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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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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银蟾皎皎,四周没半个人影,蓦地凉风拂面,送来许青铉苍凉的嗓音:“贤侄无须多言,请暂歇一夜。明日降妖,老夫舍命相助。”桃夭夭愣了片刻,转身走回屋中,暗想“他称我贤侄,那定是我父母的故交,为何这般惊慌而去?”
他怏怏的坐回桌边,回忆往日和母亲的言谈,何曾提到过姓许的亲朋?陆宽朝外张望,嘀咕道:“阿瑶?闺名叫得这么亲热,老相好么?……”
桃夭夭抬起头,脸色发青,道:“陆兄!你说什么?”
陆宽自悔失言,忙道:“贤弟别误会,我是说许老前辈,呃,他是令堂的老朋友……”
桃夭夭双肩微微发抖,似乎强抑怒火,实际内心惶恐万分。他自小没了爹,大人们说他是遗腹子。但每当跟同龄孩子打闹,却总被骂作“野种”“私生子”,此恨刻骨,历久弥深。今晚听闻许青铉道出母亲闺名,忽而想起母亲素有美名,年轻时倾慕者必多,儿女情事难免错综纠葛。那许青铉慌态中满含羞愧,称呼“阿瑶”口吻亲密,连陆宽也瞧出端倪,其中隐情又何须深究呢?
越想越郁闷,桃夭夭垂着头发呆。张家几口人浑然不觉,仍议论今夜的奇遇。不多时唐多多困了,大娘将他抱入里屋安睡,返身回来接着聊天。老少三代谈兴愈浓,从初来白露坪,讲到蒙受许老爹的照顾,又说他身怀仙术,定是天神转世。
桃夭夭不愿再谈此人,岔开道:“张大叔,我们此来专为捉妖的。这儿出了什么妖怪?你能讲讲么?”
张富顺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这里盛产丝料——用乱丝织成的料子,拿去县城卖给布匹店。平常男人忙农活,婆娘们操持家务带孩子,织布洗布的活计由姑娘来做。沿着大路往西有条白水河,就是洗丝料的地方,姑娘们白天纺织,太阳落山后洗布料,一向来去平安。两个月前村后王大成的二女儿到河边洗丝,一去便再没回家。从此隔三差五的丢失人口,全是各家未出嫁的闺女。”
大娘道:“真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哩。沿河上下方圆几十里找遍了,头发丝也没找着。”
老大接口道:“官府派捕快查案,差官来了只管吃喝要钱,混账够了拍拍屁股走人。后来村里张端公说白水河妖气重,大概是妖精作祟。大伙儿请法师驱邪,邀得泸州松鹤观的黄天师出山。结果河边守了两天,妖精没捉着,一发连黄天师也踪影全无。”
大娘又道:“女孩儿仍是接二连三的失踪。若叫她们别去河边吧,丝料不洗会打结坏掉,如今又卖得起价,若没了此项进帐,明年青黄不接时怎么办?‘开春断粮,熬断肝肠’,眼下秋收农忙,汉子媳妇们都要下田割麦,没奈何,为了全家的生计,只好让女儿们行险。近些日子她们成群结伴,趁大白天干活,倒也再没出事。可以前丢失的姑娘怎么办?那可是十多条人命啊!”
她口中絮叨,望向墙角的红木箱子,叹道:“那里面装着新娘子的衣裳,本是给隔壁杨三妹做的嫁衣,未得一试,三妹就出了事。唉,多好的闺女,我家丝料全是她帮着打理,可怜……”喉咙里呜咽,眼圈微微发红。
众人轮番讲述,只道乡邻的遭遇何其不幸。桃夭夭纳闷,问道:“既然遭受了祸害,为何倒象没事似的?我们来时遇着几位乡亲,还笑呵呵的打招呼,全无忧苦神色,莫非他们家中没丢女儿?所以不愁?”
张富顺摇头道:“村里农户都沾亲,一家丢女儿全村着急。小哥如果早来半月,看到的就尽是哭丧脸了。最近几天大家高兴,是因为……”
老二抢着道:“是因为萧花神要来抓妖,咱村的灾祸算是化解了,那些女孩子很快便能回家,大家还有啥好愁的?”
