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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人间见白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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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倾下身,几乎贴上百里霂的面颊,气息撩在他侧脸上,略带笑意的轻声道:“那就是性奴。”他见百里霂平淡的神色终於有了些变化,低头笑了笑,手指一顿,就将衣衫解开了,“不过,我有别的东西,可以向将军证明我的身份。”

那衣衫下的肤质如同薄胎白瓷一般,在烛光映照里微微的透著暖色,他一斜身坐到软榻边,将腰线贴上男人的身侧,还没开口,魅惑之气就已十足,几缕淡金的发甚至溜进了百里霂的衣襟。

百里霂微微侧过头,却没避开,饶有兴致的看著他,那只素白的手却并没有越矩的搭到他身上。那人低声道:“若是身上烙了疤痕,就卖不出好价钱了。”他的手掌沿著自己的胸膛轻轻滑下,微微的将下裳拉开了些。

百里霂的视线随著他的动作,看见他白玉般的小腹上露出一抹殷红的印记,那是两条纠缠交尾的赤蛇,栩栩如生的刺在那块肌肤上。刚看到的一瞬间,他便觉得眼前一晃,轰的一下晕眩了起来,再回过神时,他已紧紧的抓紧了面前这人的手腕,将他压在身下。

这人明显吃痛,却并没挣开,勉强笑著:“将军的手劲真大。”

百里霂松开了他的手,重新看向他腰间的刺青,眼神中略有戒备:“这就是你谋生的手段?”

那人轻轻笑著,赤著的足趾抵在榻边暗红的木栏上:“我自小就被灌了许多药,受过不少罪,他们教习我学各国的语言,中原话我算学的最好。可惜,他们要把我卖给北凉的海青王,”他对著百里霂笑了笑,“幸好,给将军劫下了。”

“幸好?”

“早就听说过将军是个赫赫有名的英雄,只要您的旗帜扬起在这片草原上,北凉的军队就会望风而逃,不敢再战,”他炽热的看向百里霂,“我却没想到,将军本人竟然这麽的,这麽的……”

他大胆的伸手轻抚上百里霂的鬓角,唇瓣张了又合,像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最後咬著下唇喃喃道:“将军是受诸神眷顾的人。”

百里霂轻轻推开了他的手,由上而下的望著他:“你叫什麽名字?”

“我?”他眨了眨眼睛,“奴隶没有名字,只能由主人赐予,不如将军给我起个名字?”

百里霂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毫无遮蔽的抬起那双墨色的瞳仁:“告诉我你的名字。”

“伊尔,”他轻轻阖起眼皮,不与这个目光锐利的男人对视,“我的母亲曾经这麽叫我。”

“伊尔……”百里霂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这人却贴近他的耳畔:“我听说过将军的名字,听说将军是北凉人的克星,只要绣有将军名字的旗帜扬起,北凉的军队就会望风而逃,不敢再战。”他对著百里霂的耳朵咻咻的吐著热气,“我还听说,中原人除了姓名还有字,不知将军的字是什麽?”

百里霂沈默了片刻,低声答道:“甯旭。”

伊尔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颈项,将赤裸的胸膛贴紧他,甚至衔住了他的耳垂,像是情人间的窃窃私语般,重复了那两个字:“甯旭……”

那浓重的眩晕再次袭来,屋内燃著的香料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松木的气味,好像有个人从树上跳到他背上,紧紧的抱著他的脖子,嗓音带著少年特有的嘶哑:“甯旭,嘿,看我摘的石榴。”

“甯旭……”

他不由自主的抱住眼前的身体,温顺而柔软,绯红的唇瓣贴了上来,唇齿间有些微甜,像是有石榴的香气。百里霂近乎强硬的撬开了对方的齿列,舌尖纠缠的感觉十分陌生却又有些莫名的熟悉。

熏香炉中最後一缕青烟缓缓消散,伊尔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慢慢穿好,最後又倾身看了一眼熟睡的男人,唇边漾起一丝笑容。

他将桌上的墨黑手令塞入大氅,悄无声息的推门走了出去。

灵州城西,夜里的牢房格外阴森寒冷,青石垒砌的牢壁上只开了一个不足半尺高的小窗,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偶尔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

那几名高大的讫诃罗耶男子沈默的环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从头至尾也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忽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男人抬起头,敏锐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外间只有狱卒点起的一盏如豆的灯光,却模糊地映出一个影子,越来越近,另外几个人也骚动起来,瞪大眼睛看向那边。那个人影终於晃到了铁栏外,他白色的长氅刚进入视线的一瞬间,那几个人立刻匍匐了下去,恭敬地向他行了至高无上的大礼。

