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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1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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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侍郎平生以忠信自厉。事英、宪、孝三朝,皆处外,所至声续哀然。言信行达,真谓蛮貊行之。知某州日,峒僚仓卒犯城,公礼上才三日,郡兵先已调发。众议闭门守,公曰“孤城中虚能支几日乎?只应谕以朝廷恩威,庶自解耳。”皆难之,谓“孔太守书生迂谈耳。”公曰“然则束手伺尽乎?”众曰“即尔谁当往?”公曰“此吾职也,吾当独行。”众犹谏沮,公即命骑,令开门去。众请从以少士兵,公笑却之。众乃乘城向贼启门。贼以为出战,门启,一马乘官入出,二夫控络而已。门随复闭。贼遮马问故,公曰“我新太守也,当至尔峒寨,有所言,尔当导我。”贼叵测,姑导以行。远入林箐。行间,顾从夫已逸其一。既达贼地,一亦逸矣。贼控马入深林,夹路昌裸人于树者弥望。见公叫呼求救。公问“何人?”乃庠序士也,前期赴郡,为贼邀去,不从,贼将杀之耳。公不顾,径入峒。贼露刃出迎,旁刃夹权如林。至巢穴,公下马立其庐中,顾贼曰“我乃尔父母官,可以座,来,尔等来参见。”贼取榻置于中,公坐,呼众前,众不觉相顾而进,渠酋问“公为谁?”公曰“孔太守也。”贼曰“岂圣人儿孙邪?”公曰“然。”贼皆罗拜。公曰“我固知若曹本良民,迫于冻饿,聚此苟图救死耳。前官不知此,动以兵相加,欲剿绝汝。我今奉朝廷命,来作汝父母官,视汝犹子孙,不忍便杀害汝,若信能从我,当宥汝前罪。可送我归府,我以谷帛赍汝,尔后勿复为劫掠事。若不从,可杀我,后有官军来问罪,汝自当之。”众错讹争曰“诚如公言,公诚能相恤,请终公任不复扰犯。”公曰“然。我一语已定,何必多疑?”众复拜,公曰“我馁矣,可以食来。”众杀牛马,为麦饭以进。公饱啖之,贼皆惊伏。日暮,公曰“晚矣,我不及入城,可即出宿。”贼除治中庐,设床褥,公徐寝。贼罗寝侍卫。明日,贼复进食,公曰“我尚倦行,更止此。”又宿。至明日曰“吾今归矣。尔等能从往取粟帛乎?”贼曰“然。”控马送出林间,公顾曰“此秀才皆好人。汝既效顺,可释之,与吾同返。”贼即解缚,还其巾裾。诸生竞奔去。公按辔出峒,数十贼骑而随。薄暮,及城。公命呼城中,城中吏登城,见之,惊曰“必太守畏死叛而降之,导来陷城矣。”争问故,公言“第开门,吾有处分。”众益疑惧,公笑语贼,尔等勿入城,吾当自入。乃出犒汝。贼少却,城开,公入复闭。公命取谷帛,从城上投与之。贼取谢公而去。迄终任不复出。 

洪武中,山西都指挥郭敬,性解钟律,以水置食器中,斟酌损益,以箸击之,即合音调。尝闻教坊,奏登降之乐,愀然不乐。或问之,曰“非尔所知。” 

骁骑指挥郭德成,尝侍太祖宴内苑,既醉,免冠谢,其顶荡然。上笑曰“酒风汉头毛如此非酒过邪?”德成曰“(臣)厌其多,欲尽髡之。”上默然,既醒悔悟触犯。遂尽削其发,被缁诵佛乃免。 

太祖建都金陵,将迁宝志冢,祝之,不服,乃曰“假地之半,迁瘗微偏,当一日享尔一供。”乃得卜。发其坎,金棺银椁,因函其骨移瘗。建灵谷寺卫之,立淳屠于函上,覆以无梁砖殿。工费巨万,仍赐庄田三百六十所,日食其一,岁而周焉,以为永业。御制文树碑纪绩。霹雳震其碑,再树,再击,上曰“志不欲谓吾绩耳。”乃寝不树。 