桃夭夭奇道:“萧花神?那是什么人?”
老二呆了一瞬,大为忿然,道:“咦,你活这么大,萧花神也没听过?”
张富顺忙道:“乡下娃子村野嘴刁,小哥莫怪。但提起‘萧花神’的大名,天底下的穷人那是无所不知。”
他坐直腰板,眉间神采飞扬,讲述道:“早先黄河两岸遭灾,老百姓年年走西口,奔关外,天南海北到处流浪。不知从何时起,民间出了位‘萧花神’,那里有灾情,那里便有他的救济,或是钱粮,或是器物用具,总能及时送到灾民手中。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无不感念萧花神的恩德,奉为万家生佛。连孩子的歌谣里,也有颂扬萧花神的字句呢。”
老大接着道:“听村头贩货的江货郎讲,前年朝廷发兵征讨岭南蛮子,几百辆运粮的车子从湖北出发,不知怎地却运到了苏北,救济了当地闹粮荒的饥民;还有浙江陈总督的‘千秋纲’,三十多万两的金银珠宝哟,原本送往京城他老丈人家,半途却被散发给安徽的穷苦农民。这些事全是萧花神做的。官府没处拿办,又追不回钱粮,只好‘哑巴打落牙齿,苦水往肚里吞’,单是咱们老百姓得了好处。”
大娘道:“别的我不知,亲身经历的事可假不了。前些年白露坪闹瘟疫,得病的人周身生疮,皮肉烂的露出骨头。全仗萧花神送的灵药,村里百十口老幼才死里逃生。”
她挽起衣袖,现出胳膊上斑斑点点的旧疮疤,以示所言属实,又道:“曾有陕西亲戚来我家探门,讲起老家光景,说黄河修堤工程得到萧花神两百万银子的资助。河道总督林崇泊大人也是大清官,使用善款不徇私,慢慢的水患根除,每年春天再没人逃荒了。唉,要是萧花神早些施恩,咱家也不致流落他乡。”
张富顺道:“您老是鸡蛋里挑骨头。人家无量功德,倒换来您几句埋怨。”大娘略显惭色,打个哈哈,连称自己老糊涂。
桃夭夭听他们说的起劲,心里半信半疑,沉吟道:“嗯,看来萧花神是位仁侠君子,他出身豪门么?竟有普济万民的能力?”
老大道:“这话说来可怪了,怪就怪在从没人见过萧花神,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发是‘包黑子的脸,谁都弄不清白’。”
桃夭夭更觉离奇,正待细问。忽然陆宽插言道:“你们受‘萧花神’救助前,可曾收到他的预示?比如名贴,告示之类的东西?”
张富顺点头道:“对啊,萧花神行善必有预兆。十天前,本村但凡丢女儿的人家,屋里都发现了小木牌,上面刻着字……呃……”
陆宽道:“是刻着‘潇湘花雨’四字么?”
