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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人间见白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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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卒组成的骑队,奇怪的是没有一人打出大旗。士卒们的眼睛都向前方望去,而最前方领兵的那名骑兵,伸出了他被皮甲完全包裹住的右臂,在挥动後的一瞬间,所有人一起策动了战马,在旷野里狂奔起来。
领头的骑兵远远的射出了一支箭矢,那枚箭深深的扎入冻硬的土地里,褐色的尾羽在苍白的枯草中格外显眼。身後很快传来了三声沈闷的鼓响,那是从身後数里之外的城内传来,扎在冻土中的箭杆忽然微微颤抖了起来,再然後就是剧烈的震动,连带著不安的嗡鸣。然而并不只是那支箭,整个原野都震动了起来,像是要被一个看不见的巨人将这块土地掀翻,那是上万骑兵的铁蹄踏出的轰鸣,黑压压的巨大阴影和咆哮的尘土掠过草原,向北凉原的腹地推进。
“曲将军,”参将陆梓满面尘土疾驰过来,赶上了曲舜的坐骑,气喘中有些不悦的说道,“全军已连续疾驰了两天,再这样下去,辎重营怕是追不上了。”
曲舜看了他一眼,勒下缰绳,与他拨马到一边,这才道:“陆参军莫非没看见将令?”
“什麽将令?”
“我昨日就已下令让辎重营在原地驻扎待命,不必跟随。”
“什麽?”陆梓骤然变了脸色,“全军随行所备的粮草不过够吃两日,就算那时候已到达哈丹库仑,难道曲将军要让士兵们饿著肚子与蛮子们开战麽!”
曲舜还是温和的口气:“陆参军不必著急,前方不远处就有补给。”
陆梓这时也顾不得上下级了,恼火的把皮甲的领子一松:“你这是欺我不常随军出征不懂常理麽,这前方一大片都是北凉蛮子的地盘,哪来的补给?”
曲舜止住了话头,看看天色,向随行的传令官道:“天色不早了,下令全军就在此处扎营休整,骑兵喂马,明日再疾行一天。”
传令官应了一声,转身拨马去了。
曲舜这才转回身:“陆参军随我来。”
他说完便掉转马,向附近的一处矮丘上驰去,陆梓愣了愣,也策马跟了上去。
“陆参军请看,前方不远处就是哲尔古,那里水草肥美,牛羊成群,可算是北凉的粮仓。”曲舜转头看了陆梓一眼,“明日,我们就先突袭哲尔古。”
陆梓似乎是被呛到了:“曲将军这是要抢北凉的粮草……”他怔了怔,突然笑了起来,“这倒是个好主意,北凉人掳掠了我们那麽多年,怕是没料到我们也会来这一手吧?”
曲舜微微点头:“我们可以借他们的储备补给,而且另一方面,乞颜的大军在灵州城外也会因为供给不上而大受其困。”
陆梓大笑:“等咱们吃饱喝足,再一举攻占哈丹库仑,将这处王帐的右翼屏障铲除,到时候乞颜的脸色想必会很好看了。”他摸了摸後颈,又道,“其实之前随曲将军出城时我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大将军还在与乞颜十万大军对峙,我们却带走了主力骑兵。现在看来,这取舍之间还是没错的。”
曲舜低头道:“将军神勇,又加上灵州城牢固雄伟,乞颜一时占不到便宜。”他顿了顿,“但我们还是要抓紧时机,速战速决才好,否则一旦北凉大军回援,就危险了。”
两人说话间,坡下驻军已扎好了营帐,临散之前,陆梓又询问道:“曲将军,这个计策是?”
曲舜知道他的意思,点头道:“是大将军谋划的。”
陆梓笑了笑:“我猜也是,大将军并非儒将,行事不拘礼法,也只有他会想到这个以蛮制蛮的强盗法子。”他又自嘲般摇了摇头,“像我自小读兵书,倒把脑子读死了。其实像大将军那样也好,洒脱!”
他说完,一阵风似的策马跑下坡去,只剩下曲舜独自一人对著漆黑的苍穹有些出神。
灵州城外五十里处,芒野。
号角的声响几乎被铺天盖地的金戈马蹄声淹没,军旗下的黑甲将军掷出手中的赤红令箭,沈声下令:“弩营压阵,骑兵撤!”
白凡从马上挑下一名冲过箭雨的北凉士卒後,率骑兵一起後撤,转头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戴著重盔的将军,微微有些叹气。这些天连日交战,已从二百里外节节後退,在北凉纠集的庞大人马前,以往的优势几乎都不得见。这次的交手不但没有反败为胜的迹象,反而险些将前锋营丢入了北凉骑兵的包围圈。
所幸弩营的士卒大多训练有素,用的也是特制的硬弩,箭矢狠而准,在两方骑兵间隔出一块矢阵,而对方没勒住马的,很多都被这些箭穿透了皮甲,狠狠地栽下马去。一营装填箭镞的时候,二营迅速的押了上去,一层层的向後退去。
在绕到雪莽山之後,北凉人没有再追上来,喘息稍定後白凡下意识的清点了一番人数,估算著大约又损失了几百人,心里愈加愤懑起来。
一名亲兵上前道:“白副将,大将军请你过去。”
白凡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他之後,快步向中军跑去。
在避风处一个临时搭起的营帐内,角落里的炭炉一时还没点燃,寒气从掀起的门帘外呼的一下冲了进来,坐著的将军略略抬起眼:“其他人还没来麽?”
