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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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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愿陛下割爱正法。”帝曰“朕当自处之。”遂入门倚杖,倾首而立,沉吟半晌。六军合辞奏曰“养乱者国忠,招乱者贵妃。臣等即杀国忠,贵妃不宜侍侧。陛下若并诛之,臣等奋力讨贼矣。” 

帝曰“贵妃常居深宫,国忠为乱,贵妃何以知之?”高力士曰“贵妃诚无罪,然六军既杀国忠,贵妃尚侍陛下左右,岂敢自安?愿陛下审思之,将士安,则社稷安矣。”帝犹未忍,六军欢呼不已。帝恐激变,不得已,乃命力士缢杀之。力士承诏人,执贵妃驱至诸佛堂,逼令自经。妃泣曰“至尊何忍害我?”力土叱曰“至尊为汝所害,故欲杀汝。”妃默然就死,舆尸置驿庭。帝召玄礼等入视之,玄礼乃免胄释甲,顿首谢罪。 

军士皆呼“万岁”。于是始整部伍,以为行计。后人有诗咏之曰秋风万骑过渔阳,天子西巡社稷荒。 

恩宠岂因奇货惜,是非不为禄儿防。 

半方素练香魂断,三尺黄泉艳骨藏。 

一念骄奢须得祸,人君宁不戒包桑。 

时帝哀戚弥切,至忘寝食,敕葬贵妃于马嵬坡下。次日将离马嵬,将士皆曰“国忠将吏皆在蜀中,须要防其报恨,不可前往。”御史中丞韦谔曰“不如且至扶风,徐图进取。” 

众以为然,帝乃从之。不移时,父老皆来遮道请曰“今陛下远奔,百姓无主,我等宁为唐鬼,不作虏民。陛下请回宫阙,保守宗庙陵寝,不日勤王之师四合,必能破贼。今于此欲何往?” 

百姓号哭之声闻数十里,帝为之按辔沉吟,良久,乃命太子在后面宣谕父老。父老曰“至尊既不肯留,某等愿帅子弟从殿下东破贼以取长安,若殿下与至尊皆入蜀,使中原百姓谁为之主?”须臾聚至数千人。太子不可,曰“至尊远冒险阻之地,吾为太子,岂忍朝夕以离左右?且吾尚未面辞,当还告至尊,更禀进止。”因涕泣,泪下如雨,遂回马欲向西行。建宁王倓,太子之子,与李辅国执鞚谏曰“逆胡犯阙,四海分崩,不因人情,何以兴复?今殿下从至尊入蜀,若贼兵烧绝栈道,则中原之地拱手授贼矣。今郭子仪、李光弼二人在河北与贼相拒,不如遣人召还,收西北守边之兵,与之并力东讨逆贼,克复二京,削平四海,使社稷危而复安,宗庙毁而更存。扫除宫禁,以迎至尊,岂非孝之大者?何必区区温清,作儿女之恋乎?” 

广平王俶,太子次子,亦劝太子且留。于是父老一齐拥住太子之马,不得行。太子乃使俶飞马前去告帝。 

此时帝去得不远,按辔以待太子来,忽见俶至,告以事故,帝曰“天命也,非人力所为。”乃命后军二千人及飞龙厩马以从太子,且谕将士曰“太子仁孝,可奉宗庙,汝等善辅佐之。”又使谕太子曰“汝宜勉之,勿以吾为念。西北诸胡,吾抚之素厚,汝必得其用。”太子听言,南向涕泣而已。近侍左右之人无不下泪。太子曰“父皇善保龙体,勉强饮食,未知何日骨肉相聚 !”帝亦呜咽泣下,于是父子相别。 

太子去了,韦谔力请天子幸扶风。次日,帝御车马至扶风,又无高大房屋,帝与近臣议事于茅屋中。军士观望,互相镇压,以为观笑。公卿稍有触犯于帝,殴骂将士,其士卒流言甚是不逊,陈玄礼皆制服不住。时值成都遣使贡献春彩十余万匹至郡,帝命布列庭上,召诸将谕之曰“朕今衰耄,托任失人,致逆朔乱常,虽远避其锋,卿等仓猝从朕,不得与父母妻子相别,跋涉至此,劳苦至矣,朕甚愧之。且蜀路阻长,郡县偏小,人马众多,或不能供。今听汝等各自还家,朕独与子孙众官前行入蜀,亦足自达。今日与汝等诀别,可共分此彩以备资粮。若归见父母及长安父老,为朕致意,各好自爱也。”帝言罢,因泣下沾襟。众皆哭拜地下曰“臣等死生愿从陛下,不敢有二。” 

