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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7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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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昱等所奏,应毋庸议。味此谕旨,措词坚决,且斥诸臣不解上意,固执成见。自古拒谏之悍猛,未有若是者也。慈禧之恃才妄作,捍然怙过不悛,排斥异己,不恤人言,于此可以概见,而翁党亦由此浸败。 

慈禧又尝致疑弈譞,有为极琐碎之轶事,足以表见其猜忌之深者。初,慈禧与弈譞福晋为女昆弟。慈禧之始,文宗尝有钩弋之语。弈譞与文宗最友善,竭力和解之,慈禧得不死,故亲厚独至。同治帝既崩,慈禧乃立弈譞子载湉以报之。然其后载湉不能得慈禧欢,遂渐启猜忌。始疑弈譞夫妇之教唆,因谕左右“非奉特诏,不得令弈譞夫妇与光绪帝一面。”弈譞福

晋常饮泣痛恨,悔其子之为帝也。载湉数载无嗣,群小觊觎,肆为离间。或有以望气术进者,言醇邸有古柏,长干被荫数亩,森然见王气,当更有天子出,慈禧甚注意焉。一日,轻减驺从,过其邸,弈譞仓皇出迓。慈禧突问“尔宅有老柏,长干被荫数亩,信乎?”弈譞曰“信。”慈禧命导至树下,徘徊瞻眺,良久始去。越数日,复至,亦如之。旋语弈譞曰“吾拟于园中构巨殿,中梁无佳树。此柏修直,可数丈,用以为梁,诚美选矣。”弈譞惊怛,欲以祖泽留贻为请,而知慈禧之喜怒不常,违之且有变,乃不得已,叩首言曰“惟太后命。”于是慈禧大喜,立命鸠工伐其树。弈譞为置酒,张具树下,以观其竣工。 

锯未半,树忽崩仆,中有飞蛇数十头,腾跃而出。其一头落太后前,太后大惊,几仆于座。左右强扶之,良久始色和,而蛇亦不复见矣。乃罢酒,乘舆还宫。因感疾,数日不视朝。弈譞亦因惊成疾,直督李文忠荐某医往视,弈譞弗令诊脉,谓医曰“君归寄语少荃,予病勿起矣。太后顾念予甚,日倩御医诊视数次,药饵医单,悉自内廷颁出。予无延医权,而病日深。” 

旋泫然问曰“有壮盛男子,多所娶而不育者,此曷故?”医惊问“为谁?”弈■于枕畔微竖巨擘曰“今上。”于是知载湉永无嗣续,其痼疾信矣。弈譞病,慈禧往视,必携载湉与俱,暮则携之偕返。载湉归,必怒甚,杖内监无算,击碎宫中器皿几罄。人多议载湉染狂疾,不知实有以致之。乃慈禧以术激之,且贿医使进痿弱剂,处心积虑,欲绝其嗣以为快也。 

光绪帝既失欢于慈禧,其后乃愈引愈烈,冲突之事,不一而足,虽琐屑细故,亦必反对而后快。戊子岁,上随慈禧谒东陵,见牧羊,爱其肥白,问近侍何物,始知为羊。命购数十头蓄宫中,内监为之刍牧。顾羊群好齧百卉,宫园不可容也。上问何地为宜,或献策云“天坛草肥地旷,可供牧羊。”上然之。司坛官某郎中,不知其奉诏也,沮不能入。内监怒,立批其颊。郎中欲往诉,而探知确为帝意,无可辨,然不胜其辱,遂自尽而死。事闻于慈禧,慈禧怒,命亟逐羊而重谴内监。帝欲庇之,不能得,愤甚。慈禧喜畜犬,卢令重环,毛色各备,约数百头,咸有名可呼,驯扰狰狞,悉听指挥。有内监饲之,闭置园中。上往见之,大恨曰“不许牧羊,而独畜犬,何耶?”自启门放其犬,一时俱尽。慈禧询之,内监以上对。慈禧知其意,乃谴其内监数十人以报之,然衔恨益深矣。一日,颐和园有庆典,张灯置酒,灯彩玲珑精巧,为江南所制。上过其下,谛视徘徊不能去。内监以白慈禧,慈禧曰“彼殆爱此,盍撤之以悬帝宫?”内监果以灯往,帝夷然曰“朕视太后之华饰,炫人目精斯已耳。若朕此间,则无需此。天下方汹汹多事,岂朕华饰之日耶?”内监归以告慈禧,慈禧曰“此所谓养虎自贻患也。”又一日,帝朝慈禧,所着貂冠有敝痕。慈禧善修饰,衣履无不精美,其视人亦然。故见帝之敝冠,心殊不怪,乃命侍者检佳者,请帝易之。帝乃顾侍者,责斥之曰“朕冠本新,汝辈不慎,乃致有此敝痕,速为朕觅旧者补成之。 

