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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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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母亲不在这里,便好了似的。我的妹妹,你说是不是?下午我教下女送东西给你,要你就来。下女回了几点钟,左等你也不来,右等你也不来。母亲在客房里着急,我就在厨房里着急。我想将来安排做长久夫妻,何必争此一刻!妹妹,你知道这关系多大!我着起急来,还可以借着进厨房弄食物。黄先生又要陪着母亲说话,又要替你担心。四面八方,都得顾到,他一个人身上的干系最重。他时常和我说,他一生就是好多事,不知受了多少冤枉烦恼。“梅子听了,更伏身痛哭起来。圆子连忙止住道”此时万不能哭。母亲就要回了,看见了算是什么呢?“梅子真个拭干了眼泪,偏着头思索什么似的。思索了一会,忽然向圆子磕了一个头,抽咽说道”姐姐夫妇待我的好处,我死也不敢忘记。我没年纪,不懂事,担待我点。将来我们两个人倘得一丝好处,决不忘报答的。“圆子吃惊道”妹妹说这话,我不敢当。“圆子说到这里,眼眶儿也红了,接着道”我岂是忍心教我妹妹在我眼前低头的?你误会了我的用意,也不必说了,我们说些别的话,散散心罢。泪眼婆娑的,母亲见了怎讲?“说着,自己用汗巾揩了揩眼,替梅子也揩了。
跑到厨房里,烧了两杯茶,端进房来,二人相对无言的共喝。
一杯茶没喝完,春子和黄文汉回来了。圆子迎上去向春子笑道“我今晚极想陪妈妈去看戏,偏巧妹妹又生起病来,害得我戏没看成,还要我伺候她,直到十一点才好些。我正在这里埋怨她,为什么迟不病早不病,偏在有戏看的时候会病起来?妈说妹妹怎生回我?她说我病我的,又没拖着你在家陪我,谁教你不去看戏的?妈你老人家听,我这样做好不讨好,值得么?”春子笑着进房道“教我也难评判。帮着她说你吧,你又可以说我溺爱不明;帮着你说她吧,我实在说不出个道理来。确是你热心太过,披蓑衣救父,惹火上身。你不是这般待她,她如何敢在你跟前撒野?你说我这话公道不公道?我还怕你这样热心,越热越会热出不好的来。”说得黄文汉也大笑起来。圆子听春子的话中有刺似的,只笑了笑,也不回答。梅子刚听了圆子一大篇的话,此刻见了她母亲,心中很有些愧悔。
年轻没经验的人,于此等时候,何能镇静得如没事人一样?当时仍是低着头,苦着脸,并不起身问春子看戏如何。春子只道她真是恶心,问圆子弄了什么给她吃没有?圆子说道“她此刻已好多了,快收拾去睡。好生睡一觉,明早起来包管没事。”说着,便拉梅子到隔壁六叠席房里,替她铺好了被卧教她睡。
梅子拖住圆子不放,咬着圆子的耳根说道“我不知道怎么,此刻心中跳个不了,胸口真个痛了起来。好姐姐,你陪着我睡睡罢!我今晚和妈睡,我怕得很。我往日看了我妈的脸,不觉得怎么,此刻看了,不知道怎的那样怕人。”圆子急得轻轻的跺脚道“你快不要是这样。这不是分明喊出来,教她知道吗?
你还是装病,安心睡罢!出了乱子,有我和黄先生两个在这里。“才说完,春子进来了。圆子只作没看见,接着说道”你越是病了,越是现出个完全的小孩子来。妈今天才到,你偏就病了。你看教妈将来怎好放心!好妹妹,你安心睡罢,不要开口做声了。“圆子一边说,一边扶着梅子睡下,盖好了被。回头见春子站在旁边,笑嘻嘻的望着,圆子忙道”妹妹的病,我包管明早就好了。“春子谢道”承夫人的厚爱,这般看承她,真是难得。心里作恶,只怕是受了点寒。小孩子玩心太重,欢喜在外面跑,今晚总是又出去跑了罢?“圆子听了,虽然吃惊,只是不敢露慌的样子,摇摇头道”寒是受了寒,但不是因在外面跑受的。‘妹妹每日除上课而外,并不出去。就是礼拜日,也要高兴,我同去她才去。东京的路她又不熟,并没有人家可走,同学照例往来的很少。今晚她若能出外,岂有不陪妈去看戏的?“春子笑道”跑是我也知道她没地方跑。她今晚去洗澡没有?“圆子见春子的话问得跷蹊,不敢思索,更生她的疑心,仍摇摇头道”并没去洗澡。妈以为一定是出外受的风寒吗?“春子道”我是这般想。又见她换了袜子,因想她不出去,不会换袜子。“好个圆子,心头真灵活。听了春子的话,故意格格的笑了几声道”妈你老人家哪里晓得,方才你老人家和他看戏去了,妹妹伏在席子上不舒服,我就拿了活计,坐在旁边做。妹妹忽然起来,说想吐。一边说,一边往厨房里走,不提防一脚踏了个茶盘,将茶壶茶碗都覆在脚上,一只袜子,打了个透湿。妹妹哎哟一声,倒把我吓了一跳,因此才把湿袜子换了。此刻外面廊檐底下,不是还挂了双袜子在那里吗?