张富顺连拍桌子,道:“对对对,我不识字记不住,但萧花神的记号谁都认得。既然他出手,咱村定能逢凶化吉,那还用的着担忧?你们看大伙儿都喜滋滋的,正是这个原由。”
陆宽笑道:“呵呵,我明白了。哪里是什么‘萧花神’?这人的事迹我知道。我们广东的百姓也受过他的恩惠哩!乙亥年闹海啸,琼州,雷州民居倒塌无数,事后遭灾的住户均收到一笔银子。随着‘潇湘花雨’的署名帖子,白花花的银子悄悄送至身边,那真是雪中送炭的救命钱!很多百姓不识贴中字迹,以讹传讹,误作什么‘萧花神’显灵。”
既有陆宽证实,传闻必属真实。桃夭夭念道:“潇湘花雨,潇湘花雨,名字可风雅得紧……”
陆宽道:“此人乐善好施,不分贵贱,‘无以善小而不为’,非但赈济大灾难,寻常人家的疾苦他也解救。我父亲的好友杨士诚先生是番禺大盐商,年逾花甲生了个独子,岂料三岁时害了场怪病,眼看行将夭折,多亏‘潇湘花雨’暗中施药救活了小孩。杨老先生感激涕零,发誓耗尽家产也要找到恩公。寻访好几年,才知各地无数的盲女,寡老,病夫,孤儿,都曾受他救治抚恤。寻找他的人成千上万,但除了‘潇湘花雨’几个字外,再无丝毫线索,似乎那人千方百计隐匿身份,不愿让受惠的人报恩。杨老先生万般无奈,只好捐资修建‘潇湘花神祠’祭祀,祠堂落成时抱着‘潇湘花雨’的神位大哭,还捶胸痛呼‘今生无缘面谒恩公,老朽死难瞑目。’”
众人悠然神往,想象“潇湘花雨”的风采,只觉和张老先生深有同憾。桃夭夭仰面嘘气,点头道:“真乃大丈夫所为……”
陆宽道:“贤弟,跟你讲两句掏心窝的话——愚兄胆子小,爱吹牛,但对英雄的羡慕是真心实意的。记得咱俩初会时的谈话么?陆达远常怀宿愿,若学成仙术扶弱济贫,象‘潇湘花雨’那样为万人敬仰,哪怕只有一天,我这辈子算没白活。”桃夭夭默然不语,盯着地面呆呆出神,老大忽道:“‘潇湘花雨’是神仙,要不单凭他两只手,怎能救济那么多百姓?依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许老爹!”
众人均有这个念头,但许青铉是“潇湘花雨”的话,怎会坐视白露坪的百姓遭难?何况许青铉形貌粗豪,跟“花雨”这类绮丽字眼可全不搭边。
陆宽沉吟道:“可能是江湖帮会吧……”话没说完便知无理——若许多人用同样的名号行事,绝不可能这样毫无形迹。张富顺摇摇头,道:“反正许老爹叫咱们保守秘密,今晚的事过了就算了,谁也别再提起。”最后的话是对儿子说的。
大娘也瞪眼道:“听见没有,人家不愿显露身份,我们也别乱嚼舌头。往后你们再要谈什么‘潇湘花雨,萧花神’,当心我拿锥子戳屁股。”言下之意,竟将许老爹视作“潇湘花雨”了,伸手推两个孙子,道:“赶快睡觉去,明早跟你爹下田呢。”两少年起身往里屋走,老大兀自嘟囔:“要能给他提鞋跑腿,比抡锄头强十万倍,挖了我的眼睛也愿意……”
桃夭夭望着他们近乎虔诚的神情,仿佛“潇湘花雨”是神圣仙佛,丝毫不容亵渎。他既惊且佩,暗叫道“为人若此,夫复何求!我常为自己身世忧闷,气量何其狭窄。比起那个普济万民的潇湘花雨,简直是沟渠对大海。嗯,陆兄讲的好啊,象他那样人人崇拜,出身卑贱又有何妨?”
转念又想“他连真名都不愿让人知晓,哪里贪图什么‘敬仰崇拜’?文天祥言志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毕竟还念着史书留名。似那人作了多少为民造福的大事,竟然甘于默默无闻,此等淡泊的胸襟,古今圣贤也望尘莫及!”他闻贤思齐,好奇心愈重,真恨不得“潇湘花雨”立时出现在面前。
大娘已铺好草席和被褥,让客人在堂屋中宿夜,自己进里屋陪伴唐多多。片刻灯灭人静,窗外月色如水,而屋内气氛并未平息。陆宽讲了几句豪言壮语,胸中气血激荡,翻来覆去睡不着。将近半夜,忽觉后背衣服扯动,扭头看时,只见桃夭夭坐在席边,手中抓着一大包东西。
陆宽揉了揉眼睛,道:“嗯?你不睡觉?”
桃夭夭压低嗓音,道:“惊了陆兄的好梦,快起来办正事要紧。”
陆宽道:“什么正事?”
桃夭夭道:“咦,捉妖怪啊!难道咱们是来走亲戚的?”
