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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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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手上河梁,游子暮何之。徘徊蹊路侧,恨恨不能辞。行人难久留,各言长相思。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时。努力崇明德,皓首以为期。
苏武辞别众人,与副使中郎将张胜、属吏常惠及士卒百余人离了长安,一路北去,到得匈奴,入见单于,传达武帝言语,送还匈奴使者,并将出财币送与单于且疑侯。单于本无意与汉和好,只因初次即位,国中人心未定、又因一班汉使,不肯投降,留在国中,无益于事,不如概放还,借此为缓兵之计。今见武帝赠以厚礼,以为汉人畏已,愈加骄傲。苏武奉使事毕,单于正欲遣人发送归国,谁知意外忽生事故。
先是有卫律者,其父本系长水胡人。卫律素与李延年交好,延年荐于武帝,武帝遣使匈奴。适值李延年因事犯罪,家族被囚,卫律闻信不敢回国,遂降匈奴。单于立之为丁灵王,甚加宠信。其部下虞常亦长水胡人,从卫律出使,被逼降胡,心中不愿,密与缑王商议,欲劫单于之母阏氏,一同归汉。缑王乃浑邪王姊子,先随浑邪王降汉,后从赵破奴出征,兵败没入胡中,常思逃归。二人计议许久,正苦未得机会。此次却遇苏武到来,虞常前在中国曾与副使张胜相识,因私来问候张胜,密说道“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杀之,吾母与弟在汉,望得受天子赏赐。张胜闻言,也不告知苏武,立即允许,并以财物赠与虞常。虞常自去预备。
一日,且鞮侯单于率众出外打猎,只余阏氏及其子弟等看守穹庐。虞常与缑王见此情形,便又想仍行前策,劫取阔氏归汉,于是召集部下七十余人,预备举事。中有一人心想,事或不成,自己连累受罪,便乘夜告知单于子弟。单于子弟得报大惊,连忙召集军队,前来捕拿。缑王与虞常见密谋败露,率众拒敌,缑王战死,虞常被擒。单于命交卫律究问。张胜闻知此事,心中惟恐虞常供出前次所说之语,连累到自己身上,因此十分担忧。又自悔未与苏武商议,私行应许,如今事急,料难隐瞒,且趁未发觉之前,将情说出,看有何法补救。张胜想定,便向苏武告知。苏武听说,暗吃一惊,常惠在旁,闻言也觉错愕。便埋怨张胜做事冒昧,不与众人商量,漫然答应,且又赠以财物,明是与之同谋,若被究出,如何抵赖。张胜被责垂头丧气,哑口无言。苏武心想此事定然发觉,如今埋怨张胜,有何益处,因说道“事已如此,必定连及我身,与其受辱而死,有辱国体,不如早寻自尽。”说罢,拔出佩刀,便欲自杀。张胜、常惠见了大惊,连忙上前拦阻,苏武虽被众人劝住,不得动手,却早决计安排一死。张胜等心中惴惴,各怀鬼胎,但望虞常不将此事供出,便可保全无事。
谁知虞常被卫律严刑拷打,痛苦难忍,只得据实供出,遂牵连到张胜身上。卫律将供词告知单于,单于大怒,召集诸贵臣会议,欲杀汉使。左伊秩訾议道“杀之未免太过,若使谋害单于,更有何法加重?不如一概勒令投降。”众人皆道此议甚是,单于乃命卫律往召汉使并其从人到来听命。苏武闻召,知是祸事到了,胸中已有把握,也自不惧,昂然前往;张胜面无人色,勉强起身;常惠却气愤愤带领众人,随着苏武到来。
