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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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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两支令箭出手,袁崇焕歇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又抽出了第三支令箭:“郑一麟、王承胤、刘应国、祖大寿!”
“末将在!”
“命你四人为第三队,先行为大队人马的接应!”
“是!”祖大寿虽然红肿着眼睛,依旧坚毅,上前一步接了令箭,“督师放心!”
“朱梅、徐敷奏,你们俩暂时代替率教之职,镇守山海关关门。杨春镇守永平四镇。满库镇守昌平。邹宗武镇守丰润。蔡裕镇守玉田。”袁崇焕一口气说了下去,分派着令箭,因为怕流露伤感,于是头也不抬,“都清楚了吧?”
“是!”
“传令昌平总兵尤世威还镇昌平,保护皇陵万无一失!宣府总兵侯世禄镇守三河。保定总兵曹鸣雷镇守蓟州,截断辫子军的退路!”
“不妥!”帐外一人高叫一声,掀帘而入。
“孙大人!”袁崇焕一惊,众将纷纷侧目。
来人正是临危受命的兵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孙承宗。他一袭甲胄加身,风尘仆仆地疾步进了大帐,却丝毫没有半点作为老人的颓唐:“防守蓟州、顺义、三河一线可取,但退守昌平、通州一线,未免士过分收缩。”
“何以见得?”袁崇焕一向敬重孙承宗为业师,不禁发问。
“遵化防线已经不存,敌人越过蓟州向西面金发,理应抢前阻击,而不是跟蹑。你接报迟了,又举兵跟蹑,已经错失了良机。玉田、三河、香河、顺义乃是拱卫京机的天然屏障,你若退守昌平、通州一线,等于给敌人省了时间。”孙承宗分析地透彻,“用兵之事,需要慎之又慎!”
“辫子军行事一向不按章法,更兼我刚收到军报,他们自破遵化,一路西下,其势锐不可当。万全之策,便是保住京城为要,而昌平是皇陵,不允许有失。思来想去,只有兵退昌平,争取截断他们的归路。”袁崇焕做最保守的打算,“毕竟涉及京师安危,元素不敢犯险。”
“可你这样无异于纵敌深入,把战火引到京城。”孙承宗为他的坚持而皱眉,“万一有个不测……”
“兵,置之死地而后生。背依京师,还有什么可以选择!”袁崇焕坚持自己的观点,“况且,我一路而来,沿途所经抚宁、永平、迁安诸城都部署了防务。一旦敌军败北,北退路线必经此处,我军一路劫杀,必可以歼敌大量于关内。”
“但愿能如你所料,你的意见不是没有道理。”孙承宗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吟了片刻。
“既然如此,就依刚才的军令执行吧!”袁崇焕一挥手。
“是!”众将齐声应命。
“等等!”帐帘一挑,祖绎儿一身重孝提着雁翎刀进了大帐,带进一阵肃杀的寒风。
“三妹!”祖泽润见妹妹醒来,心下松了口气。
“督师!入京勤王怎可少了我?”绎儿一撩锁子甲外的孝衣长襟,倒身下拜,“请督师赐令!”
“三妹!”泽润忙扯她的衣袖,“你别冲动!”
绎儿骤然甩开他的手,以坚毅的眸子正视着一脸震惊的孙承宗和袁崇焕,再次以洪亮的声音一字一句:“请督师赐令!”
“绎儿!”祖大寿呵斥。
“你是何人?”孙承宗开口问道。
“末将祖绎儿,是祖大寿总兵的侄女儿。”绎儿不卑不亢。
“你可知军中法度,女子不得入营,更不得干预军国大事。”孙承宗的口气里只是责备。
“末将知道。”绎儿淡淡地说。
“那你还敢明知故犯?”孙承宗有些生气。
“倘若大人的亲人葬身辫子军铁蹄之下,大人只是一哭了之吗?”绎儿红着眼睛,抬头逼视他,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绎儿!”祖大寿提高了嗓门,“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我看你戴着重孝,不知何人亡故?”孙承宗依稀猜到了什么,但不确定。
“我公爹和我夫君。”绎儿强忍着泪水看着孙承宗。
“你……你是赵总兵的什么人?”孙承宗更确信自己的判断,只是不愿相信面前的这个女子面对如此噩耗,居然如此的坚强。
“先夫赵祺正是赵率教总兵之子。”绎儿再也忍不住,绰然泪下。
“快起来!”孙承宗大恸,伸手扶起绎儿,心疼不已,“想不到,赵家一门,只剩你一个弱女子。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是军中之事,关乎社稷安危,你一个女子终不能破了军法。”
“先夫与小女子成婚不足三月,便战死沙场,尸首至今尚未可寻,想来怎不让人肝肠寸断。先夫临别之时,以天下大义勉励于我,不可以容忍敌人蹂躏百姓。我若不能为他报仇,完成他的愿望,怎慰其泉下英灵,又怎配为人妻子,苟活人间?夫为苌弘血,妾感共姜诗。夫妻同死义,天地一凄其!”绎儿“扑通”一声,复又跪倒在地,仰首苦苦哀求,“只求大人和督师应允,小女子万死亦难报答!”