太宗偶问宋指挥(晟)“有子无?”宋对“有二子。”上令带来我看,晟引入见。上喜,曰“都好。”即命二公主、四公主同下降,兄弟并为都尉。一日,晟从外归,二子迎侍,晟醉大喜。抚二子曰“吾家受恩深矣。父腰金,子腰玉。”时二主在屏后闻之。后见上,偶语及之。上曰“渠要玉带耳。”无几,命守宁夏,以功擢都督,荐至封侯西宁。 

太祖时整容匠杜某,专事上梳拂修甲。一日,上见其以手足甲用佳纸裹而怀之。上问“将何处去?”杜对曰“圣体之遗,岂敢狼籍?将归谟藏之。”上曰“汝何诈邪?前后吾指甲安在?”杜曰“见藏奉于家。”上留杜,命人往取甲。其家人从佛问上取之,以朱匣盛顿,香烛供其前。比奏,上大喜,谓其诚谨知礼,即命为太常卿。后卒葬某山,及宋西宁之丧,卜地其旁,欲并购其壤,以启于朝,不可。今西宁莹侧一路山即是。犹有表题曰“太常卿杜公之墓。” 

太祖进膳有发,召问光禄官,对曰“非发,龙须也。”因即将须得一二茎,遂叱去,不复问。 

洪武间,宪典火烈,期以止辟。刑部郎袁凯,上久欲除之。一日,忽语凯“有某犯法,朕将诛之,而太子辄欲宥之,何也?”凯对曰“陛下欲杀之者,法之正。太子欲生之者,心之慈。”上含怒,口诵“法之正,心之慈”一语再四不止。已而,叱凯退。凯知不免矣。即日佯狂,颠缪百端,或搏面煎炙如大扌岁状,家人潜布诸涂,辄自拾啖之。即久,人以为真狂。上闻乃置之。又某御史,松人也,伪为瞽,虽家人不之知。其妇遂典同居校尉通。一旦,尉自其室出,复错然有声,御史了委了,伪问妇“何声?”妇曰“猫跳下楼。”御史曰“诺。”亦终免。及后朝,时已老。归乡,目疾称愈。或日与妇竞,妇喧辨,御史曰“记得猫儿跳否?”妇悟,即自经。 

国初,疏牍奏御,上一览即送东宫,令参决以观才识鉴。稍后,遂定制,凡章奏,必以副封启东朝,上实封同进。 

洪武中,御中与校尉同居官舍重屋,御史在上,校尉在下,欲其互察纠也。 

洪武中,京师有校尉与邻妇通。一晨,校瞰夫出,即入门登床。夫复归,校伏床下。妇问夫曰“何故复回?”夫曰“见天寒,思尔熟寝,足露衾外,恐伤冷,来添被耳。乃加覆而去。校忽念彼爱妻至此,乃忍负之,即取佩入杀妇而去。有卖菜翁常供蔬妇家,至是入门,无人即出。邻人执以闻官。翁不能明,诬伏,狱成。将弃市,校出,呼曰“某人妻是我杀之。奈何要他人偿命?”遂白监决者,欲面奏。监者引见,校奏曰“此妇实与臣通。其日臣闻其夫语云云,因念此妇忍负其夫,臣在床下,一时义气发作就杀之。臣不敢欺,顾赐臣死。”上叹曰“杀一不义,生一无辜,可嘉也。”即释之。 

