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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之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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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博尔心里一忖度,凑近海青狼问道:“王爷,是不是征讨尉元膺的人选有消息了?”
海青狼瞥他一眼:“没有。”
“征南王爷今天怎么说?我们青狼营这次可不能再落于人后了!”
一众青狼营勇士们正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海青狼派在兵部伺守消息的人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告诉拭剑王爷一个让他等待了很久的消息。
反贼尉元膺以前朝皇子身份自居,纠结宵小顽寇兴兵作乱,朝廷第二次出兵征剿,老将关云山挂帅,帐下猛将云集,皇二子拭剑王海青狼带领他的青狼营负责后营粮草辎重,他的死对头平东王海昇却是担任了先锋官,意气风发地率部先行出征去了。
海青狼眼睛眯了一眯:“消息准确吗?”
手下点头:“绝对准确!”
海青狼牙关紧咬,愣了好半天,扭头气冲冲地往内府里走去,丰博尔看看萨朗:“王爷今天早上不是去见过征南王了吗?怎么又把这个功劳给平东王爷了?”
萨朗摇摇头:“不知道,王爷一定气坏了。”
海青狼确实气坏了,在手下面前还要保留一点王爷气派,等回到卧房门口当啷一脚就把门踹开。星靥刚醒,正坐在床边穿衣服,看见海青狼大步跨到桌边拿起茶杯就喝,不提防是新沏的茶烫得厉害,一口水全吐了出去,手里的的茶杯猛地砸在地下,扬起脖子来厉声说道:“这谁沏的茶,存心烫死我是不是!”
当啷一声,三两个丫环和星靥都是一震,海青狼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样子,火气消了一大半,走过去看看丫环准备好的衣服,拨拉拨拉,不满意地撇撇嘴:“给她穿厚一点儿,一会儿出门。”
“出门?到哪儿去?”外头下着大雪,这种天气,又是大年初一,出的什么门?
片刻之后洗漱完毕,海青狼让人把星靥的早饭备好带在马车上,拥着她离开京城,一路向南行,去到二十多里地外他的一处别苑。
这处别苑与星靥也颇有渊源,大燕国未灭的时候,这里是前朝书画大家沈佺期的居所,名叫献灵庄,而沈佺期唯一的女儿沈梦心就是星靥的母亲。沈佺期在燕国国灭之前就病死了,子孙不善经营,两三年后就不得不出卖祖宅抵偿债务,之后国破战乱,也不知道怎么最后就落到了海青狼的手里。
海青狼不懂所谓婉约的美,献灵庄本来就历经战火,他到手之后更是大刀阔斧改动了一番,把周周折折的曲径回廊折掉不少,假山石也挪了地方以免遮挡视线,增建了必不可少的角场。现在的这间庄苑,除了名称和几幢房屋还是旧时风貌以外,别的都大不一样了。
星靥没有见过母亲,在心目中就把小婶婶当成了母亲,此刻走在白雪覆盖的献灵庄中,看着身边沉默不语的海青狼,她突然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多年以前,英武俊逸的父亲,是不是也曾经和母亲并肩走在这条青石小径上?母亲因为难产而去世的时候,父亲又会有多悲痛?当他在战场上身中数十箭惨死的时候,脑中最后一刻想的究竟是他的亡妻还是懵懂无知的女儿?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星靥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掌接住几片雪花,托在掌心里端详着,状似无意地对海青狼说道:“昨天晚上听你念的诗,能再念一遍给我听听吗?”
海青狼笑笑:“快别提这诗了,我大哥正为这个生我的气呢,连我的功劳也要硬扒了去让给别人。”
“喔?”星靥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象是被北风吹得有点冻着了,她吹去掌心的雪花,把冰凉的手缩回袖子里去紧紧握住,“生气?征南王爷?为什么?”
海青狼撇撇嘴:“谁知道呢,那首诗是他的宝贝。我大哥就是这样,和一般的男人不同,喜欢的尽是那些诗啊曲啊画啊的,为了这么一首破诗就跟我犯这么大别扭,真是气死人!”
“破诗么?”星靥看看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也停了一片雪花,“含烟惹雾每依依,万绪千条拂落晖。为报行人休尽折,半留相送半迎归。这首诗是我母亲做的,在我父亲上战场杀敌之前,写给他的送别诗。写诗的丝帕我父亲一直保存在身边,战死沙场的时候,那块帕子就在他的怀里,染满了鲜血。”
“星靥!”海青狼知道说错了话,抓抓脸,握住她的手,“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星靥笑笑:“我知道。只是,这首诗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征南王爷有没有说过,是从何处得知的?”
