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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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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办差,在这里闹得不得安宁。王府规矩重,不用我多说,因你是三爷的房里人所以我才多说两句,你自己去找袁嬷嬷领罚。”

雪耳怔住,想起袁嬷嬷这人一张脸又冷又黑,走路都能带起一股阴风,让人先就退避了三舍,高嬷嬷此人看着倒是和气,但更像一只笑面虎。彼时她倒想着这高、袁二人陪在许樱哥身边,许樱哥怎么也不敢抖威风,更不敢轻易向这房里的老人动手,还暗自幸灾乐祸了一回。谁想这二人竟像是早就被许樱哥收买了的,如今更是有变成许樱哥手里鞭子的趋势。不由暗道一声许樱哥好手段,不但借机收拾打压了自己还落个公允坦荡的名声,却也不敢再强辩,痛哭流涕地膝行上前要抱许樱哥的腿,低低切切地央求:“奶奶,求您大慈大悲饶了婢子这遭。婢子日后再不敢了的。”

张平家的见许樱哥的眉头蹙了起来,满脸的不耐烦,慌忙上前拦住了,劝道:“快快住口!吵着了三爷有你受的!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敢哭?”

许樱哥并不多言,直接站起身来掸了掸裙子就往屋里走。张平家的眼瞅着雪耳这顿罚是绝对脱不掉的。只好叹了口气低声劝道:“你往日是个聪明伶俐的,如今怎地这般糊涂?袁嬷嬷是皇后娘娘给的,最重规矩,处事有分寸。你吃不了大亏。你要晓得,这时候奶奶先罚了你,等王妃好起来追究下来你便松活了许多。”

转眼间便人人都道许樱哥好了。从前讨好自己的也敢陷害自己了,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也尽说自己不是了,雪耳苦笑着起身往外走,低声道:“不敢有劳平嫂子。总之都是我的错。”许樱哥刚进门,肯定要立威,自己不小心落了她的手,也怪不得人。恨只恨这些肮脏小人捧高踩低。也罢,罚了就罚了,张仪正总有好起来的时候。

已过三更,灯芯猛地爆了两下,许樱哥困倦地睁开眼睛。看到一直趴在床上没动静的张仪正动了动,忙起身下榻端了温水过去:“三爷可要喝水?”

“嗯。”张仪正困难地往上仰了仰头,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许樱哥探了探他的额头,觉着有些低热,却也不多言,只将一根麦秸插入杯中,放到他嘴边轻声道:“喝吧,不冷不热。”

张仪正一口气喝了整整一杯水,有心还要却忍住了。许樱哥也不勉强。又喂了汤药,道:“三爷想解手么?”

张仪正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许樱哥利索地取了夜壶,沉默地帮着他解决了问题,替他盖好被子,走到一旁边洗手边问:“三爷可饿了?备得有好消化的吃食,立刻就可以送过来。”

张仪正沉默地看着她。不知她一个学士府千金,伺候病人的事何故做得如此利索,不抱怨不嫌弃,仿佛是做了很多遍似的。许樱哥等了片刻不见他回答,心想他大抵是面子上过不去,便不再多问,直接唤了值夜的绿翡把清粥送过来。

张仪正一看到稀粥,由不得就皱起了眉头,厌弃地道:“就给我吃这个?”

许樱哥平静地道:“不然三爷想吃什么?病人不是都要吃稀粥的?”

张仪正道:“你不是会做许多好吃的?再不济,鸡汤总该有吧?”她弄稀粥给他吃,就是想让他不停想排泄,就是想让他好不起来,好日日趴在这床上。

许樱哥舀了一勺稀粥喂过去,淡定地道:“你连坐都坐不起来,只能侧着身子吞咽,能吃什么?鸡汤,我先前一直在母妃那边伺候,实在没得空去做。”

张仪正的眼角抽搐了两下,似是想起什么特别痛苦的事情,闭紧了嘴再不肯吃,默默地把脸转开。许樱哥也不勉强,将碗和勺子递给绿翡,轻声道:“三爷就不关心母妃的病情如何了?”

张仪正沉默许久方低声道:“她如何了?”

许樱哥看着他的后脑勺道:“一直不曾醒来。”眼看着张仪正再度陷入沉默,方又添了一句:“只早前听说晚上这顿药要好喝一些了。但愿能早些醒过来,才是你我的大幸。”

张仪正再不言语,似是睡着了。

许樱哥也不管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只道:“三爷什么时候想去看母妃就和我说,我使人抬了春凳送你过去。”言罢示意绿翡去休息,自己回到榻上和衣而卧。

刚有了几分睡意,就听张仪正幽幽地道:“听说崔家当初待你不错,何故你对他家流放在林州的其他人也是不闻不问?就算是怕牵连,使人暗里关照一下也不算为过吧。这回林州首当其冲,他家只怕是要死光了。”

他自己无能为力了,这是想要她帮忙去处理崔家这事儿?大华伐晋,林州首当其冲,康王府二爷张仪先身为节度使,危险困难并少不到哪里,他不关心张仪先的艰难,却还只记着崔家。这是何等样的执着精神?许樱哥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不见,沉默以对。

