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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风起叶落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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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入睡前,石灵脑海中一直有一个问题有盘旋:是方少云吗?学院这么多人,也不见得就他会吹箫啊。
石灵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梦见了父亲。月光如雾如织,家中的小厢房没有开灯,父亲正闭目拉着二胡——是阿炳的“二泉映月”。
琴声时而悠扬,时而低沉……
星期六上午,石灵到教室自修,隐约听到几个男生在猜:晚上的箫笛合奏真精彩啊,就是不知道是何方高人。石灵望向窗外,心想:会是他吗?
下午石灵在宿舍继续看那本《悲惨世界》。
到晚上终于看完了,石灵跳下床,伸了伸酸软的手脚,长长地叹了口气,嘴里嘟哝着:“冉阿让啊冉阿让,和你一比,我真是太幸福了……”
石灵正在自言自语,那熟悉的箫声又响起来了,仍是《片片枫叶情》,但箫声中似乎少了点什么。石灵听不出所以然,也想不出答案,不自禁地又拿起笛子吹了起来。第二曲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吹完后,石灵隐隐觉得那吹箫者似乎心情不好,人家说言为心声,这里倒应该是曲为心声了。
她放下笛子,心想大概也不会有第三曲了。她沉思着,突然又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的二胡声;也想起了母亲,想起那炎炎烈日下,沉甸甸的稻担压着母亲瘦小的肩膀……石灵的心里仿佛有一根刺,随着心跳刺痛着自己……
星期天下午,室友们陆续回到了学校。每个女孩都带了点家乡特产,拿出来别提多诱人了。
石灵拿起一个有点像螳螂又有点像河虾的东西,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半天,疑惑地问庄岚:“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好吃吗?”其他的女孩也都看着庄岚,看来她们心中也很好奇。
“怎么不好吃呢?”庄岚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这可是我们连云港的特产!你们当然没见过!吃吧!告诉你们,这雌的最好吃了。”
“什么样的是雌的啊?”石灵忙问。
“管它雌的雄的,先吃了再说!”司马娟嘴里已经塞满了,说起话来“咕噜咕噜”的。
庄岚拿起一只,翻过来指着脖子下说:“你们看,这个脖子下有个‘王’字就是雌的。这东西名字可有趣了,叫‘虾婆婆’。”
“这叫‘虾婆婆’?真古怪!”石灵边吃边说。
“哈,以后我们就叫你‘虾婆婆’吧!”孙娜似笑非笑的看着庄岚说。
“不行!不行!难听死了!你敢叫!”庄岚跳了起来,揪住孙娜就挠起了痒痒。孙娜笑得气得转不过来了,连忙求饶,“不叫,不叫,叫你姑奶奶!”庄岚仍是不依,继续给她挠痒痒。大家见了,也都笑得前俯后仰。
“别闹了!再闹我要把好东西都吃光啦!”司马娟大叫。
大家这才重新开始品尝美味。
这次,石灵吃到了如皋的董糖(传说是董小婉亲自发明,故名董糖)、无锡的豆腐干、苏式话梅、徐州的
石灵那原本有点多愁善感的心思,一下就被这些女孩们哄到九宵云外去了。
第四章 灰色往事
又一个星期开始了。
白天是仍是三点一线的生活。
晚上却有了新任务。下个星期一就是中秋节了,学校要安排一场中秋晚会,到时全校的师生都会参加。她们班要出一个节目,宿舍里庄岚、秦雯、孙娜都被选去排练一个集体舞蹈。刚开始石灵也被选中了,但她固执地拒绝了。
那天,文娱部长徐念人到她们班说是要选几个女生排练舞蹈,第一个就选中了石灵,但石灵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她,让她很尴尬也很意外。
很少有人会拒绝徐念人的邀请,不只因为她是文娱部长,还有她的领导才华和文娱才华让人佩服。她会让你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而且会把你的舞台形象塑造得美丽无比。试想一下,又有谁会拒绝美丽呢?入学只是第二年,但她却排出了十几只舞蹈,都取得了空前的成功。所以,她有理由骄傲,更有理由相信,被她选中的人都会不假思索的答应。但这次,她心里有点懊恼了。因为石灵的拒绝是不带一丝犹豫的,她甚至有点认为这个新来的女生简直是在向自己挑战。虽然石灵没有说理由,但徐念人凭着女性的第七感认为,理由不会单纯。
而石灵知道,一般那种舞蹈都会要求穿裙子。或短或长的飞扬的裙子,很好地诠释了女性的美;但如果她穿了裙子,她一定会六神无主,更别提上台表演了。身体痛楚的记忆早已模糊,但那丑陋的伤疤是她十年来最大的阴影。
那几晚,石灵有点闷闷不乐,上夜自休时总是出神。自修后也是跟着同寝室的女孩们一起回寝室。
有一次经过校园,她似乎看见有个白衣黑裤的人影一闪就不见了。她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她觉得自己不象别的女生那么完美,她是残破的,所以她失落。她一心认为:不管是哪个男生,都会讨厌她的伤疤。她庆幸自己没有答应和方少云交朋友,否则如果他问自己为什么从来不穿裙子,自己该怎样回答呢?
