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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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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冰冰的屋子里坐了太久,手脚都已经冰凉麻痹。池重楼缓慢挪动脚步,拿些药酒擦着手脚,半晌后经脓血气终于活络行开,恢复了温度。他泡了壶清茶,吃过几张薄饼,身上暖和起来。
那被剪成两截的袍子,还安静地躺在地上。他默默撩起,凝视片刻,最终牵了牵嘴角,打开屋门。
正要抛掉袍子,他蓦然怔住。
殷若闲抱着膝盖,坐在茅草屋檐下,头发衣服上积了不少雪花,看情形已在雪地里坐了很长时间。
看到池重楼,殷若闲立刻站了起来,原先坐的地方露出个深深的痕迹,他望着池重楼,低声道:「对不起。」
平素迷人的声音连同嘴唇都因为严寒在颤抖,目光却温柔得会池重楼的心脏也痛楚难当。
这个人,竟然在屋外风雪坐等了一宿……只是,既有今日,又何必当初?
难道殷若闲不懂,有些东西,错过了一时,便是一世?
「对不起。」
听不到池重楼响应,殷若闲又重复了一遍。多余的言语,他不想再说,只想一直道歉,直到池重楼肯原谅他为止。
池重楼全身都忍不住微颤,紧咬着牙,猛地丢下袍子,关上屋门,踩着积雪大步向前走。
殷若闲不知道池重楼要去哪里,惶恐地跟在他身后。
第十章
池重楼走得非常快,没多久就来到渔村另一端,敲开了范四牛家的门。
应门的正是范四牛的浑家,见到池重楼,又惊又喜,连胜道:「是池公子啊,快请进来坐!」
范四牛也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忙着招呼池重楼进屋用茶。看见紧随其后的殷若闲,他愣了下,问池重楼道:「池公子,这位是……」
池重楼也不进屋,只道:「范四哥,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家春水姑娘提亲的。」
「重楼?」殷若闲面色大变,却被脸上的易容之物所遮挡。
范四牛和他浑家都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道:「池公子,你、你是说想娶我家春水丫头?」
「没错。」池重楼平静地道:「我也有些年纪,想在这范家村安定下来。要是范四哥不嫌弃,我过几天就找媒人上门来说亲下聘礼。」
「不嫌弃不嫌弃。」范四牛喜出望外,和他浑家满口应允道:「池公子看上我家春水丫头,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就等着池公子你找大媒来下聘了。对了,池公子,你进屋来说话吧。」
池重楼摇头,「我还要出诊,就先告辞了。」
他转身,跟来时一样迅速地往回走。
殷若闲带着满眼惊异慌乱,紧跟池重楼,一直回到池重楼的小茅屋内,他才颤声闻:「重楼,你刚才说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池重楼回屋后就坐在了椅子里。他仿佛已经用光了力气,疲倦地倚着椅背,茫然看窗外寂寞雪景。
良久,他才淡淡道:「你听不明白吗?我想娶妻。」
殷若闲只觉胸口如压着万钧巨石,呼吸艰难,涩然道:「你还在恨我,不肯原谅我吗?」
「我不恨你,也可以原谅你。」池重楼缓缓扭头,看着殷若闲惊喜的眼神,又移开了目光,轻声道:「本来就是我自作多情,没什么可抱怨。可我先在想要过安静平淡的日子。殷若闲,你走吧,今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心刚飘到欢喜的巅峰转眼又被狠狠摔到深谷,殷若闲声音已哑。「重楼,我知道你还是在跟我赌气,想逼我走。你有多少怨气,只管冲我来,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不要拿自己的将来开玩笑。」
池重楼指尖微微掐进了手心,突然冷笑,那笑声连他自己也觉得陌生可怕。「殷若闲,你少自以为是。谁跟你开玩笑?我是男人,当然需要个妻子,你能给我吗?」
殷若闲的嘴唇在抖。
「走吧,别再来纠缠我。」池重楼指着门外,再次下了逐客令:「出去!」
殷若闲歪着头,眼光凄楚,对池重楼望了好一阵,走到门边关上了门板,开始解衣裳。池重楼脸色变了。「你想干什么?」
「你不就是想要女人吗?」殷若闲已经脱掉了半长罩衫,手底不停,又褪一下裤子,叉开双腿趴在桌边。两侧的头发披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脸。
池重楼完全看不清楚殷若闲此刻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只听到殷若闲沙哑着嗓子道:「你需要妻子,就上我好了。我一辈子都可以当你的女人。」
即使看不到殷若闲的神情,池重楼也能想象到殷若闲必定满脸屈辱,可他却没有感动,硬要说,也只替殷若闲不堪,这个高傲的二皇子,为他这没姿色的男人低声下气到这田地,又是何必?
