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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5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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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口占一词曰
玉京曾忆旧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太上谓帝曰“汝能赓乎”帝乃继韵曰宸传四百旧京华,仁孝自名家。一旦奸邪,倾天折地,忍听搊琶。如今塞外多离索,迤逦远胡沙。家邦万里,伶仃父子,向晓霜花。
歌成,三人相执大哭。
或日,所行之地,皆草莽萧索,悲风四起,黄沙白露,日出尚烟雾,动经五七里无人迹,时但见牧羊儿往来。盖非正路。
忽见城邑,虽在路之东西,不复入城。时方近夏,榆柳夹道,泽中有小萍,褐色不青翠。又如此行十余日,方至一小城,云是西污州。卫者拥二帝入城。其地人烟稀少,监者云是昔日契丹道宗囚高丽王侃之所。其中方广不甚大,有屋数十间,皆颓弊,廊庑若官,篱落疏虞,不类人居。其护卫三百人,逐日旋伐林木,搭盖屋宇居住。经两三日,乃遣兵骑回归,止留护卫
者六七十人在彼。帝与太后,只在中间一室,不敢出入。饮食日止一次,皆是粗粝,或时有少羊肉。
或日,二帝相谓曰“我父子在灵州日,前后深得阿计替保护,知得南地消息。如今相别已经两三个月,不知其人还灵州也无”言毕,有人前白帝曰“阿计替是我哥哥,我名查里,当时北国皇帝专使我二人监守你父子。如今阿哥被灵州同知使往燕京下文字,不久亦须此来。缘阿哥能写文字,虏主时时要申发文字,故必须此来。阿哥去日曾说与我,教保护你三人,安心不妨。”或日,阿计替回到舍中,揖二帝曰“且喜安乐!我自灵州往上京,又自上京至灵州,又从灵州到此处,往复一十余日,不胜艰苦!”或日,秋风大起,冷气逼人,阿计替曰“秋今至矣!”俄空中雁声嘹呖,自北而南。时护卫者数人,皆为阿计替挥去。壁中有弓一张,阿计替曰“官人能弓矢乎射雁以卜,此乃番胡事也。”乃手持弓谓帝曰“我代官人卜之可乎”帝曰“然。”乃执箭仰天祝曰“臣不幸,上辱祖宗,下祸万民。若国祚复兴,当使一箭中雁。”以其箭付阿计替,一箭中雁,宛转而下。二帝拱手稽颡曰“诚如此卜,死且无憾!”阿计替微笑,取茅草爇火,破雁,炙而分食之。
贞集
【天辅十四年】金主自皇后上仙之后,喜怒不常,带刀剑宫中,有忤旨者,必手刃杀之。是时止有赵妃当宠,累欲以阴计中金主,以雪国耻。又因暑月,常以冰雪调脑子以进,因此金主亦疾。一日,因左右奏“赵某父子见于西污州听候指挥。
近者四太子又为韩世忠败于金山,死于舟中而回。南朝之势,渐欲广大。可将此三人更移入北地。”金主曰“可移向五国城。”时赵妃坐其侧,曰“陛下以臣妾故,倘庇其父兄,不至冻饿,亦妾之蒙恩也!”金主曰“外事汝何得知”妃曰“父母骨肉,何可不忍陛下还有父兄也无”语甚厉。因此金主发怒曰“留汝宫中,外有父兄之仇,内有妒忌之意,一旦祸起,吾悔何及!”妃曰“汝本北方小胡奴,侵凌上国,南灭炎宋,北威契丹,不行仁德,专务杀伐,使我父兄孤苦,他日汝亦遭人夷灭也!”金主愈怒,手刃杀之。