帝沉吟久之,曰“愿去愿留,任从卿意。”于是流言始息。 

行了数日,得至成都,从官及六军至者千三百人而已。是时安禄山不意帝遽然西幸,遂遣使只崔乾祐人马,且留潼关。 

延至十日,乃遣孙孝哲领兵入长安,遂杀了妃主、皇孙数十人,刳其心以祭。禄山之子庆绪驱百官、宫女押送洛阳。禄山封陈希烈、张均、张诏为相,其余朝士皆授以官。于是贼势大炽,西胁汧陇,南侵江汉,北割河朔之半。然贼将皆是粗猛之士,无深大之略,既陷了长安,自以为得志,日夜放肆,奢淫酒色,专以宝贿为事,无复西出之意,故帝得安行入蜀,坦然无事。 

太子北行,亦无追迫之患。 

却说太子既留,未知所适,建宁王倓曰“殿下昔尝为朔方节度大使,与彼将吏往往书柬相达,俶略识其姓名。今河西、陇右之众皆败降贼,父兄子弟皆在贼中,恐生异变,此一路决不可去。独朔方路近,士马全盛。司马裴冕今在彼处,乃衣冠名族,素抱忠义,必无二心,速往投之,此上策也。”众皆曰“此言甚善,殿下可从之。”于是,星夜驰奔三百余里,得至彭原。太守李遵出迎,献上衣食,遂至平凉。 

却说太子至平凉,时有朔方留后杜鸿渐、水陆运使魏少游、判官崔漪、卢简、李涵数人相与谋曰“平凉散地,非屯兵之所。灵武兵食充足,若迎太子至彼处,北取诸城之兵,西发河陇劲骑,南面以定中原,此万世之基业,在此一时之举也。” 

卢简曰“正合吾意,金石之论也。宜劝太子早往朔方举事,以遵马嵬之命。”商议已定,乃使李涵奉笺进上太子,且籍朔方士马、甲兵、谷帛、军资之数以献之。太子曰“父皇在蜀,此事可缓图之。”鸿渐说太子曰“朔方,天下动兵处也。今吐善请和,回纥内附,四方郡县大抵坚兵拒贼,以俟兴复。殿下若理兵灵武,接辔长驱而进,移檄四方,收揽忠义之士,则逆贼不足屠也。”太子曰“吾有父皇在上,此事安可行之?” 

众皆曰“留后之言是也。殿下可即大位,以承唐统,以安众心,臣庶之幸也。”太子曰“此事决不可行。”裴冕进曰“今日将士皆是关中之人,日夜思归,所以崎岖从殿下、远涉沙塞者,欲冀尺寸之功;若一朝离散,不可复集。愿殿下勉徇众心,以为社稷之计。”笺凡五上,太子乃许之。 

至是,鸿渐等奉太子至灵武,是日即位,号称肃宗皇帝。 

遥尊玄宗为上皇天帝。大赦天下,改元至德。以杜鸿渐、崔漪并知中书舍人事,裴冕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是时,塞上精兵皆选入讨贼,惟余老弱守边,文武官员不满三十人,披草莱立朝廷。制度草创,武人骄悍,大将管崇嗣在朝堂背阙而坐,言笑自若。监察御史李勉奏弹之,系于有司。帝特赦之,叹曰“吾有李勉,朝廷始尊矣。”总评肃宗收兵灵武,反旆而东,不失旧物,亦可谓贤矣。 




   
   
