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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质兰心-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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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那边粉点儿说:“爸爸,点上蜡烛,我去把灯关上。”
馨兰喊:“灯,灯——”
粉点儿喊:“高馨兰,你和姐一起为妈妈唱生日歌。”郑秀秀觉得,生日歌从来就没有这么好听过。
“高馨兰,过来和姐姐一起为妈妈吹蜡烛。爸爸,您也和我们一起吧。”当然,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能行,齐寰毫不客气的站在中间。
粉点儿喊一二三,三个人一起把蜡烛吹灭,馨兰就喊:“灯,灯——”
粉点儿说:“妈妈,我们先吃蛋糕,等下让爸爸给您带回去。”
“哎,好的,粉点儿你多吃点。”
“不行。”粉点儿一本正经的说:“妈妈我要减肥,我要向娉婷一样瘦。”
“娉婷是谁?”
“我们班刚转过来的同学,跟我可好了,她给了我好多画片。妈妈,我不能欠她的情,想把您给我买的洋娃娃给她一个,可以吗。”
“好吧,就给她一个。”
“我还想把我的粉蓝色外套给她,她家很穷的,那么冷的天,她只穿一件单衫,冻得手冰凉。”
“好吧,你再看看,给她一件毛衣吧,那样就更暖和了。”
“对啊,还是妈妈想得周到,我这就找去。”粉点儿说完马上就跑了出去。
齐寰就说:“秀儿,你们娘两个就是一对败家子,刚给她买的新衣服,还没穿呢,这又要送人了。”
秀秀说:“你没听粉点儿说,她那个同学很穷吗,估计是农村来的,全当扶贫了。”
齐寰拿着蛋糕回来的时候,秀秀已经睡了,面条吃了一半就搁在桌子上面了,小小的身子卷缩成一团,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是那样楚楚可怜。
齐寰轻轻亲吻她的额头:“秀儿,睡了。”
“齐寰你回来了,几点了?”
“九点三十分。我给你带回来了蛋糕,你不是喜欢吃上面的奶油吗,这次,人家粉点儿可一点也没跟你抢,都留给你了。”想起每次吃蛋糕时,母女二人抢着吃蛋糕上面的奶油的情景,齐寰就笑。
“嗯,你又笑我。”
“闭着眼睛怎么知道我笑你。”
“当然知道。”
“说说看。”
“你笑的时候,手指就有小动作。”齐寰正在抚摸秀秀面颊的手指停了下来:“狡辩,你该受罚。”
“是真的,都老夫老妻了,能不知道吗。”
“说什么呢,连三十都不到,就老夫老妻了。”
“这是形容我们相知相依。”
“还是不贴切。”
“齐寰,今天好累。”
郑秀秀想说,甘兰德咳嗽时喷到我的口罩上了,周金虎摔倒是把我也砸倒了,当时胸口好闷,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还有,抢救周金虎时,他一拳给郝然捣破了鼻子,给他气管插管时,他喷出的带血丝的唾液,喷到了我们周围全体医护们的身上。
郑秀秀什么也不想说,她想尽快忘掉这些不愉快,享受和齐寰在一起的欢乐和温馨。
对于她来说,非典病房里的工作并不是愉快的,只是,那里的病人需要护士的护理,自己是传染科的护士长,理应带头过去。
睡吧睡吧,窝在齐寰的怀里睡吧,这辰光是郑秀秀最幸福的时刻了,就让她享受一下吧。
一觉醒来,一身的疲劳不翼而飞,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科里夜班怎么样了,郝然的特护是给那个精神失常的十八床上的,现在病人不知怎样了,郝然累坏了吧,这是他连续第二个特护班了。王建那家伙给他老舅周金虎上特护,也不知怎样了。
郑秀秀吃着齐寰买回来的豆浆油条,心不在焉的回答着齐寰的问话,还不到七点,就急忙走了,她才不管上班时间没到呢,她要赶紧到病房里去看看,病人们怎样了,上特护的护士们怎样了,其他病人有什么病情变化,甘兰德老人的中药起效了吗?