春子听了,才点头道“这就是了。”
梅子在被卧里面听得说换袜子,只吓得浑身乱抖,心中一急,胸口更痛起来。后来虽听得圆子敷衍过去了,只是心想这事终是不了。我家那么大的产业,又没有兄弟,多久就定议要招女婿,如何肯将我嫁给外国人?我既和他好了这么多日子,于今又受了胎,一旦教我离开他,以后的日月长得很,怎生过法!他们将我母亲骗来,要和我母亲硬说,这岂是做得到的事?总而言之,是我不好,错信了姐姐的话,把持不住,弄到今日受这般苦。更可怜他为我辛辛苦苦的,那么大热天,不在日光避暑,跑到东京来找着黄先生想方设计的。也不知花了多少钱,跑了多少路,和我同住这么久。也不知挨我多少骂,受我多少委屈。我身上的事,哪一件不是他亲手做的?我的衣服,哪早晚不是他和我脱、和我穿的?我要吃什么,他就立刻买来了。那一桩事不如我的意?教我不嫁他,如何舍得?梅子一个人在被卧里只管是这般想,想到伤心之处,禁不住痛哭起来。怕春子听见,又不敢出声,只将一口气咽在喉管里,慢慢的抽。春子另一床睡着,以为梅子睡着了,便不喊她说话。
圆子安置梅子睡了,又替春子铺好了床,说了几句客气话,让春子睡子,回自己房来。见黄文汉正一个人坐在火钵旁边,一手执着旱烟管往嘴边吸,一手拿着本日的新闻纸在那里看,神气也似乎有些不乐。走近前也在火钵旁边坐着。黄文汉见圆子坐下,便放了新闻纸问道“她们都睡了吗?”圆子点了点头道“你和她去看戏的时候,看她的神情怎样?”黄文汉道那却看不出什么来。我看比前番还好像更加亲热些儿。你觉得怎样?“圆子摇头道”不然。我看她很像已有了点疑心。“
黄文汉笑道“你自己以为可疑,便觉得人家无意也是有意。
她自己女儿平日的行为,她岂不知道?任是谁看梅子,也不会疑心有苟且事在她身上。你我的圈套,不待说她是不曾识破的。
这种事,教她有了疑心还不得!“圆子将换袜子的事说给黄文汉道”她若没有疑心,怎的会这样盘问?“黄文汉笑道”这个虽也算是一种疑心,但不至疑到私情上去。或者她因为这条街上,今晚礼拜六有夜市,恐怕你们出去了。无意中见梅子又换了袜子,她不便说你,只单独的说她。见你说没去玩,便以为是洗澡。总而言之,决不是私情上的疑心就是了。但是我既写信教她来,特意在揭穿这件事,她就疑心,也没要紧。明日得和她开始谈判了。“当晚二人也都安歇。
次早起来,梅子盥漱已毕,仍是闷闷的站在廊檐下,望着院子里几个小盆景出神。春子忽然走近前来,看了看梅子的脸色,惊道“你做什么,面上这样青一块白一块的?”梅子见问,望着她母亲没得回答。春子慌了,一把抱住问道“我的儿,你做什么?”梅子忽然放声大哭起来。黄文汉、圆子正在厨房里,听得哭声,都跑出来问是怎的?梅子哭了一会,猛然哇的一声呕出两口鲜血来。春子吓得战战兢兢的,向黄文汉道“这是怎么讲?这是怎么讲?我好端端的人寄在先生这里,怎的会弄到这样?”黄文汉也急得跺脚道“我难道有意将小姐弄到这样?病苦何人能免?于今惟有赶急诊治的。”圆子连忙拖了一张睡椅扶梅子躺下,叫下女倒了杯温水,给梅子漱口。
黄文汉到就近的一家医院天生堂请了个医生,诊视了,说“不要紧,以后好生将养就是。”当下留了两瓶药水,医生去了。
春子用脸就着梅子的额问道“孩子,你此刻觉得怎样?”梅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心里慌急得很。”春子听了,掉过脸揩眼泪,圆子也躲在躺椅背后哭。黄文汉见梅子的脸如金纸一般,张开那发声如乳莺的樱桃小口出气。胸口的衣襟被肺叶震动得在那里一开一合。活生生的一个绝世佳人,不到两天工夫,便成了这种一个可怕的模样,心中也非常伤感。不过男子的眼眶较女子要深许多,眼泪不容易出来,不然,也就泪流满面了。春子揩了眼泪,又挨着脸问她心里想吃什么不想。
梅子摇头道“我想没什么可吃的,不吃也罢了。刚才医生留下的药,拿给我吃。我心里太慌得难过了。”圆子在背后听得,即拿药瓶照格子倒在一个茶杯里,给梅子喝了,觉得心神略定了些儿。圆子拿了张绒毯盖在梅子身上,教她睡一觉。梅子点了点头,慢慢的伸出手来,握了圆子的手,眼睛左右望了一望。
见她母亲、黄文汉、下女都在跟前,又叹了口气,将圆子的手放了。圆子教,下女将面包、牛乳端来,三人都无心多吃。春子要梅子喝口牛乳,梅子喝了一口,嫌口里发酸,不喝了。忽听得外面有人叫门,黄文汉听声音,知道是苏仲武。梅子早听出来了,拼命的想挣起来坐着,圆子连忙止住她,在她手腕上轻轻捏了一下,教她不要露出形迹来。
