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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香门第-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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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既然她不说,析秋也不好细问,就小声道:“若是身体不舒服,不如我陪你回去休息吧!”
佟析砚心不在焉的摇摇头。
王姨娘忽然回头来看析秋,眼底露出一抹讥诮:“六小姐听的这样入迷,可明白戏文里说的是什么?”她声音很大,根本不顾及旁人是否能听得到。
析秋皱了皱眉头,她觉得今天的王姨娘很反常,有点像垂死的人临终前拼死一搏一样,什么顾忌也没有了。
“到也没全听懂,只是看个热闹罢了!”析秋笑着答道,态度并不热络。
王姨娘笑的很愉悦,拿眼去看佟析砚:“四小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说着竟是不顾礼仪的,在杌子上转了个身,背对着戏台,和佟析砚面对面坐着去摸她的头:“可是哪里不舒服?!”
竟是主动关心佟析砚,态度还这样殷勤。
大太太狠狠的皱了皱眉头,语气里有着丝怒意:“你这是做什么,身体不好便好好在房里歇着,即是来了就陪各位夫人好好坐坐,这样左右说话,没的失了规矩。”
王姨娘乖顺的点点头:“是!”正巧见心竹为佟析砚换了杯新茶,王姨娘就突然伸出手去接心竹手中的茶杯,心竹未料到王姨娘的动作,人一惊手里的茶杯就顷了下来,里面的茶水悉数倒在佟析砚的裙子上。
“真对不起!”王姨娘却先佟析砚一步惊叫着跳了起来,拿手帕去给佟析砚擦裙子:“我原是好心,没想到心竹姑娘的手这样松。”
心竹吓的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台上,锣鼓因王姨娘的惊叫声和这里的骚动而再次停了下来,众人纷纷皱眉朝这边看来。
佟析砚被茶水烫着,疼的脸都白了。
佟析华三两步走了过来,她不敢去打王姨娘,就瞪着眼睛去骂心竹:“平日里规矩都是怎么学的?!回头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庄子里去。”说着很不客气的推开王姨娘,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去掀开佟析砚的裙子察看,只能急着问道:“可烫着了?”
大太太就抱着佟析砚,满脸的心疼朝紫鹃道:“快去请大夫来。”
这边刘夫人也走了过来:“瞧着水可不凉,还是赶紧请大夫来,免得留了疤!”杨夫人附和的点点头。
二太太这边就道:“我那里还有瓶紫玉膏,我让人取了来!”
场面乱糟糟的,而罪魁祸首却悠然自在的依旧坐在杌子上喝着茶!
佟析砚吓的不轻,眼眶红红的道:“多谢婶婶。”又强忍着痛朝几位夫人福了福:“让夫人们受惊了。”拉住大太太的手,摇头道:“母亲,我没事,水并不烫,只是裙子湿了。”
大太太就心疼的看着她,朝心竹道:“都死人吗,还不扶你们小姐回去。”说完又抱歉的和诸位夫人笑道:“真是对不起,竟出了这样的事。”她知道王姨娘这是故意的,可是她却不能现在发落她,只能先忍了这口气。
心竹从地上爬起,和心梅一人扶着一边,两人都吓的脸色发白。
析秋皱着眉头,去打量王姨娘的神色,只见她脸上虽露出淡淡的愧疚,可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些兴奋。
兴奋?难道她这么做是故意的?
心思一转,她上前接过心梅扶着的胳膊,揽着佟析砚朝大太太道:“母亲,夫人们还在这里,还是我陪四姐姐回去吧!”
大太太就朝析秋看来:“那你就陪你四姐姐去吧,若有什么事就立刻遣了人来告诉我,可不能马虎了!”又不放心的嘱咐道:“去请大夫了,等会开了药方拿来我瞧瞧。”
“是!”析秋点头应是,扶着佟析砚要离开。
王姨娘却拦在了析秋的前面,笑着道:“即是我弄湿了四小姐的裙子,就由奴婢拿回去洗吧。”话落,她又看向佟析言:“我记得三小姐有条一样的裙子,就当赔罪了!”言辞恳切,仿佛真的因为愧疚而真诚道歉!
“不用你忙!”大太太深看她一眼:“你本本分分坐着听戏就行。”这样说一个姨娘,已经很不给脸面了。
“这怎么使得。”王姨娘也不管别人,上去拉着佟析言的手肘,又和佟析砚和析秋道:“我就和三小姐去院子里等两位小姐。”说着拉着佟析言竟是先析秋一步离开了。
析秋就看到,佟析言尽管被王姨娘拉着,但步履却很僵硬,甚至脊背都微微发着颤。
一院子的人,就看着她们母女的背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058混乱(2)
裙子脱下,就见到佟析砚的大腿上果然被烫红了一块,因为位置的尴尬,即便大夫来了也不好看症,只开了点治烫伤的药,析秋吩咐心竹取了些年前存的冰出来,给佟析砚冷敷了,又抹了二太太送来的紫玉膏,心竹忙着去院子里煎药……佟析砚见房里终于清净下来,人也长呼一口气躺在了桃粉色的迎枕上对析秋道:“六妹妹,谢谢你!”