张仪正一颗心跳得咚咚响,既期待又害怕,见许樱哥不曾回答,仿似是睡熟了不曾听到这话,莫名的又松了一口气。

第140章孩子

第二更送上……没啥多说的,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

天边才露出一丝曙光,许樱哥便被张仪正的呻吟声惊醒,起身一探,额头烫得吓人。到底还是发热了,而且热得不轻。许樱哥赶紧喊了一声,众人惊起,里里外外忙个不休,请医延药,到了午间仍不见退烧的迹象,许樱哥筋疲力尽,吩咐绿翡:“你回侯府去要那退烧专用的酒过来。”

那烧刀子,其实不过是她捣弄出来的烈酒,许家小儿发热多用此法,久而久之,竟成了许府的秘药。绿翡身在姚氏身边多年,自是知道这东西的,却又犹豫道:“要不要把王妃病了的事情说给夫人听?”

许樱哥斟酌片刻,道:“可以说,但要私下里同夫人说。”张仪正把康王妃给活生生地气病了本是家丑,不宜远扬,可这边得去要烈酒给张仪正退热,瞒又是瞒不住的,所以只能和姚氏一个人说,相信姚氏知道怎么处理最妥当。

绿翡忙去领了出府专用的牙牌,叫双子套了车,匆忙离去不提。许樱哥又把张仪正可以擦拭的地方都用凉水擦了一遍,正半靠在椅子上喝茶喘气,就见张平家的一阵风似地走进来,见了她先就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随即道:“菩萨保佑,王妃睁眼了!”

“真好。”许樱哥突然来了精神,猛地坐直微笑道:“太医怎么说?”

张平家的又道了声“阿弥陀佛”方道:“万幸呢,识得人,记得事。就是好像手脚有点麻痹不利索,但太医说了,每天按时施针服药,再将养将养总会好起来。”压低声音道:“奶奶可和三爷说了。不要再气王妃了。这世上,还有谁会似王妃那般心疼他,那般为你们着想?”

这是大实话。康王妃一旦不成,张仪正便成了人人嫌弃的癞蛤蟆。这张平家的在她面前从未拿过乔,目前看着倒是实心实意的,到底是康王妃亲自选来的人,许樱哥看向张平家的眼神便温和了许多,诚心诚意地道:“多谢平嫂子提醒,我省得了。”

张平家的见她和气。大着胆子和她说起雪耳的事情:“雪耳这丫头是个傻的,一根筋,直肠子……”非常委婉地把雪耳打小伺候张仪正,之前张仪正病重要死她要殉葬,深得王妃信任。所以才能在一众旧人尽数被赶走的情况下还能留着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许樱哥含笑听了,道:“一直忙乎着,我也没心思过问,袁嬷嬷把她怎么了?”

张平家的讪讪地道:“没怎么,袁嬷嬷说,家里有病人,打得噼里啪啦,血淋淋的不吉利。难看,关一关,饿一饿就清净了,还有清夏那丫头也挨了罚。”

许樱哥很满意,道:“饿不死。等三爷稍好些就放出来吧。我已同高、袁两位嬷嬷说过,谁敢在这些天里生事滋事的。不拘是谁,统统重罚。她两位老人家初来乍到,衣食住行上万万不能委屈的,有不知道的,也要烦劳平嫂子帮衬着点,总之不要咱们院子里出乱子,出笑话就是了。”

“是。奶奶放心,乱不起来。”张平家的见求情无望,忙起身应了,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张仪正,低声道:“王妃问起三爷了。这样烧下去不是事儿。”

许樱哥道:“我娘家有退热的酒,已经使人去取。王妃那边还请两位嫂子帮瞒着。”

张平家的见她虽然神态疲累,但眼神清亮,行事稳重而有章法,便将那心放了一大半,匆匆离去给世子妃传信,顺带又将院子里众人狠狠敲打了一回。许樱哥走到张仪正床前坐下,将他散乱的头发轻轻理上去,看着他皱得紧紧的双眉和咬得紧紧的牙关,觉得十分无力。

他对她不算好,可也说不上十分不好,虽时不时和她作对给她添堵,但关键时刻却又能护着她。被她打了挠了,虽时时挂在口边威胁她,讽刺她,却始终很小心地不让康王妃等人知晓。即便是有好面子的成分在里头,但他到底是没让她在康王、康王妃等人面前坏了印象。这是一个很坏,很凶,很讨厌的,却没法儿恨到底的孩子。就这么想帮崔家么?许樱哥心情复杂地摸了摸张仪正滚烫的脸,轻轻叹息了一声,烧笨点想必也比现在好相处些罢。

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风吹过,又有鸟儿鸣唱几声外,连人声也不闻半点。许樱哥窝在白藤躺椅上昏昏欲睡,忽听得外间脚步声响,一下子惊醒过来,起身迎上绿翡,二话不说就先给张仪正物理退热。

