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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牛角-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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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的经过情形。”

衣帆沉吟一下,道:“不错,他们一定是有事情才来到这里,否则断不会无故来至此地,而且,他们不到外面去,都守在这家陋店里,恐怕是有所等待!”

秋离点头道:“我就是想查明这一点!”

衣帆道:“不知道这店掌柜能不能说出具体的线索来。”

秋离笑笑,道:“看这老小子愣头愣眼的模样,恐伯不会讲出个名堂来,反正我们好歹问问,能问出点眉目自是最好,要不也只有算了。”

衣帆笑道:“也只好如此啦,现在我们先扶何大哥进屋歇着吧!”店掌柜的显得十分紧张又惶恐地站在房间里,连连伸舌头舔着嘴唇,两只手也不经意地搓个不停,秋离斜倚在那张简陋的木板床边,衣帆则含着微笑坐在一张泛了灰白的木头椅子上。

秋离未言先笑,道:“店掌柜,那些个穿白袍的怪物是什么时候到你这间破店里来的?”店掌柜忙道:“约莫是上午吧,这些强盗一个个全象是飘在云里似的,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不带,我独自一抬头看见他们,唉,他们业已闷不吭气地将我围住了,那些鬼脸,看上去阴森森的,能把人吓得一哆嗦……”秋离笑道:“他们全戴了人皮面具,就算你顶住了店门,也照样挡不住他们,你幸亏是碰上了我们,要不,你可糟了!”顿了顿,他又问:“一共就是那些人?他们没有别的朋友口巴?”店掌柜摇摇头,道:“就是他们,这已经够了,爷,再多来几个,我只怕早就见阎王……”衣帆闲闲地问:“为什么他们进来之后要捆起你与你店里人来呢?”店掌柜的苦着脸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些强盗一进来,我心里虽然着慌,明晓得不是好路数,但又不能不硬着头皮招呼,哪知我才一站起来,连半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个强盗猛一巴掌打了个滚地葫芦,我在地下才觉得头晕眼花,便叫他们捆了个结实,他们行动好快,却在捆我的时候,店里的伙计们也一样都被绑了起来,又统统将我们掷到后头柴房里去……”衣帆微微皱眉道:“那时,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掌柜的叹了口气,道:“老人家,这是个什么地方,穷乡僻壤的,又是大风雪天,再加上这座店又寒伦,象此等时令,生意淡得如同关了门一样,哪来的其他客人?”秋离忽道:“他们就一直没开口说过话?”店掌柜讷讷地道:“好象没有说过什么……”秋离低沉地道:“你再想想看?”店掌柜搓着手,用心思索着,好半晌,他才慢吞吞地道:“我记起来了,象是讲过两句话,是他们中间那两个头子模样的人所讲的;那个大块头,青面皮,歪鼻子的强盗头朝另一个是脑袋斜的矮胖子说:‘就在这里等吧?’矮胖子要死不活地点点头说了一句:‘好,他们非经过此地不行!’一共就是这两句话,说不定后面又讲了些什么,但我业已被送入柴房了,没听见,那时心里也伯得很,就算他们有意让我听,我也听不下去了……”秋离笑道:“你还是少知道些的好,否则,他们不宰了你灭口才怪!”

店掌柜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恐怖地道:“那些强盗的样子,可真有点杀人不眨眼的味道哩……”秋离扬扬眉,道:“所以你该晓得我并不是在吓唬你!”

衣帆笑道:“另外,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么?”店掌柜急急摇头:“没有,没有了,老人家,我知道的业已够我折腾的啦……可怜我受辱如此,当时除顾自己老命,其他任什么也没心思去留意了……”秋离赫然大笑,道:“你到十分老实。”

店掌柜强笑道:“爷,小的祖上历代相传全都忠厚本分,童里无欺……”秋离笑笑,道:“好了,你去吧!”店掌柜躬了躬腰,匆匆开了房门走去。衣帆在沉默片刻之后,若有所思地道:“老弟,依你看,这里面会有什么意义呢?就以我们目前所知道的这点零碎,能不能串成一项完整的答案——关于‘无边湖’突然出现于此的原因?”秋离道:“可以!”

衣帆“吭”了一声,道:“大概你已成竹在胸了?”秋离坐直了身子,道:“成竹在胸不敢说,但由他们鬼祟的行动与那两人的话来推断,都可以粗略明白‘无边湖’至此的目的及企图。”。

衣帆颇有兴趣地道:“怎么说?”

秋离清晰地道:“首先,我们要晓得这里隔着‘无边湖’他们的老巢迢迢千万里,若非有其所图,这些人是断不会来此的,所以,我们便知道他们到此地来,必然有他们的目的,而他们出动的人马又是如此众多,甚至连‘无边湖’的两个头子也全部亲临,可以想见他们此行定是为一桩极重要的事件。”

衣帆颔首道:“这一点老夫也想到了。”

秋离笑笑,又道:“但是,他们到达此地之后,却并没有主动去进行什么事情,反而全部龟缩于这座野店里,由这一点便告诉了我们‘无边湖’的人是在等待,等待某一样猎物,或者是劫财,也或者是寻仇!”

