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如真－天下第三逆贼传-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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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姬那明澈的大眼睛里，有一种失落的光芒一闪而过。光秀，你又在说些什么呀！
第一百七十四章　婚礼
　　　　第一百七十四章婚礼
一天的宴会终于结束了。这场宴会就算不能载入史册，可是它的举办者将要大放异彩，为世人所瞩目，这是毫无疑问的。
然而，光秀本人却并不因为它的成功而感到特别兴奋。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有种迷失方向的感觉。过了好半天，千早和阿梢两人叽喳吵闹的声音才把他拉回现实。
“阿梢，我切菜切的手软啦。”
“用脚趾，继续切。”
这两个女人，搞笑一流，做事末流。
“你们俩个在吵点什么？”
“还不是为了准备明天的食物呗，谁叫你的宴会变成了连续三天？”
宾客们意犹未尽，一天的宴会就变成了三天，这是始料不及的事情。总之，见她们忙得不亦乐乎，光秀决定不再理她们，他自己一个人东找找西找找。
“喂，光秀你在找厨房里的老鼠吗？”千早不是个久待厨房的料，有点奈不住寂寞了。
“不是的，我在找熙子。鹤姬想见见她，可她就是不肯出来。宴会结束，我想了想还是自己来找她。”
“唉，你们男人就是这样，需要的时候就要女人出现，不需要就把人家丢在一边。现在熙子，她不想见你啦。”千早把手中的菜刀举起，在空中挥舞着。
“当心一点，刀别乱挥……你话里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过真的很想砍你。宴会办一天就行了，你为了自己出名，竟然不顾熙子的死活。”
“什么？”光秀没听懂。
“食物，钱，不会自己长出来。”阿梢简短地解释道。
“啊？”
“我说光秀，你还真是不明白事理呢。你也不想想，一个不事生产的浪人几年间到处游玩，一会儿去中国一会儿去天竺，你的旅费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千早一开口就象火山喷发，“那都是熙子学着女人织布、学着男人种田，辛辛苦苦赚来的。她还不肯要我们的钱，就象这场宴会，你以为办宴会不要钱的吗？你知道她用什么方法筹钱吗？她把自己一头漂亮的秀发，卖给京都的公卿夫人啦！”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头发是仅次于贞操的大事。光秀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不相信千早和阿梢所说的事情。
她们俩个，一定是又在戏弄自己。
半小时后，在曲直濑府的后花园里，光秀终于找到熙子。
熙子躲在一个偏僻的小亭子里，一块布巾将满头乌发全部包裹了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为了躲我……”
“啊，光秀。谁躲你了，只是厨房里有点闷……你干什么……”
光秀笔直走上前去。就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将熙子头上的布巾揭了下来。
熙子害羞地低下头。她的秀发散开，然而原本直落腰间的长发已经不见。犹如秀丽瀑布的水源被残忍地切断，熙子的秀发在颈部剪得齐齐的。
“太长了，田间做工不太方便，织布时还会被夹到。”没能制止光秀的快手，熙子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
“可恶！你不知道，我最喜欢你的长头发吗？你不知道，那不仅是属于你一个人的财产吗？你，你有那么多事情都不知道，却怎么敢自作主张，把我们宝贵的财产拱手送人的呢？”
“对不起，我，我……”熙子被吓坏了，泪水在美目中打转。
光秀使劲地抓着她，一把拽入了自己的怀里。熙子的身子在战栗，仿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抚摸她的头发。象为天使梳理羽毛似的，他总是喜欢从头顶一直抚到她的腰间。然而很快，他的手落到了熙子光滑细致的颈部肌肤上面。
“天啊，你犯了怎样的一个罪。”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知道我讨厌‘对不起’。明明做错了事情，回答一句‘对不起’就让人心软了。‘对不起’犹如一条毒蛇，天啊，我讨厌你这个女人！”
“对……”声音在中途刹然而止。
不是熙子即时住嘴，而是光秀停下头，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她的嘴。