他转头,不想看到那具暴露在寒冷空气里起了寒粒的赤裸躯体,冷冷道:「我要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假女人有什么用?」
「池重楼!」殷若闲的大吼几乎掀破了脆弱的茅草屋顶。
池重楼以为殷若闲会勃然大怒,拂袖离去。但殷若闲依然趴在桌边,背部剧烈颤抖着。隔了很久才开口,「重楼,重楼,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他在哭,虽然很小声,可池重楼还是听到了殷若闲拼命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我知道自己以前不该害你伤心,我想补偿你,我想讨你欢欣。我把墨辰也卖掉了,为你做了那件袍子……重楼……」
池重楼沉默着。昔日的情,已经被伤得支离破碎,即使勉强缝补起来,裂痕也永远不会消失。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衣裳,给殷若闲披上,静静地道:「我不想要你怎么样。若闲,我只是累了、怕了,不想再让自己伤心。」
殷若闲终于失声痛哭:「重楼,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绝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的。」
「我信你现在说的都是真的,可那又如何?」池重楼惘然笑了笑,柔声道:「是我不想再喜欢上任何人了。若闲,你就走吧,跟个不喜欢你的人在一起,你也不会快活的。」
殷若闲哭得很伤心,像个失去了一切依靠的孩子。
「重楼,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吗?你也许还会再喜欢上我的啊!我可以等,等你一辈子啊……」
池重楼摇头。与其两人都痛苦,他宁愿与殷若闲就此相忘彼此。「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离开这里吧,让我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仿佛知道所有哀求都无法令池重楼改变心意,殷若闲终于慢慢停止了哭泣,穿回衣服,睁着红肿的眼睛看了池重楼最后一眼,拉开门,走进茫茫雪地里。
***
天地全是白色,殷若闲走得很慢,只因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那里。
富贵、权势、情人……他一样都没能挽留住,什么也没有。
没人比他更清楚,池重楼原本有多么地喜欢他。
藏书楼里,每每他不经意间回头,总能看见池重楼正温柔又略带羞涩地望着他。那双干净得不藏半分污垢的温润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情意……
他伤了池重楼的心,却总是以为自己真心付出一切后,还能挽回。然而此刻,所有的希望都已破灭。
重楼,是真的不愿再接受他了……
他不知自己何时走到了海边,当有意识时,他已经站在了落满银白雪花的沙滩上,面前海涛拍岸。
大海望不到边,正如他,看不到自己的对岸。
殷若闲就木然伫立在岸边,看着日头一点点地移至天空正中,又再一点点地西沉,缓慢坠入海平面下。
一声熟悉的马嘶轻轻响起,打破了死寂。
是墨辰?殷若闲有点不相信地缓缓转过身,果然见已经被他低价卖给了小镇一户磨坊的墨辰正站在不远处,朝他扬着蹄子,想奔到他身边来,却被一人牵住了缰绳无法上前。
看清牵马人的面目,殷若闲面色剧变。
那人是凤羽。
容貌还是那么秀美,甚至带着跟以往同样乖巧的笑容,但殷若闲已经深知,少年笑容背后藏着利爪毒牙,在最紧要的关头狠狠咬了他一口,令他一败涂地。
「二皇子。」凤羽恭敬地喊着,神情间尽现踌躇满志。他身上也穿戴着贵重精致的衣裳配饰,活脱脱像个贵胄人家的公子哥。
殷若闲突然笑了,悲愤又难以理解。
「凤羽,我从前待你还不够好吗?你想要什么,只要跟我开口,我从没有不满足你的。为什么还要盗我令牌?」
凤羽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下,却还挂着笑容,道:「二皇子待凤羽确实很好,凤羽今生都不会忘记。可是……」他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表情。「凤羽更不想这辈子都当个以色事人的男侍。」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殷若闲怒极:「你若要自由,我可以放你走。就算你想要入仕,有我提携你,也轻而易举,何必去跟叛军勾结?那朱天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我?」
凤羽秀气的眉毛轻挑了挑,终是抿嘴一笑:「我也不想再瞒二皇子,我本来就是朱天的弟子,是师尊要我入二皇子府当耳目,在师尊举事时助他一臂之力。」他看着殷若闲骤然僵硬的脸,笑得更欢:「凤羽欺瞒二皇子多年,还要请二皇子多多包涵。」
殷若闲死死瞪着凤羽,想到这少年数年来在他床上的诸般宛转迎合全是虚情假意,不觉心头寒透。他深呼吸,问道:「你现在想怎么样?」
「当然是奉了师尊之命来取二皇子的人头回去交差。」凤羽嘻笑着拍了拍墨辰的脖子。「二皇子逃命的本事也算不错了,居然混在别人家中当短工,还真让凤羽和手下人找了好一阵子。幸亏见到了墨辰,就让他带我找到范家村来了。」