“绎儿……”袁崇焕红了眼眶只是犹豫。
“督师,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求你们,就算是为了瑞蓂,为了瑞蓂……督师——”
“快快起来!”孙承宗被她一番真情所动,不禁也含泪在眸。
“这么说,您和督师答应了?”绎儿不禁破涕一笑,却又夹着无限伤感。
“你有真情如此,便是刀山火海,又岂能挡得住?”孙承宗回头冲袁崇焕一笑,“元素,你说呢?”
袁崇焕含泪点点头:“绎儿,起来吧!孙大人和我都答应你了!”
“多谢孙大人和督师成全!”绎儿站起身,抱刀行礼。
“好!立刻出兵!”袁崇焕振作起来,高声下令,“一定要给率教兄弟报仇!”
“给率教兄弟报仇!”何可纲带头振臂高呼。
“好——”
一时间,中军帐里复仇的杀气被点燃了,燎原在了十一月凛冽的秋风中,化作熊熊烈火,覆灭一切……
※※※※※※※※※
55555,我写这段真是狠了多少次的心哇……我的小赵啊……
不行哇,我之后要给他专门写个番外篇……55555
PS: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喜欢小赵,反正我的朋友里面,不少人喜欢来着,当时看到这段,他们差点没把我给杀了……55555
我要说的是,我也很喜欢小赵……
。cmfu。
第二十二回
时间如飞,又是一个傍晚来临,北京城的广渠门已经近在眼前了。广渠门的城楼上,旌旗林立,战前的紧张气氛怕得吓人。城门的守军见是袁崇焕部,早早报入宫内,崇祯帝立刻急召袁崇焕入了宫。
入夜时分,袁崇焕才匆匆回到了大营,立刻在临时搭建的大帐里召开了中军会议,宣布了驻军城外的军令,引起了众将的纷乱的暇测和不解。
“为什么不让将士们进城?”祖大寿实在忍不住率先发问。
“天子只是让我们在城外驻军,防止金军袭击而已。大家不必议论暇测,这样对于大战在即的军心稳定不利。”袁崇焕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扰乱军心,于是淡淡地解释。
“但是,这天寒地冻的,如何应付。草料,粮食,辎重都还没跟上,将士们的衣物都还没换上,这样过夜,如果遭到辫子军突袭,死伤在所难免,可能还会很严重啊。”何可纲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是不是就近取些柴火,生火取暖?”曹文诏不再去寻思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了,只能继希望于就地解决最起码的问题。
“不!传令,不得砍伐附近百姓的果木,严禁生火取暖,违者立斩。”袁崇焕咬牙命令道。
“这……”众将再也没办法保持平静的心态了,纷纷议论起来。
“督师,这没办法跟弟兄们交待啊!这没吃的,又没喝的,这都好说,连火也不让生,会出人命的。”
“是啊!这不是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嘛!”
“最起码要让弟兄们可以取暖保存体力哇!”
“如果允许砍伐果木,势必引起士兵和百姓的冲突。这是京城,何况又是现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引发内乱。”袁崇焕狠狠心道,“与其这样,不如索性就不要生火取暖。还有,你们一定要约束好各部的士兵,绝对不能发生强抢百姓财物伤害百姓性命的事情,否则,本部院严惩不贷!”
“督师……”众将全都愁眉不展。
“把这个大帐撤了,将帐幕分发下去,给体弱的士兵防寒吧。”袁崇焕长出了一口气,“咱们就一起睡野地吧。”
“要拆也拆我们的帐子,怎么能拆督师您的!”曹文诏连忙制止。
“是啊!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祖大寿也阻止道,“拆我们的就好。”
“整个战场,就我袁崇焕会生病,将士们不会么?”袁崇焕有点无名火,“拆了!都拆了!一个也别留!”
此时,一个侍卫飞报而入:“督师,满总兵的人马已经到京了,现在驻守德胜门外。”
“带来多少人马?”袁崇焕又陷入了疲惫中的新一轮战斗。
“五千人马。”侍卫报道。
“此来京师仓促之间只带了五千人马,四千骑兵一时间还到不了。”袁崇焕陷入沉吟,“只以一万兵力抵抗金军二十万人马简直是螳臂当车,这仗怎么打……”
“我看,咱们只宜坚守,不宜出击,正面和金军冲突。”
“我们没有什么优势,只有倚靠坚城大炮而已,不如将城外坚壁清野,让金军没有工事可依,再出少量的奇兵偶尔袭扰,拖延时间,等待外援。”
“不是我看不起那些个京城的兵丁,他们多久没见过敌军了,只怕皇太极一拉开架势,马上就有一半要尿裤子。靠他们的大炮?他们不打死自己人就算客气了。坚城?现在我们是在城下,不是在城里!”监军王承胤不紧不慢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程本直沉吟了一下,开了口,“这次只能破釜沉舟了……”
“本直说的是。”袁崇焕也深深吸了口气,定了下神,“先看看怎么布阵防御吧。营前的工事都做好了没有?”