或日,阿计替手持文字至前,白帝曰“我共大王又走六七百里路也!”帝曰“何事”阿计替曰“得旨,又移我几个往五国城,来早起行。”次日,阿计替引帝徒行出,护卫者六十余人,出西污州。至晚约行六七十里,帝后俱不能行,泣告阿计替曰“何不告金主,就此地令将我敲杀何故只管教我千里外去也”阿计替曰“须是忍耐强行,勿思他事。但有阿计替在,大王且莫忧。”似此又徒行五七日,郑后病甚,不能
行,帝乃负之而进。是晚,后崩于林下,时年四十七岁。仓卒之际,路旁用刀掘坑,以身上衣裹而埋之。二帝皆哭之恸。护卫人亦有不忍者,亦有诟骂者,催促起行。又经二日始达五国城下。入城,颇与西污州相类。城中居民五七十家,皆荒残不成伦次。入官府,有大庭及廊庑皆倒损,护卫者引帝至庭下。
庭上坐一紫衣番人,阿计替怀中取出文字示之,老番唯唯,使人引帝入左庑之下小扉,进一窄室,惟有小台可坐二人而已。
四壁皆土墙,庭前设木栅,护卫之人缄封而去。日昃得食一盂,二人分食之。
或日,上皇帝因哭郑妃,一目失明,不能睹物,终日合目坐室中,呻吟求死,时年五十一岁,因语帝曰“吾祖宗二百年基业,一旦罹外国之腥膻,祸起奸臣之手,一家三千余口,今惟有汝一人在此,余外骨肉流落,闻之皆为奴婢。虽韦妃为盖天大王所得,灵州别后,不知今复如何”上皇不时泣泪,目疾转甚,月余一目枯矣。
或日,庭中设祭仪若祀神者,云祭天王,盖彼中所重者。
是夜列灯烛至中夜止。帝于牖中望神祝曰“只愿速死!南则愿中兴,北则愿早迁内地。”是日,梦神自空降,揖帝于庭,谓帝曰“我实北方神天王者也,上帝命我统摄阴兵,卫南北生灵。自此更有十年天下太平矣。南朝中兴,与昔相类。”言讫,升天而去。帝悟,语上皇曰“吾之梦亦如是,何祥矣!”
或日,有中贵人坐庭上,与番相对坐,引帝至庭下语曰“北国皇帝欲立赵氏为后,称是荆王女,吴王孙女,未知宗派实迹,遣我来问。汝可具图上。”帝曰“亦不记的实。自京师破日,宗正文字,皆为北朝所取,想尚在,何不检阅”中贵又言“常见后说,在京师时呼太上为伯公,今上为伯父。后有二子长曰殊哥,小曰青哥,早晚必有太子。今月十一日,
想已册立了当。中路又逢盖天大王夫人韦氏,‘为我起居二帝及后’,余无所言。”帝曰“郑太后已死矣!”言讫,上马而去。
又日,有中贵坐庭下,使人引帝至庭下,言称“金国皇帝与皇后旨挥,许令将郑太后、朱皇后同葬于五国城,官给棺木。”俄有人以担荷二竹席,囊二丧,皆零落骨殖,复合取二木函殓之,葬于浅山之下。又以皇后恩泽,特放二帝因禁城中自便往来,不许出城。自此二帝间或出外,坐于市中民家,且话南朝事。民不敢答,但以供需少饮食而已。
一日,五国城新同知到,名曰瓜欧,自燕京来,乃一小胡,列侍妾数人坐庭上,召二帝至庭下诘之,赐酒肉,曰“此地去燕京稍远,可以保护。”自屏后呼其妻出拜二帝曰“此女汝家人也。”妇人出拜,以衣胡服,二帝不能识之。乃云“记得父是今上官家,弟不知为何王名位。”自此稍得其夫妇相顾,颇缓拘禁。
或日,牌使至五国城,宣北国帝敕曰“契勘皇后赵氏已废为庶人,赐死。今瓜欧妻赵氏,是庶人亲妹,及统国不律介妻,亦是庶人亲妹,并令赐死!”瓜欧夫妻拜命讫,妇人泣下如雨,其夫亦泪下。牌使遣人以棒敲杀之,取其首去,且戒瓜欧,大哭数日不止。自此后复拘二帝如前,又戒阿计替善监视。
