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向日葵 虐-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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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怪煜对你做了残忍的事，那么就先怪这个老头。要不是他，我和煜就不会受那么多年的苦，煜也不会找上你。”明娜撩起裙摆，脚下的高跟鞋恶狠狠地踹倒老头。
老头一声不吭，全身缩成一团，任由明娜在他身上制造出新的伤口。
“是他，就是他。是他杀死了我们的父母，他有意让我和煜活下来，其实是想让我们玷污克尔曼家族的荣耀。他将我留在身边，每时每刻都在侮辱我的身体。煜比我更惨，他被送来这里，让他承受着那些臭男人的践踏。那个时候我七岁，煜十一岁，他毁了我们。你说，这够不够残忍，够不够！”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也开始发青。
当明娜扭头看到依然面无表情，一脸平静的我，她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这里？是想知道真相后能看到煜向你道歉忏悔？还是你想杀了他为你的父母报仇？”
“你、你要去哪里？”明娜失声尖叫，惊讶的看着我擅自绕过身后的黑衣男子向外走去，明娜的眼球几乎不敢相信地凸出来了。她冲上前，用力扯住我的衣袖，“你要去哪里，你不是来找煜的吗，难道你不想报仇了”
“对，我是想要那样做………那么我问你，当你们成功的摧毁‘迷腐’，有真正开心过吗？”
一句话，瞬间让明娜的脸色转为苍白，紧握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如果我是你们，在报了仇之后，我会选择离开在个充满悲惨记忆的地方，而不是像你们那样将艾得留下的东西握在自己手里。你们得到了金钱、权力和地位，但是你们必须继续生活在这个黑暗、无情、血腥的世界里。那种呼吸凝固在沼泽里的窒息感你们还没有受够吗？看到你们这样子，我已经不想报仇了，因为我知道林冉正在接受着惩罚。……只要是做错事的人，就算得到在多的东西，也只是永远生活在空虚寂寞里。”
透过明娜的脸看着她身后一副巨大的屏风。其实，从我进来这里我的眼光就一直没有从那里移开过。那屏风上绣着的是金灿灿的向日葵花海图，好美，却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一切都很安静，周围所有的人在听完我的话之后，脸上一阵暗淡。
我木然转身，与那些各自沉思的男子擦身而过。
惊觉地退后，脸色由红变白，由白转青，明娜突然尖叫着抱住头摇晃，“杀了他！快杀了他啊！我要他死！”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看上去像失了魂，就算他的眼睛多么美丽，里面却只是一潭死水。可是，为什么这个人的眼眸深处还能流淌着月光般旖旎的光芒。这个人总有一天会抢走我的煜，我不要这样，不可以再让这种事发生了。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收到明娜的命令，大家虽然有些迟疑，但每个人还是纷纷掏出手枪齐刷刷地对准白发少年。
我眼神充满怜悯地望了明娜最后一眼，然后转身不避也不躲，一步一步走下折射出惨白光线的台阶。
“快开枪~~~~~~~~~~~~~~！！”
砰！——　砰！——砰！——
一阵响彻天际的枪响久久回荡，惊飞了一群海鸟在天空中乱飞。
倒下去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向我开枪的的人。
此刻，那些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而他们每个人都是左脚中了枪。
“风，又是你，为什么？”明娜暴跳如雷，脸色还没缓过来。
风，是那个黑衣人，他又救了我，同样我一点也不感激他这么做。
笔直地站着，风纹丝不动，任由明娜的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我这么做是提醒你，如果有一天主人恢复了记忆，知道你杀了韩，到时主人会很痛苦的。”
“不，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明娜气愤的叫嚣着。突然，她安静了下来，眼中的怨毒取代了她的愤怒，她狠狠地笑起来，“风，别以为在这里只有你一个高手。”
明娜刚说完，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以常人难以想像的速度出现在众人面前。
突然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的风只来得及将我推下台阶，顿时，鲜血四溅。
咚咚咚地自台阶滚落在地面，有一阵子，我眼前漆黑一片。
艰难地抬头，看到风背对着我，身子歪歪斜斜地从台阶台阶上倒下来。我伸直手臂想要接住他，可是……我接住的是一颗湿热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一点一点地扭动着脖子，就像播放慢镜头，我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风，他还站在那儿。在他身前站着一名高壮的中年男子，男子的一只手臂从风的前胸贯穿出了的后背，血，永无止境地流淌出来。
“……不是你的错……”风扭头凝望着呆坐在地上的我，藏在面具下的黑色眼睛慢慢地闭上。
这一次，我是真的接住了风的身体，可是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小阳！”听到枪声急忙赶来的继明杰看到我没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当他看到我怀中的黑衣人时，心情又沉重起来。