星期五晚上,庄岚、秦雯、孙娜去体操房排练了,司马娟和金菲极力怂恿石灵出去逛街,石灵推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去。司马娟和金菲满脸遗憾地走了,临走还说了句:“别把自己闷得发霉啊。”
石灵一个人笑了,“发霉”,多贴切啊,自己闷了十年,早就霉了。
其实从懂事起,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玻璃娃娃,摔成许多瓣又粘起来,身上总会有疤痕的。
八岁的儿童节,她也被老师选中去跳舞。她跳得可认真了,心里满是激动喜悦。
苦练了一个月,“六一”前一天,老师叫她们去试穿跳舞时的裙子。而试穿时,老师看着她的那种眼神至今她还记得,是惋惜,是同情……
老师叫她不用去跳舞了。
“六一”那天,她看着小伙伴们,穿着那石榴红的太阳裙,在舞台上跳着,转着……火红的裙子在石灵眼里跳动着,像一团团火焰,灼痛了她那幼小的心灵。
“六一”后,石灵病了三天。
迷糊中,石灵看见母亲在床头默默流泪,她哭着问母亲:
“为什么我身上会有这么多疤?”
母亲擦着她不断涌出的泪,哽咽着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隐隐知道,母亲心头的伤更痛。她不再问什么,她更怕看见母亲的眼泪。
从此,她再也没穿裙子,但每次逛街,看到橱窗里模特儿身上那长长短短的裙子,她总会驻立良久。
从小学到初中,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同学们看她的眼光似乎也有点复杂。她没有朋友,她认为自己是无法走出这个阴影的。为了逃避现实,她习惯浸淫在书海中;她学书法,学画画,学吹笛……,一切只为了逃避,她也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直到进入高中,有一个女孩让她渐渐忘却伤痛。那是她的同桌红艳,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女孩。
红艳的养母是一个智力有点障碍的女人,可能是受了某种刺激,也可能是生来就是如此。她一直靠拣垃圾维持生活。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和一群拣垃圾的在垃圾场上拣回一个女婴。当时婴孩已经冻得小脸发紫,连声音都哭不出来了。大家都说这孩子没用了。她的养母不顾众人劝阻,硬是把她抱回了家。后来她才知道,是她养母把她焐在自己的怀里,直焐了三天三夜,才算抢回了她的小命。从此,垃圾场上经常会同时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红艳小时候,同龄的小朋友看见她们母女就会追着喊:“破烂,破烂,拣破烂,卖破烂,大破烂,小破烂……”
红艳就在这种耻辱中长大,她的心卑微得像一颗尘土。
面对这个比自己更自卑的女孩,石灵慢慢觉得自己以前太固执了。这世上不幸的人不计其数,他们的遭遇可能比自己悲惨百倍。她这样一想,觉得天空都明亮起来了。
高中三年,石灵和红艳互相鼓励,彼此都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已是今生无憾。虽然在她俩心里,那阴影依然存在,不过和以前相比,它已经越来越小。石灵由此悟出一个道理:在帮助别人减轻痛苦的过程中,自己的痛苦也会逐渐减轻。虽然现在她仍然无法坦然,偶尔那个心魔还会闯出来夺走她的笑容,但在心里她却常常会给自己打气:“你要勇敢!你要自信!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以貌取人的。”
石灵沉浸在回忆中,突然又想到现在已步入社会的红艳不知过得好不好,一转念又想到那天自己对待徐念人的态度似乎太生硬了。自己虽然不能去跳舞,但应该可以为这场晚会出点力的。
一切似乎太晚了。
出乎石灵的意料,星期五和星期六的晚上,她竟没有等到箫声。她有点失落,有点惆怅……
第五章 中秋晚会
星期一,盛大的中秋晚会开始了。
晚会分表演和游艺两部分。表演不外乎唱歌跳舞,游艺却是在每个教室设计一种游戏,同学们可以自由参加。
此时,全校近三千师生聚合在大操场上。
操场南端搭起了一个庞大的舞台,舞台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听说主持人照例是学生会主席和文娱部长。对于文娱部长,石灵已经认识了,但还不知学生会主席是何方高人。
石灵正在胡思乱想着,主持人已走上了舞台。
远远地,石灵觉得那个学生会主席好眼熟啊,似乎在哪见过。
等到他一开口,石灵猛然想起他竟是黄金海!石灵觉得太意外了,黄金海居然是学生会主席!
“那个是学生会主席哎,你瞧,他好帅啊!”
“是啊,听说他是我们学校女生公认的大众情人!”