洪武中,欧阳都尉挟四妓饮,事觉,逮妓急。妓分必死,大毁其貌以往。一老胥谓曰“予我千金,能免尔死。”妓予之半,胥曰“上位神圣,宁不知若曹之侈肆?慎不可欺。当如常儿,更加饰耳。”妓曰“何如?”曰“须沐浴观洁,以脂粉香泽治面典身,令香远彻,而肌理媚艳之极。首饰衣服悉以金宝锦绣,虽相服亵裾,不可以寸素间之。务穷尽妖丽,能夺目荡心,则可。弟如此,无用它术。”问其词,曰“一味哀呼而已。”妓从之。比见上,上令自陈,妓无一言。上顾左右曰“搒起杀了。”妓解衣就缚,自外及内,备极华烂,缯彩珍具,堆积满地,照耀左右,至裸体,睿肉如玉,香闻远近。上曰“个小妮子使我见也当惑了,那厮何知里?”即叱放之。 太宗皇帝一夕梦服绯七人上竭。翼日,铨曹引进士七人,奏拟某官,皆如格七八品。上以符斯梦,谓太宰曰“五品以上服绯,方面官阙几人?速省捡以来。”尚书上其数,上即命注授。七人中有布政一,吾乡陈公祚得河南参议。 

陈佥宪祚,疏劝宣庙读《大学衍义》上怒,自批其奏曰“你道我不读书,我是怎么来作皇帝?”遂下狱,父母、兄弟、妻子娣侄,凡男子悉同禁,妇女下浣衣局,凡七年。英庙践祚,释之。幼女出时才七岁,不能名六畜。公刚劲,后复屡谏濒死。 

宣宗召吾乡钦院判言“钦谦,汝江南人惺,朕欲用某药,可制典我。谦对不解。上曰“与酒饭吃。”乃出。如是凡三。上曰“何其吝乎?”谦曰“臣以医受陛下官禄,先圣贤传巫道者无此等术,亦无此等书。臣实不解。”上怒,命数力士以旃席囊其头持去。及出朝,无一人知者。家中失谦,问之太医院,不知。访诸朝市,皆不知所在。诸省部大臣潜为访之。一狱卒言知状,扣之,曰“今在锦衣狱。以四铁绳系之,加以三木,与陈祚同处极幽冷一室中。”家人不敢白,亦不敢通问。久之,释出。 

有李校尉者口奏“宣庙爷爷诏求直言,臣不解文字,只口奏二事。其一云云。其二,陈符乃奄人,爷爷赐与二宫人,何所用?直言只此二事为大。”上大怒,命割其舌。行刑者即它校尉也。少削其尖不大去之。上令持去,饿七日来说。既入狱,诸校更以肉饵啖之,七日奏,李不死。上令再饿七日。校啖之如初。又七日,奏不死。上曰“岂神仙乎?放之。”既出,人遂呼为李神仙。 

宣皇幸某官第,就宴,家人供事有女甚美,行酒左右。上悦之,然稚齿,未可进环。上谓曰“甭要东西与我说。”又曰“先与尔头面。”眷恋久之而去。明日,赐金玉珠宝首饰各一称。又数日,语近珰曰“向见某家食器皆铜,何其贫邪?”又赐金银饮食器具甚伙,费数千缗。明年,上崩,此女竟不入宫。 

正统末,京师街巷小儿为土龙俦雨,拜而歌曰“雨帝,雨帝,城隍土地。两若再来,还我土地。”成群噪呼,不知所起。未几,有监国即位之事。继又有复辟之举。记者谓,两帝者,与弟;城隍者,郕王;再来还土地,复辟也。 

成化中,进士放榜,有南昌龙腾霄。上曰“龙而腾霄,是飞龙在天地。”命更名。 

成化末,上病舌涩。朝臣读奏,答旨多以“是”字,而尤弗便。鸿胪卿施纯,请以“照例”二字代之。上喜,擢为大宗伯。时号“两字尚书”。施,京师人,体貌丰伟,音吐洪亮,词语庄整,班行中可观。其内子亦京师人,貌甚端丽。一日,同诸命妇朝两宫,内廷嫔御色亦鲜丽,咸属目焉。太后命之前,问“夫人谁氏?”曰“妾礼部尚书施纯妻也。”太后赐钞, 谤视久之。顾左右寺人曰“向者东朝选妃,何不及此人?”又顾谓曰“夫人向后不必更入朝。” 