“小阳……　……”安慰的话说不出来，继明杰只能轻轻地握着我的肩膀。
“继明杰，怎么连你也来凑热闹。”不满地皱着眉头，明娜对风的死显然一点也不在意。
冷哼一声，继明杰瞪着那张另他讨厌的脸孔，“如果我没赶来这里，你是不是打算杀了小阳。还有林冉在哪里，我就不信他会让你这么做。”
“煜不在这里。”明娜仰起小巧的下巴，“不过，就算你来了，我还是会杀了他。”
“那么你就试试看。”冷笑着走近明娜，继明杰眼里布满了冰寒，“看看是他先死，还是你先死？”
“你敢威胁我？”明娜咬牙切齿，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你试试就知道我敢不敢，如果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你别想再碰他一下。”
“你………”
“好了，你还是乖乖进去，想想林冉回来的时候你要怎么向他解释风的死。”
“小、小阳？”转身，继明杰惊讶的发现刚才还做在地上的白发少年已经不见了。留下的，只是风冰冷的尸体躺在那儿，而他的心脏已经被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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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立在高耸的悬崖边，天空和大海在这样的夜里就像两块深浅不一的黑布，看不见新月，看不见海浪的汹涌，一切都是不真实的黑。
这里就是夺走杨磊生命的地方。过了那么多年，我仍然清晰的记得杨磊为了救我失足掉下去，他那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凝重和……深深的不舍。
我知道他未来对美好生活的渴望，知道他那么用力的活着只为了走出这个可怕的世界。可是，因为我他死了，带着遗憾和无奈走了。
杨磊没有能离开这里，而我也已经无法离开。
从那座华丽的城堡来到这里我去了很多的地方，一路走来我都在回忆着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很可怕，我无法算清为我而死的人到底有多少。太多了，太多了……
我去了杨磊的坟墓，那里比过去更加破败、凄惨，但唯独只有他的坟墓是完好无损的。只是，我曾经在那里播撒下的向日葵种子竟长不出一株向日葵来。这都是我的错，向日葵代表着希望和阳光，而在这个黑暗罪恶的世界里是种不出向日葵的。希望！它也曾在我心中怒放，可那也早已经枯死了。
我捧着墓胜的骨灰去了那座属于他的城堡，陪他去见了他的父母，我相信墓胜已经原谅了他们。城堡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因为它的主人的离去而显得更加冰冷了。
……“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缓缓开口，就算不回头去看我也知道出现在身后的这个人是谁？在他身上有着我熟悉的味道，是无法忘记的。
一名俊美的白衣男子默默地站立在风中，海风虽然吹乱了他的发，可是依然不损他的天生丽质。只是，此刻的他，眼里含着太多泪，太多酸苦。
“明娜她一定不知道，其实你和风一直就在屏风后面。我知道那绝对是你，因为我在那里看到天使遗落的翅膀。”我转过身，眼神直直地望着那个男子。透过男子的眼睛，我能看到他颤抖的心脏。“可是你不该让风出来救我，他因为我而死。不过，这也证明你的确选择了一个很好的报仇工具。只要我活着，就会有人我而死，连墓胜…墓胜……”
没错，这个白衣男子就是林冉啊！
此刻他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忧郁的大男生，不见了他那时的冷漠、无情和将匕首刺想我胸口时的狠决。这才是我熟悉的林冉，只是我们之间早已经裂开了一个无法愈合的裂缝。从这条裂缝里我看到了现在的韩小阳、现在的韩小阳，过去的林冉和现在的林冉。时间无法回到原点，就算可以，我们依然会后悔，依然无法错开悲剧的发生。
“小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愧疚，林冉单膝跪在我身旁，双手颤抖地捧着我的衣角贴在额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果然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平静地说出真相，奇怪自己竟然没有预想中的心痛。看来，是真的已经死了。
“天哪！我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林冉哽咽着不敢看我，我的衣角很快的湿了，“我毁了你也毁了自己，我明白的太晚了，太晚了，从我见到你开始就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我是懦夫，当我报了仇将你推进绝望的谷底后，我有意让自己忘了你，我怕自己无法承受对你的愧疚而疯掉，我怕你用憎恨的眼神看我。很伤心吧，那个时候我差点杀了你，但我知道风会来阻止我，然后你就对会和继明杰一起离开这里，从新生活下去。我妄想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可……是，你还是来了，还是来了……”说到最后，铺天盖地的悲痛让林冉泣不成声。
低头安静地看着他，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林冉哭，过去我每次受伤回宿舍林冉就会抱着我默默流泪，然后向我说对不起。现在我终于明白他那时为什么总是说对不起。
