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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录-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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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让于他人?这样的事十娘做不出来。
但守土之责本是官兵的,这样和外洋人死扛还是有人觉得做的太过火了。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官兵们可是年年都要来剿一次的,虽然他们年年都是铩羽而归。
就在十娘又一次因为别人提议和外洋人媾和,出让部分利益而反对的时候,已经有人忍不住大叫出声:“一嫂,知道你曾是官家小姐,还想着什么守土之责,我们可是海匪,年年都要被官兵剿的,想这么多做什么,自然是谁给的好处多就跟谁走。”
官家小姐,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十娘站起身怒道:“我们可是天朝子民,难道要看别人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说话的人已经怒极,抽出刀一刀砍在桌子上:“一嫂,弟兄们跟着你是想发财的,这么多年一嫂也确实让弟兄们吃香喝辣的,可是弟兄们也不是拿着命去白填的,外洋人总还想着和我们言和,官兵可只想剿灭我们,一嫂,这次次出兵,次次讨不到便宜,还折损了三四百弟兄,弟兄们的命不是这样填的。”
这人开头只是想发怒,结果说的难过起来,用手抹一把脸,把眼泪甩掉:“次次折损的弟兄们,尸体都被鲨鱼吃掉,虽说这也是常事,可谁眼睁睁看了这么多弟兄们被吃掉,心里酸啊。”
十娘的心里也漫上酸楚,她没有发火,只是缓缓坐了下去,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阿保历来都是无条件支持她的,可是这次折损的人实在太多,而且这战看起来是久拖不决的,阿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万阿蛟起身道:“折损了这么多的弟兄,不光你们难过,一嫂心里也是难过的,我看先这样,大家先回去,有什么法子再说。”厅里的人纷纷起身离去,先头说话的那人嘴里嘀咕道:“要不就和外洋人,要不就和官兵,两边抗着谁又抗的住?”
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这人方才闭嘴,十娘用手抹一把脸,疲累开始漫了上来,她看着没有离去的阿保,眼里的疲惫全都现了出来:“阿保,你也觉得我这样做很傻是不是?”
逆着光,阿保又长的高大,他脸上的神情十娘瞧不清楚,阿保已经顿下,握住十娘的手:“我明白你的心,只是这次折损的太多,弟兄们转不过弯来也很正常。”听着阿保温柔的话语,十娘觉得内心平静很多,她靠在阿保肩头,小腹里或许已经有了一条新生命。
难道让他也走上这杀戮之路,十娘一时觉得十分迷茫,阳光透过大门照了进来,照的半空中的尘埃清清楚楚。看着这看惯了的大厅,十娘内心突然翻起另一个念头,她握紧阿保的手:“阿保,等再有人来劝降,我们归顺了吧。”
阿保习惯地嗯了一声,然后才想起十娘说了什么?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十娘也觉得这话说的太吓人了,她低头一笑:“算了,只当是我说胡话。”
阿保了解的十娘是从不会说胡话的,他把想起身的十娘又拉了回来:“你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为什么?”十娘看着阿保,当年初见面时那个稚气十足的孩子,今天已经成长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而且将会是自己孩子的父亲。
十娘把阿保的手拉到自己小腹那里,那里还是像往常一样平坦,十娘说出的话却让阿保差点觉得自己是在梦里。“阿保,我可能有孩子了,这个月,已经迟了十天了。”孩子?刚和十娘在一起的时候,阿保就想过孩子这个问题,但十娘一直没有,况且他们聚少离别多,不愿意让孩子在中间影响也是常事,而在这个时候十娘突然冒出的一句,让阿保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阿保的神情,十娘伸手摸住他的脸:“怎么,你不高兴?”阿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不,不,我很高兴,我只是想我们的孩子该做什么?”
这个孩子不知是男是女,也不晓得随爹随娘,但十娘心里已对它充满了依恋,感受到它在自己身体里生根那天起,十娘就觉得自己和平时不一样了。或者,这就是做母亲的心吧。
阿保已已经回过神,他把十娘拥进怀里:“十娘,我们的孩子,一定要给他最好的。”最好的?十娘嗯了一声。
大厅的门已经被推开,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一嫂,那个官儿又来了。”甜蜜的气氛被陡然打断,十娘直起身的时候又变成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子,她眉头微微皱起:“官儿?难道又是杨若安?”
报信的小卒连连点头:“对,对,就是那个姓杨的,他都来好几趟了,怎么还不死心?”杨若安一直想劝降龙澳岛,每隔两三年就要来一趟,他也真执着。
龙澳岛的人已经把他当成熟人,从原来的一下船就要绑了到现在嘻嘻哈哈地带他进来。话音刚落,杨若安已经走了进来。十年的风霜让他鬓边添上了白发,却没让他像别的官员一样挺着一个圆鼓鼓的肚子,身姿还是那么挺拔。
走进厅来杨若安对十娘拱手:“郑夫人,数年不见,您风采依旧。”开场白永远都是这一句,十娘脸上挂起笑容,示意杨若安坐下,等杨若安坐下之后十娘才笑问道:“杨大人,不知这次你来,带来了什么官位?”
