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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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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人的冤魂不愿看着他和樱哥双宿双飞?一股凉风夹杂着土腥味迎面扑来,吹得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许扶并没有去关注他的神情,只继续道:“我查过,当初郴王谋反,康王府明哲保身,从始至终不曾掺和进去半点。崔家更是与康王府没有半点关联……当然兴许有什么秘辛是我们不知道的,崔家与康王府虽无关联,却难保康王府里的其他人与他家有瓜葛。”不然那个暗里接济崔家妇孺的人如何能轻轻巧巧就进了康王府?
赵璀打起精神道:“听说王怀虚那书呆被王中丞放出来了。”王怀虚是崔成好友,御史中丞王自有次子,当初崔家卷入到郴王谋反案中,他不顾自家安危替崔家四处奔走,许家退婚,他当街拦阻许衡辱骂许家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也曾寻过赵璀、许扶去帮忙,被拒绝后当面痛骂他二人薄情寡义,小人行径。后来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顿,及时关了起来以免祸延家族。
许扶想起那个执拗的书呆子,不由轻轻挑了挑眉毛,淡淡一笑:“我也听说了,前日还特意去见了一面,虽然萎靡许多,却还是固执不减半点。”
赵璀惊诧于他的消息灵通之处,但这多年相交,也算是习惯许扶的出其不意与难以揣测之处,所以并不问他消息来源于何处,只道:“可碰面了?他反应如何?”
许扶道:“不曾。他早已视我为趋吉避凶,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我何苦自找没趣?不过是远远看了一眼。”
赵璀沉默片刻,试探地道:“既如此,我便使人去盯着他,看他是否有什么动静。”
许扶点点头,道:“我要定亲了,定亲之后便要出仕。”
“不知未来嫂子是谁家闺秀?可定下要去哪里?”赵璀见他不拒绝自己再次参与此事,心情好了几分,暗自决定非要顺利接了目前的死局不可。
“是祠部卢员外郎的侄女。”许扶也不瞒他:“若无意外,我当去刑部司门任主事。”
刑部司门主事,从九品,不过刚入流而已。但以许扶的身份和许衡的性情来说,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赵璀高高兴兴地恭贺许扶:“以四哥的才能,必能一展宏图。”
许扶有些黯然,若非家仇,他便该正大光明走科举一途,而非是走举荐这条路。现下兄妹都已成人,即将成家,他不能再似从前那般依赖于许衡,必须尽早自立门户。
赵璀自是知道他迫不得已下心高气傲的一面,便安慰道:“不过是时势,立朝至今,朝中新进者十之六七都是举荐、门荫而来,要问文采,小弟实在不及五哥。”
许扶不想再就此事多言,微微一笑,把话头转了过去:“时辰不早,该回家了,一起走?”
赵璀已经拿定主意,便去了早前的忐忑与不安,气定神闲地同许扶一起下了楼,早有一旁伺候的长随送了油衣上来,二人分别披了,骑马并肩至街口处方道别而去。
许扶养父母的家在上京西北角的一处小巷里,两进的院子,后院庭前种了两棵石榴。如今石榴已经打了花骨朵,当阳处最大一个花骨朵已经悄悄开裂,探出半片红绡一般的花瓣。许扶养父许彻正与妻子邹氏在房内闲话许扶的亲事并前途,听到外头脚步声响,少不得带了几分喜色问小丫鬟:“是五爷回来了么?”
小丫鬟菡萏不过十二岁,却伶俐得紧,早将帘子打起,欢欢喜喜地道:“回老爷的话,是五爷回来了。”
许彻便与邹氏收了话头,含笑看向刚进门的许扶:“外头雨还大?身上可湿了?”邹氏则是吩咐菡萏:“快去灶下把姜汤端来给五爷驱寒。”
许扶给养父母行礼问安毕,笑道:“父母亲不必挂怀,儿子披了油衣,不曾淋湿。”
邹氏笑吟吟地让许扶在身旁坐了,道:“今日你大伯母陪着我一道去了卢家,商量好下个月初十下定。正和你父亲商量着,该拾掇房子了。”
许扶和和气气地道:“辛苦父母亲了。”又双手递过一个木匣给邹氏:“里头是给母亲打制的头面,母亲看看可否喜欢?”