朕意如此,不劳重易也。”时宫中无旧貂,转乞诸世续家,始得之。慈禧虽赐佳者,弗用也。慈禧后知之,衔恨冷笑而已。 

隆裕后者,桂祥女、慈禧侄也。帝以怼慈禧故,弗与善。桂祥好与诸市贾为友,凡宫中有兴筑,桂祥辄代关说,取其资。曾有木商嘱桂祥运动售木,约值数万金。桂祥即以干隆裕。隆裕知帝意疏己,恐不可进言,乃转以托瑾妃。以瑾妃系姊妹行,且于帝意较密也。瑾妃因承后旨,言于上。时值甲午新溃败,帝方忧甚,乃怒詈曰“朕常教尔勿与外通,而乃为木商关说。 

国家存亡未卜,尔奚效村妇喋喋为?后则昏昏如梦呓,而尔亦复如是。尔不改,朕亦不复能顾尔。尔寄语后,慎勿倚重太后,谓朕不能谁何也。”隆裕闻之,惧甚,泣诉于慈禧。慈禧曰“竟蔑视至此耶?吾终不令彼行其志。”自是见上,色益厉。 

慈禧专欲好骛外,而薄于恩谊。同治帝虽属毛里,然于实际上求天性之亲,殊形隔膜,故于教养关切之事漠然也。同治帝因得纵恣自由,养成惯性,且其跳荡游冶之遗传性,亦得之慈禧为多。最好与健儿角技,凡蹴踘、蹶张之戏,无不能,而常出冶游,更为夭丧之一大原因。初,清制于宫中内监有职役服业外,兼许练习弄舟、舁舆、演剧等事。至同治帝时而内监某者,别创新法成舞剧,名曰“掼交”。初习用一板凳,命小内监横卧其上,帝乃以手按其腹,俾圆转如连环。体稍僵,则用手强按之,然因是致死者比比也。其精者则不用板凳,随手为之掼交至数十度,铮然有声,久而不息。其人皆取身体小巧灵活,年稍长,便不能为之。同治帝既乐此不疲,所教内监甚夥。一时风尚所煽,梨园争效之。由内廷供奉以推各省,于演剧无不喜掼交,所谓上行下效也,顾久而帝亦厌为之。贝勒载澂者,恭王少子也,佻达自喜,帝引为友。因劝帝曰“掼交劳神疲力,又何足取?偌大京华,城内外多行乐地,盍往观乎?彼小家而囊中得金数钱,买醉胭脂坡,自适其适。身为至尊,而宫禁如牢囚,宁不虚生一世?”帝闻其言,亟赞叹以为然,乃始微行。二人俱好着黑衣,倡寮酒馆,暨摊肆之有女子者,遍游之。其病实染毒疮,死时头发尽脱落。而载澂亦染此疾,且毙在帝先。慈禧初不顾问也。初,恭王知载澂引帝微行,乃令人捕载澂,键置别室。视其衣,则黑地而绣白色百蝶于其上,虽梨园子弟,无此奇■也。因大怒,命自此永不许放出。 

