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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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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千算万算,却不知道韩谋是一定要保夜叉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春荼蘼打不赢官司,救不下人,皇上才会生气,而不是相反。
在这个时候,春荼蘼才不管杜东辰的心理变化,而是不忘上前踩两脚,“皇上,民女可没绕您,民女是据理力争而已。”哈,要拼无耻黑心。本小姐也不输阵哪。
“既如此,赶快往下进行吧。”韩谋心中极无奈,嘴上却温言道,还好心加了一句,“刚才正说到造意者与随从者的界定问题。”
“谢皇上提醒。”春荼蘼说着,来回踱了几步,以合上的折扇敲着手心道,“刚才杜大人执着于‘杀’之一字,似乎是说。手染了鲜血,就算是受雇而行,也是主犯,不能减等。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杜大人口中的杀。是一个具体动作呢?只要他自己操刀,等同于造意者?”
杜东辰犹豫了一下,心中迅速盘算这问题有没有陷阱。可是韩谋不让他想,催促道,“杜东辰,回答问题。”
“是嘛,要不休堂。让杜大人想个一天一夜再来回答?”春荼蘼讽刺道。
她是故意这样,果然杜东辰受不了她的挖苦和韩谋的压力,仓促应道,“是。”
堂下看审的杜含玉闭上了眼睛。
她只恨为什么平时学了那么多无用的琴棋书画。却没有读读唐律呢?不然,她可以亲自和春荼蘼对簿公堂,风头就不会让那贱人全占了。而且她那完美无缺的哥哥到底是男人,哪受得了女人相激。所以,又说错话了。
果然。春荼蘼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漏洞道,“就是说沈正山是买凶者,也就是雇佣杀手的造意者,这一点没有异议。然后要说到亲自动手……阿苏瑞只是杀手组织的头目,那天参加了刺杀行动,但是许尚书是不是他亲自杀的,他身上的血是自己杀人时溅上的,还是手下们杀人时溅上的……我敢问杜大人,您能确定吗?还是舍妹能够确定?”
杜东辰心头一凛,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春荼蘼就转向杜含玉,大声道,“杜三小姐可得好好回忆。据你刚才说,当时你看到全是红色,而且完全吓坏了。在那种情况下,你千万要记清阿苏瑞是怎样亲手杀人的?用的是什么武器,是从前面还是后面还是侧面杀的?是一刀致使,还是连砍数刀?他从哪个方向而来,身边有没有站着随从护卫?你看,好多细节问题,一处错,就能证明你是撒谎。所以你要想清楚,千万别因为受惊而胡乱臆测。到底,据杜大人说了,还有当年狼眼组织的下级人员是御史台一方的证人。想必,他们会知道他们的头目阿苏瑞使用什么武器,招数是什么样的。两相对照,很容易辨别真伪。”
她的话说得明白,杜含玉再怎么不忿,毕竟不是傻子,只想了想,白着脸道,“正如春状师所言,当时我吓坏了,并不能证明许尚书的死是阿苏瑞亲自下的手,也没有看清他有没有杀了其他人。但想来,这是他布置的行动,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原来杜三小姐不能明确证明,阿苏瑞做了‘杀人’这个动作!”春荼蘼大声道,让公堂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至于杜三怎么想,她都懒得去反驳。
杜三算哪根葱?她想来的事,在公堂上分量之轻,吹口气就能飞了。倒是她那种怯怯的态度,能迷惑几个档次不高的男人怜惜她这朵娇花。
“既然无法证明阿苏瑞亲自动手,他为何不能做为随从者减等?”春荼蘼抛出结论。
韩谋没立即出声,于是堂上堂下又议论起来。冷耳旁听,到有一半以上的人认为可以适用减等的条款。
趁着正乱的工夫,春荼蘼假装无意地踱过夜叉的身边,在袍袖的掩盖下,指尖极快的划过夜叉的手背。感觉夜叉的身子蓦然僵住,要拼命忍耐才能保持低头垂目的状态,目光没有追随上她的身影。
春荼蘼心中暗笑。
在公堂上调戏人,还真是刺激啊,有偷*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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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国宾
过了半晌,韩谋才开口道,“春状师言之有理,减等条款适用。”心中暗松口气,能公正的宣布这一点,他很高兴。
而他都开口了,别人还有什么好反对的?所以夜叉的死刑,因此而减为流刑。
但这,当然不算完。
“请问杜大人,八议之中第八议,说的是什么?”春荼蘼问。
杜东辰不想回答,却不能这么做,只得硬着头皮道,“八议宾,指前代帝王之子孙,被尊为国宾者。可是……”他话锋一转,“西突厥与我大唐一直处于敌对状态,纵然我大唐立国之前,中原地带曾被外族肆虐,他们统治过百年,但如今的阿苏瑞也算不得国宾吧?”