看着夜班护士们兔子一样的红眼睛,郑秀秀心里酸酸的,她手脚麻利的换好隔离衣,自己在心里说,郑秀秀加油。一天的工作从现在开始。
郝然说:“小郑,怎么来的这么早,不多休息一会。”
王建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小郑,下次给我买肉火烧,不要不舍得,油条没有肉火烧好吃,纯豆浆也不如五谷杂粮豆浆好喝。”这位,吃了人家的早饭还这么不领情,真是的。
八点,赵主任和江护士长一起来了,大家一天的工作从这个晨会开始了。只是,夜班护士的交班报告还没汇报完毕,就来了病人。
郑秀秀和夏娟红帮病人家属一起把病人抬进病房,她的儿女们就不约而同的一起走了出去。
老太太的颜面四肢重度紫绀,伴气短哮喘,这时她的生命体征相对平稳,给予氧气吸入后,马上通知贾大夫,进行一系列处理。
时间不长,病人病情加重,呼衰伴肾衰,开始进入抢救阶段。郑秀秀和夏娟红不停地抽药配合贾大夫的抢救,可是还是没有挽回她的生命。
找病人家属时,一个也没有,电话打通后,儿子只是含糊的答应着,让尽量抢救。通知他赶紧过来,却说自己身体也不好,拒绝过来,再打,电话关机。
直到病人生命结束,病人儿女们一个也没有来。
郑秀秀摘手套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抢救时,早已经被玻璃安培药瓶割破,当时一点也没感觉,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把老太太抢救过来,可她还是走了。
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痛的钻心,秀秀悄悄找创可贴包扎好伤口,戴上双层手套继续工作。
第二卷心跳第062章勇敢的心
第062章勇敢的心
病人儿子和女儿终于来了,他们要求正在和夏娟红一起给逝者做尸体处理的郑护士长,给他们的母亲穿上拿过来的二十四孝寿衣。
郑秀秀和夏娟红整整为病逝的老人穿了六层寿衣,最后给死者垫上金垫,盖上银被,而死者儿女门自始至终只是隔窗相望。
周小洁和翟金子看到两个人已经忙碌完毕,赶紧推过平车,四人一起把病人尸体平移到平车上,这时候郑秀秀仿佛看到门口火光一闪,不好,家属是不是不遵守医院规定,又在烧纸了。
“家属,请你们自觉遵守医院规定,不要在病房里烧纸,不要在病房里大声哭啼,以免影响其他住院病人休息。”郑秀秀她们推着车一起往外面走时,一边走一边说。
车头刚到病室门口,就听得门口“澎”的一声很大的动静,似乎是摔了什么,与此同时响起的,是病人儿子狼嚎一样的巨大哭声:“娘啊,您老走好——”
郑秀秀紧走两步,就看到门口摔的一个粉碎的泥盆,里面是几张纸灰,她刚才说的话根本不起作用。
只见病人儿女病房门口一边一个,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嚎啕大哭,其它病房有病人及家属纷纷出来观望这场闹剧。
这种情景,再去责备病人家属,肯定不合适,郑秀秀示意周小洁和翟金子去劝阻家属。指挥着夏娟红和自己一起,赶紧推着平车向太平间方向走去,她明白,只要把病人尸体推走,家属才能消停。
果然,平车一推到电梯里,家属不用嘱咐也住了声,而且回头给她们两个人道歉:“郑护士长是吧,你胸牌上写着呢,刚才对不起了,都是家乡风俗,老母亲操劳一辈子,临走时千叮万嘱的就是这事,不照她老人家的嘱咐办事,咱做儿女的心里也不安呀啊,请护士长谅解。回头该怎么罚款,就怎么罚,我们认账。”人家是明知故犯,你奈人家何?
郑秀秀无奈叹气:“先生很自私呀,为了你们病逝的母亲,给全病房的病人们无端加了一层恐怖气氛,我们不知要做多少工作,才能去除你今天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
“对不起,我们也没想这么对,开始只是想到医院的规定我们违反了。没想到还影响了其他病人心理,我们道谦。”
“有些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说这话,电梯到了…2F楼,家属们不约而同的站在门口远远的,等着郑秀秀和夏娟红进去交接完手续,把病人尸体推进来。
谁都知道病毒的可怕,谁都知道生命的可贵,家属们戴着口罩都躲得远远,谈典色变,秀秀们却是在知道危险的情况下,毅然上前。这是一颗颗勇敢的心,在和平年代演义最决绝的奉献。
郑秀秀和夏娟红推着平车回科里时,病房走廊上已经打扫干净,郑秀秀眨动着因为过多的消毒,过多的接触紫外线,而导致酸涩难忍的眼睛,查看着病人出入院记录。
死亡一栏里,今天又多了一位,郑秀秀叹气,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控制住,这疯狂的非典。
“郑护士长,快,周金虎心跳骤停。”翟金子离着护士站不远向她喊着。
郑秀秀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头嗡的一下,眼前冒金星,一下又坐了回去。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郑秀秀怎么这么不给力,真是的。
周金虎病危了,得赶紧抢救去,慢慢站起来,慢一点转身,好,现在走到抢救间那里去。
郑秀秀站在抢救间门口,看自己的同事们正在里面准备给病人做电除颤。一次电除颤成功,好,心电监护仪上,正常的心搏出现了。
周小洁从里面匆匆出来:“郑护士长,病人生命体征已经正常了,您不用进去了。”
“好。”郑秀秀答应着。
“护士长,您怎么在流泪,脸色有点红,您没事吧。”周小洁惊讶的发现,她的护士长,就这一会的功夫,怎么看上去反应迟钝呢。
郑秀秀笑了一下:“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眼睛被紫外线照了一下,有点酸涩,流一下泪,一会儿就好。忙你的吧。”
翟金子在里面喊:“周小洁,帮我一下。”
“好,马上过来。”周小洁答应着,转身回了抢救间,就听得门口郑秀秀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刚走出抢救间不远处的贾大夫回头看到,急忙跑了回来:“小郑护士长,你没事吧?”