石灵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小声议论。她竖着耳朵听着,心想:大众情人?!太夸张了吧?也许青春就是盲目的吧。
大型舞蹈《孔雀之歌》开始了。
只见舞台上灯光已灭,漆黑中一轮圆月慢慢升起,它的光芒照得舞台一片银白。一阵音乐似泉水叮咚响起,一群身穿孔雀裙的少女从后台舞出。
她们随着音乐模仿着孔雀的动作、姿势,变换着各种队列造型。石灵似乎看到一群孔雀在月下漫步、梳理羽毛、互相嬉戏……真美啊。
“领舞的是孙娜!”石灵旁边的司马娟和金菲已叫出了声。
这时,灯光突然变成一束,追随着孙娜的脚步,而孙娜也表现得很出色。那双臂如波浪般律动着,腰肢就象微风吹动的杨柳……
石灵知道,单这双双臂的动作,没有几个月的练习是做不到这么好的。因为她也练过,只不过是看着电视自学的。石灵猜想孙娜以前一定也练过舞蹈……
石灵正在遐想,一阵掌声把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原来这个节目已经结束,石灵听到有几个男生在说:“领舞的女生是谁啊?挺漂亮的!”“是啊,好像是新生哎。哥们,咱们有机会了……”
接下来是独唱,相声,虽然也赢得了不少掌声,但比第一个节目显然逊色不少;况且表演的人石灵都不认识,也就没有认真去看。
第四个节目却让石灵愕然了:徐念人说这是“竹箫三重奏”。而随之走出来的三个男生让石灵一下傻了:其中一个是方少云,一个是黄金海,另外一个就不认识了。
他们的箫声,都是一样的醇厚,一样的动人心弦,三人合奏,居然听不出一丝杂音,甚至没有一处不和谐!
石灵的心乱了:天哪!她搞不清晚上和她合奏的是谁了!怎么会这样?!
不知何时三个男生已表演完了,至于后来节目的内容,她根本没有印象。石灵只记得自己跟着司马娟和金菲到了教学楼,这才醒悟游艺节目已经开始了。
三人在教学校走了一圈,大致了解到游艺有猜谜、对对联、卡拉OK、夹弹子、钓鱼……石灵建议挨个玩过去。
第一个教室是猜谜。只见教室的半空中吊着许多纸条,上面写着各种谜语。下面挤满了各种表情的同学们,有的作冥想状,有的欣喜若狂,有的恍然大悟……
石灵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的纸条上写着:“谁都知他最热心,不欺老小不嫌贫,不怕风吹和雨打,夜夜辛苦伴行人。打一物。”
石灵闭眼想着,猛然心中一亮,她扭头对司马娟说:“路灯!”
“对啊!对啊!是路灯!我怎么没想到呢?”司马娟在旁边跳了起来,“快,把纸条扯下来,可以去领奖品的!”她边说边把把纸条扯了下来。
石灵微微一笑,继续看下一个谜语:“黄皮包着红珍珠,颗颗珍珠有骨头,不能穿来不能戴,甜滋滋来酸溜溜。打一水果。”
“打一水果?应该是石榴!”石灵肯定地说。旁边司马娟又忙着扯纸条了。
这时秦雯也对着一张纸条念了起来:“铁轨整齐有两行,两行路程一样长,只见一辆小车过,两条铁轨变一行。打一物。”
念完,孙雯开始咬着嘴唇,拧着眉毛。石灵看着她,心中已知道答案是拉链,也没没出声,便扭头去看另一个谜语:“一千五百米。打人体一穴道。”
石灵的爷爷是个老中医,擅长针灸。石灵父亲虽没当过医生,但对针灸也很有研究。石灵从小耳濡目染,也多少懂点皮毛。当初,父亲希望石灵报考医大,说是有前途。哪知石灵铁了心肠要念理工科,把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石灵心想这个谜语对于别人可能很难,不过自己有这方面的知识,肯定能猜出来。
石灵眼前一会儿浮现出爷爷给别人施针的情景,一会儿又是父亲给爷爷施针的情景,嘴里还在嘀咕着:“太阳、人中、丹田、殷门……”
周围的学生见石灵两眼发直,嘴里还念念有词,已开始在窃窃私语了。司马娟一见也急了: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拉链!”
“足三里!”
司马娟伸手正想推醒石灵,猛然被这两个声音吓了一跳。
原来是金菲和石灵都猜出了谜语。这时周围的同学对石灵又是佩服又是羡慕:今天的奖品可是很诱人啊。
原来今天所有带有竞技性质的活动都有获奖得分,累计得分在全校排列前三名可以得到一套价值五百元的旅游券,而且听说是到无锡的央视影视可基地。不过这也不是容易的事,毕竟答对一个问题只能得两分。所以众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而此时人群中黄金海和方少云也在绞尽脑汁,对于奖品他俩都是志在必得,不象石灵那样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在石灵进来前,他俩已猜出好几个,互相心中都起了好胜之心,还夹着点英雄相惜的味道。其实在前几天他们排练竹箫三重奏时,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现在看石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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