第一○八回 张许协守雎阳城 



是时至德元年。却说张巡在雍丘与令狐潮诸贼将相拒,大获全胜,擒贼将十四人,斩首五百余级。自是,贼人惊慌,星夜逃去,收兵入陈留,不敢复出。早有细作报入雎阳来。却说雎阳太守,杭州监官人也。姓许名远,字令威。乃右相许敬宗之曾孙。当日在睢阳闻贼已陷长安,其势益炽,校尉陶钊保举一人,可破群贼。远问于钊曰“冲要之地,非世英雄,其能据也。今胡贼鼎沸,谁可安之?”钊曰“要破群贼,必须得张巡方可。”远道“今在何处?”钊曰“先为真源县令,募兵破贼。与令狐潮雍丘相迎,大小一二百战,皆获全胜,贼已远遁。现领兵于雍丘,何不遣人迎来协守此城,以破群寇,可克日而定矣。”许远大喜,星夜差人赍书信、礼物径至雍丘。巡得了书,即欣然应允。不日到了雎阳,远自接入,引至公厅坐定。茶毕,巡叫众将皆来参见,南、雷立于巡侧。远问曰“久闻足下大名,今幸得见,欲求教诲。”巡答曰“不才无学,有辱明问。”远曰“足下近在雍丘,与令狐潮诸贼共决胜负若何?”巡曰“癣疥之疾,何足介意,已被吾大破矣。”远曰“某守雎阳,咽喉之地,孤军绝垒,四壁无邻,自愧不学无术,难以抗拒。校尉陶钊累称足下才力超迈,有志讨贼,故不避斧钺,特来相请。上为国家出力,下救此郡生灵之急,实感足下之大德耳。”巡曰“某亦匪才,但保障江淮,实吾素志。既蒙见召,安敢不从。请问现今有多少军马在此?”远曰“军马虽有,战将实少。今得足下相助,共成美事;且某素未谙兵法,足下智勇兼济,战阵筹略,一出于公。远只提调军粮,修战具,其间接应而已。”巡曰“如此却妙。”巡年少远一岁,远以弟呼之。是日,众将于后堂痛饮一醉,次日聚众商议,巡曰“听闻贼将杨潮宗领兵,非止一端,后面还有大势人马,不日将至,汝众有何计策?”雷万春曰“主帅不必挂念,吾二人领兵前去,与他厮杀,有何惧哉 !”巡曰“终是寡不敌众,只宜固守。雷将军一面领兵出战,此去临淮,许叔冀、北海贺阑进明两处守把,南将军速去借军救应为上。若得一处救军来到,万全之策也。”南霁云曰“某愿一往。”巡即修书与霁云密藏,食餐一饱,上马从间道投临淮去讫,张、许众将城中协守。却说贺阑进明自天宝十五载将步骑五千渡河,进攻信都,日久不克。参军第五琦劝进明厚以金帛募勇士,乃克之,因此玄宗加封太守,使留守北海。听知巡守睢阳,谓诗人李侃曰“张巡、许远协守雎阳,人马希少,今差南霁云到临淮许叔冀借兵求应,叔冀不许,赠布千匹。霁云骂而不受,想必来此要兵。闻知此人勇壮,意欲留他助我,不知他意如何。想在军中日久,情况不堪,一面办下筵席,唤下乐人,来时佯许借兵,张乐侑食,尽欢极饮,中间把甜言诱他,必归吾矣。”李侃曰“此计甚妙。”正议间,忽报南霁云至,遂请入问之。霁云言“张主帅差来告借精兵,协守睢阳,保障居民,望乞慨然勿阻,实为万幸。”进明日“张真源皆为朝廷出力,吾即付应军马。将军路上鞍马劳倦,暂歇一宵,来日早行。”霁云曰“若得如此,上可以保天子,下可以安庶民,诚国家之大幸也。”进明设筵待之。酒至数巡,又唤乐人歌舞为戏于前。霁云曰“军情紧急,何以为乐?”进明日“今日睢阳未知存亡如何,纵然兵去,徒劳无益。”霁云惊曰“足下何言之反复不定耶?雎阳若陷,请以死谢丘。雎阳既拔,即至临淮,未有唇亡而齿不寒,足下安忍不救?”进明曰“我亦知如此,怎世事已去,难以自持。大厦将倾,非一木之所能支。附炎趋寒,自古皆然。今朝廷之事在我与你相随朝廷;朝廷事去,我亦与你相随众人,有何不可。”霁云听言,忿然大怒,即拔刀自斩一指,以啖于口食之,叹曰“胡儿不足与谋,大事去矣,痛可惜哉!待吾剿灭群寇之后,誓杀此贼,以报今日之恨。”于是拽满雕张,乃射一箭于塔上,以示必来,遂自忿然上马而去。霁云见进明不肯借兵,连夜回雎阳,见张、许说知此事。巡乃大哭曰“似此奈何?”雷万春曰“主帅勿忧,某有一计,必破贼兵。”巡曰“汝素称骁勇之将,前者雍丘杀令狐潮,果有妙计,今计若何?”万春曰“贼兵若远来,必然困乏,不等他下寨,当晚分兵劫他如何?”巡曰“汝此见亦按兵法,甚好。贼兵若至,必然便行此计。”商议已定。却说禄山次子安庆恩,引贼将尹子奇等先投睢阳来。正行之间,狂风骤起,安庆恩马前忽一声响,吹折旗一面。庆恩言作怪,便叫军兵且住,唤谋士问吉凶。庆恩说风吹折旗之兆,高尚曰“风自何方来?吹折甚旗何色?”庆恩曰“风自东南方来,吹折角上牙旗。旗是青红之色。”高尚曰“不主别事,单主张巡今夜乘虚必来劫寨。”庆恩点头。忽蔡希德入见曰“适间东南方牙旗吹折,必主今夜有人劫寨。”静轩有诗叹曰张巡许远势孤穷,保障江淮枉建功。 
劫寨分兵先有兆,老天何故纵奸雄。 