衣帆道:“有道理。”

秋离又接下去道:“听店掌柜转述‘无边湖’那两个头子的对话,就更证实我的推测不错,店掌柜不是说那施甫讲了一句:‘就在这里等吧?’他的副手谢佳回答说:‘好,他们非经过此地不行’由这两句对话,我们便可确定‘无边湖’是在这里守株待兔般枯候着一些人来。施甫用‘他们’两字,可见要等的不止一个人,而谢桂表示对方非经过这里不可,也可以说明‘无边湖’早已探实了消息,就准备在此处进行他们的计划了。我前面业已说过,他们的目的不外两种:劫财,或是寻仇!”

微拂袍袖,衣帆道:“不错,恐怕他们更不愿这桩事情落入人眼,否则便不会将店家全部捆绑起来了……”秋离略一沉思,低沉地道:“而且‘无边湖’要等待的人大约也是在道上极有分量的角色……”衣帆道:“何以见得?”秋离一笑:“前辈没见‘无边湖’来了多少人?几乎是倾巢而出了,要不是他们的对手也相当利害,‘无边湖’方面岂会如此小题大做?”衣帆“哦”了一声,道:“可不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秋离道:“我想,‘无边湖’他们要等待的人大概也就会到了,不管是准,我都要上去和他们打打交道,谈谈斤两……”衣帆怔了怔,道:“老弟,你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秋离笑哧哧地道:“好简单,我要向那些人收一笔银子,当然,金子也可以。”

衣帆更迷惘了,道:“向那些人收钱?老弟,你,呢,我迷糊了?”秋离哈哈一笑,道:“迷糊了?前辈,我这儿明明清醒,象刚睡足了十二个时辰醒转来那样的明明白白,精力充沛!”衣帆皱眉道:“老弟,你还是说清楚些,你越来越将老夫搞得晕头,对了……老夫还要问你,你用什么理由向人家收钱?”秋离道:“这就叫‘消灾钱’,是黑道上的术语,也是平常人们口中那两句俗话儿改变过来的……”衣帆讷讷地自语:“平常人们口中的两句俗话儿?什么俗话儿哪?”秋离舔舔嘴唇,煞有介事地道:“不是在一般人口里常讲过的么?前辈,‘拿人钱财,给人消灾’,这厢我先替他们消了灾,当然该拿钱喽!”

他挺了挺胸膛,又道:“前辈,我还算这一行的上流人物哩,先消灾,再要钱,换了别人,谁也得等到银子后办事,而事情能否办成犹在未知之数!”

衣帆摇头道:“我们并非存心替人家消灾,乃是碰巧撞上的,况且我们与‘无边湖’的人早就不对头,只要碰上,不干也不行……”秋离正经地道:“那就不管了,前辈,若非我们,那些人恐怕免不了要受到‘无边湖’的害,胜负不说,至少他们也不会完整无缺;如今由我们替那些人挡过了灾,从哪一方面说,拿他几个银子,是名正言顺的。”

喟了一声,衣帆道:“侠义道中人只说除恶扶弱,推己及人,象‘无边湖’此类武林歹徒,鬼头鬼脑,只要是一个正直磊落之士,便没有不挺身而出,诛之而后快的,这全是为了江湖仁义,两道传规,又怎好向人收取报酬?”秋离安详地望着衣帆,笑道:“前辈,江湖上的黑白两道,本是同源,又是同道,为什么到了后来却分成了两种性质,两条道路呢?原因十分明显,只是为了彼此间对某些事物的看法不同,作法迥异,所以大家的处置手段也就不一样了。我们的主旨是扶弱的,就是前所言的‘除恶扶弱’‘推己及人’,我们的传规亦差不多,大伙全是为了武林公义而行道江湖,但是,黑白两道之间,唯一的不同处,就是白道人物表面上只讲仁义道德而不须报酬,而黑道人物呢?却多少也在仁义道德之外顾点肚皮,沿传成习,便象如今的形势了,当然一般来说,白道中人大多是真正的好人,黑道里用的角色则良莠不齐,可也仍有‘良’的,就象我吧就是,前辈,我的行为你一定明白,不用我在此自夸,我却也有那么一点和白道诸公不同之处,呢,便是这有时候做了好事也要点酬劳,不过,我很讲道义,我要酬劳亦是看对方来的,说要的,一定要,不给也不行,对于那不该要的,非但免费效力,说不定还倒赔几个,前辈,这个小地方与你老的看法有些儿出入,务乞你老恕有。”

衣帆呵呵大笑,道:“言重言重,老弟,你多少年的这一套行为习惯,老夫本已略有所闻,今天你再亲口一解释,老夫更觉得清楚,方才,老夫只是依照老夫自己的看法说话,与老弟你的作风自然不大相同,但是,老夫却不能相强,明确点说,各人有各人的观点,老夫认为该行的手段你却并不一定会以为正确,反之亦然,谁是谁非,似乎也只有看看那些真正明白之士的批评啦……不过,老弟,你这一套往往也有些道理,要不,你也混不到今天的名气,腰里有不了那多的金银珠宝了……”秋离忙道:“前辈,我这点,还倒真不错;至于腰缠万贯却不见得,稍有点积蓄罢了,不值一顾!”