“大哥有一块旧丝帕,这首诗也是写在帕子上。”
猛地吹起一个旋风,卷起一团雪屑扑打过来,星靥的眼睛里迷到了一点,赶紧低下头去用力揉眼。海青狼抓住她的胳臂不让揉:“我吹吹,吹吹就好了。”
星靥向一边躲让,眼睛难受地一直在眨动。海青狼握惯刀剑的大手捧住星靥的脸,指尖轻轻把眼皮扒开一点,温柔吹出一口带着香冽酒香的气。
“好些了没有?”又吹一口,他低下头笑问,星靥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笑着点点头:“好些了,好些了……”
时迈不停,挥手如振素
第十五章
在星宿海的那几年里,一到北风吹起的日子小婶婶和星靥就开始为取暖犯愁。雪原上又冷又荒,没什么草木,生火全靠拨发下来的柴炭。柴炭千里运送而来,再经过层层盘剥,真正到她们手里的连说好的一半份量也没有,为了省着点用,每天晚上她和小婶婶早早地就钻进被窝里,厚厚地压上三层被子,两个人偎在一块取暖。
星靥不知道北遥皇室的规矩是怎样,只是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海青狼这位二皇子怎么在大年初一这一天跑到京城外头的别苑来,已经住了两天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一副要在这里住上好几天的样子。他只穿了件淡蓝色的单衣,搂着星靥靠坐在烧得热腾腾的炕上,这样子紧紧偎依的感觉让星靥觉得很熟悉,莫名地亲切。
海青狼手背上的鞭痕还是很刺眼,红红肿肿的,已经愈合的伤口在今天摔角之后又撕开,结了层新痂。星靥用手指在伤口附近的皮肤上轻轻抚了抚,轻声说道:“还疼不疼?你的父皇,他怎么这么凶?”
海青狼笑:“他?人如其名,枭獍之徒,哈哈哈!”
“别这么说。”
“这不是我说的,是我母后说的。”
“哦?”星靥有些不解,海枭獍和舒皇后两情相悦情深义重的事迹已经传进了燕国的深宫,舒皇后怎么会这么说自己的丈夫?
“当年你们燕国皇帝不放心周围诸属国,要求各属国送皇子皇孙到燕国京城为质,当时父皇还只是个偏居北遥边境的普通皇子,别的皇子都躲避不及,只有父皇高高兴兴地把大哥送去了燕国。母后百般劝阻都不行,她伤心欲绝一病不起,很快就……”海青狼顿了顿,“大哥那时候只有十四岁,他去了燕国,没能回来送母后最后一程,到现在还深以为憾。”
海青狼长出一口气平复下情绪,怀里的星靥一动不动地垂着眼帘,有点象是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眨动着眼睫,似笑非笑地看了海青狼一眼:“原来……是这样……”
海青狼笑笑:“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事,你在皇宫里的那几年,都过得怎么样?”
“我?”星靥笑笑,“我在宫里的时候年纪还小,无忧无虑地,什么也不懂,不愁吃不愁喝,也就这么过来了。”
“你的小婶婶一直陪着你?”
“是啊,要不是小婶婶,我也许早就死了。不是死在太冲城被攻破的那一天,就是死在离京去北方的路上,又或者,死在星宿海的冬天里。”
“我遇见你的那一天,你一个人跑到雪原里去做什么?还哭成那样!”
星靥脸上红了一红,说不出口。海青狼眉梢一挑:“还有你身上那些……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谁?爷活撕了他!”
星靥垂下头,低低地说道:“董国舅。”
“那个孙子!”海青狼恨恨地一拍身下的坑,“一刀劈死真是便宜他了,你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庙,我会给你出气的!”
“不要错待他的家人。”星靥无奈地摇摇头,“赵国公主尚董国舅也是被逼无奈,现在董国舅死了,公主在星宿海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难过,你千万别再难为她。”
海青狼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那个赵国公主,在董国舅死的那天夜里,来向我自荐枕席。”
星靥的身体震了一震:“是么……”
“要说她的长相身段,比你还略胜一筹。”海青狼审视着星靥的侧脸,“想来她现在的日子,不会有你想象中那么难过。”
“别这么说她!”星靥抿紧嘴唇,满脸哀意,“你没过过饥寒无依的日子,你不知道她的难处。人有时候为了活着,要付出比死还大的代价。”
海青狼长长地哦了一声:“比死还大的……是什么样的代价?”
星靥看着他的眼睛,久久地,柔声低问:“你问我?”
海青狼眼睛猛地眯了一眯,太阳穴上有一个明显的跳动,他抬手抚住星靥的下巴,视线在她的眼睛、鼻梁、嘴唇上游移:“小酒窝,有句话叫做狗嘴吐不出象牙,不知你听没听说过?”
星靥的下巴被他捏得渐渐有点痛,她摇头:“没听说过。”
“怪不得!”海青狼咧开嘴夸张地一笑,“以前没听说过,现在就好好记住。你这张小嘴,有时候让我很欢喜,有时候又恨不得拿根针给它缝起来!”