“已经做好了。”一个都司应道,“督师放心!”
“大家看看怎么布防?”袁崇焕展开京城的平面地图,众将围拢过去。
祖大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下:“如果一字型铺开,可能会经不住辫子军骑兵的冲锋,我的意思,布三层防线,步步为营。”
“三层防线的话,那如果士兵想着后面还有防线,败了无所谓,溃逃向后撤,当如何处置?”参军刘应国反问道。
“不错!况且这第一防线溃退下去,第二波能不能及时顶上去,我看很难说。”于永绶沉思了一下,也反对,“如果非要用这个阵形,那就只有划分职权,各部负责一条防线,失守即是失职!”
“大战在前,失职不失职的,我担心根本就没人考虑的过来。”谢尚政摆摆手,“不过,你说划分职权,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划分职权可以,但是,中军的绝对指挥不能中断。”祖大寿断然道。
袁崇焕沉思了片晌,小心掂量着众将的建议,努力寻找最妥当的方法。
“督师,我不懂兵法,但是,我素来知道,打仗和下棋一样,排兵布阵需要路路贯通。”绎儿已经细密的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如果要设三层防御,那么,就要考虑到溃退的士兵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本队,而第二波的防线要立刻推进上去,这个时间差,倘使把握不好,伤亡会很重的。”
张存仁不由得点点头:“祖小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接仗就怕被截断联系,两军互相不能协作。”
“说到协作,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谢弘突然灵机一动,用手指一指,“督师,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你想说什么?”谢尚政有些不解。
谢弘在广渠门外的正南、西北和西面背依城墙的地方画了一个三角:“这样,可以相互接应,又可以各自为营,如何?”
“品字!”祖大寿像是发现的新奇的物件,立刻兴奋起来,“是个品字!这样互为犄角!败则可以收缩为一队,胜则可以三面出击!”
“真是个好办法!”于永绶激动的拍拍谢弘的肩膀,“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各自结阵,会不会有被各个击破的可能?”王承胤皱了皱眉,敲了敲桌子,“别忘了萨尔浒之败,这个前车之鉴还不远呢。”
“背后就是北京城,无可再退了,被击破,那就只有死了。”祖泽洪亮开喉咙中气十足的说,“横竖都是死!咱们既然来了,辫子军要攻京城,也得是从我们身上踩过去。我赞成结品字阵!”
“萨尔浒之败,是因为四路兵马相距太远,又是分开行军,所以不能及时联系上。现在我们都在城下,比肩而立,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的。”袁崇焕终于表明的态度,“大家看起来对于结品字阵都没有什么意见,本部院也觉得品字阵最经得起辫子军的冲锋。”
祖泽润迫不及待道:“那就赶紧划分一下阵地吧,咱们也好立刻下去布置。”
“嗯。”曹文诏用他浓重的山西鼻音应了一声,“督师快分配吧!”
“大寿,辫子军的大营正对着南面驻扎,他们出兵一定会先从南面出,你带所部阻挡他们的先锋部队。”袁崇焕干净利落的分配下去,“王监军,你带部驻守西北面,本部院自领中军当西面,互为犄角之势。”
“是!”众将齐声应命。
“今天晚上,一定要让将士们修整好,诸位将军就和本部院一起巡防吧。”
这一夜,北风呼号中,衣衫单薄人困马乏的一众人也不知道是如何支撑过来的,除了寒冷,好像什么印象也没能留下来。
次日的早上,先是一声炮响,接着一阵高声的呼号将绎儿吵醒,迷迷瞪瞪的从已经落了一层霜的兔绒披风里探出半个脑袋来,侧脸去问一旁的雁奴:“雁奴!怎么回事?”
雁奴好像也是一夜醒了又睡,睡了又被冻醒,这会正在迷糊:“嗯……好像,好像是传檄……”
绎儿仔细辨了下方向,发现祖泽润和祖泽洪正带着两队人往祖大寿那边去,慌忙爬了起来,勉强撑着冻得发木的脚往那边追去:“哥!哥——”
祖泽润听见了,回头叫道:“快点!”
绎儿快步跑到了两个哥哥的身边,比肩道:“已经开战了?”
“嗯,德胜门那边,已经开战了。”祖泽洪难得一脸正经的严肃。
“满叔叔和侯叔叔在那边么?”
“是啊!”祖泽润呼出一口白气,应了一声,“辫子军东南面的进攻,估计也快了。”
“探马有消息了?”绎儿紧跟了两步。
“嗯,你一会儿在后队待着,别给我逞能。”祖泽润警告道,“这是战场,我不想你出差池。听见没有!”
“雁奴,刀!”绎儿回头叫雁奴将雁翎刀递上来。
“你!”
“只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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