衣帆笑道:“说真的,老弟,你到底有多少积蓄呀?”

秋离吁了口气,道:“这点钱财,可是用性命换来的哩,一点不骗你,前辈,这可全是血汗钱,没有一文是造孽所得,我可以摸着良心起誓……”衣帆连连点头道:“我相信,我完全相信,老弟;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断不会收取不该收的钱财!”

顿了顿,他眯着眼道:“对了,老弟,我听云儿在闲话中提起,他说你不修边幅,形容放浪,其实你却是一个大大的富豪,当时,我问云儿,你到底有多少家私?他估量了一下,表示你至少有五万两纯金以上,可是真的?”;秋离哧哧笑了,道:“这小子可是在刨我的根哩,也不知他根据什么猜想我有这等厚实的身价,这小子……”衣帆道:“莫非云儿猜多了?”秋离放低了声音道:“是猜多了,前辈。”

衣帆笑嘻嘻地道:“那么,你委实有多少呢?”秋离沉思了一会伸出舌头来在嘴唇上慢慢舔了一圈,道:“大约,两三万两金子还是有!”

又舔舔唇,他笑道:“本来,前辈,不瞒你说,如果我视财如命,一毛不拔的话,到今天休说五万两金子,十万八万伯也早有了,但我总是左手来右手去,大把大把地散,哪里来的又回到了哪里……”衣帆愕然道:“你这么奢侈法?不会呀,我看你素来是粗衣砺食,随遇而安的,从没见过你有什么豪奢的举止……”秋离平静地道:“我不是花在个人享受上的,前辈,我全是用在那些真正需要这些钱用的善良人的身上了,或者,这便叫‘扶危济贫’吧!”

衣帆轻轻地问:“有这么大的数目?”

秋离道:“反正也不是我随娘胎里带来的,我自己留下这么多做啥?分给那些需要用钱的淳朴贫户,岂非比放在我身边更有意义得多?”笑了笑,他又道:“分一把黄澄澄的金子给那些鹑衣百结的穷苦汉子,看他们那种刻划在脸孔上的感激之情;一把黄澄澄的金子给那些面有莱色的妇人,看她们奔回去买米买肉,将金子化成食物,投进那些张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嘴里;把一把金子给快要破产败业的小商家,看他流露出重重的喜色在眸瞳中;把一把金子给拿不出聘礼娶老婆而懊丧得想要上吊的小伙子,看他那种几疑做梦的狂喜煌恐的神色……再把一把金子修修桥,把把金子铺铺路,拿金子赈赈灾,拿把金子给该医病又无钱医的人家,就是这样,十多年来,前辈,我的积蓄就去了十停中的六七停了。不过,我心里很快乐,生活得更有趣味,我宁愿这样,也不肯眼看着那些金子越堆越高……”衣帆的神色说不出有多么恭敬,长长叹了口气:“老弟,你是不折不扣的好人,更是个世上少见的善士,你不该叫‘鬼手’,该称‘佛心’才对!”

秋离微微躬身,道:“过誉了,前辈。”

衣帆感慨地道:“老弟,你这些善行,非但真正的行善之家望尘不及,就算一向行善,以侠义标榜的白道中人吧,只怕能做到你这种地步的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了……了不起,实在了不起……”’秋离笑道:“行善若欲人知,就是假善。前辈,今天我一时兴起,说漏了口,你老可别以为我是沽名钓誉之徒才好。”

衣帆严肃地道:“我钦佩你还来不及,又岂会有这荒唐想法:老弟,天下奇人,恐怕你得算上第一的了!”

秋离忙道:“这哪能算奇人,前辈,我是个再也寻常不过的‘凡人’而已,如果硬要说我有那一点和别人不同,可能就是我比较将钱财看得淡,而且,比较心肠软上那么一些罢了……”衣帆展颜道:“若说你视财富如粪土,倒也差不离,但你的心肠可不能说软哩,老弟你那种狠劲,恐怕也和你的喜做好事不相上下,看你动手过招,老弟,确能令人将一颗心提到口腔子里!”

“不过,前辈———”秋离笑道:“我也同样是要看对象才决定轻重的。”

“这一点,老弟,我却相信。”

“正如前辈所说,我之所以能在江湖上混到今天,大概便只因为我可以明确知道我的行事步骤与方针吧。”

衣帆正色道:“有你这一身登峰造极的功夫,却正需要有你这种适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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