这次，他哭得更加悲痛，更加放纵，他用力宣泄着自己悔恨的泪水。
我冷漠的，甚至近乎残忍地望着他流泪。
“林冉，把抬起头，让我看看你。”抚着他因为抽噎而颤抖的头发，我轻声说着。
虽然很难有勇气面对我，但他还是抬起了头。
我的指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一遍遍的抚摸着，“好可惜，这明明是天使才有的面孔啊！”我深深叹息，曾经，我是那么喜欢这张脸。
一滴晶莹的泪水缓慢的从眼角流出，然后稳稳地落在林冉的脸上，击碎了他的心房。
我流泪，并不是因为悲伤、难过，也不是因为失望、悲愤，我感知一切喜怒哀乐的神经早已经被悲恸的命运焚毁了。这眼泪啊，是我存放在心底的最后一滴眼泪，只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着的人。现在，泪流干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我的眼泪震撼了林冉，他揪紧我的衣角，颤抖的身体摇摇欲坠。在他看来，这滴从干涸中挤出的泪水，就像一颗燃烧殆烬的陨石狠狠地砸进他的心脏，留下一生无法愈合的深凹。
眼泪更加疯狂的掉落，林冉含泪的眼中被深邃的恐惧占得满满的，“活下去，小阳！求你活下去。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得到原谅，但是求你活下去，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或是让我承受多少严酷的惩罚，我都愿意接受。”求你不要离开，求你小阳！
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将锋利的尖端贴在他泪流满面，绝美的脸上，“如果我要你的命呢？”我凄美一笑，在林冉闪动的泪光中，我记起他那时对我的种种温柔和爱怜。
“那你就拿去！”林冉的脸上突然有了光，那似乎是得到解脱的喜悦。
这个时候林冉终于有了力量注视我的眼睛，他用力仰起头，使得锋利的刀尖在他脸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小阳，在我们认识那天起，当你笑着说我们是朋友的时候，我的生命就已经属于你了。再也没有比那个时候让我更能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对不起，让你那么痛苦，真的对不起。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死不足惜。”
林冉温柔的笑着，他缓缓起身面对着我，然后托起我的手让匕首对准他的心脏，“小阳，真的好想爱你，可是我没有那种资格。来，刺进去吧！”
我没有动，只是眺望着远方，轻细的话语就像云雾般缥缈虚幻，“林冉，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那里吗？那是一个盈满了许多男孩惊恐悲伤眼泪的漆黑大厅，我当时神志还不是很清楚，是你割伤了自己的手腕，用鲜血唤醒了我。我想就是那一次，我喝你的血的缘故吧。这血其实是将我送进地狱的仪式，从那时候起，鲜血就一直流淌在我生命里了。现在，我也要以流血的方式来结束这场噩梦。”
林冉难过的听完，点点头，然后挤出一丝笑容，眼中是绵延的爱怜，“小阳，保重！”说完，他安静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这匕首结束他的生命。
“再见！”我冷硬地开口，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寒光映着林冉的眼泪和天使才会有的笑容。
我凄然地笑，用生命给予的最后一点力量，将这匕首插进那颗跳动的心脏………
我脚步不稳地退后几步，鼻尖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味。我能听到林冉绝望的嘶吼声，也看到林冉悲痛欲绝的眼神。
“小阳！！！　！！！”
林冉抽动的手臂想要抱住我，却被我阻止了，“不，林冉，别碰我，我……已经不想再触碰你的世界了……”大量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模糊了我的声音。
“小阳！小阳！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你别再退后了，那是悬崖！”林冉用奇怪的音调叫喊着，顿在空中的双手颤抖的厉害。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你忘你是怎么对明娜说的吗，你说，如果你是我们，在报了仇之后你会选择离开，然后从新生活下去。你可以杀了我为你的父母报仇，可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不活下去？”林冉撕心裂肺的大声叫喊，泪如雨下。心好痛，无论林冉怎么捶打胸口，还是很痛很痛。
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我想告诉他，我的死亡并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因为厌倦了人性的丑陋而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而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在另一个世界里，有太多人牵挂着我，所以，我得去找他们了。
……“小阳——　——”远远的，继明杰奔跑的身影进入我的视野，他那撕裂黑夜的叫声在瞬间又被海风声淹没。
他在喊什么，我听不见，但我知道他是在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