析秋坐在床边上,疑惑的看着她,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怎么了?不是一心想听堂会,怎么又是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
“我……”佟析砚还是这样,欲言又止,并非不愿意告诉析秋,而是在担心什么似得,摇摇头道:“你别问了。”
析秋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会儿心竹端了药进来,喂佟析砚喝了,她站在一边满脸的愧疚:“小姐……奴婢不知道王姨娘突然来接茶盅,若不然奴婢怎么也抓紧些。”
“不是你的错。”佟析砚摆手道:“你去忙吧,我和六小姐说说话。”心竹有些惶恐的看了析秋一眼,就见到析秋朝她点点头,心竹心下定了些就退了出去。
佟析砚却想到王姨娘和佟析言:“不是说来取我弄脏的裙子么,怎么人也不见了。”她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王姨娘今天的举动很反常。
析秋也纳闷,平日王姨娘再嚣张,也不会不顾忌大太太,可是今儿怎么这样没了分寸,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大老爷的态度不冷不热的,甚至还听说,大老爷在她院子里发了一通火,怒气冲冲的走了,连着几天不单是王姨娘那里,就是东跨院也是路过绕着走。
王姨娘这样,难道是因为她最后的依仗也没有了,所以想要放手一搏?
可是,她这样做到底想要干什么?
佟析言的婚事还没有定,王姨娘这么做等于彻底得罪了大太太,武进伯的婚事已经是不可能,王姨娘不该好好和大太太相处,让她为自己的女儿寻一个好人家吗?
还是说,王姨娘已经有恃无恐?
她忽然想到了姨太太,听说徐大人被上峰举荐做山东布政司,举荐他的人姓洪。
析秋朝佟析砚问道:“你和母亲去过山东,可见过徐大人的上峰?好像姓……洪!”佟析砚不知道析秋问什么,摇头道:“没有见过洪大人,但洪夫人却好像有些记忆,那时候年纪小,只记得她比母亲大很多,身体不好……”
析秋皱着眉头,那位杨夫人徐天青并不熟悉,想必和徐家也不是通家之好,那么杨夫人突然造访是为了什么?一个人做一件事,必然有她的目的和缘由,就如大太太对杨夫人的态度,杨大人在国子监任职,和佟府并无牵连,她突然造访大太太非但没有奇怪,反而处处透着亲昵。
这不符合大太太的性格。
这么想着,仿佛有什么自析秋的脑中一闪而过……
直觉上,她觉得王姨娘这次所针对的不是她,而是佟析砚,王姨娘分明就是在和大太太打擂台,在报复大太太!
可是她和佟析言自她们回来后,却只让人将佟析言的裙子送来了,除此之外连面都没露。
心里满是不安和疑惑,析秋去看佟析砚,又发现她恍恍惚惚正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她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却忽然看到佟析砚坐了起来,朝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析秋看了眼正厅里的挂钟,就道:“巳时不到。”
佟析砚站了起来:“来不及了!”匆匆忙忙从箱笼里翻出条裙子套在身上,又去喊心竹:“帮我重新梳个垂柳髻。”心竹推开门进来。
析秋就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佟析砚主仆在梳妆台前悉悉索索的忙活着:“发髻太矮了,再梳的高一些。”佟析砚左挑右挑,又翻开妆奁盒子:“我戴哪支簪子呢?!”
心竹翻了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来,插在佟析砚头上:“小姐,这个看着很喜庆,不如戴这个吧!”
佟析砚很不满意的摇摇头:“又不是过年,用不着喜庆,素净点好了!”又翻出个点翠飞凤绿宝石坠的步摇,两朵红白相间的珊瑚球形珠花:“把珠花放在左边,这样不会太显眼!”
两个人一阵忙活,佟析砚终于满意的站起来,觉得少了点什么,又抹了点口彩,才展颜笑着回头看着一床的衣服:“六妹妹,我是穿茜红色的,还是石榴红?”
