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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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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师被擒之罪,只见狄勇怒发如雷,大呼众将,归顺罗浮,重兴宋室。定国怒,欲斩之。狄勇大言曰“父亲教子,须以义方,弗纳于邪,岂反令儿不忠不孝乎?”定国曰“何为不忠不孝?”狄勇曰“漳州府宋室复兴,乃是故主,今反颜事仇,何得为忠?先祖武襄节度为宋室股肱懿亲,今违命仕元,何得为孝子”定国无言可辩,乃曰“畜生已入罗浮圈套,中他人计矣!”众将亦劝曰“公子所言,俱有大义,招讨不可不从。”狄勇曰“罗浮所聚,尽名世之英,义旗直举,声应闽中,大人三次起兵,能少挫其威乎?况种世龙、关普灵两位叔父,素与大人契交,今已入局中,大人何执迷不悟也?”定国沉思良久,尚在迟疑。
又报元旨下,准备接旨。果然,定国因失陷州郡,被孙静劾奏,世祖大怒,命宦者洪实、给事中撒泰不哩奉旨,摘印械京。不一会,校尉簇拥二人入营,定国方欲下跪接旨,忽狄勇上前,拿住洪实,拔剑斩之,庹靖便杀了撒泰不哩。校尉缇骑,十余人济得甚事,被众将剁为肉泥,狄勇庹靖各提首级大呼曰“今日全军归宋,有不从者,以二人为例。”三军皆言愿降。定国屡战不利,原有悔仕蒙古之心,只恐众心不服,今已杀使命,将士皆从,始下令改换旗帜,兵屯娘娘庙,遣使请惠州关普灵,罗浮请种世龙,至营中会议。
次日,世龙、普灵皆至,尚未开言,定国曰“狄某执迷不悟,叛父叛君,想既往不咎了。”二人齐声曰“当今之世,不但君择臣,臣亦择君,兄前日亦食其禄者,忠其事耳。”定国曰“归宋一事,公等有何计议?”种世龙曰“弟等已遣人表奉漳州,约会宋王,来春兵过广南,仗义大举。”关普灵曰“宋主起江右闽中,已得十郡,根本已固,至过广南,尚冀狄仁兄羽翼,大事可成。”定国曰“此间有二万人马,权作进献,潮州府所辖十县,乃部将曲猛镇守,某即发令箭,命改换旗号,更易服色,同归宋室何如?”世龙、普灵大喜曰“可谓三人同心,其利断金矣!”关普灵曰“漳州府皇甫惇、侯长孺二先生,何不请至一叙?”世龙曰“甚妙。”定国始知皇甫惇,即宋主遣来会合兴师者也,催促二人,作速请至。
世龙方遣从人出营,忽报营外有四人,俱高冠博带,轩然而来。
定国出视之,即皇甫惇、侯长孺、韩昭、李穆也,逐一礼毕。
定国一见皇甫惇,自觉惭愧,深谢曰“定国武人,未尝学问,前日开罪先生,先生其有意乎?”皇甫惇正色曰将军是何言也?前日将军,若坦然即来归宋,则将军亦无心肝之人矣,于某何取焉?”定国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诸公不我遐弃,保全余生,誓当努力报效,使前愆晚盖。”韩昭、李穆曰“淮阴归汉,先仕西楚,不闻以执戟郎官,掩后日开国殊勋也。”
定国逊谢。候长孺笑曰“将军与长孺同出一辙,然皆皇甫先生力也。语云,为浮图者,必合其尖,越王台,当共为皇甫先生一建。”众人大笑。定国此时,意力释然,死心降宋,大设筵席款待,情甚周密,世龙、普灵亦令山寨赉牛酒至营中,大犒三军,将士鼓舞大悦。世龙请定国移兵罗浮,定国曰“合兵一处,固属至便,但关仁兄守惠州,距罗浮不远,惟潮州最近海道,元兵由登莱而下,即到南境。定国分兵一半,屯潮阳岭,与曲猛犄角相援,再令狄勇、庹靖、廖云、王彦四将领兵一万,札阳江县海陵山,遥应肇庆,一处有警,各路赴援,待至来春,始合兵征进,岂不甚善?”众人甚喜得计,各回营中,厉兵袜马,广南大事,不日可定矣。