杨若安已经习惯了十娘如此问了,但他还是手往半空中拱了拱才道:“郑夫人坐拥数万人马,若能归顺,当以总兵之位相酬。”
总兵之位,从二品的官位,这官位不可谓不高?十娘的眼一眯:“这官位是给我的还是给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资料里面,他们归顺的决定也是突然做出的,并不是经过很久的谈判,所以我这样设计。
83
83、第 83 章 。。。
杨若安被问住,之前最多只被问到是什么官位,问给谁的还是头一次。十娘瞧着他愣在那里,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懒洋洋地说:“若是给我的,那我也想去试试这做官是什么滋味?若不是给我的,我何必去给人做嫁衣?”说完十娘看着杨若安,见他不回答,十娘唇边又露出嘲讽笑容,身子微微前倾:“照这么看,这官位是不给我的了?”说完不等杨若安回答,手就轻轻一抬:“杨大人,你还是回去吧,恕我不送。”
杨若安毕竟已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几十年,只一刻就想出了对答,他并没有站起身,而是看着十娘:“郑夫人太性急了,虽说本朝从没有过女子为官,但郑夫人和章首领伉俪情深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到时章首领做了总兵,郑夫人成为诰命夫人,不也是夫荣妻贵,一段佳话?”
十娘听了这话笑了:“杨大人果然是一年和一年不同,原来只是会说话,现在更是会谋算,只可惜我虽是女子,也不愿居于人下,这做了总兵和做夫人,可是两回事。”一句话又把杨若安给噎住,他看向十娘旁边的阿保,见阿保一句话也不说。
杨若安明白阿保是唯十娘之命而从的,眉头又皱紧,十娘张口打了个哈欠,看着她的脸,杨若安眉微微扬起:“听的郑夫人这些日子在和外洋来的船只争斗,这守土之责本是朝中事务,郑夫人能记得身为天朝子民……”不等他说完十娘就举手止住他:“杨大人,你有话就直说,休这样卖弄关子。”
杨若安尴尬地咳嗽一声,开口又道:“郑夫人,你既已负起守土之责,那又何必担了个匪的名义?”十娘唇边露出笑容:“杨大人所言甚是,只是你方才已经说了,这官位是给阿保的,我一女子不能为官,既如此,我又何必去穿了那女子的衣衫,到后院之中做了那什么诰命?还不如在这龙澳岛中自由自在。”
十娘唇边讽刺的笑容越来越大,她站起身,杨若安觉得有一种压迫感袭来,十娘缓缓走到他跟前。这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子,此时带给杨若安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十娘缓缓地道:“杨大人,你当我是岸上娇弱女子吗?夫贵妻荣,岸上无数女子想得到的,我,不,稀,罕。”
十娘一字一句吐出那最后四个字,杨若安觉得汗水已经打湿了里衣,夫贵妻荣这对岸上的女子来说,是天大的荣耀,无数人盼都盼不到的,而这个女子只把这句话想扔垃圾一样地扔了回来。
杨若安的脸色有点变白,他站起身:“郑夫人既不愿意,下官再无别话,只是郑夫人,你既不肯接受朝廷官位,又出面抗击外洋人,此等胸襟我一个男子也是佩服的。”能得到杨若安这样称赞,十娘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头高高扬起:“日后只要官兵不来剿我们,就千恩万谢了。”
虽然年华老去,但她的傲然还是那样夺目,杨若安拱手一礼,十娘的手轻轻抬起,看着他走出大厅。等到他的背影消失,阿保才有些急切地道:“十娘,你为什么不答应?”
十娘愣住,她根本没有想到阿保会不同意自己的话,阿保已经握住她的肩膀:“十娘,能和我名正言顺地在一起,难道你不愿意?”十娘的眉皱起,她的手缓缓摸上小腹:“难道我们此时不是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吗?还是你认为,一个形式更加重要,如果这样的话,我马上找大家来,预备酒席我们拜堂成亲。”
阿保的眼顺着十娘的手势看向她的小腹,她的肚子里面孕育着他们的孩子,几个月以后,会有个小小孩童降生,等他长大,会叫自己爹,叫十娘娘,那时候的自己该多高兴。阿保握住十娘肩膀的手力气更大了,他声音很低,就像在说服十娘一样:“十娘,如果我们真要归顺朝廷,那和岛上的日子就不一样了,但改变也不会大,你成为我的妻子,难道我会把你关进后院里面不许你出门吗?”
