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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3:云雨江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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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被投进监狱,后来,找不到她有什么犯罪证据,就放了出来。有人说,她本来已送到茶场农场去管制劳改,采茶制茶。为什么那么快放出来呢?那时,才二十出头的她,依然风姿绰约,和当时劳改农场场长,是不是南下干部苏营长?有过什么肉体交换。当然,那些现在看来似乎发生在很遥远年代里的事情,甚至可能是猜测和谣传。果真有这种交换,也和她最后的生命归宿,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而且,资料证实,不是她用身体去和劳改农场场长交换,不是监狱管理干部诱奸强奸了她,而是他们之间真正发生了感情。那个场长,居然连干部也不当了,把他们母子俩带回了山东老家。那样,她的命运,可能又会发生一些根本转折。那个好心的劳改农场场长,回到老家后,三年困难时期得了严重的浮肿病死去。她母子俩,终于在她起义投诚的大哥,某某省体育运动厅长的帮助下,经过当地政府协助,才回到老家。可是,那正是三年困难时期,回到老家的母子俩,在饥寒交迫中,几乎断送了性命。 
后来查证,从劳改农场和苏营长一道回山东老家的美丽少妇,并不是大叛徒的“妻子”梅娅雯。这个发现,并不能排斥她儿子谭永年用很多年,走遍祖国山山水水,花了大把的钱,到上海、香港、河南、北京、东北、辽宁,去寻找他的亲生父亲,究竟是什么心理动机。据传,她母子俩在自然灾害时期已经饿死。这不是真实情况。不过,她们都经历了生死的考验。那时,刚回老家,椅子形山岭上的梅家祠堂已被分掉,她们只好在岩洞边搭茅屋。山林里的冬天,总那样漫长,寒风呼啸。母子俩靠着烧热的岩壁取暖,紧紧依偎。同时,她们还受到当地村民的歧视和批斗。后来,在一个身强力壮的神秘人物帮助下,她们在老屋旁的岩壁下,造起了两间茅草土屋。冬暖夏凉,可以避寒暑。她们没有口粮,没有土地,没有家具,不能自己做饭。灾荒年月。深夜。她们去偷了山上的红薯和小麦回来,用大铜锅煮了吃,恰恰被巡逻的基干民兵发现,拉到队上去批斗打骂,直到折磨得半死。毕竟,那时,她也仅仅是二十出头的女人,而且,她曾经还是校花,当年地下党的前后市委书记,严淄芸、谭纪年的情人、亲人和爱人。那时,儿子不知道真正的父亲是谁,但她心里清楚。批斗大会主席台,就设在她老家,也是她母亲曾任校长的小学校。那个小学校的断垣残壁,至今依稀犹存。石垒的高墙,几经翻修,还看得出当年的辉煌。那是她们家族开办的私人小学,也得到当时政府同意许可才创办起来的。学校门前,高高的石台。一对石狮子,雄踞在石台两边。右边那只狮子已被打烂,但依然看得出这所私学昔日的神采。石狮子中间,立着高高的旗杆,代表着那时的民国政府,现在代表的又是新的红色政权。当时,据传娅雯母亲在这个学校任教得“伤寒”病死去。但是,有确凿证据,母亲并非死于伤寒。而是因为,她父亲娶了账房先生的女儿顺子做姨太太。 
那年,她父亲刚刚当选县参议长,春风得意之际,县里官场内外的闲人们,都说参议长新娶的小老婆,是那个时候江边县城的风骚美人,误传为大家闺秀,唱歌跳舞、呼风唤雨,在被权利和金钱锈蚀的仓皇日月里,进进出出社交场所,招人喜爱。那时的某些人们,也和今天一样,他们关心的是刚当选的县参议长怎样在锣鼓喧天中,迎来了年轻漂亮的二奶,也是他故意挑选一个处女来冲喜。果然,花了不少钱,选举大胜。他看着这个姑娘长大。她是账房先生女儿之中最小最漂亮的一个。她软绵绵的身体,流水一样围绕着他,雏亮的眉眼里,没有一丝乌云。她一点也不感到娇羞的红颜,像一朵红桃花。就在他当县参议长的第二年,他和娇羞的“红桃花”,在县城江家坝公馆生了一个儿子。但他们没有在那个家族的历史档案中,查到这个儿子的下落。