他眼珠转了转,悠然道:「原来那位池公子也住在村子里,呵呵,二皇子也有被人赶出屋的时候,凤羽倒还是头一回见着。」
他笑容很甜。
殷若闲却连四肢都变得冰凉,听凤羽口气,分明在他和池重楼争执时,就已经到了村中。其后的时间,凤羽一定是部署捉拿他的天罗地网去了。
瞧凤羽现在满脸的有恃无恐,殷若闲更鉴定了自己的猜测。这范家村周边,多半已经布满了凤羽的手下。
他慢慢捏起双拳,一字一句道:「不准伤池公子一根头发。」
凤羽轻笑,隐含锋芒杀机。「那就看二皇子你怎么做了。凤羽带来的人不多,不过要屠尽全村的人,也算不上难事。二皇子信不信,只要凤羽一个信号,就立刻能叫全村的人人头落地?」
殷若闲反而沉静下来,淡淡地道:「让我跟池公子道个别,我就跟你走,任你处置。」,
凤羽不笑了。面容隐在越来越浓重的暮色里,很模糊。
***
殷若闲和凤羽牵着墨辰,回到茅屋时,范家村里不少人家都陆续亮起灯火,茅屋内却漆黑一片。
白天丢在屋外的两截袍子已经不见,大概是被池重楼扔到了远处,眼不见为净……殷若闲涩然苦笑,伸手扶上门板,轻轻一振,震松了门闩。
他借着雪地的微弱反光,看见池重楼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比以往提早就寝。
殷若闲轻手轻脚地走近床边,听到的呼吸声均匀而悠长,显然池重楼已然入了梦乡。他本想来跟池重楼最后道别,现在却一点也不想叫醒池重楼。
既然池重楼想要安静平淡地过日子,他就该满足池重楼的愿望,不再让池重楼为他伤怀。所以,就这么再看一眼吧。
等他死后,池重楼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从被他欺骗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他静悄悄地站在床头,痴痴看着黑暗里池重楼朦胧的面容,心头有些酸楚,又有欢喜。记忆里那个除夕之夜,两人尽享鱼水之欢后,池重楼就枕在他胸口睡着了,呼吸也跟现在同样的悠长、安宁。
他和重楼,相聚的时间其实真的太短,可是当他收起了风流轻狂,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许给池重楼时,被他深深伤过的人已经不肯再相信他了。
殷若闲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抓起池重楼落在枕头上的一缕头发,亲了亲,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叫着池重楼的名字。「重楼,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从开始就真心真意喜欢你的……」
他松手,任发丝自他指缝无声滑落,慢慢地倒退至门外,悄然关上了门板。
从此,他和池重楼就将阴阳殊途。他低着头,在门板外站了很久,最终转身走向在旁等候的凤羽。
「走吧!」他坦然地催促凤羽,仿佛即将踏上的不是黄泉路,而是去赴一场奢华宫宴。
凤羽冷冷瞅着他,轻哼一声,取出牛筋绳索捆住殷若闲双手,推着人走进浓黑夜色里。
行到村口处,凤羽手轻弹,一枚袖箭尖啸着飞上半空,数十名黑衣人顿时幽灵般从四面八方涌出,向凤羽躬身行礼。一人看了看殷若闲那张满是疙瘩的脸,狐疑地道:「凤少主,句屏二皇子不是个美男子吗?这人这么丑,没抓错吧?」
「你怀疑我会找错人?」凤羽目光像刀子般扎向那人。那人低头连说不敢。凤羽又打量了那人几眼,倏地笑道:「我平时倒是没留意,原来你模样挺俊的。」
那人不知道凤羽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嗫嚅着答不上话。
凤羽也不再理会他,带上众人疾步离开了范家村。
***
一行人连夜赶路,天亮时分已经过了小镇。凤羽于是缓下行程,尽挑偏僻无人的岔路走。
六七天走下来,殷若闲心底疑云越来越深。按说凤羽抓到他,一刀砍下他人头赶回永稷向朱天邀功岂不省事?何必大费周折地带着他回都城?
那些黑衣人也是同样想法,这天正午在一处密林歇脚时,便有人质问起凤羽。
「我留着他,当然是有用处。」凤羽举起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慢慢喝着清水,吩咐众人道:「你们废话少说,快些吃了干粮继续赶路。」
黑衣人不敢再多问,吃起干粮,忽然有一人捂着肚子大声叫痛,紧跟着其余人也纷纷叫痛,在地上打起滚来。
殷若闲见状,不禁一喜。这或许是个逃命的良机,刚想趁乱接近被栓在树身上的墨辰,突见凤羽跃至一人身旁,抽出那人的长剑,飞快一划,刺穿了那人胸膛。
他愕然间,凤羽似脚不沾地般游走起来,剑剑直刺黑衣人要害。众人腹痛之余,根本来不及抵挡,就胡涂送了命。密林中顷刻尸横遍野。
从最后一人咽喉里抽回剑尖,凤羽回头,对着殷若闲露出个笑容:「杀了他们,我就可以独领大功了,呵呵……」
他挥剑,掠过殷若闲急遽收缩的瞳孔,一颗首级飞上半天,溅起大片腥红血雾。
***
红得刺眼的大花缎子,红彤彤的糕饼盒子……被装在披了红绸的礼担里,挑进了范四午家。
今天是池重楼依约找了媒人向春水姑娘提亲的日子。
范四牛和他浑家都为春水找到个好夫婿欣慰不已。春水之前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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