十娘当然知道阿保不敢,但是心里面那道弯怎么也转不过来,在这片海叱咤风云十年,现在要自己穿了命妇的衣服去应酬那些内宅女子,想想十娘都觉得头痛,而官场上的应酬,男女是有别的Qī。shū。ωǎng。,阿保可以不在乎,但别人会怎么看,上了岸就和在岛上全不一样了。
阿保得不到十娘的回应,把她缓缓搂进怀里,一个字也没有说。沉默在他们中间蔓延,而这种沉默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直到第四次出战之前,召集大家来商议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感觉出来阿保和十娘有些不对劲,但没有一个人会问,毕竟夫妻之间争吵是常有的事,做为外人的他们也不好插手。
安排妥当,十娘又用低沉地声音再次强调:“这次,我们一定要赢,绝不允许输。”输了,就是无路可退,十娘把这句话在心底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但没有说出口,只用眼看着众人。
赢,是人人都想的事,头目们不说话,只是习惯地看着阿保。阿保站起身,对众人的期待好像没看到一样,只说了句:“就按一嫂说的办。”就走出大厅。
自从那日两人发生争执,阿保的话就很少,他不说话,十娘也不说,所有的事情都等战斗结束后再说吧。
船队又一次出发了,又到了那片战场,上次战争的鲜血和尸体已经被海浪卷走,鲨鱼吞噬,海面上又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但十娘知道,过不了多长时间,这片海又要被鲜血染红,尸体又会在海水里浮浮沉沉。这样的情形十娘已经见惯,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十娘想起时候喉头突然有点想呕的感觉。
这就是怀孕带来的后遗症,十娘咬一咬牙,站在船头,拿起手中的一个大海螺,亲自吹响了它,听到这里的海螺声响起,其它船只的海螺声也响起,和十娘吹响的海螺声互相回应,能传到很远的地方。
海面上暂时的平静又一次被打破,呐喊声重新响起,枪炮交织,十娘还是想像以前一样,站在船头看着指挥,但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十娘那种想呕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特别是当看到一个海匪被对方的刀砍在脖子上,鲜血溅起很高,接着脑袋飞入半空,飞到很高的地方才掉进了海里的时候。
十娘只觉得望远筒被鲜血染红,头竟然晕了晕,喉头的呕吐感觉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她吐在船舷那里,吐出的全是清水,别的什么都没有。吐出之后,十娘觉得心里好受许多,重新站直身子看向战场,一支手伸了过来,阿保几乎是粗鲁地扯下她手里的望远筒:“你进去休息吧,我在这里。”
十娘的头还是抬的高高的,从阿保手里夺回望远筒:“不。”看着十娘脸上的倔强,阿保终于打破了这么久的沉默,他握住十娘的手,却不是去拿望远筒,而是温柔地对十娘说:“十娘,我已经足够强到可以保护你了,而不需要你再来保护我。”
十娘拿着望远筒的手缓缓地往下放,但她的身子还是站的笔直,唇依旧抿的很紧,只是温柔地眼神泄露了一点内心,虽然枪炮声一直很大,但十娘说的话还是让阿保精神一振。
十娘的声音依旧平静:“我知道,阿保,我一直知道你除了想和我站在一起,还想给我一片天。”阿保的眼里闪出一抹亮色,十娘又缓缓地道:“可是你给我一片天,并不等于我就要受你的保护,我想像参天大树一样和你站在一起,而不是做树下的野草,阿保,你明白吗?”
阿保点头,伸手握住了十娘的手,从阿保眼里,十娘看出了坚定和信心,唯独没有的,是怜悯。十娘仰天笑了,能得到一个和自己并肩而立的男子,而这个男子并不因为自己和他并肩而立而感到难过,这就足够了。
十娘唇边露出绝美的笑容,不等阿保从这个笑容里醒过神来,十娘已经转身面对战场,语气坚定地说:“那就让我们一起,把外洋人赶走吧。”
这样的转换阿保已经十分习惯,他握一下十娘的手,语气同样坚定:“好。”此时海面上战斗正酣,实力双方的两边都互相讨不到便宜,跌落下海的外洋人和这边的海匪人数都是差不多的。
十娘和阿保脸上的凝重越来越重,只有再从岛上调人,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十娘耳边突然传来惊呼:“一嫂你瞧。”说着往另外一边指去。
那本空无一物的海面之上,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出现了几艘船只,船体不小,船头上挂着旗帜,这是官兵的船。十娘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官兵又要来剿?可来剿灭的话这里并不顺路。
官兵的船只已经逼紧这里,外洋人也发现了新来的船队,他们也停止了攻击,双方都看向官兵的船队。十娘的望远筒调向官兵船队,领头船只站着的人,竟然是宁展鹏,他一身戎装,眼正望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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