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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色如画-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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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季杰,讨论这个问题是我夜闯皇宫的全部意义。”苏槿若道,让季杰的心颤了一下,夜闯皇宫,这样的一个弱女子,他不知道她是用了怎样的方法进来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可有受伤?”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它能让你畅通无阻,拿着。”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苏槿若的怀里。
“我没有受伤,宫墙也奈何不了我。我只想听你说,你想要怎样的女子,中宫虚空已达四年之久,不可在空置下去了。”苏槿若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
“槿若,你我都明白,父皇真正想让谁坐上龙椅,若是六哥还在,那么中宫绝不会空虚至此的。”季杰道。
“快五年了,季杰。我始终相信岩还活着,但即便他回来,他也会坐上那束缚他自由的龙椅,何况,如今你已身居至尊之位,何苦要纠缠于此呢?”苏槿若向季杰靠近了一步,“季杰,若是你如同岩一般的性格,中宫也不会空虚,当年岩对先皇的赐婚从来只是敬谢皇恩的。”
季杰久久地凝视苏槿若,唇角的弧度扬起,有那么一瞬间苏槿若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季岩还是季杰。
“槿若,你知道的,我给敏儿姑娘下聘过,可她推脱了。”季杰道,清亮的嗓音声线华丽。
第五章 阑干影卧东厢月(4)
“既然如此,那我就当季杰你答应了。”苏槿若说道,将国书寄给季杰,“祈国小公主的名讳姬晓敏,天和二十九年冬曾随同我入皇都过春节,当时年仅七岁。”
短短几乎话,让季杰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说道:“敏儿姑娘就是姬晓敏。”
“姬姓乃祈国国姓。”苏槿若道,“她的子孙不管经历过怎样的苦难,始终都不会改变她高贵的血统,敏儿也是。”
“槿若,我不在乎她有怎样的过去,但我无法保证我会给她一个怎样的未来,其实,我至今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季杰看着苏槿若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和十九年的那个夏天,当他在岭南见到那双灵动的眸子时,灵魂已经开始了沉沦,若不是她是岩的妻,那么普天之下便没有了季杰的禁忌。
“如今,你身负江山社稷重任,任何事由不得你儿戏,如果你今生都不再用情,那我希望你善待她;若果你今生尚余一丝感情,那我希望你将它全部给予你的正妻。”苏槿若有些动情,强自镇定的心神让她看着越发地柔弱。有那么一刹那,季杰差点将她揽入怀中,但无形中的距离硬生生地让他站在了原地。
“我答应你。”季杰郑重地允诺,知道苏槿若返回七巧楼,这句话还始终回想在她的耳畔。
打坐、冥想、催动真气,苏槿若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运功,今夜却突然有了这样的兴致。但突然发现清心偈没有了原本的功力,始终无法使自己进去无我的状态,反而是当年和季杰在一起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出现,收功时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却无力将脸庞上的湿润擦去。
知道次日的第一缕曙光照进房间,敏儿才发现了呆坐在榻上的苏槿若,双目圆睁眼中却了无一丝生气。
“小姐!”声音都有着浓浓的无措。
苏槿若回神:“敏儿,我没事,你坐下。”
敏儿依言靠着她坐下。
苏槿若拿起她的手,如葱的十指柔弱无骨。
“敏儿,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日后的日子要你自己来走完了。”苏槿若的唇角微微勾起,凄迷的眼神中看不清是欣喜还是酸楚。
“小姐!”敏儿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
苏槿若拍拍她的手:“是好事。祈国的和亲国书已经到了瑞淳帝的手中,不日他便会下旨册封祈国公主为后。”
敏儿愣怔着睁大了双目,小姐有向自己征询过成婚的意见,自己对那个在童年时期便熟识的年轻帝王也不抗拒,但突如其来的亲事让她措手不及。
苏槿若给了她时间和空间来消化,不急于让她答应,但她相信敏儿会想通的,而且会在这个新的舞台上绽放她独一无二的光华。正如季岩当年所说:女人,你有多大的能耐,都在我给你的这个舞台上发挥出来吧,展现你人生最绚丽夺目的一页。
《皇朝·后妃卷》:敏惠皇后,乃祈国公主,性情贤淑容貌端庄,年十五入宫,辅佐帝成就皇朝复兴之业。帝后相伴三十载,恩爱垂范天下。
第五章 阑干影卧东厢月(5)
(此卷加更)
“主子,敏儿长大了。”见识了敏儿的绝代风华,芸儿颇多感慨。
“你和俊衍又何时成就好事呢?”苏槿若浅笑着问。
“主子,我们都陪在您身边,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芸儿的脸色绯红,说道。
苏槿若但笑不语,也许这样相伴相守,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吧。
七巧楼的门一扇扇地关了起来。
“夫人,暮老板。”陈大同关了最后一扇门,将钥匙递给芸儿。
“大同,你拿着吧,这里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苏槿若说道。
“我已经受了夫人和暮老板太多的恩惠,如何能再接受这样的一份大礼呢。”陈大同坚持将钥匙交回给芸儿。
“没说要把这里送给你,只是请你照看,说起来该是我们承了你的一份礼。”苏槿若道,“等我们有一天回来的时候,不至于让这里破败得不能住人。”
陈大同终于收起了钥匙:“我一定将这里照看好。”
“秋宁会帮你打理这里的生意,你可不能砸了我七巧楼的招牌啊。”芸儿笑着打趣道。
“我一定不负所托。”陈大同郑重地承诺,正如当年在战场上面对着高高站在点将台上的主将一般。
苏槿若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却又将他拖回了那段不堪的记忆:“大同,我一直想问你,你可曾看见你们的主将是怎么跌下悬崖的吗?”