白凡一怔,又向外看了看:“李校尉宋副尉他们都在後压阵,怕是要过半个时辰才能赶到。”
百里霂掐了掐眉心:“这次乞颜笼络了素来与他不合的三个大部族,又加上海青王借出的一批骏马,十万大军逼境,当真是棘手,看来乞颜不破灵州誓不罢休了。”
白凡点头,上前了一步:“将军,依末将看,眼下对方来势汹汹,以我们的兵力难以正面应付,不如退回城内,再做打算。”
百里霂摆手:“算算日子,曲舜他们应该刚到哲尔古,我们若是现在撤回城,乞颜必然会起疑,万一料到我们派兵绕道突袭哈丹库仑……”他说到这噤了口,意味深长的看了白凡一眼。
白凡知道他的意思,前朝盛世时也曾有名将豪情壮志,想以金戈铁马破了北凉,然而最终被围困在了北凉原深处,全军覆没。对於生在马背上的北凉人来说,广阔无垠的北凉原是他们的天下,再英勇的士卒与精良的装备也难以与他们匹敌。
一旦乞颜知道了那支深入北凉腹地的军队,必然会率军围困,後果不堪设想。
“那……将军,我们还要继续迎战麽,这几日的损伤,”白凡垂下头,“比去年一年还多。”
百里霂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忽然门外的亲兵喊道:“报告将军,李校尉崔校尉宋副尉求见。”
“让他们进来!”
这几个人进来後,脸色都不太好,李廷胳膊上还裹著伤,嘴唇有些发白,但是没多说什麽,行了军礼後就安静的站到一边。
宋安是憋不住的性子,他大步走到百里霂面前,却又不敢乱说话,只是重重的“唉”了一声。
百里霂抬起眼皮看他:“怎的,你心里有气?”
宋安听他这样问,猛地吼道:“我心中何止有气,简直快憋炸了!”他微微压低了声音,怒意却丝毫不减,“自从将军领兵以来,我们兄弟何时这样窝囊过!被人赶著屁股追打,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听了他这样一通话後,百里霂却还是语气淡淡的:“就算你有再大的气,眼下还是得憋著。”
宋安恼怒的皱起眉,正要说话,厚毡门帘再次被人掀起,一个人走了进来。
进来的身影在几名高大的武将面前有些瘦小,手里却抱著厚厚的一大卷皮纸。他谨慎地向众人点头见礼,而百里霂已等得不耐烦了:“苏漓,图纸都准备妥当了麽?”
苏漓把手中的厚重皮纸小心的放到矮几上:“按著将军的吩咐绘好了。”
在众人疑惑的神色中,几名亲兵将这幅巨大的图纸挂了起来,几乎遮住了大半边营壁,白凡凑上去仔细看了看,不由得连连惊叹,单说北凉的地形图并没什麽稀奇,库中不知积了几百卷。然而这幅图东起灵州,西至讫诃罗耶边界,涵括了整个北凉原,直至乌苏里雪山,而其中每一处地势起伏、河流走向都绘制精准,甚至连见所未见的沙棘寨以西、苍羽原腹地等地方都绘了出来,实在极为难得。
百里霂却没有过多赞赏,指著图道:“今天召各位来,便是部署明日的应敌策略。按老宋的话,还是要让人追著打一天,”他顿了顿,“不过也只剩这一天了。”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白凡,派两人守在帐外,没本将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
百里霂转过身面对众人:“今天是十月初九,曲舜他们应该已到了哲尔古,以斥候传讯的速度,不过两日内,哲尔古被突袭的消息就会传到乞颜跟前。”他在图上轻轻一点,“北凉人储备过冬的牛羊有半数都在那里。”
白凡这时刚传完令回来,听了这话忙道:“他们後需补给一旦出了岔子,必然会军心大乱,我们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予以反击?”