邹氏打开木匣看了一眼,便被黄灿灿的金子和红彤彤的宝石闪花了眼,心中欢喜至极,口里却嗔怪道:“你这孩子,年前不是才打了一套么?怎地又破费?我又不是什么体面的官夫人,这般好东西尽给我抛洒了,留着给你娶媳妇罢。”
许扶真心实意地道:“母亲要出门,总要体体面面的才是儿子的孝道。”
邹氏还要推脱,一旁的许彻道:“既是儿子孝敬的,老婆子就别多话了。”一边说,一边看着嗣子,却是越看越爱。
他与邹氏成亲近十年,始终不见邹氏的肚子有动静,便咬牙买了个妾,可又是十年光阴过去,休要说儿子,便是女儿也没见半个,不得已听从族兄许衡的安排,从河东绛州老家过继了许扶做嗣子。许扶来时虚岁已是十五,夫妻二人不是没嫌弃过许扶年龄太大,但此地远离家乡,他们家无恒产,又没甚本事,许彻厮混多年还只是个才入流的九品小官,阖家都靠着族兄过日子,不能轻易拒绝,便只好勉强受了。
后头却是越相处就越觉着许扶好,不但懂事体贴孝顺,还特别能吃苦善经营。不说旁的,因着家贫,邹氏不但要带着妾梁氏亲手洗衣做饭操持家务,闲事还要防线织布做针线活以补贴家用,夫妻二人又都是老实人,家穷势微,平日里家族间交往可没少受气。许扶来后不过三四年功夫,这家里便换了好宅子,买了下人伺候,此后日子更是越过越红火,族人见了也多了几分敬意。美中不足的是许扶太有主意,不肯早些成亲生子并走了商途。如今许扶将娶官宦人家的女儿做妻,还要出仕做官,想来依着许扶的能干处和族兄的重视提携,许扶必然前途无量。这可不是苦尽甘来么?
许扶注意到养父炽热的目光,只抬眼一瞧,就晓得自己这个老实巴交的养父在想什么,由不得微微笑了,柔声道:“爹,儿子约了云锦轩的成衣师傅,明日过来给二老裁制新衣。”
许彻心满意足:“好,老头子就好生享享儿子的福。”又再三叮嘱许扶:“没事儿多往你族伯家里去瞅瞅,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不要偷懒,咱们欠你族伯的太多。”
许扶恭恭敬敬地应了,见外头雨住,便道自己有事要出门,晚上兴许不回来了。他自来拿主意惯了的,又是家里的顶梁柱,许彻夫妇管不得他,便只能吩咐小厮腊月好生伺候。
许扶却不要腊月跟着,回房提了个包裹自骑了马离去。雨刚住,街上湿漉漉的,行人尚且不多,他左拐右拐,从城西绕到城南,在城南一家茶水铺子里坐了片刻,又从城南绕到城东,在城东一个酒楼里独自用了酒饭,天要黑时才提着包裹折回了城南,进了一家妓馆留下马匹,从后门出去,步行去了附近的安吉坊。
城南安吉坊西住的全是些家无恒产,专替人打短工卖水卖柴火的穷人,巷子里自来污水横流,鸡鸭狗粪到处都是,不得不垫了些碎砖头以供人走路。许扶却不嫌,轻车熟路地踩着碎砖头走到第三十七巷尽头的一家人门前,轻轻叩响了柴扉。
许久,方听见里头一个泼妇骂道:“娘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短命儿子来敲老娘的门?想挨刀是不是?”
许扶并不见恼,只扬声道:“胡大嫂,听说你有一门好手艺,织补得好衣料。我这里有条裙子要请大嫂施以援手,只要补得好,价钱好商量。”
柴扉“哐当”一声被人从里头拉开,一个满脸横肉,头发油腻腻的妇人探出头来,大声抱怨道:“没见天要黑了么?怎么补?又要熬灯费油伤眼睛!”气哼哼地接了许扶的包裹,打开查看里面的霞样纱千褶裙。
许扶小心翼翼地道:“我急着要。”
妇人翻了个白眼:“价钱翻倍!”然后将门使劲砸上,丢下一句:“明早来取!”
有左邻悄悄拉开门,小声招呼许扶:“这婆娘恶得很,公子何苦要受她的闲气?”
许扶苦笑着摇头离开:“听说只她有这手艺。”言罢照旧踩着碎砖头离开安吉坊,回到妓馆要了一桌席面一间房蒙头睡到大天亮。
次日清晨,许扶再次去了安吉坊第三十七巷,这回胖妇人没给他气受,一手提了包裹,一手伸出。许扶将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到她手上,妇人打开看过,方淡淡地道:“前朝天机道人能以火符退敌,却不能自保,无他,故弄玄虚而已。这不过是鬼火之属。”
故弄玄虚么?和他想的差不离。若是这世间真有鬼魂,何故当初冤死的父母兄姐弟妹不曾入梦并索命?便真有了,活人他尚且不怕,还怕死人么?不管是谁,任他来!许扶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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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连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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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哥看着面前被烧坏的霞样纱千褶裙,忌讳着“鬼火”这个名称,手指伸出去又收回来,想摸又不敢摸,满脸好奇之色:“二姐姐,真有这样奇怪可怕的东西?”