江家坝公馆,是他专为娶这个小妾修建起来的。他从此也就很少回到老家那座椅子形山岭上去。他们在县城公馆庆祝得到儿子的消息传回家乡,娅雯的母亲就暴病身亡。究竟得的什么病?现在还没有人说得清楚。那个冬天早上,结满暗霜的椅子形山岭,小学校门前石榴树上那口大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闹山麻雀唧唧喳喳的叫声中敲响。三三两两的学生,走进学校院坝,就听到老家院子里传来佣人长工的哭声。孩子们喜爱的校长已投井自杀。她那落入井中的长长的身子,使他家的佣人和长工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侧面那口装饰得十分豪华的深井里打捞出来。那当然是一个非常悲惨的场面。父亲当天就回到老家来为她母亲料理后事。而她母亲留给父亲的遗言是: 
“你将不得好死。” 
这是许多女人咒骂负心男人,最常见也最恶毒的一句话。不幸的是,这句话常常会得到验证。不久,解放军打下这座江边县城,她父亲在新旧政权交替中被新政权镇压,死得也非常蹊跷。父亲在“镇反”运动中被错误镇压,并不因为母亲的咒骂。母亲作为法律系的高才生,也不会那么蛮横。她母亲莫非在回忆当初他们之间的爱情是怎样被这个负心的男人给毁坏了的么?当然,这是她母亲投井自杀的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是,母亲并不是投井自杀,而是,那个冬天的早晨,她到井台上做事,漱口,或洗衣,探头在清水中照自己日渐苍老,或并不苍老的清丽人影,因井台的石板结了不易察觉的暗霜,不小心滑了下去。无论怎样,母亲没有活到解放。那时,哥哥带领十万大军,正准备和共产党在中原战场上打一场硬仗。哥哥听说母亲病逝的消息,仗也不打了,马不停蹄,带着他的队伍,回家奔丧,带回了一个营。那时,整个的椅子形上头,山山岭岭,大小山路岔口,都布满了国民党正规军的岗哨,那是给她母亲送葬的“国家”的军队。县长也来了。她母亲的死,成为当地那时轰动一时的神秘新闻。当然,死也要死得体面,那就是,不能说她因为丈夫讨了小老婆得了小儿子之后,投井自杀。后来,他们辉煌的老屋旁边,巨大的草坪两旁,十天半月,都摆满了酒席。正打着仗的国民党正规军,来到这里,大吃大喝了好几天。母亲去世后,小学校也就关闭了。 
一晃十多年,现在老屋和老屋旁的小学校,又出现在娅雯面前。她和儿子站在残破的石狮子中间的土台上,接受批判,遭受侮辱和挨打,因为饥饿,她们偷了生产队的红苕和小麦,铜锅里煮了吃。在那样饥饿的年代,那是随时都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罪名,和她们一起被批斗挨打的,还有地富反坏右,他们有的偷了耕牛去卖的,还有现行的、历史的反革命,主要是偷听敌台,或给她们贫穷的丈夫下毒药的乡间妇女……但,那样一个穿着简朴青衣、满脸菜色、文静清秀的寡妇,带着儿子接受批判,她们的罪名,除了偷队上的红苕和小麦生生煮了吃以外,就是她们的叛徒家属,她的罪名,是曾经的大叛徒妻子。而那时的大叛徒罪名,在全国已经很臭很臭。只要听到“叛徒”两个字,她就会感到儿子抱着她的腿浑身发抖。“大叛徒”,在那样的年代,那是怎样痛苦的一个红色家族的耻辱记忆啊!   
沙岸(1)   
“我不是叛徒的家属!” 
一九六×,酷暑。烈日当空。坚强的三十出头的漂亮小寡妇,她祖母,梅娅雯,一袭青衣,秀脸苍白,一缕青丝飘在晶亮的额前,高高地站在小学校门前的批斗台上,多次在心底里高喊!无论向她袭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口号,还是愤怒的拳头、冰雹和雨点!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从不把这句话喊出来。 
她拎篮子一样,提着依偎着她的腿边,瑟瑟发抖的儿子的衣角。 
“不许打我的儿子,他的父亲不是叛徒。他的父亲是地下党高级干部,他终究会回来的!” 
“这就怪了!”下面起哄,“这野种有多少父亲?” 
“为什么你不肯把孩子,这个野种的姓给改了?还要姓大叛徒的那个‘谭’?你是不是还梦想继承某某某某的衣钵?” 