卫律便传单于之命,立迫投降。苏武听了,对常惠等道“我若投降匈奴,屈节辱命,虽生有何面目归汉。”说罢,便拔刀自刺。此时在会人众,无论胡汉,俱各大惊失色,常惠等不觉伤心,围住痛哭。卫律一心要救苏武,赶上前来,两手将他抱住,吩咐众人飞骑往召医生。不消片刻,医生到来,苏武已晕绝,血流不止。医生见了,说是可治,所用治法,却也新奇。先就地上开挖一坑,下置愠火,将苏武反面放在坑上,令人以足踏其背上,使之出血。然后拔出佩刀,将药敷住伤口。也是苏武命不该死,医治半日,渐有气息,医生命将苏武抬回营中静养。
单于敬重苏武节操,早晚遣人来到汉营问候,只将张胜一人收系在狱。过了一时,苏武伤痕渐渐平复,单于屡次遣人劝降,苏武只是不肯。
卫律既将虞常审问明白,判定死罪,到了行刑之日,便想借此威吓苏武,强迫投降。于是排齐兵队,遣人请到苏武,又从狱中提出张胜、虞常。卫律拔剑在手,先将虞常斩首,然后对张胜道“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当死。单于从宽办理,降者赦免其罪。”说毕举剑欲向张胜砍去。张胜吓得战战兢兢,自愿投降。卫律回过头来,对苏武道“副使有罪当相连坐。”苏武答道“本未同谋,又非亲属,何谓相坐?”卫律闻说,行近前来,将剑指定苏武,苏武依然不动。卫律见苏武全不畏死,吓他无用,遂又软说道“苏君,律前此负汉,来归匈奴,幸蒙大恩,赐号为王,拥众数万,马畜满山,富贵如此。苏君今日归降,明日便与我一样尊贵;若固执不通,枉自身死草野,更有何人知得?”苏武听了,当作不闻,置之不答。卫律复说道“君若肯因我归降,我与君约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欲再见我,尚可得乎?”苏武闻言,勃然变色,指着卫律,厉声骂道“汝为人臣子,不顾恩义,叛主背亲,屈膝蛮夷,身为降虏,我又何用见汝?且单于信汝,使汝审讯刑狱,决人死生。汝不平心持正,反欲借端挑衅,坐观成败。南粤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尚未耳。汝明知我不肯降,特设此计,欲使两国相攻,匈奴之祸,必将由我起矣。”卫律见苏武始终不受协迫,入告单于。单于心想苏武忠义凛然,如此之人,世间少有。愈欲使为我用,但是威迫利诱都已试过,毫无效力,更有何法得其归降?单于沉思良久,忽又心生一计。未知单于如何设计,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一六回 苏武仗节牧羝羊 李陵奋勇战胡骑
话说单于欲得苏武归降,心想威胁利诱两俱无用,惟有置之极穷困之地,使受苦不过,不忧其不听命。于是命将苏武幽于大窖之中,绝其饮食。苏武到了此地,惟有瞑目待死。饿了数日,手足无力,卧在窖中,不能动弹,觉得眼中火冒,腹内雷鸣,此种苦处,实属难受。此时正在求死不得,忽然天降大雪,雪花片片,飞入窖中,坠落毯上。苏武饥渴已极,便啮雪和着毯毛,一同咽下。如此又过数日,单于使人验视,见其不死,甚觉诧异,以为必有神灵暗中辅助。苏武虽受此磨折,却仍不肯降服。单于遂遣人移送苏武,安置于北海上无人之处,使之牧养羝羊并说道“须是羝羊生子,方得放归。”又将官属常惠等分别安置他处,使之不得相见。