第三十一回 白映雪奇缘有幸
却说云梦贼贾翀,闻弟贾(羽辛)因攻襄阳,兵败殒命,陷没全军,号哭欲死。数日后,始有刘环领兵千余逃归,贾翀一见刘环,且怒且泣,立命斩首。时新收二谋士廖维新、翁国肜齐谏曰“楚杀得臣,而晋文公窃喜,不如留之,以图报复。”
贾翀令重责一百脊杖,拨往水寨白文狻处听用。为弟贾(羽辛)发丧招魂,诸事办毕,遂与二人计议。廖维新曰“寿春淮南王兵精粮足,有虎视江汉之意。不如卑礼厚币,与之联合,约其攻打安庆。我师亦进蕲黄,声势相应。目下襄汉无人,淮南若得安庆,我兵若下蕲黄,首尾相顾,元人疲于奔命,大事定矣!”翁国肜曰“近今九月下旬,乃淮王寿诞,将军速备礼物,遣人祝寿,即与联盟,最为得计。”贾翀即备珊瑚枕一具,琥珀盏一架,于阗玉块一双,集翠宝裘二件,副以寿帐文玩,彩缎金币等物。令廖、翁二人,赉赴淮南。二人领命,离了安陆,登舟望淮南进发,直至庐江,转入淮清河,径达寿阳上岸。廖、翁二人,见寿阳城中,户户悬灯,家家结彩,各巷口俱竖起绮栏画楼,鸾箫象管,龙笙凤笛,一派仙乐,铿锵动听。秦锡帛妄自尊大,蟒玉受朝。贾智深等率文武捧觞上寿,毕祝嵩呼。廖维新、翁国肜二人,先谒贾智深,然后进见,颂扬礼毕,始达来意,将礼单国书呈上。锡帛略看一遍,再观礼单,见悉是重宝,欣喜不尽,当殿设宴,命平章贾智深、史献寿、参政万俟蛎、少尹英绥猷等陪宴。廖、翁二人,工谀献媚,历举王霸之业,忻动锡帛。锡帛不觉身在人间,自谓已居九重帝阙矣。廖、翁又与贾史诸人,鍼锋相凑,胶漆相同,联合之事,悉力赞成。锡帛手抚二人,曰“孤与尔主,愿结昆仲,扫平京湖,结为唇齿,毋负初心,成大业有何难哉?”二人称谢,盘桓数日辞归。锡帛亦以礼物答之,重赏二人,劳慰备至,且曰“既已联盟,孤即日命将先取庐州,次打安庆,以通京湖之路,归语尔主,速打蕲黄,机会不可失也!”廖、翁二人领命,尚与贾史诸人,恋恋不舍,珍重而别,一归云梦。贾翀喜不自胜,即大起水陆军马,命倪鹏儿、汪夜叉、姚太师、宋罗睺、赵阎罗等皆同出征,先打汉阳。汉阳自韩搏虎去后,军伍废弛,仓廪空虚,百官上下相蒙。府尹放衙后,便入静室,若优游事外者然。万户亦少年纨绔,荫袭得职,闻兵至,仓皇失措,军士望敌先溃。云梦兵由阳台汉沔先掠城市,次掳乡村,汉川一带,鸡犬俱尽,既入汉阳,民妇有姿色者淫之,不从者杀之;男子强壮者掳之,幼弱者杀之,苦矣!汉阳士女,实遇此惨酷也。贾翀既得汉阳,兵屯汉川,候淮南动兵,再攻蕲黄。
时有范国昌、司马肃、白映雪、刘知机、扈德威、韩搏虎一行六人,由房县过长沙,扈韩二人,一股豪气,与诸人俱不觉劳瘁。内中惟白映雪,年少风霜,经几处名胜,触景兴怀,自顾身世,未免增感。一日至湘乡县,投宿邮亭,偶见一塔,额曰“观湘塔”,信步登临,一望云天缥缈,衡岳耸峙,眼底见左抗荆门,右纳夏油、五岭、三湘,四顾空阔,自思若得北庭无恙,焉能奔波至此耶!泫然泣下,感怀吟云观湘塔上望家乡,万里云山共缈茫。
自昔风尘供下吏,略将甘旨奉高堂。
岳峰黯淡愁云锁,楚水潺湲泪点长。
铃语浮图悲寸草,犹闻慈训语琅琅。