庆恩曰“天垂报应,吾亦自防之。”当时分兵九队,只留一队向前劫立营寨,余众皆四方八面埋伏。是夜月色微明,南霁云在左,雷万春在右,分兵两队而行,张许二人留守睢阳。却说雷万春自以为神妙之策,令轻骑在前,突入贼营。但见零零落落,无多军马,四边火光闪闪,喊声一举,万春知是中计,便出营外,正东尹子奇杀来,正西杨潮宗杀来,正南安守忠杀来,正北李归仁杀来,东南蔡希德、西南牛延玠、东北能元浩、西北田干真,八路军马,团团围住。万春在垓心左冲右突,只叫得苦。原来安庆恩管的军马尽来抵敌,万春军去了一大半,万春心慌,正逢蔡希德,两马相交,战到十数合,后面牛延玠赶到,万春杀条血路,突围而走,只有十数骑跟定。欲还雎阳,大军截住去路,寻思无计,望飞来山而走。却说南霁云正在劫寨,将近营门,喊声大震,后面冲入一军,先截了一半人马。前面能元浩杀来,霁云引百余骑突围而出。后面田干真两个赶来,霁云回顾只有二三十骑后随,遥望赶来军马漫山遍野,霁云投奔谷口,道正逢牛延玠拦路,霁云匹马落荒而走。牛延玠虏将从骑去了。次早,万春、霁云二人皆来相会,弃了甲胄马匹,杂在民队中,走入睢阳城内,闭了城门,诸将坚守,以侍朝廷大兵来救。是时至德二载春正月。且说安禄山自起兵以来,双目渐昏,至是不复睹物。背又生疽,性益躁暴,左右使令之人小不如意,动加棰挞。宦官李猪儿被挞尤多,诗人每不自保,皆怀怨恨。正值禄山嬖妾之子庆恩欲以代长子庆绪,庆绪闻知大惧,谋于严庄。庄曰“事有不得已者,时不可失,宜早定计行之。”言未绝,李猪儿骤至,猪儿曰“汝二人欲谋杀燕帝,吾已听闻,即去出首。”庆绪曰“汝不行大事,死无日矣。”猪儿曰“殿下若行此事,敢不见从!吾欲助一臂之力,共杀汝父。”庄曰“燕帝不仁,奸淫子室,紊乱纲常,天人共怒。汝有此心,实国之大幸。”于是,庄与庆绪是夜持兵立在帐外,猪儿执刀直入帐中,正值禄山仰卧龙榻之上,见猪儿到来,却欲问之,刀已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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