上飞来一个臭鞋。
狄阿鸟一扭头,谢小桃在门边站着哭呢。
吕宫一下笑不出来了,只好说:“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打你?!”
谢小桃冲狄阿鸟喊道:“你让他走。”
狄阿鸟傻了,他还真没有经验,打着转儿,最后只好替吕宫说话,说:“小桃,他也不是逼不得已,我这儿也不缺你吃穿……”
吕宫跟风说:“不缺你吃穿。”
狄阿鸟说:“也就是不跟他住一块儿,你想他,他就来了。”
吕宫又跟风说:“我这不是来了?!我也是为你好,去了我那儿,你非被那娘们打死不可,你当我骗你么?!你就住这儿,想我了,我就来,是不是?!我和博格那可是亲兄弟,要是我不来,你找他也行。”
谢小桃大怒,把孩子往狄阿鸟怀里一塞,回屋提了条凳子腿,吕宫一看,她来真的,连忙往外跑,狄阿鸟跨到门口,只见他们俩绕着一头毛驴打转呢。
吕宫没法儿,喊狄阿鸟,狄阿鸟说:“你回去给你婆娘说说,要不行,我去跟她说,我说,她打小桃一下,我打她十下,好不好?!小桃不是不能在我这儿住,只是住我这儿,她心里别扭,觉着是你的人,却住别人家里,不是滋味……”
吕宫说:“你太不够意思了,博格,你就不能替我挡一阵儿么?!你还让我来你家么?!”
狄阿鸟看看谢小桃,袄没穿,连忙让她进屋,劝着说:“你还是住我这儿吧,当成是小宫的别院儿。”
吕宫说:“是呀。有个三五年,我仕途稳了,我就不怕她那一家人了,到时接你回去,好不好?!”
谢小桃“呸”了一声,说:“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给我滚。”说完,一棍敲在驴身上,驴一走,吕宫摔了仰面叉,她就赶上打了,看起来也不重,吕宫一骨碌爬起来,把棍夺了,反过来打,只几下,谢小桃就捧着挡棍的胳膊坐下了。
狄阿鸟偏偏抱着个孩子,没办法,一回头,奔炕放孩子,出来再一看,谢小桃一脸血,也没怎么喊疼,就趴在了地上,连忙赶上去,一把夺了吕宫的棍子,怒声说:“你亏着人家,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
吕宫说:“你看着的,可是她先打我的。”
他又说:“我混到现在,我容易么?!她一个浪货,一个破鞋,就缠上我了,日他娘,那边知道了,不得了。”
狄阿鸟无话可说,谢小桃被人卖作妾,又转手送他,论出身,论经历,他这么骂,倒也不失根据。
可问题是,你当初要了人家,你现在说人家缠你,不要了,人家怎么办?!休妻还要有所归呢。
到这份上,他觉得吕宫确实无赖,弯腰抱起谢小桃,说:“回头再给你说。”
谢小桃说:“我身上有血,别弄你身上了,你把我放下来,我能走,我今天,我给他拼了。”
狄阿鸟把她放到炕上,摸摸胳膊,竟断了,再看看头,还在流血,拿出一把短刀,把伤口后面绒毛刮掉,上了些伤药,扎好扎,又出来找片竹。
他看到吕宫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转圈,问他:“你把她的胳膊打断了。”
吕宫说:“断了就断了,打疼了,她才不缠我。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太学,她跑几百里去找我,我的天呐,我那些同窗都笑我,问我,你就玩这样的货色么?!我两个月抬不起头。”
狄阿鸟看了他一会儿,说:“实在不行,你也是一县之长,给她寻个善良人家,嫁了,把你的俸禄分一些,好不好?!人家不是缠你,是你自己理亏,你当初为啥要她呢,要了,你不管她,谁管?!”
吕宫有点儿没趣,说:“你要嫌麻烦,把她赶走算了,嫁人,嫁人,我把她嫁出去,她不跟人家说,不勒索我?!县里的人知道我们的事儿,我名誉扫地,还怎么呆下去。”
狄阿鸟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问你,你真爱惜名誉么?!春宫图你都可以卖,这会儿,你真在乎这点名誉么?!”
吕宫说:“这不一样,春宫图也是风流物,不一样,算了,我不跟你说,我回去,改天你到县城来看我好了。”
说完,他拉着毛驴要走。
第一卷 雪满刀弓 一百六十九节
    狄阿鸟看着吕宫的背影,一肚子气,偏偏不好发作,因为他既不是路勃勃也不是赵过,你冲他发火,他记仇,他两口子的事儿,自己也没理由多说,再说了,他来这儿做县长,以后自己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办,还真不敢得罪他,只好无可奈何地回头。
回到屋里,谢小桃正一个手哄着大哭的孩子,给她要了胳膊,给她个棍咬着,将骨头正一正,将竹片夹上,愧疚地说:“我也不再说小宫的好话了,你歇着,我杀只羊,今天我们吃肉。”
谢小桃说:“你别杀羊了,刚买不久的,你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干嘛要对我好,我胳膊好了,带着霞儿走。”
狄阿鸟大吃一惊,说:“你走哪儿?!”
谢小桃说:“反正和你没了关系,你就别问了,我总有地方去。”
狄阿鸟觉得她一定是回陇上找她哥哥,心里一酸,再想想她现在说的话,必是因为吕宫打她的时候,自己跑屋里了,想她肯定不会轻易谅解,闷闷不乐地出来,逮了头羊,一刀剜死,探手下了羊皮,架了火,整只放在火上烤,烤着烤着,想起段含章来了,心说:“天底下这些个男女,许多都是把情爱架在利益上,我和小桃,都是受害的可怜人呗。”
他烤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谢小桃喊自己,连忙跑回去,以为她哪不舒服。进了屋,谢小桃就说:“孩子哭得声音不对,这今天,他就没歇过,我给他洗澡,就是发现他身上起东西,可你看看,这背上,这儿,这儿,都有,莫非是天花么?!”
狄阿鸟趴上去看,果然起了点点,五内俱焚,说:“可不要是天花。”
谢小桃仔细看看,一手给孩子套衣裳,一边说:“我弟弟出天花而死,也不像是天花。你快带着他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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