“请相信我,我也痛恨那段历史,认为那是我们大唐人民的耻辱。可历史就是历史,它的存在,自有它的根源。我们做为后人,只能以史为鉴,却不能否定。因为否定历史,就是否定自己。”春荼蘼正色道,再次语出惊人,令满堂文人学子们陷入沉思,“但律法之神圣,就在于它字字千金,不容改变,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觉得公平也好,不公平也罢,有什么就是什么。若律法也能更改,也能商议,屈从于人治,那这世道以什么为基准?它是标尺,它是高山。而且,唐律的原文说得很明白,前代帝王之子孙,被尊为国宾。阿苏瑞是突厥皇族后裔,有族谱为信,有万民作证。他为什么不能是国宾的地位?仅仅因为他偷入长安,从前做了罪恶的勾当吗?那是不是说,如果杜大人你之前做了错事,我就可以认为你身体里没流着杜家的血。就不是杜家的人了吗?”
“若我被逐出杜家,我自然就不是杜家的人。”杜东辰反驳道,“阿苏瑞在西突厥的人眼中是已死之人,这个谁不知道?”
“好吧。”春荼蘼点点头,态度良好,“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如果阿苏瑞死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是谁?”她指了指夜叉,最后半句。声音陡然加大。
“他……”杜东辰愣住,一时居然无法回答。
于是春荼蘼接着道,“此人,若不是阿苏瑞,那也就不是狼眼的头目。不是西突厥王巴戈图尔的王弟。那么,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西域人闯入大唐,自有相关律条治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杖责三十。作为他的状师,我只能说,请皇上立即下旨执行。本方还自动申请除服、重打!但,此人若正是阿苏瑞。他又为什么不能是国宾者呢?到底,他是不是?或者我换个问法吧,他是谁?我不说,只请杜大人给个答案。”
这个问题。是回路性的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很容易把人绕晕,也容易受人攻击。特别是新手。经常会陷进去。二选一的情况,但无论选哪一个。对方都不会好受。
杜东辰脸色更差,因为他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若点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摇头,阿苏瑞就得在受了杖责后释放。那样,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切,妹妹那么幸运得到的内幕消息,不就全白废了吗?
可是,要点下这个头,真难啊。
还好此时,韩谋开口给杜东辰解了围。表面上看,是给杜东辰台阶下,圣眷还是在杜家这一边的。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是想让减等通过,别再纠缠下去。
“杜爱卿……”称呼都变了,“西突厥王庭的斗争,咱们大唐不去管。不过是巴戈图尔怕弟弟抢夺自己的王位,为蒙蔽百姓的视听所造的谣言而已。如今全长安的西域人都知道狼神之子阿苏瑞还活着,爱卿就不必纠结于他的身份了。”
“是,皇上。”杜东辰低头,暗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虽然有点掩耳盗铃,好歹不用从自己嘴里界定阿苏瑞的身份,。
“皇上,那……阿苏瑞算不算国宾呢?”春荼蘼提醒韩谋“正事”。
“依律,当算。只是……民意亦不可不考虑啊。”韩谋似乎有些犹豫,之后龙目缓缓扫过堂下听审的众人,沉吟道,“不如大家说说自己的意见,再由朕来定夺。”
“皇上,表态多耽误时间哪。”春荼蘼立即反对,“皇上黎明即起,万机待理,精力哪能都耗在公堂之上。”
“你意如何?”韩谋意味深深地问。
“不如让诸位看审者举手表决吧?”春荼蘼“突发奇想”,借机推行民主程序。独裁者是不理解民主程序的好处的,大家都可以发表意见的话,其实政令更容易顺利执行。
“准了。”韩谋思考了一下,点头道。
于是春荼蘼就站在大堂中央,朗声道,“同意阿苏瑞为国宾者的,请站起来。高公公,能否麻烦您记数?”遍阅满堂,只有高公公是大家全信任的人哪。
杜东辰心中一喜,眼神掩饰不住的微微闪烁。
春荼蘼却暗笑。
杜同学,曾经的杜世子,除长安双骏外,大唐贵女们所爱慕人物排行榜的第三名,您不知道吧?这些来看审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挑选者得了好处和暗示,外加一点点上锋的压力,选的都是信念坚定的人。就是……怎么说呢,为了维护学问宁愿去死,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不会违背规矩的人。这样的人,一定会死抠字眼,以律法为天条的!