且不知废后之由。或日,阿计替得所闻事白帝曰“先是肃王女为郎主妻,前日因妒忌已杀之;又以荆王女为妃,生一男一女,今已位为皇后。因在宫中与郎主奕棋,言语犯之,郎主厉声曰‘休道我敢杀赵妃,也敢杀赵后!’后泣下而起,衣冠待罪。金主怒不已,送入外罗院,即宫掖门所囚也。内侍雄喝利者又谮‘后有私于人;又恐怨言,又与韦夫人密语殿内,言讫泣下;每月朔望,焚香南面再拜。’似此言廿余事。金主
遂大怒,赐死外罗院。以至后族属为燕京官妻十余人,并赐死。
故及瓜欧之妻也。”自赵后之死,上皇拘系日急,又虑朝廷不测,乃绞衣成索,经梁间,故欲自尽。少帝觉而持下,泣曰“不可如此。且臣子不孝无道,致君父于若此。陛下求死,臣何容于世为万世罪人矣!”监者知之,以汤饮帝。自此不能食者数日,虽便溺之往,帝亦从行。时赖监者阿计替宽容见勉,以不云木煎汤馈之,云“此中无药物,有疾者只煎此木作汤饮之,自愈。”其不云木者,初生无枝叶,暗地中生,城北最甚;天气晴明,则掘地求之,色如枯杨柳,大小如筋,蔓延数十步,曲屈而生。上皇服稍定。又云“此木可以占病之吉凶,初次煎汤,数次之间,其木浮者,病即愈;沉者即死;半沉半浮者,病久不愈。”是日阿计替有疾,语不出口,昏点困卧。
帝忧,以不云木自煎泡,木果浮于汤面如旋转状不止,持令阿计替服之,是夜出汗,遂无余疾。
【天辅十七年,宋绍兴四年】二月十八日,金主归天。立太子完颜亶为君,即位,改元天眷,有赦。
或日,春深,草木不甚萌茂,有一使到官府中,呼二帝至庭下,且言宣北国命曰“新皇帝即位,已收得康王在燕京。
赵某父子更移往均州,却令康王入均州。即日发行。”五国城至均州又五百里,路极艰恶。是日约行六十余里,日色已黑,路不可辨,狐狸悲啸林麓间,微风细雨,大不类人,鬼火纵横,终无止宿。地皆硗确,或有水泽,草莽蔽野,又有大林。涉水而过,举足而行泞泥中,又为瓦砾所损,血流苦楚不能行。如此数日,只见天色阴晦,若重雾罩人,其气入口鼻中,嗽出皆成血。次行至一古庙,无蕃篱之类,惟有石像数身,皆若胡中酋长,镌刻甚巧。阿计替曰“故老相传,此乃春秋时将军李牧祠。不知建庙之因。”其像堂前有井,皆石砌,其面好莹如
玛瑙,深百丈,每汉盛则泉干枯;胡盛,则井泉泛溢;以土石投之,则有声如牛吼。其水又能治病,随行之人,各于腰下取皮袋俯首就井中取水,水甚清澄,饮之甘美。二帝视神咒曰“金主之威,井水可卜。传闻九弟已遭絷缚,吾国已灭,未见的耗;若神有灵,容我一占以见。”乃白神曰“吾国复兴,望神起立!”帝之意,盖为中国不复兴,如神之不能立也,故不此祝,谩求之耳。良久,石像闻有声如雷,身或摇振如踊跃之状,众视之,起立于室中,纹理接续如故。众大骇。帝遽拱手稽首,父子再拜称庆。
又行数日,值日夕阴曀,雾气遮障,遂停于一小井市间。