实载澂已得疾,本不复能外出。未几死,面目肿溃,盖霉毒上发也。恭王既禁载澂,乃入谏帝,藉圆明园事以讽。帝曰“尔熟祖训,于朕事尚有所说乎?”王曰“帝所服衣,即非祖制也。”因诫勿微行,历引史事遇险以为证。帝怒曰“朕此衣与载澂同色,尔不诫澂而谏朕,何也?”恭王历陈责禁载澂于家,且及病发垂毙事。帝曰“尔乃致死载澂耶?何无父子情也?尔姑退,朕有后命。”旋召大学士文祥至,帝坐正殿,见之曰“朕有旨,勿先行展视。下与军机公阅,速行之。”文祥知其怒,私行拆视,则杀恭王诏也。文祥复入,碰头再三请,帝终不怿。文祥退,疾叩太后宫,泣诉之。太后曰“尔勿言,将诏与予。”杀王之事乃寝。帝既失载澂,冶游已成习惯,不能自制。恒挈内监一二人,出神武门,绕道往宣南,或至深夜不归。一日,自后门出,道旁有售凉粉者,觉口渴,辄饮之,不给值。售者见其豪迈,意必内廷供奉子弟,亦不敢索值也。帝虽时时微行,然终不解购物给值等琐事,自是饮而不给值者屡矣。偶见他人有给值者,帝怪而问之。售者曰“吾恃此衣食,奈何不受值?因爷非他人比,故俟异日总赏耳。” 

帝色然曰“若然,则吾逋汝值夥矣。吾当赏汝,惜吾囊中无金。吾书一帖付汝,烦汝持以往取,可乎?”售者曰“此当然事耳,奈何不可?”帝欣然素笔书一帖,掷与之。售者不识字,以问友。友骇曰“帖上所书,乃饬广储司付银五百两也。 

广储司在皇帝宫中,谁敢饬付?此饮凉粉者,殆必今上也。” 

售者亦大惊,不敢入宫取银。友怂恿之,乃始往一试。司事官问来历,售者俱以对。司事官亟驰往白太后,太后曰“此诚胡闹矣。虽然,安可失信于外间?即照帖付银也可。”旋召帝入询,帝直认不讳。慈禧笑置之,盖欲己有权,不复计帝之失德否耳。及甲戌十二月,帝崩,慈禧召恭王入宫时,外间尚绝不知有变。王入,侍卫及内监随掩关,越十数重,悉然。王恐甚,然不敢不入。至寝宫,则见帝已陈尸正座。慈禧手秉烛,谓恭邸曰“大事至此,奈何?”旋与慈安争论至再四,始定策立载湉,乃手诏载湉入宫。载湉尚幼,在舆中犹酣睡也。翌晨,始宣告帝崩。及小殓,内侍探帝怀中,得纸裹,尚有银盈握,盖微行时花用未尽者。 

颐和园之修理,乃移海军经费以足成者,将以为慈禧六旬万寿大壮观瞻,而不意天道之巧,即于是岁出中日战事,败衄频仍,遂致并庆祝亦罢之,而颐和园之乐事,终不克圆满也。 

先是,光绪十五年间,慈禧命以海军经费修理颐和园,至二十年始告成。荣禄自西安将军入赞枢密,首损俸银廿五万,为太后寿礼。中外效之,统计数殆亿兆。太后此时大喜悦,已下谕北京,令于颐和园中,建大牌楼以作纪念,务极壮丽。不意六月间,即有战事起,中国海军大败。太后不得已,乃始降谕,罢除庆贺,用皇帝名下诏曰本年十月,予六旬庆辰,率土胪欢,同深忭祝。届时皇帝率中外臣工,诣万寿山行庆贺礼。自大内至颐和园,沿途跸路所经,臣民报效,点缀景物,建设经坛。予因康熙、乾隆年间,历届盛典崇隆,垂为成宪。又值民康物阜,海宇又安,不能过为矫情。特允皇帝之请,在颐和园受贺。讵意自六月后,倭人肇衅,侵予藩封,寻复毁我舟船。不得已兴师致讨,刻下干戈未戢,征调频仍,两国生灵均罹锋镝。每一念及,悯悼何穷。 

前因念士卒临阵之苦,特颁发内帑三百万金,俾资饱腾。兹者庆辰将届,予亦何心侈耳目之观,受台莱之祝耶?所有庆辰典礼,著仍在宫中举行。其颐和园受贺事宜,即行停办。钦此。 