樱哥道:“前朝有个天机道人,曾被前朝哀帝封为天师。传说中他极有神通,能以火符退敌。在他手里,火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从何而终……有人觊觎他的秘术,便偷偷窥伺于他,曾见他于田间地头荒坟野地追逐鬼火……”
“啊……他就不怕?”梨哥吃了一大惊,本就有些苍白的小脸越发苍白。这些日子她口里虽说不怕,但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本以为这“鬼火”一说另有蹊跷,谁知还真的是“鬼火”。
孙氏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急什么?听你二姐姐说完。”
樱哥不在意的道:“既可以操纵,又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传说,谁晓得其实是道家的什么秘术?你晓得的,道人喜欢炼丹,总是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稀罕物。”在她看来,天机道人那一套不过是利用磷的自燃现象装神弄鬼而已。但她怎么和梨哥解释“磷”是什么?只怕越解释越乱,不如含混过去还要妥当些。
梨哥苦着小脸,却忍不住好奇心:“二姐姐,然后呢?”
樱哥笑道:“没有然后……这天机道人后来失踪了,这秘术也就跟着他一起消失了。这裙子想来便是有掌握了这秘术的人不怀好意,故意来吓唬咱们的。所谓人吓人吓死人,并非都是鬼神异兆,三妹妹无需担忧害怕。”既然知道了因由,便有迹可循,要追查幕后之人也好。弄清真相也好,都是许扶和许衡等人的事情了,她只需安慰好梨哥即可。
梨哥还是非常担忧:“那贼人这次没害着咱们,贼心不死,下次再来怎么办?这可是防不胜防。”说到这里,便是孙氏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忧虑之色。
许樱哥叹道:“兴许只是恶作剧,不然。只怕不只是烧了一条裙子那么简单。”这是她自从许扶那里知道真相后,寻思了好几天才下的结论。白磷有剧毒,人的中毒剂量为15毫克。50毫克就能致死,皮肤亦不能直接接触,那人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引燃梨哥的裙子,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她或者梨哥,甚至于毁了她们的容貌。但梨哥虽然受了惊吓,却完好无损,便是头发丝儿也没少一根。
孙氏趁机同樱哥一起宽慰梨哥。梨哥本就是个心思不重的小女孩,听自来敬重信赖的母亲和堂姐都这么说,也就放开了怀,只是郑重提出:“让家里其他人都小心些吧,特别是大伯父……”
那幕后之人专挑了与崔家有关的霞样纱下手,再联想到近来的一些琐事,也不知是否与崔家之事有关,若是,倒是自己兄妹二人拖累许家诸人了。樱哥心中微沉,笑着赞了梨哥周到。起身打算辞去。
孙氏却道:“不着急,我才做了藤萝饼,吃了再走。”言罢吩咐梨哥去安排吃食。待梨哥去了,孙氏方正色道:“樱哥,婶娘要拜托你一件事。”
樱哥难得见孙氏如此郑重其事,不知她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便收了脸上的笑容,坐正了,恭恭敬敬地道:“二婶娘只管吩咐。”
孙氏自来是个严谨的性子。见她如此规整,心中很是满意,再加上那几分怜意,口气更软和了几分:“早前你三婶娘过来同我说。想带你们姐妹去公主府,你三妹妹人小贪玩,想去得很,我说多了她便与我拧着。若是平日,我倒也不拦她,只是她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还当将养着才是。婶娘要烦劳侄女儿,替我劝着她些陪着她些。”说着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只是怕要耽搁你,让你也不得玩了。”冒氏小气,一个去一个不去,不去的那个便要得罪她,不如两个都不去。
虽说受了惊吓正该静养,但梨哥的情形也不至于就到了需要关门静养的地步。许樱哥虽暗自纳罕,但孙氏自来极少开口求人,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便爽快应了:“三婶娘早前也曾与侄女儿说过此事,即是如此,侄女回绝了三婶娘便是。”
孙氏见她应了,知她言出必行,也就放下心来。少倾,梨哥送了藤萝饼过来,许樱哥斯斯文文地吃了一枚饼子含笑告辞离去。
见堂姐离去,梨哥带了几分讨好和小心朝孙氏看去,正欲开口,就见孙氏收了脸上的笑容,寒了脸道:“休要再多言!我才问过你二姐姐,她也不去!你二姐姐在你这般年纪早已懂事不要人操心,你也不小了,怎就不能让我省心些?”
梨哥的眼圈顿时红了,又委屈又伤心,却不敢违逆母命,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悄声退了下去,躲到房里伤心去了。
孙氏收了脸上的厉色,抚着额头疲惫的叹了口气。非是她要让女儿伤心失望,而是冒氏早前来寻她说起要去公主府做客时的那个轻狂模样让人实在不放心。冒氏早些年还懂得掩藏礼让,近年来却是越发浮躁,越发尖刻。上次在将军府别院的行为就已经有些出格,长此以往,她只怕冒氏的轻浮会拖累了家里的名声。在她看来,姚氏便不该答应冒氏出门才对,但她为寡居之人,彼此又是妯娌,不便与冒氏直接对上,也不愿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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