或见人人皆彼土人,击鼓扬兵,仗旗执帜,牵土牛,上各坐一男一女,皆断其首,以缚其牛背,流血满身;其小儿首,用索缚于牛项下。云往官府祝神去也。帝相随至官府中,庭下鸣鼓,拔刀剑互相斗舞,请神祝祷;亦有巫者,彩服画冠,振铃击鼓于前罗列,血流布地。请为首者皆跪膝胡拜,言尤不可辩。少顷,就牛上取男女首于地,复碎其肉,列器皿中;又庭下刺牛血盛器中,其男女首乃于庭上梁间作声如雷;有小儿三人,自梁栋中循柱而下,弓矢在手,跳跃笑语,皆毳衣跣足,近视之并有三口,取器中血举而顿食之。其庭下鼓声大作,逡巡食其半,鼓舞大喜,而不食,经趍于二帝前,拜伏如小儿见长着之状,移时不起。礼毕,又欲回身走避,其小儿兴身复升庭循柱,于梁间作声如雷,不复见矣。彼处人言,数世祀神,未尝见有此归伏之礼。如此之敬,帝必天人也。遂以血并肉作食,以献帝后。众啖之而去。又数月,才至均州,帝与从行人移在泥地湿淖中居止,因此大困。
【天眷三年,宋绍兴六年】经夏及冬,上皇疾甚,不食旬日,不复有药。彼中疾者,止取茶肭子啖即愈。帝亦进上皇啖
之,味苦,及下咽喉,辄成疮疾满腹。帝自土坑中顾视上皇,则僵踞死矣。帝呜咽不胜其恸。阿计替勉帝可就此间埋藏。问其俗,乃云“无埋瘗之地。死者必以火焚尸,及半,以杖击之,投州石坑中,由是此水可作灯油也。”语未已,随即护人已白官中,乃引彼土五七人,径入坑中,以水共贯上皇而去。
帝号泣从之,只至一石坑之前,架尸于其傍,用茶肭及野蔓焚之,焦烂及半,复以水灭,以木杖贯其尸,曳弃坑中,其尸直下至坑底。帝止之不可,但踯躅于地,大哭而已。亦欲投坑中,左右拽其裾,止之曰“古来有生人投死于中,不可作油,此水顿清净。”力止之。帝究其日月,乃天眷三年三月六也。阿计替与众人促帝回甚速,帝哀悼日夜不已。
或日,有牌使到州,引帝至庭下,宣圣旨曰“天水郡公赵某毕闻已死,其子天水郡侯可特与移往源昌州听命。”帝闻之大哭。阿计替曰“且喜!”帝曰“何以为喜”阿计替曰“此地去源昌州六百里,却是南北,若去燕京甚近。此乃郎主知上皇死,将大王移入近地也。”来日遂起发均州,行西南去。所行之路,皆平坦好行,非昔日往来之路。亦有人物居息。
路傍闲花野草,皆青白二色合成一花。日夕所食,皆干粮。自东京至此,跋涉已数千里路矣。阿计替曰“赖我随行,若他人则大王已死矣。”又行五七日达源昌州,入城,见其邑甚壮,同知名赤黎喝,乃是阿骨打从兄弟也。引帝至庭下见之。谓帝曰“汝是南朝少帝乎远来辛苦!又闻父母皆死,北国皇帝推恩移汝在此,毋苦恼!”命左右以杯酒脔肉赐帝,同食于庑下。
食毕,赤黎喝问帝“汝年若干,而头白若此”帝曰“某年三十六,而跋涉数千里之远,安得不头白!”赤黎喝曰“汝但安心莫优。”乃引帝出居小室,其中有床褥,但日夕所食粗粝。乃与阿计替同宿。
凡在源昌州居止经年余。至天眷四年终,召天水郡侯赵某于源昌州南行至燕京。徭是抵鹿州、寿州、易州、平顺州,所经行路皆榛荆大路,颇平易行。每州各有同知,间有遗帝衣服者,有馈帝饮食者,在处皆有之。或曰,至一路傍,有献酒食者云“此地有神,事之最灵。每遇贵人到此,必先于夕前报之。昨夜梦中已得神报,言明日有天罗王自南北而来,衣青袍,从者十七人是。阿父遣来路上祗候,某等故以酒食献。”阿计替并帝受之。帝谓曰“汝神庙在何处”民指一山阜间,有屋三间处是也。帝与阿计替共往其祠,入门如闻人揖声,若有三十余人声,众人皆讶之。既至像前,视其神亦石刻,乃一妇人状,手所执剑则铁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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