尚书杨公翥,厚德冠一时,乡邦传诵其事甚多,如邻家构舍侵其桷,潘坠其庭,公不问曰“晴日多,雨日少也。”或侵其址,公有“普天之下皆王土,更过些些也不妨。”之句。又以邻翁生儿,恐乘驴惊之,卖驴徒行等,纪载已多。又闻其先墓前碑,数为田儿戏推仆,墓人奔告,公曰“伤儿乎?”曰“否”。曰“幸矣。语诸儿家善护儿,毋惊之。” 

尤参议惇厚庄介,乡国模范,游学时,行委巷,一姝遥迎之,将献笑。先生趋避之,更不由是涂。蒋君,应试经行教坊,群妓来拥,蒋不一顾。妓揶揄引其裾,蒋绝裾,亦不怒。吴文定公在吏部时,以丧归,过其第西偏一曲巷。诸媱妪奔避。公语驺从“彼亦贫迫不得已耳。吾既未能济而革之,亦沮彼糊口计。”命回车迂行而东,戒勿由此。 

盛寅先生尝夜梦有寄椒于家者久矣,急欲椒,遂私发用之。寤而深自讼曰“岂义心不明以致此邪?”迄不能寐,坐以达旦。 

陈检讨继幼孤,母节妇,守义甚坚,教公严笃。郡邑上其事,朝命巡按御史廉核之。御史既得状,复微行至其邻家楼上,潜窥之。节妇方率子灌园,节妇前行,检讨抱盎从之,步趋整肃,如朝廷然。已而,同灌少顷,节妇入内。久之,手持茶二瓯来,检讨遥望见,据掷盎,趋迎至前,跪,两手捧一瓯而起饮之。御史不觉动容称叹,即以上奏,旌表门闾。 

永新刘某,行业端茂。永乐戊子,领乡荐,会试下第,道遇洚水一女子号救,刘命援之,登舟,附载以归。道中皎然不涅。抵家,妇迎问曰“买妾乎?”刘告之故。妇扣女,女言本富族,举室葬鱼复,感君子再生恩,请执婢役以报。刘曰 “恶有是?吾力犹能返汝。”立命人送之还,至则茫茫大川耳。亲识皆绝形迹,复载来。刘命妇善视,伺为觅婿归之。妇曰“渠已无家,吾亦无后,君非构意室之,即使从人,未必胜君。殆亦天作之合。其留侍巾栉。”刘固不可。知者谕劝数四,久之乃处贰室。既而,生二子,长即大宗伯文安公,次布政参议也。 

孙御史,吉安人。天顺初,提学南畿,生徒诚服,所历戒毋候迓。舟行到学舍傍,数夫肩小舆倅入,无知者。师弟子既集,便令阖门试之,试文不以完篇,破题数首,随阅随差次之。比毕,诸生犹在堂,而已发文案,私请自无所入。有过者,未始轻罚,惟自讼袼其心。一日,庭中橘熟,命摘与诸士同啖,人一枚。一士辄取二枚,问之曰“将遗母。”孙大称赏,令摘益予之。其后乃是天台陈选及福建陈琳,大略相似。二君江南士人人能诵之。 

太祖留神学校监,教术尤为严密,司成亦多得人,今多称李公以耳目相及,又其忠节震灼尔。 

景泰中,刘学士俨典比畿秋试,取江阴徐泰为解首。泰本富室,或以为有私。高阁老乃请覆试。上不可。比泰等赴礼闱,中旨特召比畿五经魁士入禁中覆试。陈阁老徐步,观五士文章,至泰,微言曰“仍应以此卷为首。”亦不知其识泰否也。比拆封,其次一与原第符合。仍赐泰为解元。刘公初大不平,欲扣阍力办。迨覆试,乃已。后刘没,有司议谥,亦以此事谥曰“文介。”初高之请,以于尚书、王都御史二子不第,此为之地耳。既而,朝廷徇其意,特命以二子登科。时目为钦赐举人。 

旧制,生员以贡举入监,巾栏无所变,直至殿试选授后,方易命服。洪武中,尝许监生载遮阴帽,遂因私戴之。洪熙中,贡士入朝,上问“此着蓝衣者何人?”左右对“监生。”上曰“教着青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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