吟毕而下。一日行至茶陵州,此州在千岩万壑中,地近江右,离长沙尚远,诸人入境,见户口寥寥,宅舍无烟,百姓逃亡过半,良由州牧钩考钱粮,敲臀吸髓,常例之外,无限诛求,正供之余,实多索取。征理司索贿州牧,牧州责之长吏,长吏问之胥役,胥役剥诸乡里上下交征,不留余地。茶陵地僻民瘠,终几缧絏,田园荒芜,展转流离,怨谤四起,而州牧尚以敲比为能事,献谀长官,迎合上意。殊不知数万赤子,皆呼天抢地,无所控诉,思制梃而挞之矣!正值征理司穆尔忽儿按临茶陵,钩考本年分钱谷,州牧益加严峻,用铁蒺藜等刑,催比论囚。民不堪命,一声喊起,将城门紧闭,各执刀杖禾叉,打入行台。将穆尔忽儿砍为肉酱,随行人役亦死于乱刀之下。州牧夺路出走,恰遇范国昌等数人,范国昌曰“此纱帽下劫贼也!”言未毕,被韩搏虎射杀,大呼曰“杀了酷吏,救茶陵百姓。”随有一班蠹役家丁,上前抵抗,韩搏虎连发数矢,应弦而倒。扈德威亦拔剑砍翻数人,众百姓又蜂拥追来,刀杖交施,无处逃窜。末后擒一汉子,衣服华丽,气概勇健,百姓哗然大呼曰“此即茶陵第一食人虎狼也。”德威闻之,举起从空丢下,跌个半死,百姓争食其肉,顷刻皮肉皆尽。城中父老,大开城门,捧香迎接,皆曰“即请众贤士一位,为茶陵之主。
行省兵来,我等誓愿竭力战守。”范国昌等招父老谕之曰尔等各安生业,保全家室,流亡者招之速归,饥寒者赈之得所。
我等暂守此城池,可速上梧关,请宋兵前来保护,尔等自有更生之庆。”司马肃随修书一封,命精悍数人去讫,范国昌等逐日招抚流离,修茸城垣,巡视田亩,稽查府库,民气稍复。惟白映雪优游山水,琳宫梵宇,古洞幽岩,足迹殆遍。茶陵州相去数十里,有只鹅灵岩洞,石室幽邃,居然大厦。相传后唐时,有耒阳人萧禅和,为弓手催租,宿一逋负家,夜闻两鹅对语,其一云“主人明日将烹我以待萧老,奈何?”及旦,诘其主,果然,遂索其鹅以去,隐居此岩,后坐化于永新之庆宁寺,鹅亦飞去,岩中石壁犹镌黄山谷所题诗云大厦高堂未足论,凿时功力借乾坤。
庆长可坐三千客,今古惟留十八尊。
谷口白莲生玉沼,壁间青蔓挂云门。
开山萧老今何在,六股鸣环锡杖存。
好事者、并镌双鹅于岩中,以志胜迹。岩前曲栏回榭,旁建小阁,额曰“凝香阁”,阁道后另有殿宇,香火千龛,非仙即佛,殿左又一斗室,内一像,貌美且都,似紫姑神者,双眸炯然,拈花欲语。映雪凝神,久之不觉心动,随吟云天台一别赴风尘,谁写芳兰证夙因。
洞口桃花真烂熳,应无仙犬吠刘晨。
吟兴不已,又云明眸皓齿偎灵岩,香火千龛表职衔。
冰作肌肤玉作骨,不为仙子也非凡。
映雪吟毕,留恋不舍,又爱其房室幽寂,欲为寺僧,僦屋小住,遂至客堂,与僧问讯毕,具达己意,寺僧曰“灵岩乃系名地,恐相公未必能诗耳,不然何碍?”映雪知此僧雅尚文墨,思以动之,请僧命题,恰有一行脚僧,结装欲归桂阳,寺僧即指曰“以此为题。”映雪应声云骚客送僧转桂阳,海门帆势极潇湘。
碧云千里暮还合,回首犹看江水长。
寺僧闻诗大喜,留居寺中,供帐饮食,甚敬礼之。当晚犹忆神像婉丽,挑灯不寐,戏作《松人风》一词以记之,其词曰十年留意访婵娟,今日始逢仙。
梅花帐里惹鸳梦,空品评柳媚花妍。
气少幽兰馥馥,神凝秋水涓涓。
香奁何处渺云烟?莹质最堪怜。
又怪人间无艳雪,多应是玉映霞天。
焉得良宵会合,百年长卧花前。
吟咏再四,方欲就寝。忽闻叩门有声,启之,一女郎蓦然而入,即所见之紫姑神也,粉光黛影,射入双目。较日间丰神益加绰约,映雪趋而揖之,回旋顾盼,几难自主,不知如何措辞,中心怔仲,俟神定,乃曰“卿紫姑神耶?”女郎笑曰“痴郎初见,便卿谁也?”映雪亦笑曰“尊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复卿卿?”女郎曰“妾非紫姑,乃水晶宫瑶华三姑子也。偶谪尘寰,未逢佳士。知君夙企仙缘,读郎诗,故引桃源入棹耳。”映雪讶曰“然则卿龙女也,卿家何处?”