沉默。 
她在心底里叫了: 
“孩子姓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与外人无关……” 
哄笑,嘲笑,辱骂,而且,绾着发髻的高挑女人,素衣白脸,黑白分明,忧郁高贵,手护小孩,挺胸而立,看起来十分 
性感。下面被她激怒的批判斗士吆喝着,呐喊着,嘻嘻哈哈: 
“哟!还认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呢!泼妇,荡妇,淫妇……啊啊!冲上去,大叛徒能干,流氓走资派能干,我们不能干干么?噢!噢!上啊!干噢!噢……” 
这种混乱的场面,不止一次在她多年的被批斗生涯中出现!究竟她有没有遭到强奸,我们不太说得清楚,她的某种不公正的经历,她的不分时间场合的批斗,本身就是一种任人奸淫!试想一下,这个时候出面来解救她们母子俩的,应该是什么人?梅花山上的商人革命者?大江南岸牛奶场的谭纪年?还是她的大哥梅国文,带着一个营,或者一个团的兵力,来把围着他妹妹被“奸淫”场面上的各色人等,一扫而光?甚至,很有可能是她自己,她学过打枪,身上也带过枪……淄芸和纪年,都曾教过她防护自己的几手!当然,这些场面都没有出现,真正出现从批判台上救下她母子俩的,的确有那么一个身强力壮的神秘人物,那个人究竟是谁,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线索。而且,那天,从批判台上救下她母子俩,她也没有遭到强奸。 
…… 
麻绳捆她的时候,斗鸡眼民兵队长在她突凸的胸脯上,狠狠揉摸了一把,她顺手拉过儿子,拧紧眉头,散乱了一缕秀发的前额下,眼睛一瞪,后来,斗鸡眼手里的绳索,就抖得很厉害,怎么也把她的胸脯捆不紧。 
美的力量,可以挡住强奸!年轻祖母的那些岁月,独自吞下了多少大叛徒留给她的耻辱与折磨!纪年老家谭家岭上的祖坟,“文革”时,被挖得干干净净。离山中古镇的深山更深处的谭家岭,终年四季,方圆几十里的紫檀树,郁郁青青。那时的谭纪年,在整个山中古镇一带,只要提到他的名字,简直就是一堆垃圾臭狗屎。滴着鲜血样的大字报上,画着纪年的 
漫画,谁都可以往上面吐唾沫。在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时候,在儿子抱着她的腿吓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她悄悄告诉儿子,那个共产党的大叛徒并不是他亲生父亲。亲生父亲是谁?她一直守口如瓶,没给儿子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来,她即将离开人世,当儿子捧起那本沉甸甸的《史记》的时候,永年已快满六十。一般人还是不可能从那里看出,当年的校花,和像彩云一样飘来,山岚一样溜走的共产党某某高级干部之间,曾发生过怎样的一段生死恋情。 
在一个秋雨泥泞的上午,子庄和倩雯,在那座城市萧条的大街上穿过,去寻找掩藏在城郊那丛梧桐树叶掩盖下的历史档案馆。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很久很久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们在寻找祖辈留下的耻辱和光荣。那个时候,对他们来说,寻找的已经不是光荣了。进入档案馆大门,通往办公大楼笔直大道两旁的梧桐树,正在秋天的阳光下滴着眼泪。长满青苔的岩石上面,爬满青藤。档案馆灰色的办公大楼,在阴郁的天空衬托下,显得毫无生气。他们好像进入一段历史的沼泽和烟云之中,接待大厅里值班的女人,是穿了绿色风衣的过期美女。她正低头看一张过时的早报。当他们走到值班台那排发亮的黄色桌子前,过期美女头也不抬。 
“请问,这里的档案,怎么查?” 
“哪方面的?” 
“解放初期,地下党,上下川东……起义暴动,还有叛徒……” 
过期美女从一丛疲倦的乱发中抬起头来,迷蒙的双眼里,流露出一丝茫然的目光,然后又警惕地划了他们一眼,突然又把头低低沉下去,甩了一声: 
“查不到。” 
“为什么?” 
“没有开放。” 
他们感到一脸茫然,而过期美女对他们的态度,真好像他们会带来什么灾难似的,好像他们手里抓着什么烫人的山芋。他们转身望了望大厅前面的那排银灰色的档案目录柜。 
“那些呢?可以看吗?” 
过期美女头也不抬。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的谜团和疑团顿时罩得更紧,转过身,慢慢向银灰色的目录柜走去。那排装订得很好看的目录,一本本忽闪着棕色的光。 
一九四九年,一九五○年,军管会,人民法院,公安局,文联,偷盗抢劫,杀人强奸……他们想,是不是可以从那些档案目录里找到一些线索?子庄不安地从柜里抽出几卷档案的目录,希望从那里捕捉到一丝当时叛徒祖父的事迹。他刚看了些标题,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值班台前传来: 
“喂,那位读者,你究竟要查什么?登记没有?” 
“登记,要怎么登记?” 
“你进的是档案馆,不是旅馆。进旅馆还要登记,怎么那么没有教养?” 
子庄心中突然窜出一股怒火。他想上去和过期美女理论,然而,他很快把心中的怒火压制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究竟需要什么手续,才能看这些档案?” 
对方没有回答。 
“你不是说那些档案没有开放吗?没有开放,那你们的档案馆,你们档案馆里那么漂亮的目录柜,和你们人一样,是放在这里做摆设,专门供人参观的吗?” 
过期美女“啪”地把报纸摔在桌上,拿着茶杯,几步跨出来,到外面目录柜角落里的 
热水器前面去续茶水,口中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绿色的风衣卷起一阵凉风,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哗哗发响。 
“你没长眼睛吗?这里有查阅须知。要查档案,起码需要单位证明、个人身份证明,难道你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吗?而且,你要想查的那些材料,单单有单位证明、身份证明,还不一定查得到。你要查的那些历史档案,尤其是关于解放战争时期,地下党、起义暴动和叛徒的那些资料,根本就不可能对外开放。” 
“不对外开放,那你们收藏这些档案来做什么?” 
…… 
“那你,和你们的档案馆,有什么必要存在呢?”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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