熙子感到天旋地转。她还以为光秀不会做这种事情，所以根本就毫无准备。现在，天与地之间的万物重新排序，她身不由主地跟随天地旋转。波涛、大海、火焰、生命，操纵天地万物、一切一切的主神，却只是光秀这两片贪婪吸吮的嘴唇。
他放开了她，离远了些，可她还在眩迷之中。
“熙子，你这种过分的温柔，我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忍受了。所以……”他瞪着怯怯的她，胸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那热度，烫伤她了吗？
“所以？”熙子惴惴不安地抬头。
“所以，我们结婚吧。”
“啊？”
“不许再织布，不许再耕田，不许剪头发。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们就结婚。”
熙子眼中的胆怯尚未退去，她却不自禁的笑了，一边流泪一边笑着。“条件还真多。到底是你在求婚，还是我呀？”
“当然是我！”他的声音很响，其实气势非常虚弱。“我早就想……对你说这些话。可是阿国的死让我害怕，我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到处旅行？去朝鲜、中国、西域、天竺……我想寻找一片世外桃源，就象中国诗人陶渊明描绘的那种地方。可是我失望了，就算是最深大山里面的小村庄，人们同样在为各种小事而争吵、打斗、杀人。人类根本就是这样的种族，我们一边憧憬文化、一边推动野蛮的杀戮、战争。”
“那你……”
“我走了三年、看了三年、想了三年。原来用自己的两条腿，永远走不进世外桃源。可是凭自己的一双手，却可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世界。我回到日本，是要在这座小岛上试验自己的想法。用自己的力量来结束乱世，荆棘丛林里也可以开拓新的世界。所以，我现在一点的迷茫也没有了。有了你，我更有了应对一切困难的勇气。对了……还有阿玉。小见阿姨不是说，有了阿玉，我们不结婚可不行。先上了车，接下来就要补票。”
“什么车？什么票？”这是哪国话呀？听都没听过。
“啊，只是比喻，你别管了。以后，我会象吉川元春、德川家康那样爱护自己的妻子，保证终生都不纳妾。怎么样，和我结婚的事情，要不要考虑一下？”
先是威逼，现在又利诱。吓，不愧是久经战场的大将，为了获胜不择手段。
熙子的眼睛里慢慢恢复了一些神采。
“光秀，虽然我很感动，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考虑。”
“为什么？”光秀惊讶了。求婚这种事情，原来比冲锋陷阵还要艰难？使出浑身的绝招，怎么还会打败仗？
“因为……”她调他胃口。
“因为？”他汗如雨下。
“我一直都在等你娶我，为什么还要考虑呢？”
“啊———你这个坏女人！”可恶呀！对面的她，笑得那么邪恶。然而把脸上一切表情拼凑起来，又显得如何可爱可亲、惹人怜惜。
“怎么样，你使了这么久的坏，就不许我使一下坏呀！”
“不许！我是州官，不许点灯！”
“不点灯就不点灯……”
“那好。”
“我点灯笼！”
“啊……”
一回事嘛！
这一天的晚上，在某人惨叫着跌倒在花园中之后，园里点起了数十盏造型各异的灯笼。据说在日本民间，也有点灯笼来求婚的习俗。
就这样，连续三天的宴会又被延长了一天。不过到了第四天，宴会的名称改为婚宴。仪式虽然简短，但有东国的圣将上杉谦信、西国第一名将吉川元春、足利幕府的义辉将军，还有京都数之不尽的名流作为见证人。所以也有人说，这其实是当时代最隆重的一场婚礼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霸主的温床
　　　　第一百七十五章霸主的温床
光秀与熙子的婚礼，按照传统的日式礼仪进行。虽然没有现代人交换戒指那样的仪式，阿容却自有她的主张。她将妻木广忠送给他们的一块玉石劈开，令巧匠做成两块玉佩项链。玉佩上，分别刻了‘容’和‘光秀’几个字。
熙子又向众人宣布，她将改名为‘容’。
“我记得光秀原本有一块玉佩。”
“可惜战乱的时候给弄丢了。”
“是呀，我就是凭着记忆，让匠人按原样打造的。希望不止是今生，我们永生永世都能记得今天的婚礼。”
晶莹剔透的玉雕，和原来那块一模一样。不，也许这一块才是本来原形。光秀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将两块玉佩分别挂在自己和阿容的胸前。
“会记住的。这一对玉佩再也不会失落，永生永世会陪伴我们。”
“骗人。永生永生，那只是个比喻罢了。”阿容娇赧轻责。
“没骗你。这个世上，有一些人类无法理解的好事呢。”
今生今世伴君侧，她已经很满足了。事实上，阿容能够理解的‘好事’没有那么复杂。他们的这场婚礼，让许多失散的明智族人和旧臣子聚回光秀身边。阿容觉得，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当然，参加婚礼只是一个借口。明智族人们会回来，是因为在光秀身上看到了家族重兴的希望。