苏武到得北海,其地严寒,不生五谷,一望黄沙白草,并无人迹,随身只有一柄汉节,并一群羝羊。比起前日身困窖中,虽觉自由,但是无从取得饮食,如何过活。论起野外飞禽走兽,原自不少,偏又未曾携带弓矢兵器,不能猎龋苏武自思,刀刺不死,饥饿不死,如今到了此处,虽然受苦,却想留着生命,希望有日得回中国,便就草地之上,寻觅食物。却被他寻得动、植两种,便将它当作粮食。原来塞外严寒地方,生有一种草,名为速古芒,叶长二寸,形状如蒿,每茎不过三四叶。其茎蔓延地上,花与根结实累累,如麦门冬。又有野鼠,比常鼠较长,每二三十同居一穴,遍地皆是。到了秋日,野鼠皆收取此草实为粮,藏于穴中,以备度过一冬,多者至有数石。苏武只得掘取野鼠草实,胡乱充饥,夜间便在土窟内安身。久之,成为习惯,居然穴居野处,木食草衣,无异太古之人了。
苏武日长无事,仗着汉节,带了一群羝羊,散向四处吃草。
那一柄汉节,看同性命一般,常常持在手中,卧起不离,弄得节上之旄渐渐脱落,犹自不舍。那一群羝羊,便是他的伴侣,行住一处,十分亲密。苏武处此寂寞无人之境,几乎与世相忘,只有思慕己国之心,耿耿在念。如此日复一日,也不知年节岁时,但见节旄纷纷落尽,只剩得一把光柄。羝羊却个个长成,但只不能生子,苏武也不忍食它。不知不觉,约略过了五六遍寒暑,苏武自思我便老死此处,无望生还了。
谁知一日忽远远望见一大队人马簇拥而来,苏武久不见人,今得相逢,不问是胡是汉,心中皆觉欢喜。及至行近问明,乃是单于之弟于靬王,因闻北海禽兽甚多,率众前来射猎。见了苏武,知是汉使不降者,也就敬其忠义,心生怜悯。于靬王张起毡帐,驻在北海之上,日常领众四出射猎。苏武得此一群人到后,不似从前寂寞,相聚日久,彼此熟悉,苏武闲时,便替他结网纺缴,矫正弓弩,修理种种猎具。于靬王见苏武甚有才艺,愈加爱重,便命供给其衣食,苏武方脱下身上破旧衣服,换上新衣,弃却野鼠草实,来食膻肉酪浆,此时也就知得月日。
光阴迅速,早又过了三年余,于靬王忽得一病,病到沉重,自知不起,料得自己死后,苏武无人供给,便拨出许多马牛羊并穹庐用具等,赐与苏武。不久于靬王身死,其部下果移居他处。苏武依然剩得一人,但有了各种牲畜及器具,日用到也不乏。偏又遇着邻近北海之丁灵人,闻知苏武牲畜众多,率众前来,偷盗一空。苏武生活,又复穷困。
武帝自遣苏武去后,等候许久,不见归来,正在疑惑,早有边吏探知消息,飞报武帝。武帝方知并非真心和好,不禁大怒。到了天汉二年夏日,遂命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马队三万人往伐匈奴。又召骑都尉李陵使之随军征进。李陵字少卿,乃李广之孙,其父李当户,早死,遗腹生陵。少为侍中建章监,善骑射,爱人下士,众皆称之。武帝以为有李广之风,曾使带领八百骑深入匈奴二千余里,过居延,察视地势,不见胡骑而回,武帝拜为骑都尉。命率勇士五千人,驻扎酒泉、张掖,教士卒习射,以备匈奴。及李广利出征大宛,李陵领轻骑五百出敦煌,至盐水,迎接大军回国,至是武帝召见李陵于武台,命为李广利押送辎重。李陵叩头自请道“臣所领屯边兵队皆荆楚勇士,力能扼虎,射必命中,愿得自当一队,以分单于兵力,不使专与贰师对敌。”武帝见说道“汝莫非不愿为人属下,但是我发兵已多,并无马队与汝。”李陵对道“不用马队,臣愿以少击众,自率所部步兵五千人,直入单于之庭。”武帝见其胆勇过人,遂即依允,于是另遣他将押送辎重,随同李广利出发。