陈大同愣怔地看着苏槿若,半天才将口中的词连成了一句话:“您认识大将军?”
苏槿若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等待着陈大同的答案。
“那时我已经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一场瓢泼大雨擦拭了现场所有的痕迹。”陈大同说,这也是他得以活下来的全部解释。
在六月的一个早晨,苏槿若带着芸儿和何俊衍离开了居住了一年多的皇都,简朴的马车行走在整洁的官道上,达达的马蹄声在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主子,前方有人。”何俊衍低声道。
苏槿若素手掀起车帘,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站在管道上。玄色的衣衫绣着同色的龙纹,那一瞬间,苏槿若的眼眶湿润,几乎失声喊出夜夜出现在梦里的名字。
“槿若。”黑色的身影回过神来,俊秀的脸庞在晨光里俊秀无俦。
刹那间,苏槿若恢复了清明,就着何俊衍的手跳下马车:“陛下如何会在这里?”
“为何要离开?”季杰看着不施一丝粉黛的绝色容颜。
“今日的离开是为了明日的相聚,何况皇都并非我的久离之地。”苏槿若淡淡的笑着,只是这笑容从没有到达眼底,六月的天气里依然如冬日般清冷。
“槿若,无论如何,我都有替六哥照顾他遗孀的责任,不是吗?”季杰强迫自己压低声音,不至于在不远处的侍卫面前失仪。
苏槿若笑了,绚丽得让朝霞失了颜色:“杰,我并非弱女子,并不需要你的可以保护。相反,我会替岩帮你守护这一片江山,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季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揽在了怀里:“槿若,记住,我愿用江山换取你的幸福。”
第五章 阑干影卧东厢月(6)
马车继续行驶在清晨的官道上,达达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爷,该回了。”曹圭站在季杰的身后说道。
季杰抬手擦干脸上的湿润,看着跃起在东方的旭日,露出坚定的笑容:“回宫!”
看着一步步走向銮驾的坚定地背影,曹圭相信,从今往后自己面对的将不再是亲如手足的少年帝王,而是将开创一番天地伟业的千古帝王。
“槿若,这是天子令牌,今日我将它交与你手,从今往后你上斥君王诸侯下斩乱臣贼子,如同帝君亲临。”苏槿若看着手中的纯金令牌,季杰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将令牌紧紧握在胸口。
“主子,我们去哪?”如同五年前的那个早晨一般,何俊衍问出了相同的话。
“哪里最值得我们去呢?”苏槿若反问道。这一次,心境已是全然不同。
“雍州。”何俊衍回答。
雍州城,那是苏槿若下山后在俗世中见识的第一个城市,那里濒临海岸民风开放,更是皇朝盐业的最大产地。
“好,那就去雍州。”苏槿若道。
马车一路往东,朝着雍州方向而去。
进去雍州城,七年过去,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奴婢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主子呢。”芸儿轻声说道,就在揽月楼的门口,她见到了犹如谪仙一般的一对男女。
“是啊,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苏槿若也颇多感慨。
马车无声无息地驶入了僻静地小巷,“清水居”的匾额一如往昔。
“老奴见过夫人。”福伯不见老态,只是鬓间增多的华发让人惊觉岁月的流逝。
“福伯福婶快快请起。”苏槿若扶起了一别七年的老夫妻。
“小姐,不,夫人。”百俐跑了出来,迎向苏槿若,而百伶站在一旁浅浅地笑着,当苏槿若看向她的时候,她深深地道了个万福。
苏槿若住进了季岩的屋子,时间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当年,让她有些恍惚。
“主子。”芸儿端了茶水进来,长期以来的相依为命让他们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苏槿若也不愿意让别人照顾了。
“俊衍还没有回来吗?”苏槿若问。
“主子。”何俊衍闻声进来。
“给韦世年的拜帖已经送到了吗?”苏槿若问。
“是。”何俊衍始终不曾有一点赘言。
一身白衣,翩然进入了揽月楼。
“我原以为夫人会约我在绮丽阁呢。”朗朗的笑声,韦世年依然富态,但多了人过中年的从容。
“韦老板说笑了,我不过是一届女流,怎堪在绮丽阁中出现呢?”苏槿若在他的对面坐下,清冷的声音瞬间让空气凝固,不由得让韦世年心中一惊。
韦世年肆意的笑容化解了空气的寒气:“夫人说得是,是韦某考虑欠周全了。”
“韦老板的思量,普天之下只怕是无人能及呢。”恭维的话带着三人讽刺意味,听在耳里却让人得意不起来。
“夫人过誉了,韦某不过是个商人,时时处处想的不过是那三分利罢了。”一句话,韦世年将一切圆了过去。
第五章 阑干影卧东厢月(7)
苏槿若轻轻地用碗盖撇着茶叶沫沫,良久才开口道:“韦老板计较地何止是三分利呢?”