那是朝仓义景的仕官邀请。朝仓氏的名头再加上十万石的厚禄，不知道羡煞了当世多少名臣大将。消息传到西国，连毛利元就也发出感叹，想以周防一国的条件再请光秀回归。
光秀离开毛利家，已有许多年了。就在他和阿容结婚的这一年，疑心病极重的毛利元就怀疑嫡子毛利隆元谋反，在备后国毒死了毛利隆元。其后查明毛利隆元根本没有谋反意图，毛利元就悲哀地想到自己一生都在策划阴谋，最后遭到这样的报应。回忆起毛利隆元的憨厚孝道，毛利元就一病不起，身子日渐衰弱。消息传到京都以后，光秀让曲直濑道三前往西国安芸，为毛利元就诊治病情。
郑重地请求曲直濑道三转告，毛利元就亲口提出了这样的愿望。
周防一国，自然比朝仓义景的十万石俸禄诱惑力更大。然而此时的明智氏，与严岛之战时的情况又不相同。不管打算去哪里安家落户，光秀都不得不带上几百上千人的亲族眷室。要象严岛之时拍拍屁股就走，恐怕是不再可能了。
光秀和阿容的婚礼之后，曲直濑家成了族人们争论何去何从的议事场。这样的事情，光秀当然感到大大的不满。
“这种事情不是可以争论，或者需要讨论的事情。要去哪里，决定权完全在我。我已经决定去一乘谷城，所以提出反对意见的人，你们请考虑自己的前程。”
一乘谷，那是朝仓义景的居城。花了几天的时间，光秀通过长谈渐渐了解朝仓义景这个人。与当世许多庸碌无为的大名不同，朝仓义景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此外，越前国特殊的地理地位，对光秀来说也是极具诱惑力。
“一切皆凭光秀定夺。光秀是明智家的领袖，对于您的决定，我们绝对没有意见！”族人和旧臣们立即齐声附合。
年纪轻轻的他，可不想当什么‘领袖’呢。光秀耸耸肩，对阿容发出苦笑。要知道英国的男人，只养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日本的男人，却要养活好几大车子活人。你没钱没势，没人理你。你一旦发达，所有人都吃定了你。唉，他为啥要跑来这个国家，受这个活罪哦！
第二年三月底，光秀带领数百明智族人，进入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越前国。
光秀知道，一个家族是否能在乱世中兴旺，除了当家者的能力以外，地理优势也极其重要。就好象越后国的上杉与甲斐国的武田两个家族，虽然家中名将能臣层出不穷，但因为周边形势的制约，其势力空间便很难扩大。
可是朝仓家的情况，截然相反。
说到朝仓这个家族，到朝仓义景为止十一代，没有出过一位能干聪明的君主。历代臣子除了朝仓宗滴以镇压一向宗起义而出过名，其他人也基本是庸才。朝仓宗滴死后，年轻的朝仓义景失去了左膀右臂，这才会到处搜罗能够帮助自己的理想人才。
光秀进入一乘谷的时候，朝仓义景无法掩饰心中的狂喜。
“光秀，听说毛利元就提出周防一国的条件，想请你回去。为什么你不加考虑，这么快就来了越前呢？”
“这是因为越前的地理。”光秀答道，“从越前到京都，骑马不到一天路程。而从毛利家出发，则需要一周时间。中国有句古话，不知道义景大人听说过没有，‘挟天子者可令诸侯’。控制住天皇居住的京都的人，必定能够结束乱世，成为统治日本国的霸者。”
“你认为我朝仓义景，有实力能成为霸者吗？”
“如果我直言不讳而您不生气的话，您目前的实力比不上武田、上杉、北条、毛利。甚至新兴的织田家族，都要比您强一些。可是在吉田郡山大战以前，毛利一族实力同样远远劣于尼子氏。所以说重要的不是现在的实力，而是要有超越困难的决心。”
光秀的一番话，让朝仓义景眼前一亮。
不错，他有这样的决心。并且因为年轻，胸腔中争霸天下的热血在沸腾。朝仓义景觉得，一直以来自己无法施展拳脚，只因为手下缺少光秀这样优秀的人材。
“那么光秀殿下认为我们需要多长时间的准备，才可以进入争霸天下的阶段呢？”
“光秀认为，不需要很多时间。通往京都的道路上，北近江的浅井氏是您的盟友，南近江的六角氏是用力便可踢开的小石头。足利将军肯定欢迎您上洛，他当初也欢迎过今川义元上洛。此外，我们的侧面虽然有斋藤一氏，不过现在斋藤家的主人斋藤兴与，简直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斋藤义龙自称是土岐赖芸的儿子，斋藤兴与绝不敢与我为敌。”朝仓义景道。
土岐赖芸被斋藤道三赶出美浓，受到朝仓家的保护，朝仓义景还送了一小块土地给他。这样算起来，土岐赖芸算是在享受朝仓家的俸禄。斋藤义龙杀害斋藤道三的时候，声称自己是为土岐一氏报仇。那么现在斋藤家如果跟朝仓开战，就等于是自打耳光了。
“这样，我们的敌人只有三好氏了。”光秀道。
占领京都的本来是细川家族，三好氏是细川家族的臣子。不过这个逆乱无纲的时代，主臣的关系经常发生变化。应仁之乱以后，细川家族挟持了顶头上司足利将军，令足利幕府的威望一落千丈。到了三好长庆的时代，三好家族又挟持顶头上司细川，把细川和足利一并当作自己的傀儡。
三好长庆死后，家中重臣松永久秀看样学样，又把持了三好家的实权。这个时候，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