上公堂、打官司,有时候像唱戏,功夫在戏外。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她和杜东辰、白家和杜家、邪恶势力和皇上心意之间的较量,其实早就开始了,而且细化到任何一个部分。这就像英美法系的陪审团制度,了解陪审员的好恶态度是相当重要的。何况,在异时空大唐她还可以作弊,在选人时就下手。
果然,不用高公公细数,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站起的人至少比如仍然坐着的多出至少两倍的人数。也就是说,过半数通过。
杜东辰没想到这样一边倒,还以为世人都恨突厥人,自然是向着他的。可实际上……难道春六有神佛保佑,怎么也打不倒吗?
再看韩谋,一脸郑重的点头道,“既然民意如此,也合乎朕之期望,可见我大唐臣民受圣人教化。颇有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风范。就算阿苏瑞所属之国与大唐对立,却仍可依律法行事,不掺杂个人恩怨,以公论公,气度超然。”
看到过皇上拍百姓的马屁吗?春荼蘼今天算见识到了。而且皇上大叔真正是唱念做打俱佳啊。跟她配合得相当好,给出答案——问计于民——吹捧着拍板。这是他们提前商量过的,但临场发挥也很重要。她有理由相信,明天全长安的百姓都会幸福地说:皇上仁爱、大度、对百姓慈和尊重,是万世难寻的明主。而且,确认阿苏瑞是国宾者的事,是那么多先生、学子和官员决定的。不关皇上的事。
所以说,好的上位者必须是影帝,这一点她再度确定。
“既然阿苏瑞算是国宾者,那么八议之第八条就适用。民女代当事人申请减等对待。”春荼蘼趁热打铁。
“准。”韩谋威严正义。
于是,夜叉从流刑变成了徒刑。
杜东辰分外挫败,正巧此时休堂,就跑去外面透透气儿。而春荼蘼则到公堂侧门的小隔间去休息。夜叉却仍然站在原地,有如雕像。若不是刚才春荼蘼调戏夜叉时他有反应。身子像过电般的微抖一下,春荼蘼会怀疑他又因那魔功而陷入木僵状态了。
不得不说,夜叉定力十足,能在公堂上站这么久,纹丝不动,显示出他的意志有多坚强。
而被请到后堂歇息的韩谋假装无意的望了夜叉一眼,心中难免骄傲。这小子身上如磐石般的气质,果然不愧那无经伦比的高贵出身啊。
他却不知,此时杜家那几个正凑在一起开小会儿。杜衡不在,杜乔身为御史台的顶头大BOSS,当然会在现场看审,再加上杜含玉和被扔到外面的杜含烟,一家四口都在。
“哥,你到底行不行啊,会不会又让春六再打败?”杜含烟说话从来不过脑子,净捡些能戳人肺管子、心窝子的话说。而且,她用了“又”字。
杜东辰心里发堵,却不理会。
一边的杜乔也有些紧张,问道,“不会让他再减等了吗?不能让他再减等了!”只要阿苏瑞在牢里,后续的情况才会发生。他们不用做太多,就能得到很大利益,可说是左右逢源。
“我尽力。”杜东辰有点冒汗。
为什么?长得那样甜美无害的姑娘,到了公堂上却横刀立马的战将,招招令他受伤。
“她拿什么再给那个人减等?”杜含玉冷哼了声,“你们不要紧张,虽然前面让她抓了空子,可你们想想,她还能有什么说词?八议只有第八条能被她用,其他七条还能扯出什么来?”
春荼蘼还真能。
休堂少半个时辰后,当着堂上堂下众人的面,春荼蘼大声道,“民女恳请皇上以八议中的第五条,为阿苏瑞三度减等。”
第五条?议功!
一个突厥王族的人,一个杀手组织的头目,能为大唐建什么了不起的大功?
……
……
……
请个假,本来说明天双更,但申请改为下周一,5号,因为现在情节虽然激烈,但更激烈的在后面,我需要顺一顺情节,写得太仓促,是骗大家的钱,呵呵。抱歉了,但一定会补上,绝不食言。
第三十九章这丫头,真会挖东西
“西突厥的王族中人,而且还是敌对的势力,能为我大唐立下什么大功?”杜东辰掩饰不住讽刺的眼神,“难道说,他还能里应外合,为我大唐灭掉突厥吗?就算他肯,如今他是流亡在外的身份,巴戈图尔都不承认他,他手中有什么值得的筹码?”
春荼蘼对那样轻蔑的语气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轻轻一笑,问,“何为大功?”之后自问自答,“江山社稷为重,若为我大唐开疆拓土,自然是不世之功勋。但是,如果为我大唐肃清内事,惩治奸佞小人,甚至揭发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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