星靥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两下,海青狼嘴里粗粗地用北遥话嘀咕了一句,然后看着星靥不解的眉头,拉着她从炕下跳下去:“闲着也是闲着,跟我去舒散舒散筋骨。”
海青狼平时到献灵庄来的很少,这次来得又很突然,不过这里陈设用度一应俱全,下人们紧紧张张地一通收拾,很快准备好了王爷下榻,但也有些疏忽的地方。
海青狼领着星靥在献灵庄里转悠的时候看见了不知哪位下人的孩子堆的一个小雪人,拭剑王爷玩性大发,带着星靥跑到这个雪人旁边,要来锹锨,要在旁边堆个大大的雪人。
星靥不是困居深宫的太后,在星宿海的那几年里,堆雪人是她和几个同龄小姑娘最常见的娱乐活动。星靥干别的不行,堆雪人是一把好手,她虽然瘦弱,使起铁锹的熟练架势让一边站着看的下人人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位大名远扬的星太后怎么玩起来也和自家王爷一样的野。
海青狼不让下人插手,就他和星靥一起先用锹把干净的雪堆在一起,再用锹背拍紧实,两个人有商有量地这边补一点,那边修一点,很快就在小雪人旁边堆出了一个比星靥还高的大雪人,剩下的工作就是滚个雪球当人头了。
星靥先攥了个雪团,在雪地上推滚几圈粘住雪屑,很快雪球越滚越大,她呵着冰冷的手站起来歇了一会儿,继续向前滚。海青狼蹲在雪人边用小铲仔细修形,天冷,蹲得又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腿脚发麻,哎唷哎唷一阵叫唤,星靥扶住他:“还我木瓜钱,急急如律令。念七遍。”
海青狼揉着腿,狐疑地看着她:“什么玩艺?”
“治脚麻的验方,你念就是了。”
海青狼半信半疑地把这句话念了七遍,再摸摸腿,好象是好了一些:“这哪儿来的验方?鬼里鬼气的!”
星靥脸上黯了一黯,笑道:“这是我在栖云岛的时候跟那里人学的,很管用。”
“嗯,倒是管用!”海青狼活动活动脚,把星靥滚好的雪球放在雪堆上,星靥从地下找了几颗石子安在雪球上当眼睛鼻子嘴。拭剑王爷满意地退后一步看着,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你们看,是不是很不错!”
侧头看向下人们,却看见了站在人群后的一个高大身影。海青狼拍拍手上的雪屑,拉住还在忙碌的星靥。
星靥也转头看过去,征南王海苍狼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正在看着忙碌的她和海青狼,负手沉默不语。她立刻垂下头去,把两只手背在身后,掸拍着上头的雪屑。一边有下人拿来披风给王爷和星靥披上,她侧行两步,抱着手炉站到了一边。
虽然还是在节里,但因为要出兵围剿尉元膺,京城里有关各部司已经忙成了一团,拭剑王爷海青狼却称病缩在京郊别苑里头,皇上已经露出了不豫的意思,海苍狼派了好几拨人过来叫他都叫不动,无奈之下,只得亲自过来一趟,开导开导这个不懂事的弟弟。
一来就看到他玩得正欢,装病就是这么个装法,也不怕传到父皇耳朵里!
海苍狼暗叹一声,不让自己注意避走到一边的那个瘦削身影。他越过众人走到海青狼身边,看着弟弟浑不吝的样子,又是气又是笑,摇头笑道:“我只说了你一句,这么几天气也该消了吧,嗯?”
海青狼握拳捂在嘴边用力咳了几声:“皇兄说的什么?我这病了好几天,咳咳,咳咳咳……”
“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海苍狼挑眉,“得的什么病?哪位太医来请的脉?方子呢?药按时按量吃了没有?”
海青狼又咳了几声:“焐一焐,发发汗就好了,不用吃药。”
海苍狼左右看看:“就……在这雪地里焐汗?”
海青狼脸上一红:“嗯……嗯,啊……不是要出兵西南了么,大哥你怎么有功夫跑到我这里来?”
“原来你也知道要出兵了!”海苍狼的声音顿时有些肃然,“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这个督粮官都还在焐着汗呢,我又何必着急?”
“我病了,出不了兵督不了粮,大哥你另派贤能吧!”
“还犯着别扭呢?”海苍狼摇摇头,“也罢,只要你今天跟我说一声,往后再也不想领军上阵,我就准了你的病假。”
“大哥!”海青狼气鼓鼓地把手里的小铲往地下一扔,“你也知道我想领军上阵,为什么回回都派我这种差使?海昇那小子为什么回回都有硬仗打?我青狼营的弟兄们都憋多久了?好不容易盼到要用兵了,你还是让我督运粮草!知道外头都怎么说我这个二皇子?怎么说我这个拭剑王?”
海苍狼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黯色,他沉声说道:“原本这次,我是想让你上阵历练一番,是父皇把你的功劳拦下来的。”
“我找父皇说理去!”海青狼哇哇大叫,海苍狼伸臂拦住冲动的他:“我问过父皇了。他说……这是他答应母后的,母后临终前说过,我已经身处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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