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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7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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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末,南京甘凤池为天下拳师第一。尝遍游海内,访求能者。至四川某山古寺中,有徒数十人从师学艺,甘亦与焉。 

庙中一老僧,年八十矣,一腿偏废不出。一雏僧才十余龄,见甘等习艺,曰“汝等胡为,终日轰轰,师父将命我殴汝等矣。”言毕,出寺去。甘不为意,师曰“雏僧言非无意,俟其归,试嬲令出手,一观何如。”雏僧归,甘如言嬲之。雏僧笑曰“前言戏耳,我焉能解此?”甘固请之,雏僧即举拳挥霍。甘之师者,双目瞽矣,侧耳听之,惊曰“拳景极高。”因命甘曰“汝试往见老僧,当有以教汝。”甘肃衣冠,诣老僧求见。 

老僧坐禅床,曰“汝所能,我已知之矣。汝视我墙中碑非完好者乎?”甘视之,墙中砌有石碑三,果完好。老僧忽伸病腿奋击墙上,其腿较不病者转长,墙屹不动而三碑齐折。老僧曰“此谓内功,若汝所为,则外功耳。充汝之能,此一腿可使墙碑俱倒,然碑不得断也。”甘大服,请从之学,尽得其秘以归。甘后家居授徒,一僧至门外化缘,予之钱不去,予之米不去,问何所欲亦不应。甘徒皆刚暴好事,怒殴之,僧亦不动,群起奋击,僧仍凝然若不知被殴者。徒大怪之,趋告甘。甘出,僧起立曰“君在家甚善。明旦约某处城根相见。”甘如期往,僧已先在。僧曰“我与君之能,尚用较量乎?但我来,与君一验功夫何如耳。”甘曰“惟命。”僧坦腹负城墙立,曰“君先拳我腹上三,我亦还击三拳。”甘即运拳击僧腹者三,僧不动。甘念僧腹能支伊拳,艺非常矣,转惧僧拳己勿能胜。 

然不得已,亦坦腹负墙立。僧奋右臂击之,拳且及,甘倏蹲地,拳从肩上过,深入城墙尺许。甘骤起肩其臂,臂断,僧色不变,徐以左手扶右臂出曰“果然好。后十年再相见。”后竟不来。 

甘尝遇少林寺龙僧吉小山于旅邸,龙吉小山者,与白眉和尚齐名,少林寺最高手也。问知甘姓,且南京人,即曰“甘凤池,君何人?”甘诡言“身系凤池之侄。”僧曰“然则名家子弟必工手搏法。”甘逊谢曰“粗能之,而未精也。”因与较拳法。初亦相当,无甚高下。既而用器械,僧使铁筋筋。甘见柱石下垫旧铁刀,即起柱石,取刀敌之。斗良久,正吃紧时,甘挥一刀去,计必中僧,万无解免之理。僧头忽缩入项,较寻常多缩入寸许,刀从顶过。甘投刀下拜曰“我师也。”遂师事之。比归,终不敢言身即甘凤池也。甘官侍卫时,偶于宣武门外闲行,见一道士从城内出,隆冬披葛衣,流汗满面,其行甚疾。甘见光景非常,急避之,道士已从身畔过,擦其肩。甘立不定,坐肉铺木墩上,压墩至地,道士不知何往,木墩碎若粉矣。甘无事,为贩马客医马。新马未调良,欲踢人,皆就甘医。甘以铁棒搅马后窍,马怒。甘坦腹受其踢,仍搅不已。马腿酸,蹄痛,不复踢。则更易他马,盖日医数十马以为常。甘既老,犹保镖,旗书“南京甘黑虎”,盗望见之,皆敛手退。 