伊尔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开了牢门上的锁链,示意他们跟著自己出去。

“苏哈,这些中原人是否发现了您的身份?”一个棕发的男子小心的躬身问道。

伊尔骑在自己的白骆驼上,连看也没看身边的仆从一眼,手指微微支著下巴,似乎在沈思什麽。

“塞伦,”另个年纪大些的男人呵斥了一声,“不要问可笑的问题。”

“可是……”

“都闭嘴!”从兜帽下传出的声音并不大,却足够严厉,他们已经来到了灵州高大的北城门前。

被训斥的那两个人立刻低下了头去,没敢再多说。

守城的校尉远远的看见了这批驼队,喝道:“什麽人!没有将令,不得出城。”

“这是大将军的手令。”

答话的人略有些异域的口音,然而那沈甸甸的手令确实是真的,校尉重新审视了这支队伍一眼,挥了挥胳膊:“开城门。”

一行人缓缓地走出城去,刺骨的北风没有冻结住他们激动地心情,棕发男子长舒了口气:“好险,”他飞快的看了眼四周的同伴,“我们被抓住并没什麽,要是苏哈有什麽差池,王上说不准会跟炎国开战的!”

“你这是在质疑苏哈的智慧麽?”他身後的人立刻阴森的说道,“我们之所以被炎国的人拦截,就是因为你暴露了踪迹,等回国禀报了王上,再看如何处置。”

棕发男子苍白了脸看著他:“我……”

没有在意他们之间的争辩声,年老的仆从紧紧的跟在白骆驼的後面:“苏哈,那些粗鲁的中原人,有没有对您无礼?”

听到这句问话,那姣好的唇瓣弯了弯:“没有。”

仆从低声道:“那就好,塞伦虽然愚笨,但是他有句话没有说错,若是苏哈您在这里出了差池,王上必定要同炎国开战。”

伊尔冷冷的笑了一声,重新拉低了兜帽。

宋安目送著那支驼队离开之後,立刻骑上马赶往了将军府,白凡他们却已经比他先到了,都沿著长廊站著,看见他,便打手势让他进屋去。

屋子里还有些没来得及散去的暖香之气,百里霂靠在里间的床榻上,正在嗅一个药包,抬头看见他,懒懒的问道:“他们走了?”

“是,一炷香之前出的城门。”

百里霂点了点头,将那药包递给旁边站著的苏漓,轻声道:“真是厉害,我的头还有些发晕。”

苏漓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宋安疑惑的看著将军的脸:“他……竟然给将军下药?”

“不是药,可能是巫蛊之术,”苏漓答道,“不过损害不大,只是会失去意识,还有……”

百里霂咳了一声,拿过他手里的小布包:“再给我闻闻。”

“将军!”宋安忍不住了,“若是让人知道,灵州城的守卫把加害将军的细作放了,我们还有什麽脸见人?”

百里霂愠怒的看了他一眼:“怕什麽,反正是我让你们放的。”

“可是……”

“你们知道他是什麽人麽?”

宋安怔了怔:“不知道。”他很快的又道,“管他是什麽天王老子,敢到灵州来捣乱,都是找死!”

百里霂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长骨形的白玉,转向苏漓:“这个你认识吗?”

苏漓愣了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眼珠子立刻瞪得像要掉出来似的:“这……这个……”

“我原先还不确定他的身份,直到看见这个,”百里霂笑了笑,“这样的人物,为何要到这里来?”

宋安看他们一问一答的,不由得急道:“苏主簿,那人到底是谁?”

苏漓低头摩挲著那块白玉上的朱砂刻痕:“讫诃罗耶国信奉闼婆神,他们唯一能与神对话的人叫做苏哈,苏哈的身份十分高贵,几乎能与他们的国王并肩。”他抬起头,向宋安道,“宋副尉,你们抓到的那个白衣人,就是讫诃罗耶的苏哈。”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宋安抓了抓头,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般:“怪不得将军下令不得上刑,原来这帮人的身份这麽棘手。”

“不错,”百里霂用手指抵住额头,“大炎与讫诃罗耶一直交好,不宜为此事大动干戈。”

“但是这位苏哈为何要去北凉,他们莫非准备缔盟联军麽?”苏漓低声道。

百里霂沈默了片刻:“乞颜的死讯刚传出不久,讫诃罗耶就派人来此,说不定是受了哪位大汗王之邀,为新的北凉王人选添一记筹码。也有可能,是北凉那边想要拉拢联军,为他们故去的大汗报仇。”

他抬头,看了眼站在最外面的白凡,低声问了句:“斥候已经出发了麽?”

“启禀将军,他们已跟著那支驼队出了灵州城。”白凡立刻答道。

“嗯,北凉各部这些天有什麽动静没有?”