黄文汉起身迎出来,果是苏仲武来了。黄文汉对他使了个眼色,引到自己房里,将刚才的情形说给他听。苏仲武听了,痴呆了半晌,问黄文汉道“这事情怎么办?我先原对你说了,将她母亲请来不妥,你还说不然。于今弄到这样,看你有什么法子!”黄文汉听了,气得说话不出。过了一会,才冷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知是为着什么,你们两头图快乐,我真犯不着两头受埋怨。她母亲埋怨我还有道理,你也埋怨起我来,就真是笑话了。苏仲武已翻悔自己说话太鲁莽了,心想若得罪了他,事情更没有希望了,只得作揖赔礼道”我一时心中急狠了,不留神错怪了你,还得求你原谅。你到底比我年纪长几岁,又是多年的老朋友,优容我些儿罢。我此刻要去看看她,使得么?“黄文汉好事本来出于天性,更不欢喜和人计较这些小处。他是个要强的人,只要人肯在他跟前低头,就是多年的仇恨,也立时冰消瓦解了。当下见苏仲武要去看梅子,即忙摇手止住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坐坐回去罢。我相机会,可说的时候才说。于今一冒昧,便送了她的性命。“苏仲武哭丧着脸道”我不去看看她,心中如何能过得去?她昨夜回这里来,我一个人在家里整整的坐到这时候,还不曾合眼。她平安还好,既是病到这样,我也是个人,就忍心连看也不去看看?“黄文汉道”不是说你不应该去看。你不想想,她见了你,着急不着急?她于今还能着急吗?到了这种时候,不是忍心不忍心的说法,你听我的不会错。我并不能久陪你了,你去罢,迟一会,我或者到你家里来。“苏仲武哪里舍得走,泪眼汪汪的望了黄文汉道”你有事只管去干你的,我就坐在这里好么?“黄文汉道”使是没有什么使不得。不过你守在这里,没有意思,并且也有些不方便,你还是回家的好。感情好不好,凭各人的心就是,哪在这一刻工夫。“苏仲武被黄文汉说得无法,只得一步懒似一步的挨出门去了。黄文汉转身回房,春子坐在一旁流泪。圆子站在梅子旁边,用手扶着梅子的臂膊。黄文汉进房,问此刻比服药的时候何如?梅子听见黄文汉进房,勉强回过头来看,见只黄文汉一个人,便问道”刚才不是他来了吗?“
黄文汉吓了一跳,勉强答道“是苏先生来了。”梅子道“苏先生就去了么?”梅子说话的声音本低,黄文汉便装作没听见。圆子又在梅子臂膊上捏了一下。只见梅子用牙齿将下嘴唇咬住,闭了眼睛,紧紧的将双眉锁作一块,就好像有很大的痛苦,极力忍受似的,一会儿磨的牙齿喳喳的响。圆子见了这种情形,心里如刀割一般,又没有话劝解。梅子足磨了一分钟的牙,猛然将绒毯一揭,两手握着一对小拳头,不住的在她自己胸口里揉擦。春子走近身问道“我的儿呀,你心中如何这般难过?我真不料到东京,会看你这样惨状!”春子的话没说完,梅子忽将脖子一伸,一腔鲜血直呛出来,绒毯上席子上,斑斑点点都是鲜血。梅子一连呛了两口,连鼻孔里都喷了出来。圆子见了害怕,扶着梅子的臂膊,只管发抖,春子急得没法,捶胸顿足的痛哭起来。
不知梅子死活如何,且俟下章再写。
第六十六章 娇小姐医院养病 勇少年酒楼买枪
话说春子见梅子呕了那么多血,忍不住捶胸顿足的痛哭。
圆子拿毛巾先将梅子脸上的血揩了,再拿了个痰盂给梅子漱口。梅子体质本来娇弱,一连吐了两阵血,头晕了抬不起来,心里却较从前清爽,也不觉得身上有什么痛苦。圆子将温水送到梅子嘴唇边,梅子喝了一口,漱几下想抬起头来吐,觉得头有千百斤重,一用力便昏眩起来。圆子连忙止住她,不教她动,自己用口向梅子口中去接,教梅子只管吐。梅子哪里肯呢,圆子只得拿了几条干手巾,覆在梅子嘴上,梅子才向手巾上吐了。
一连漱了几口,都是如此吐法。黄文汉劝了许多话,止了春子的悲哭。梅子开口说道“妈呀,你老人家不用悲痛了。我因为怕你老人家悲痛,才急得是这样。你老人家再要哭,我却再没有血可吐了。我于今心里一些儿也不急了,你老人家算白养了我一场罢。这样不孝的女儿,死了也罢咧。”春子见梅子说话,神气比不病的时候还要清朗,心中却很欢喜。只是听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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