百里霂摆手:“哲尔古对於乞颜不过是身外皮毛,并非致命之处,若说就此乱他军心也忒小瞧了他。'奇·书·网'他若铁了心想攻破灵州一线,说不准会倾尽所有家当压到这一仗上,真正要将匕首捅到他的软肋,还在此处。”
他说著,用炭笔在王帐右面圈了一圈:“这就是本将此次铤而走险分散兵力的最终目的。”
一直沈默的李廷抬起头来:“将军是要派曲将军领兵去突袭哈丹库仑。”
百里霂点头:“不错,哈丹库仑地势险要,是王帐附近最佳的一处屏障,”他低声道,“况且北凉王族世代的根基血脉都在那里,此地一旦失守乞颜必定要率军回援。”
宋安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将军使的是釜底抽薪之计,直接捅了蛮子的老窝,不怕他不退兵。”
百里霂无奈苦笑:“现在还不是动王帐的时候,我这一步只是为了探探乞颜的虚实。不过若是这一击成功,就算不能使他全军覆灭,也足以让他大伤元气。”
“将军,”李廷垂下头,“末将有话要说。”
百里霂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哈丹库仑地处北凉原腹部,於此千里之遥,那里地形对於我军来说十分陌生。而且这狄地的天气将军是知道的,一入秋冬後便变幻莫测,难以预料。”李廷紧锁著眉头,“北凉的精兵虽然都在此处,可谁知道乞颜留下戍守自家帐篷的兵力又有多少呢。”
百里霂在他肩上拍了拍,轻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难道我没有想过麽,只是……”他缓缓摇头,扫视了一圈营中的几位将领,“有些话我没有说,不过各位想必也知道,今年秋冬这一战,是十年来北疆所遭遇最危险的一战。朝中新帝年少,群臣个个独善其身,藩王们心怀鬼胎各自拥兵。这种时候,若是灵州陷落,北凉铁蹄踏入中原,恐怕再也无人有本事将这群蛮子从大炎的土地上赶走。”
“将军……”
“分出兵力,派曲将军深入北凉,这样用兵有多险我当然知道,可是如果不能从根本上灭了乞颜的根基和野心,那麽危险的就不只是曲将军与那几万兵马,而是灵州城,是建墨,是大炎千千万万的百姓。”他压低声音从齿缝间说道,“当年西北三州十六郡沦陷之耻,在我手中绝不能重演。”
李廷扶著伤臂,向他低头行了军礼:“将军,末将明白。”
其他几人也都低下头,嘴唇微微颤抖著:“末将明白!”
“好,”百里霂沈默了一会,重新在图上勾了一条路线,“明日全军由雪莽山後迂回向西,避开乞颜大军的锋芒,日落前从启郡运送补给。这两天士卒的食宿不可马虎,人和马都不能饿著,懂麽?”
“是!”
百里霂露出些疲惫的神色:“你们下去吧,戌时前将各营的损伤消耗详细报上来。”
众人一起应了,陆续的走出营帐,白凡在走出之前顿住了,回头道:“将军昨夜只歇息了两个时辰,今天还是早些睡为好,全军上下还都仰仗著将军呢,”他说到这拍了拍胸脯,露出往日的憨厚笑容,“今夜是末将巡营,将军尽管放心。”
此时的曲舜大军刚离开哲尔古,这一仗十分简单,简单得曲舜几乎不想去回想。驻扎在哲尔古的北凉兵力只有不足千人的一支轻骑,剩下来的是几万名奴隶,为北凉贵族开荒放牧的奴隶,而现在那些奴隶也差不多都死了。七八万的骑兵,几乎可以将那些人踏成肉泥。
攻入哲尔古时,身边的副尉问:“曲将军,这些奴隶杀吗?”
曲舜看著眼前一片纷乱的哲尔古,有的奴隶举著死去的骑兵留下的佩刀,更多的奴隶拿著粗制的木棍或者是长斧之类不值一提的武器,在这些装备精良的中原骑兵面前显得十分可笑,可他们仍然倔强的站在那里,守护著身後的帐篷与牛羊。
曲舜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杀了。”
那天北凉原上刮的是北风,将浓重的血腥味卷起,飘得很远,藏匿在草原深处的狼群都被腥味诱了出来,狼嚎声此起彼伏的应和著,听在耳里十分凄厉。
这次的劫掠使得大军得以饱餐了一顿,数不清的牛羊被宰杀,就著穿过哲尔古的那条小河洗剥了,每隔三五步就架起一个火堆,烤著硕大的牛腿或是一整只羊。
曲舜靠著炭火马坐在离人群不远的一块空地上,心里微微有些发空。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是刚入伍不久,在灵州城外一场不大的会战里。当号角吹响,敌人举著马刀冲过来时,脑子里好像轰的一下,有股血烧著了,杀一个人或是十几个人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而杀过人後的恐惧与惊慌在这几年间早就记不起来了。
夜里草原上的风很冷,不经意的让他打了个寒颤,突然有人用手肘捣了捣他,递过来半根羊腿:“曲将军怎麽不吃?若是饿坏了主将可就糟了。”
曲舜接过那根被风吹得半冷的羊腿:“多谢。”
陆梓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曲将军在想什麽?这麽出神。”
“我只是在想,今天那些奴隶该死吗,他们几乎手无寸铁,什麽也不懂,”他喃喃说道,忽的回过神,露出难堪的神色,忙低声道:“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做将军的该说的话。”
陆梓板起脸,并没有委婉客套,毫不客气的:“两国交战,又有哪些士卒和平民是该死的,北凉欺我中原时可曾有过怜悯之心。今天那些奴隶不死,等他们穿上战甲便又是北凉大汗的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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