朕仰承懿旨,孺怀实有未安。再三吁请,未蒙慈允。敬维盛德所关,不敢不仰遵慈意。云云。自是颐和园为之黯然减色,而海军之劣点亦大显于世。 

戊戌政变之事,为慈禧第二次垂帘之机会。初,帝欲实行改革新政,与康有为等密谋去太后,杀荣禄,而以袁世凯为心腹。及密旨下,袁入见请训,帝御乾清宫正大光明殿以临之,屏左右侍从,极为慎密。殿中黑暗深邃异常,时方黎明,不甚辨色。帝以极低微之声音,告袁以机密谋画。谓袁即日往津,于督署内出旨杀荣禄,随率新军星夜入都,围执太后。并付以小箭一支,为执行帝谕之据。又付以密谕,谓办理钦差事竣,即任袁为直督,来京陛见。袁唯唯退朝,即乘第一次火车出京。 

此时太后由颐和园移居西苑,晨八时来宫祀蚕神,帝方往瀛秀跪接,太后故绝不知其事也。袁到津,即将帝密谕尽语荣,而己留津以观其变。荣即乘专车至京,乃下午五时也,直入西苑。 

荣出入掖庭久,肆行无阻。既见太后,即直前牵衣跽,泣呼救命。太后问所以,乃以帝密谋告,且出手谕示之。太后闻之,乃曰“吾亦疑此数日上之神态不宁,今果尔邪?”立传其党庆王、许应骚等入见。既布帝之密谋,令诸人商议办法。诸人乃言“请太后重执朝政,以救中国,勿受用夏变夷之害。” 

当即定计,凡禁城中侍卫,悉以荣禄之兵代之,命荣禄仍回天津候命。及明晨甫曙,帝甫出中和殿,即有侍卫太监称奉太后之命,引入西苑内之瀛台,即今新华门内南海子中一小岛,而光绪帝后此钦禁于中者也。太监告帝以太后即来,实则前后以兵围守,不复令出,而太后垂帘复政之谕下矣。文曰现在国事艰难,庶务待理。朕勤劳宵旰,日综万几,兢业之余,时虞丛脞。恭溯同治年间以来,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两次垂帘听政,办理朝政,宏济时艰,无不尽美尽善。因念宗社为重,再三吁恳慈恩训政。仰蒙俯如所请,此乃天下臣民之福。由今日始,在便殿办事。本月初八日,朕率诸王大臣在勤政殿行礼,一切应行礼仪,着各该衙门敬谨豫备。谕既下,太后至瀛台视帝,李莲英随之。太后厉声言“赦帝一命,随时仍许留位。但此后严密防守,一言一动,不准自由妄作。”又言“变法维新,本所应许。但不料昏昧糊涂,胆大妄为,一至于此。”又问“尔五岁时接入宫中,立为帝,抚养成人,以至归政,无非恩典,何所负于汝?至倒行逆施若此?大底汝命甚苦,不能享受此尊位,听人唆弄,如木偶然。今天祚我清,危机早露。俾余得出而转祸为福,亲党重臣无一人向汝者,现皆请予训政。尔若自悔,尚得苟延残喘,否则予亦不能庇尔。须知独夫之患,众人欲杀。迨至其时,悔已晚矣。”是时帝旁无一人敢为讼冤者,惟所宠爱之珍妃,义愤填膺,跪而进言于太后,且泣且语曰“太后幸宽恕帝罪,勿加斥责。帝为国家计,不得不尔,且帝乃国人之共主,太后终不可任意废黜。”其词甚为恳切,在怜悯慈爱之妇人,必为之动容。而太后则法重于情,乃其天性。闻珍妃言不觉勃然动怒,命内侍牵往别室圈禁之。庚子拳匪之乱,联军将入京,太后仓皇出走,乃命推珍妃于井中毙之。近人有《落叶诗》咏其事,盖绝可哀也。光绪帝既囚于瀛台,始终凡二十三月,最后毕命于此。遗言嘱其弟醇王须记忆己一生之冤苦,为己报仇而已。 

○热河行宫欢喜佛三则 

曩游雍和宫,见所谓欢喜佛者,装塑亦不甚精致,但取其狰狞淫恶,表示野蛮宗教之态度而已。识者或言,此密宗之一派,美妇人皆系妖魔变用,其青面獠牙者,则佛祖之幻影,故作此状,欲以战胜妖魔而已。然德足胜妖,古今中外一理,无所谓以妖制妖而能必胜者也。况身犯淫恶,而足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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