郑秀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没事,只是身上忽然一下就没有力气了。”
贾大夫有点紧张的说:“不行,我得给你检查一下。走吧,回办公室先测个体温。”
坐在办公室里测着体温,郑秀秀就又睡着了。五分钟后,贾大夫为她拿出体温计,37。4℃。
赵主任接到贾大夫的电话,赶紧过来,路上碰到正要过来的江护士长,和她说了一声,两个人一起急忙过来。
按照规定,非典病房医护们如果发烧时,不可以离开病房,将直接住院,直到痊愈才可以离开。
郑秀秀立即被安排到病房住下,她脱去隔离衣的那一刻,心窝就像被刀尖一点点捅进去一样,那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江护士长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郑秀秀心底的绝望正在一点点扩大,面对这样的现实,一向坚强的她也不禁想到了死。
齐寰接到江护士长的电话时,心底涌上一阵抑制不住的悸动,他拿着听诊器的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任主任,秀儿染上了,我得去小白楼。”他没有感觉到,眼泪正顺着他的眼角淌下。
任主任点点头,郑重的说:“保重。”他看着齐寰拔腿就走的背影:“齐寰,给你爸打个电话。”
“谢谢提醒。”齐寰赶紧拨通高荫田的电话:“爸,秀儿有点发烧,住院了,我得过去陪她。请您帮我请个最好的中医大夫。”
第二个电话打给兰贝依:“贝依,我是高齐寰。秀儿住在她的病房里了,请你帮我准备最好的呼吸机,最好的。不管花费多少,算我高齐寰欠你的,过后慢慢还你。”
打完这个电话,齐寰已经走进小白楼里。
“喂,高齐寰,你说清楚,我老妹怎么了。你怎么照顾她的,怎么就让她病的住进病房里了。到底是什么病?”兰贝依心中有一种恐惧,是那种沉到底,冰凉的感觉。
他想到高齐寰嘱咐他的话,郑秀秀需要呼吸机,报纸上面登载了,只有非典病人最后呼吸不行的时候才需要呼吸机,我老妹是不是得上非典了?
兰贝依快要疯了,对了,不管怎么样,赶紧先找到最好的呼吸机,要快兰贝依开始满世界的找他的熟人,找呼吸机。
高荫田接到儿子齐寰的电话,心就往下一沉,坏了,儿媳妇郑秀秀大概是传染上非典了。第一时间,他打给自己的老同学老朋友张得,让他赶紧找古老。
张得说:“老同学,你不知道吗,古老就在你们医院的神经外科住院,他得了脑癌,已经昏迷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清醒过来。”
高荫田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完了,谁给秀秀开药方啊?
齐寰端着一杯绿茶,轻轻推开病房虚掩的门。看到他没带手套,秀秀就很不高兴的说:“高齐寰,怎么回事,戴上你的手套,不要以为我是你妻子就不会传染你。”说完这么长一段话,秀秀就开始气喘。
“知道了,马上戴上。”高齐寰真的从怀里掏出手套戴上。
“茶水真香,好喝。”秀秀喝一口喘一下,一直坚持把一杯绿茶喝完:“齐寰,茶水喝完了,你赶紧出去,听见没,我没力气生气,别惹我。”
齐寰就像没听见:“喝完茶,我开始为你服务,你可要好好享受,记着我给你做过的按摩,等我感冒时,再还我。”
“齐寰,不要,快出去。”
“傻瓜,要是我病了,你会离开我吗?”
秀秀就叹气:“不会。”
“所以,我也不能离开你,夫妻应该不离不弃。”
“我是觉得,粉点儿和馨兰还得有人看顾,所以,我们两个人要有一个保持健康。”
齐寰轻轻重重的一下下给秀秀捏揉酸涩难忍的肩膀脖颈,额头搭上凉毛巾降温,她昏沉沉的睡去了。
郑秀秀又来到那片疏落的杨树林,点点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感到眼睛有点不适应的胀涩。
她穿着那身粉灰色的传染病人衣服,慢慢行走在林中小径,枝头的鸟儿怎么只张嘴,不发出声音,风吹过为什么树叶不动。
秀秀一想就感到头痛,干脆不想了。阳光照得地上湿气蒸发,虽然暖暖的但有些压抑,她深深呼吸,却没有以往心胸开阔的感觉。
走啊走啊,怎么还没看到那座记忆中的红房子,难道自己迷路了吗,秀秀心中着急,头晕目眩,阳光刺眼,她感到心神不宁。刚下过雨的树林子里,地面湿滑,秀秀走得急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谁的
谁的清纯落在地上,沾染了满身习气,
琴声响起时,还以为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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