女笑曰“君日读死书,杜光庭尚有考记,郎还未知之也。
妾家即在苏州之东,入海五六日程途,小岛之前,阔百余里,四面海水皆粘浊,独此水清,无风而浪高数丈,船不敢通。夜静时,远望之,见水面红光如日,方百余里,上与天连者,妾家即其下也。”映雪惊喜欲狂,曰“荷蒙仙眷,提掇凡愚,离脱俗尘,三生有幸。”女郎笑曰“郎真痴于情者。然妾奔趋已惫,良宵夜谈,尚犹有待。”随就灯下卸翠凤翘,金雀花双朵,解衣就寝。映雪搴帏,则已阒其无人,惟见衾枕横阵而已,大骇莫解,是真是梦?拥被孤眠,彷徨终夜。次日不言其故,散步廊室,眼睁睁盼金鸟西坠,玉兔东升,准备今夕款洽,不可错过,低吟一绝云雾縠霓裳澹欲飞,人间若个许相依。
襄王爱作巫山梦,留住竹云不放归。
挑灯时,女果至。接谈之顷,意甚殷勤,口谈指授,渊辨不竭。映雪白顾,下帷十年不及也。然时侦察之,明明入寝,一登榻,仍复渺然。映雪不胜惆怅,自思来宵,且先寝以俟。
次夕又至,扳谈数语,即先解衣而寝,见女郎披帏登榻,急捉其臂,随手转侧,如一团绛雪飞空,索之杳然,仍无形影。映雪弄得如醉如痴,莫可遣怀,戏作黄莺儿一阕,其词云处处惹人愁,最关情,是双眸,等闲一转教人瘦。腰肢恁柔,肌香恁稠,凡夫端的难消受。与卿谋,人神路隔,若个许相俦。一夕女至,映雪责之曰“既观芳容,何须咫尺巫山?使人于邑,是何幻术也?”女叹曰“所谓仙家伉俪者,交以神,不交以形;若以形交,则秦弄玉应抱子矣,何以至今箫台上,犹寂寂无雏凤声也?妾所以就郎者,以郎为君子,妾为谪仙,完此一种夙缘,于愿足矣!若复恋恋床第,则妾为私奔,郎为淫欲,郎又何取乎妾?妾又何重乎郎也?”映雪一闻此言,肃然起敬,敛容答曰“然则白某,不将终身一曲雉朝飞耶。”
女曰“白郎前程万里,尚当翊戴兴朝,为国柱石,郎自有命妇,妾特为郎送一物至,即携此柳,西去求之,当得美丽佳人,不亚于妾也。”映雪问携何物,女出一枕付之。曰“此枕名桃花水晶枕,郎君命妇,即此枕求之,决然不谬,白郎珍重,后会尚有期也。”女飘然而去,映雪爽然若失,怅望良久,不胜凄其。视此枕,长不逾尺,表里莹澈,精光闪烁,内现桃花一支,五瓣灼开,鲜丽可爱,映雪把玩不释。辞别寺僧,望西而去,行十余里,已入丛谷,四围苍莽,无可问途。忽一秦吉鸟矫冀高飞,映雪异之,迹至山南尽处,倏有村落槐荫,葱郁中,亚字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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