韦世年依然笑靥如初,多年的商场打拼早已让他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的面具来面对各种情况。“那夫人以为韦某还谋划了些什么呢?”韦世年道。
“谋划了什么,韦老板知道,我也知道,不是吗?”苏槿若的唇一直画着好看的弧度,只是眸中的光芒越来越冷。
韦世年再次恣意地笑着:“若是如此,夫人何必以清水居的名义给我下拜帖呢?”凌厉的质问语气,清水居的主人是清禹,但这七年来清禹几乎销声匿迹,而如今竟有女子用了清水居的拜帖。
“若不是清水居的拜帖,我何德何能请得动韦老板大驾呢?”苏槿若毫不退让,态度优容淡然。这样坦白的回答倒是出乎了韦世年的意料。
“我们见过。”韦世年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七年前见过的人。
“见过,七年前,绮丽阁。”从一开始,苏槿若都不曾想过有半分的隐瞒,眼前的男子和季岩的交情匪浅,若非如此苏槿若也不会对他有如此好的耐性。
两个影子重合,韦世年想起了那个不欢而散的夜晚。
“夫人好气魄。”是由衷地赞叹,“那夫人究竟想知道什么呢?”
“天下腐败,若论及危害之大,盐道必然居于前列。雍州乃皇朝盐业第一产地,而韦家盐场是最大的雍州最大的盐场,皇朝三分之二的盐出产于此。韦家盐场的前生应当是田家盐场,其中的过往我不想追究,但盐道的腐败却不能不让我过问,我现在只要韦家盐场向各级官员的进贡的账册。”苏槿若闲适地说着,韦世年的脸色是一遍再变。
“夫人说笑了。”韦世年正色道,“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盐道也不例外。夫人如此做法可是要断了韦家盐场的活路啊。韦某在夫人面前也不说暗话,韦家的收入有四成便是来自盐场,夫人认为我能轻易交出账册吗?”
苏槿若浅浅一笑:“韦老板不交也无妨,既然我可以坐在这里,同样也可以用我自己的办法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换言之,若非先夫与韦老板的交情,我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先夫?”韦世年惊声道。
苏槿若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不错,先夫过逝已经五年了。”
韦世年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道:“清禹是怎么走的?”
“来龙去脉颇多牵扯,我也不方便多说,我倒是希望韦老板可以好好考虑我的提议,三日后,我在这里等韦老板的答案。”说完,苏槿若便起身离开了。
七年前,韦世年能将记录官员命脉的账册交给季岩,她相信七年后韦世年同样会交出她所要的东西。
“夫人,要派人跟着韦世年吗?”福伯亲自赶车来接苏槿若。
“不必了。”对于韦世年的自我心理斗争她无从知晓,她只要三天后的结果。
第五章 阑干影卧东厢月(8)
(此卷加更)
苏槿若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失神。
“主子,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那韦世年并未出现。”芸儿在一旁说道。
“看来他是不会来了。”苏槿若说得很平静,看不出她的心绪。
“主子,您说他会不会将信息透露给什么人了?”芸儿道。
苏槿若摇头:“应该不会,我想他应该正在想一个周全之策,好让他在其中谋取最大的利益,商人的想法嘛。”苏槿若的语气淡淡的,“我们也回去吧,反正要在雍州住些日子,也不急于这一时。”
芸儿搀扶着苏槿若走在雍州的街头,这里民风开放,女子穿着大胆,若是覆上面纱倒显得怪异,但好在芸儿的一双巧手,两个女子看起来依然漂亮,但少了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气,倒也不显得那么引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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