舟行至湖广,有女盗三人,在水面飞步至。甘坐船头看书,心甚异之,故示暇闲,仍一手持书,一手执枪以待。一女登舟,即夺其枪,二女助之,甘遂为所杀。甘之子尝习父艺,一日,慨然曰“我学父艺,艺如父止耳。当尚有进。”遂出外不复归,闻父死乃归,归而复建甘黑虎旗号。保镖赴湖广,至父死所,亦坐船头观书,三女盗复从水面至。甘子闻父死时右手执书,左手执枪,乃左执书、右执枪以待。一女甫登舟,急以书扑其面,而枪中腹矣。女坠水死,二女遁去。 

罗提督思举者,四川人,少为剧贼,犯案甚多,县令擒之至,杖杀之,薄棺埋郊外。罗夜复苏,撑棺破,掀浮土而出,逃入国匪大倭子党。大倭子素闻其名,如虎得翼,引为心腹,所卧室惟罗得入。大倭子凶暴,每以非理虐其党,党人有阴欲谋之者,恨力不敌,计非罗莫能办此。乃厚结罗,且告之谋。 

罗亦恶大倭子之为人,许之。值盛暑,大倭袒腹卧室中,罗入登其床。大倭子有铁烟筒,头锐若枪,坐卧自随。罗取烟筒两手握之,力刺其腹,洞入里矣。大倭犹能跃起,湉罗倒地。罗复起扑倒之,大倭子死。罗为众所不容,走归。时川、楚教匪未靖,罗投官军示自效。乡勇头目皆夙知罗之为人,言于帅,斥勿用。罗不得已,将转投教匪。途中遇老妪,相其貌曰“汝意非欲投贼耶?是断不可。”罗异其言,问“何适而可?” 

妪仍劝令从军,且曰“自此富贵至矣。”罗念军中惟一千总与素好,因往见之。千总留吃饭,问罗技何者最优,罗曰“某颇矫捷,高数丈可腾身而上。”千总曰“今教匪聚某山,山壁立,莫能上,正无策破之。汝若破此贼,大可进身。”罗诺之。千总为言于帅,帅问罗需众几何,罗曰“此非与之战也,乃为偷寨计,需火药五十斤,无需随人。贼山高,亦非他人所能登。”帅疑罗诳药,固欲派人随之。罗因请与二十人俱。 

天傍晚,同至山下。度山势无路可上,惟一处山腰有枯树,可缘附之。而树去地尚远,非超跃可及。因还营,索长木数十株,用绳束之,令二十人扶使植立。罗带火药及火升木颠,跃及树,由树再跃登山,猱附而升,伏于丛莽间。俟夜深潜出,就贼营四面放火。贼仓猝不及备,多烧毙。黑暗中又不知何处兵至,狼奔豨突,自相残杀及残踏死者无数。罗仍伏草中不动。天明视之,贼营尽焚,贼俱散去。罗出割死者首级十数,持以归,诣营报功,帅始收用之。自是每战辄陷敌,累功至今官。任四川提督时,年已七十,两袜犹能各带铁条数枚,于署后设木梯,高四十级,日上下数十次,故矫健至老不衰。既贵,与人言不讳作贼,并于向被埋处建书院,以志不忘。 