诸事完毕,绿翡轻声道:“夫人让婢子同奶奶讲,稳住,先把三爷的烧退了,等三爷好些就去王妃那边伺疾,不要怕吃苦受累不出名,不要争,不要抢,不多话,只做自己该做的和能做的。要实在不行,她就让人帮着找找民间的大夫试一试,王妃不能倒,不然三爷不孝这个名声这辈子是洗不掉了。事发突然,她们就不过来看望王妃了,省得会给人落下口舌,说您什么都往娘家说。”

最懂她的还是姚氏。许樱哥点点头,晓得姚氏如果真的要找民间的大夫,肯定是要通过许扶去找,许扶的能力她知晓,于是心里踏实了许多。

铜漏里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滴下来,张仪正吃力地睁开眼睛,才睁眼,就看到清清淡淡一点果绿色映入眼帘,接着就看到许樱哥放大了的脸和发自内心的微笑:“总算是醒了。”

张仪正飞快闭上眼。其实之前许樱哥对他做了些什么,他迷迷糊糊都知道,但不知怎地,这时候他最不想面对的人反而就是许樱哥。

“多喝点水。”许樱哥却不管他怎么别扭,只将插在水杯里的麦秸塞进他口里,自顾自地道:“母妃醒了。神智清楚,饮食也在恢复中,但就是手脚有些麻痹,心里牵挂你。谁也不敢和她说你的情形,都是瞒着。但她大概也猜得到,听说适才发火砸了药碗。你快些好起来过去看看她,让她心中安定,指不定病很快就好了。”

还散发着清香的麦秸带着水的芬芳和滋润,张仪正实在无法抗拒,顾不得别的,一口气拔干一杯水,舔了舔被烧得起了皮的嘴唇。沙哑着嗓子道:“你怎不在那边伺候母妃?反倒在这里守着我这个没用的罪人?”

咦,精神了么,比昨日夜里精神许多了。许樱哥又递了一杯温水过去,轻声道:“你是我的夫君,我守着你是该的。照顾好你也是该的,这是夫妇之义,也是替母妃分忧尽孝。”

张仪正垂着眼又拔干一杯水,觉得胃里哐当哐当全是水在响了才停下,有气无力地道:“真是辛苦你了,能讨母妃欢心,又在人前露脸扬名的机会都被我给拖累了。”

许樱哥抿唇笑笑,随手将杯子放在一旁,起身道:“你若好好活着。讨母妃欢心,在人前露脸扬名的机会以后多的是,但你若没了,我便成了寡妇,拿这些又有什么意思?除非你家准我改嫁。”

“你这个毒妇!竟然咒我。”张仪正怒目而视,有心暴跳却无力暴起。只得恨恨地瞪着许樱哥道:“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好另外找个更好的。”

“原来你也知道你对我不太好。”许樱哥笑着舀了一勺香米粥过去,道:“我可没咒你,只是实话实说。怎么就听不得真话呢?”

廉者不食嗟来之食,张仪正有心不吃,但饿了一天一夜,实在饥肠辘辘,仔细想想,他又不是吃许樱哥的,凭什么不能吃?既然把她娶进门,她欠他的就该伺候他,于是理直气壮地吃了个精光。一碗吃完便摇了头,以为许樱哥会苦口婆心地劝他再吃点,却见许樱哥已经起身放碗,似是准备出门的样子,于是暗恨:“你要去哪里?”

许樱哥回眸看了看他,淡淡地道:“三爷适才不是说我应该往母妃面前去凑凑热闹,人前露露脸面扬扬名的?既然你醒了,能吃能喝,我便要过去了。”

张仪正怔了怔,眼里有些黯然,随即冷笑道:“你还真就是这种人!我早就知道,我便是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为我掉一滴泪的,还是就想着你自己。”

许樱哥沉沉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低声吩咐了绿翡同青玉两句,自带着铃铛和紫霭离去。才走不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瓷器破裂的声音,铃铛和紫霭担忧地看了看许樱哥,却见她脚步稳定如昔。

厨房中人早得了王氏的吩咐,见许樱哥来了也不多言,领她去了早就腾出来的一间小厨房,按着她的吩咐把早就备齐整的食材送上。许樱哥先将一锅三七当归肉鸽汤放在火上炖着,净手熬制松仁大米粥,又做了鸽蛋白松汤,另做了个炖奶鲫鱼。待得了,分出一份隔水温着,命紫霭守着肉鸽汤,自取了另外几样往宣乐堂而去。

到得宣乐堂,只见外面满满当当或坐或站了一大群人,却是不闻半点声息,个个儿都拘束得紧。许樱哥猜着大抵是康王在里头,无心跟着凑趣,便走到世子妃和王氏跟前将食盒递过去,低声问了两句康王妃的病情,又说明张仪正已经退了热,便要告辞离去。却见康王从里屋缓步而出,道:“小三媳妇儿,你来我问你。”

——*——推书——*——

沐水游的《贵妇》: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在棺材里醒过来的那一瞬,叶楠夕看了足以影响她以后所有选择的一幕。

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能将那么多情的一句话,以如此无情的方式说出来。

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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