白凡有些犹豫:“没有,格尔木河西岸的几个大部族都十分平静,王帐那边也只是换了白帐,听说在为乞颜下葬那天殉葬了他的侧阏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静。”他顿了顿,“末将以为,如果这片草原上还有谁能够拉拢讫诃罗耶,大约也只有那钦大汗王或者是吉达大汗王有这个实力。”

“海青王呢?”百里霂忽然道。

白凡愣了愣:“海青王并非是北凉王族的血统,而且他经营多年的大批骑军在之前的芒野一战中损耗大半,将军为何会觉得是他?”

“那位苏哈……提起过,”百里霂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对话间几乎没有一句真话,但是说不定他们此行确实是来与海青王商谈。”

他看著众人疑惑的目光,轻轻笑了:“其实我在想,或许方才我猜到他底细的时候,他也知道了。”

“既然他已经察觉,将军为何还要派出斥候跟踪?”苏漓奇道。

百里霂摸了摸下巴:“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他忽然露出个诡谲的笑容,“我猜那位苏哈和北凉人谈不拢。”

“将军是不是已经和他……”宋安看著他不由得疑惑的问道,刚说了半句,就被旁边的白凡狠狠捅了一下,忙住了嘴,“呃,属下还有军务要办,先行告退。”

百里霂也没听见他的话,扶著额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随意摆了摆手,其他人便也一个接一个的退下了。

苏漓迟疑的俯下身,见他额上有些湿漉漉的,似乎还在出汗:“将军,头还晕吗?”

歪在榻上的将军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漆黑的看向他,把他惊得向後退了一步,却已经迟了。那只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了苏漓的衣襟,几乎将他拖上榻去,头脑一片空白之际,男人炙热的呼吸已经撩到了他的脸上。

“将,将军……唔……”

滚烫的唇贴上来的时候,苏漓的心脏险些都停止了跳动,惊慌失措之下他猛地合紧了牙关,血腥味弥漫开的一瞬间,百里霂终於放开了他。

“将军……”苏漓倒退了两步,看著百里霂鲜血淋漓的下唇,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是……”

百里霂有些发怔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的痛处,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将军,末将有事禀……”

脚步声和说话声都在一瞬间停住,刚进门的曲舜呆呆的看著百里霂唇上清晰的咬痕,一边角落里的苏漓耳朵红的像要滴出血来,刚才发生过什麽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他就愣在那里,胸脯起伏著,像是要说些什麽,却最终什麽也没说,将手中的东西不轻不重的放到桌子上,连声告退也没有,就转身而去。

百里霂早已从方才的燥热里清醒了过来,而现在却是连指尖都冒著凉气,他看著青年的背影,很久没有说话。他隐隐的觉得那个顺从温和的曲舜,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这一年的冬天,灵州平静,在隔著半个北凉原,与灵州相聚数百里的乌苏里雪山下,北凉人金碧辉煌的王帐换成了一色素白,几乎融进了雪色里。整个冬天,雪片绵延不绝,白茫茫的北凉原压抑的沈静著,没有嗜血的武士,没有奔腾的战马,也没有战火与哭泣。

百里霂拄著枪长久的站在城墙的最高处,远远的看著这片春夏青翠初秋流金的草原,总觉得那片沈甸甸的白雪遮掩下,藏著一只暴怒的困兽。它躲在幽暗的洞穴里,舔著身上未愈的伤口,虎视眈眈的看著这个城池,总有一天,会撕开面前的遮幕,破笼而出。

开春後的第一个月,函州匪患盛行,没过多久,建墨就下了诏书,命临近各州派兵助函州州牧荡平匪患,这种先例以往也不是没有,不过是调出千余步卒即可应付的差事。然而到了灵州,传旨的御史竟然是新帝的心腹臣子梁知秋,他宣读了旨意之後,悄悄地向百里霂道:“将军,下官此次前来,还另有些话要同将军说明。”

“梁大人请讲。”

“这次函州的匪患,并非一般的山匪,他们个个体魄健壮,兵器精良,由此看来,他们并非是靠打家劫舍维持生计,而是背後有人指使,在函州一带制造事端,妄图搅乱这太平盛世。”

百里霂微微颔首:“梁大人的意思是?”

梁知秋更加压低了声音,拈著下巴上的一缕薄须:“依下官看,八成是泸晏王坐不住了,所以以此试探朝廷如今还能调动多少兵力。”他换了一副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若是连一处小小的匪患都无法平息,恐怕有损陛下的政德,大将军手下精兵良将众多,只要调借出一二,想必剿灭山匪不在话下。且杀鸡给猴看,谅那泸晏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双手呈给了百里霂:“这是陛下的密旨。”

百里霂接过,看了看:“皇上初登大宝,政务杂事还忙得过来?”

梁知秋立刻恭敬地答道:“陛下年纪虽幼,但是心思活络,洞察敏锐,又有韩太傅,吴相爷辅佐,将来必是一代明君。”

“哦?如今大权都由几位辅政大臣执掌,皇上就算洞察敏锐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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