善缉捕之役,其技往往与剧盗争名。桐乡陈秀才言其尊人行贾山东,遇一客亦陈姓,尝与象戏,客局败,以其子拍几上,曰“唉!”棋已嵌入几中,与几面平。陈大惊,加物色焉。 

客曰“我山东名捕也,今退,不复为矣。”陈曰“以君之能,任缉捕必称职,何退为?”客曰“某当捕役时,实有能声,顾因是几得祸。某岁,邻邑有大窃案,邑之捕人不能缉,禀令聘予往。予勘被窃家墙垣,了无出入踪迹,知必远来高手贼,辞不易缉。令再三请,予曰‘试访之,获否未可必,亦不得限时曰。’令诺,给银作旅费。某遂各处寻缉,偶过一村,见有大户新盖房屋,约百数十间。因于对门茶店小坐,漫问此屋何年兴盖。答言‘本年。’‘主人土著乎?外来乎?’答‘以外乡迁来。’问‘何业?’答‘不知。’予心动,即于村中僦屋暂居,日诣茶馆吃茶,且与大户仆人通款曲。亦皆系新来之人,不能知主人底蕴。但言‘主人年七十余,双目皆瞽,此间无亲戚往来,约逾月即远出一次。出必以夜,从水路去,亦不知诣何处。’予因留意,探知伊主某夜当出,先于要路遗粪,而伏于暗处窥之。至三鼓,见二人携灯导一叟出,灯竟前走,并不需扶掖。叟步甚健捷,遇遗粪处,叟俨然旁走避之,并不践粪。予心知其瞽伪也,是可断其非善类。俟其归,往见其仆曰‘某江湖算命,落魄无聊。汝主多财,幸荐某一推算,获钱当分用之。’仆曰‘诺。’翌日,仆奔告予‘主人候汝算命。’予即往,门者引之入。屋甚深,凡进一层屋,则一重门闭。至最后一层,见叟扶几南向坐。予揖之,叟亦不动。予言‘宅上何人算命?’叟笑曰‘子为算命来乎?子非山东名捕陈某乎?’某大惊,然心念此时已无路可出,既为猜破,不承认则反示弱。慨然应之曰‘果然,我陈某也。’叟曰‘是矣,子姑归,三日内听覆信。’复令人导予出。过三日,无消息。予复踵其门问之,门者传言‘信已送君枕边,何尚未知?’予归,搜视枕底,则白金二百两,白刃一柄,赫然存焉。予悸欲绝,急往白县令,言末由缉访,噤不敢言叟状。 

自是有戒心,辞役,不复作捕人矣。” 

又有京师老番役一,缉捕最有名,因老退役。后京中连有大窃案,提督严比番役追缉,讫无影响。众役窘,求助于老番役。老番役往被窃家勘视,曰“京城土贼及外来者,予无勿知,未见有此高手。当留意细访。”久之,无端绪,惟察某处有业薙头者,光景非常。因与游,不能测其底里。念京师除此人更无可疑者,拟下手擒之。薙头铺对面有空屋,老番役常偕薙头者于中闲谈。是日,老番役遣其徒伏空屋后门,徒能运五十斤铁锤,戒之曰“但门内有人出,急击勿失。”徒携锤往伺。老番役乃约薙头者至空屋中闲谈,均立廊下。薙头者两手扶阑干,老番役佯与谈,举手欲按其手。盖老番役长技,但经伊按住,无得脱者。甫欲按下,薙头者已觉之曰“嚄!汝欲何为?”老番役不答,急按其手。薙头者忽用蜕皮法,抽两手出。老番役所握者,皮两把而已。其徒在后门外,瞥见一人出,急挥锤击,不中,中地,黑尘坌起。薙头者竟杳无踪。 

○小德张 

隆裕太后权力远不及慈禧,而亦有宠监著闻,卓者小德张之能继靴子李而兴也。顾小德张之势力与资富,虽自不及李,相传亦有百万私产。在宣统朝,大吏奔走其门下者,实繁有徒。 

民国而后,太后既退居深宫,小德张尚能拥资自乐。惟群监已失婪贿之路,皆欲朔饥欲死,闻小德张独富,遂一见即向之索钱。小德张绝足不敢出宫门一步,并其私宅亦不敢归。然其在前门外大栅栏所开最巨丽之洋货肆,名曰“德义”者,尚金碧耀煌,购物者肩摩毂击也。隆裕下世,小德张遂出宫居私第,公然又为某金店之主人翁矣。得此郎君,于以殿二千年来宦寺之局,即非天之骄子,亦历史上不可不载之人物也。 