又将所有衣服往身边比了比,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析秋坐着喝茶,挑着目光疑惑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佟析砚一愣,目光一闪笑道:“我哪有什么事,只是不疼了,我便想回去听戏。”
不过听个戏何必大费周章的打扮,换了衣服还要换首饰,重新上妆,这样郑重的态度……
只是佟析砚不说,她总不能去逼问,便指着一件褙子道:“芙蓉色吧!衬得面色红润。”就见佟析砚一手抓着一件芙蓉色的褙子,一手提着一件月白的挑线裙子,就要去里间试,迫不及待的样子!
析秋叹了口气,站起来道:“那你先换着衣服,等你好了再去戏园子找我吧,母亲那里我也要去禀告一声,免得她担心。”说着已经打开门要出去了。
“六妹妹!”佟析砚忽然回身去拉析秋:“你别生气!”
析秋笑了起来:“我为何要生气,今儿的堂会可是父亲母亲特意为我们请的,若是我们姐妹都不在,不是白白费了他们的一番心思!”
佟析砚看着她目光清澈,并无半丝不悦,终于松了口气,却依旧拉着她的衣袖道:“其实……我……”她话停住,又对心竹吩咐道:“你去门口等着。”心竹很不安的看了析秋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六妹妹。”佟析砚拉着析秋的手坐了下来,脸上浮出两朵可疑的红晕来:“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她看着析秋,观察着她的表情,只见析秋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并无半点惊讶,她有种被人看到心里秘密的感觉,泄了气道:“我就是想偷偷去外院看看。和他说几句话就立刻回来!”仿佛解释似得,生怕析秋不相信,紧紧抓着她的手。
尽管有心理准备,析秋还是惊讶不已,她皱着眉头道:“满府里都是人来来往往,你怎么能现在去外院?蒋公子经常来府里,你若相见再约别的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她回握住佟析砚的手:“你可知道,你这么做若是被人发现会有什么结果?!”
佟析砚点点头,又坚定的摇头道:“六妹妹,他刚刚让人来告诉我,他要去福建了,可能这一年半载都没法回来,想连走前见我一面。”佟析砚哭了起来:“我也想见他,福建广东那边那么乱,宣宁侯爷已经半个月没有战报回来了,朝中都在传侯爷受了重伤,他去我怎么放心!”
析秋叹了口气,都说爱情带给女人的,除了幸福和甜蜜,还有零智商。
劝解已经没有用了,她只能道:“你怎么见?怎么和他说话?外院那么多人,若是碰上别人你又怎么办?!”
佟析砚却笑了起来,巴着析秋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在东跨院和父亲书房之间,有个夹道,以前是方便父亲去姨娘那边,后来父亲不在府里,那个夹道也不用了,母亲就让人将门锁了起来,早就成了一个死巷,我偷偷在那里和他见一面,说几句话就出来,没有人会发现的。”
那条夹道析秋知道,她当初给佟敏之启蒙,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就每隔三日和佟敏之偷偷在那里见面,那里的有块砖还被她撬开了,里面藏着幼学和三字经,还有一把夏姨娘那边备着的角门钥匙。
安全到是很安全,可是这样的事情她们不能去冒一点点风险:“虽是安全,但是若是有人知道,想堵着你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这太冒险了。”尤其是王姨娘今天还这样反常!
“可我想见他!六妹妹你还小,没有这样的感觉,若是心里想着一个人,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便是拿着书也满脑子都是他,我只是想见他,想听听他的声音,不会做出任何越轨的事……六妹妹,我只是不想和这世界上所有女子一样,随随便便嫁一个人,生儿育女为那人管理庶务,照顾妻妾,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佟析砚露出义无反顾的样子来:“我和蒋公子,即使结局和你说的一样,最后我们都逃不开这礼教的枷锁,可我也要拼一次!”
析秋无话可说,佟析砚这样的想法她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因为她接受过现代的教育,人人平等婚姻自由,可是这不是现代,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对自己的人生毫无决定权的时代,她这样做无疑是在悬崖上跳舞,一失足将会万劫不复!
她很想抽身离开,甚至可以去告诉大太太,大老爷或者佟慎之,杜绝这种会因为佟析砚的莽撞行为,可能给满府小姐所带来的后果,当初佟析言在武进伯府,她之所以拦她,一来是因为想做给碧槐看,二来却真的想阻止她,佟府小姐的名声绑在一起,没有什么姐姐轻浮妹妹端庄的说法,这是佟府的家教,一个不贤所有人的名声都会被连累。
反之亦是如此!
这是古代家族的弊端,但也正因为这样的弊端,才使佟府不管内部如何,对外大家都是拧成一股绳,一条心,关系到自己的名誉和利益,没有人傻的去破坏。
见析秋不说话,佟析砚不安的看着她,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太过骇俗,可是情感战胜了理智,她拉着析秋道:“六妹妹,你不用为难,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你帮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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