李广利奉命领兵,由酒泉出塞,击右贤王于天山,斩首万余级,奏凯而回。行至半路,忽遇匈奴大队人马,将汉军围了数重,李广利率众左冲右突,不能得出。又兼军中粮食已尽,匈奴四面急攻,士卒远来饥困,抵敌不住,死伤十之六七。正在危急之际,却有假司马赵充国向李广利自陈情愿率领壮士在前开路,大兵随后继进。赵充国严装贯甲,匹马当先,所部百余人随从出营。但见胡骑密布,有如蜂屯蚁聚,充国大呼陷阵,向矛戟林中横冲直撞,如人无人之境。胡兵当着便死,只得退避,竟被充国杀开一条血路。诸将保着李广利随后突出围外,此番恶战,胡兵死伤甚多,充国身被二十余创。匈奴畏其勇敢,也就收兵回去,不敢追赶击。
赵充国字翁孙,上邽人,初为骑士,以善骑射,补羽林郎。
为人沉勇有大略,自少好为将帅,学习兵书,通知边情。此次大军脱险,皆赖充国一人之力。李广利回见武帝,奏明其事。
武帝立召充国入见,令其脱衣,亲视伤痕,见其疮瘢狼籍,悬想充国当日血战之苦及其勇敢之状,不禁嗟叹良久,立命拜为中郎。当日李陵辞别武帝,回到张掖,调集部下,预备出征。武帝因恐李陵兵少,或有疏虞,乃下诏强弩都尉路博德领兵前往,半路接应李陵。路博德曾以战功为伏波将军,封邳离侯,因事失去官爵,复为强弩都尉。如今奉到武帝诏书,暗想自己本是老将,反为少年后辈后应,心中不甘。于是托词上书说道“现当秋天,匈奴马肥,未可与战。臣愿留李陵待至明年春日,各领酒泉、张掖马队五千人,并击东西浚稽两山,必可取胜。”武帝得书,见路博德有意推诿,甚怒,又疑是李陵反悔,不欲出征,故教博德上书延宕。此时适得边报,匈奴侵入西河,武帝因改命路博德与公孙敖领兵前往迎敌。又下诏李陵,令其于九月出兵,直至东浚稽山南龙勒水上,探听敌踪。若无所见,可回至受降城休息,即将一路情形由驿奏闻。并问李陵与路博德有何言语,亦一并详细陈明。李陵遂遵诏率领步卒五千人,出遮虏障,北行三十日,到了浚稽山,扎下营寨,画就所过山川形势,使麾下骑士陈步乐驰驿回京奏闻。武帝召见陈步乐,步乐呈上地图,详细报告,并言李陵领兵,得人死力。武帝甚悦,即拜陈步乐为郎。
李陵既到浚稽山,一路未遇胡兵,正待班师,忽报单于大队人马约有三万到来。李陵就两山之间,结下营盘,外用大车环绕,以防敌兵冲突。自率士卒出到营外,排成阵势,戟盾在前,弓弩在后,下令军中道“闻鼓即进,闻金即止。”将士听令,人人磨拳擦掌,预备厮杀,单于望见汉兵甚少,指挥胡骑来扑汉营。李陵坚守不动,等候敌兵将近,但听得一声鼓响,汉军中千弩齐发,箭如飞蝗一般,前队胡兵应弦而倒,后面立脚不住,一齐退走上山,李陵率众掩杀一阵,胡兵死者数千人。
单于大惊,急遣部下分头驰报左右贤王,令其出兵救应。未知李陵胜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一七回 李陵失援降匈奴 马迁得罪下蚕室
话说匈奴且鞮侯单于见战不过李陵,急遣人分往左右贤王处,发兵助战。左右贤王闻信,即发兵队到来,一共八万余骑。
李陵见胡骑众多,势难相持,于是且战且走,向南而行。单于率众从后追赶,汉兵行了数日,到一山谷中,胡兵赶到,汉兵奋勇抵敌,各有死伤。李陵传令士卒受三伤者载以车辇,受两伤者推运车辆,受一伤者持兵战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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