○春阿氏案 

光绪晚年,京师有一奇案,几与前此之四大奇案并称。后虽雪昭,而罪人未诛,冤者又已卒,诚憾事也。初,满人某者,居东城某胡同,有世职食禄,不事事,娶妻亦旧族,即春阿氏是。有后母年尚少,夙著艳名。父死,颇不安于室,然亦未有新著之秽史也。氏貌美而性烈,然事姑孝。满俗姑媳之间,礼节繁缛,凡早晚问安,以逮饮食、起居、坐立、言动之细故,无不严辨尊卑上下。姑虽年少于媳,而名分所在,责备綦苛,且生性奢糜骄倨,又家渐中落,奴婢星散,至中馈■圊之事,亦须媳代之,而氏服劳奉养,迄无怨言。某性颟顸,嗜酒与博,既不更事,复难养家。氏守常禄及出私蓄以附益之,不足则恒忍饥,人皆知其贤。无何,姑之丑史渐著,所欢者为某旗佐领。禄入亦不敷,则更绍介他金店友以分其劳,故某之门渐如市,秽声四播。某时闻同辈中讥刺,疑之,始留心窥察,信,则大愤,声言欲与金店友为难非得千金,将擒而置之步军衙门。语且侵佐领。二人惧,以告后母。后母谓“是混混者妄言耳,尽听之,彼必无奈何。”一日,俟金店友既入,彼竟伏人于门侧,俟其出,要击之。金店发长跪求释,署券百金始罢,自是不敢复至。后母知之,恨甚,自是常外出不复归。 

会母有侄某者,亦无赖,与某素不相能,平日见面不交一语。 

母既憾某不已,思维侄可制之,乃嘱金店友以财餂侄,侄果愿效驰驱。是晚,母忽返,侄挽他友醉某以酒,扶掖而归。则见妻房中一男子翩然出,一瞥不见。大怒觅之,诟厉不已,抶其妻无算。妻以其醉,忍受之,不与较。久之,鼾寝矣。姑召媳入,语某无礼状,反劝慰媳。氏言“彼醉,儿不与较可耳。 

业已如此,抱怨亦奚益?”谈良久,始归房,乃从旁榻寝。盖某性暴烈,酒后恒不令氏同卧,或非招之,氏不敢自由行动也。 

比醒,天已黎明,某殊无声息。氏意彼酣恬,亦不为意。出房如厕,过姑室窗外,灯火荧荧,犹闻人亵语,太息不已,自言“家道如此,何以持久?”欲乘夫醒婉劝之。入房审视,不觉惊晕,盖夫已僵卧血泊中,颈上刀痕缕缕,亦不知于何时被人杀死矣。出房惊呼“有盗!”姑跃而起,若预知者,问“安得有盗?盗安在?”氏不能对。姑入视某状,大哭曰“杀吾儿者,必记日间痛抶之仇也。”因立命人缚氏鸣官。氏乃悟陷害之故,自思身命如此,辨亦无益;但此非美名,即亦不承,官其奈我何?既付有司,姑历述当日夫妻反目状,且及房中有男子窜出事。官知为暧昧,而疑氏朴素婉笃,非不贞者,姑妖淫若此,情大可疑。然氏但供其夫不知为谁何所杀,亦无房留男子事,而绝不及姑之有外遇。及访舆论,人言凿凿,皆指斥姑,顾不可据为定谳。以言导氏,氏终不肯承。或私劝之,则曰“妾命薄,业嫁此家,复何恨?姑虽有外遇,但与杀人是否有涉,吾未目击,徒扬其丑何为?吾甘死于此。苟不能昭雪,亦命也。”始终不言,历问官三五,矢不移,案悬不能结。 

无何,氏得疾,死狱中。某官始访得姑侄杀人状,而侄亦亡命黑龙江,已死。惟姑犹存,欲惩治之,而为氏旌表。革命事起,遂未果。 

○贺昌运 

贺昌运者,四川富家子,以道员入都营干。偶游香厂,睹一丽人,风骚冠侪辈,因注意焉。未几,托波通辞,竟成邂逅之缘,入此室处,予取予求矣。丽人乃道、咸间某相国之孙媳,某胡同巨第巍峨,家无尊长,仅一庶祖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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