陆宽道:“明天许老前辈出马,何须你我费力?”
桃夭夭道:“大丈夫行事自有担当,作善事都要人代劳,那太窝囊了。大师姐交托给咱俩的任务,要么不干,要干就自个儿干!”
陆宽愣了愣,看他神情不似作耍,料想是因为“潇湘花雨”的故事所激,心中也是一阵激荡,喃喃道:“好是好,可……你有把握吗?再说,黑天荒地的,哪儿去找妖怪?”
桃夭夭道:“我们有峨嵋派的法宝,妖魔鬼怪手到擒来。至于妖魔在何处……嘿嘿,山人自有妙计引出……”眼光瞟向墙边,红木箱子已打开。他扬了扬手里的衣物,塞进陆宽怀中,笑道:“这是杨三姑娘的嫁衣,暂且借来捉妖。你先拿好,我进屋瞧瞧大娘睡着没有。”弯腰低头,蹑手蹑脚的蹩进里屋。
陆宽检视怀里的物事,几件大红色的袄裙,绣着凤凰图案,暗自纳闷“用新娘子的衣裳捉妖?稀奇古怪……”正摸不着头脑。桃夭夭弓腰走回屋中,臂弯内躺着唐多多,低声道:“大娘睡得真沉,我抱走小娃娃也没察觉。咱们别惊动他们,到外面再理会。”
两人悄悄起身,拉开门板走出茅屋。门外夜空如洗,草木泥石清晰可辨。桃夭夭接过嫁衣,将唐多多放到陆宽肩头,道:“陆兄照管好小娃娃,紧要时让他念降魔咒。”唐多多睡意正浓,嘴角口水横流,趴着陆宽的肩头“呼哧”吐气。
桃夭夭解下行囊,递给陆宽,道:“包里装有清风剑和子午锁魂匣,妖怪现出原形后,两样法宝自会收了妖魂。”
陆宽听他话里意思,捉妖重担全推给了自己,忙道:“我和唐小师兄对付妖怪,那兄弟你作什么?”
桃夭夭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只道:“你等一会儿,我稍作准备。”怀抱新娘子的衣服,疾步奔向茅屋后边。陆宽不及拉住细问,只得站在原地等待。良久没动静,几缕冷风刮起,脊梁中凉飕飕寒意森然。唐多多做梦跟吊死鬼捉迷藏,搂住陆宽的肩膀,嘴里嘟囔儿歌:“舌头红,头发长……牙齿亮光光……呼呼呼,人肉吃得香……”
陆宽两腿打颤,刚才生出的勇气,一点点的消磨,寻思“桃兄弟怎么回事?半天不出来。”想寻到屋后去打探,刚迈出两步,忽感树上有东西窥视,猛然抬头,树枝间“扑棱棱”飞起一只猫头鹰,眼睛灼灼发亮,如同坟地里的磷火。陆宽吁口长气,抬起左手擦拭额角的冷汗。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道:“玄夜风冷,陆公子徘徊不眠,敢问所为何人?”语气柔婉,俨然是少女的腔调。
陆宽霍地转过身,只见面前站着位红衣女子,青丝飘洒,螓首低垂,月光掩映中肌肤胜雪,浑然不似活人。陆宽汗毛倒竖,一颗心差点从腔子里跳出,张大嘴巴要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红衣女见他惊吓过甚,几乎要瘫倒,忙道:“陆兄当心,别把小娃娃摔了。”嗓音转而低沉,分明是桃夭夭在讲话。
陆宽愈加惊惶,结巴道:“你……你……你是……”
红衣女笑道:“我是你桃贤弟啊,认出来没有?”
陆宽瞪大眼凝视“红衣女子”,发觉果真是桃夭夭扮的,只当他故意戏弄,不由怒火上冲,破口骂道:“他……他妈的,你,你搞什么鬼!”
桃夭夭双掌扶腰,盈盈道了个万福,道:“陆公子息怒,只因妖怪单掳洗布料的少女,故以此扮相诱其现身。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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