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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七:黑暗之塔-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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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她的脸。人能记住这些小事儿真是不可思议,不是吗?到了大门口,他们点了我们的名。给我们指派了宿舍楼、私人套间,还检查了给我们吃的东西……该死的,那顿饭真是美味极了。无数顿美餐中的第一顿。
“第二天,我们开始工作。此后,我们都一直在这里工作,除了我‘在康涅狄格州度过的短暂假期’之外。”
又是长久的间歇,之后:
“上帝帮助我们,我们从那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而且,上帝宽恕我们,大部分人都很快乐。因为天赋惟一渴望的事就是被使用。”
9
他对他们描述了最初在阅读室当班的情况,以及他的领悟——并非慢慢形成,因而毋宁说是顿悟——他们在那里并非要寻找间谍,或读出苏联科学家们的心念,“也绝不是那些星球大战的无稽之谈”——丁克可能会这么说吧(顺便说一句,丁克不是最早来这里的人,但锡弥是)。不,他们所做的事情是在破坏什么。他可以感受得到,不仅是从笼罩在厄戈锡耶托上方的天空、还能从周围的任何地方感受到,甚至从脚底下。
但是他确实很满足。食物丰盛美味,并且,尽管他的性欲经历这些年后已经平息了,但他一点儿不反对另类性交,只不过每次都提醒自己:仿真性交不过是变相的自慰。不过,从此他就和另类妓女们干上了,好像那些长年累月在外游荡的男人,并且,他也可以亲身体验佐证:这种性交方式和手淫并没太大区别:充分勃起之后放到她体内,甜心会让你一泄如注,而她则“宝贝!宝贝儿!宝贝儿!”地直叫唤,并从头到尾都在琢磨她是不是本该去给汽车加油、并试图牢记每个月那事儿前后的安全期。就和生命中大部分事情一样,你必须运用自己的想象力,泰德可以运用,他是视觉化老把戏方面的行家,真要说太谢谢啦。他喜欢居有定所,喜欢这家公司——守卫兵就是保安,是的,但是当他们提及自己的工作只是确保没有坏东西进入、以及防止断破者们逃出时,他完全相信。同样,他尤其喜欢大伙儿亲密友爱的关系,并且意识到:一两年后,反倒是这种亲密关系在需要他,以某种奇怪的方式。当冲动情绪产生时,他能够安抚他们;当他们遭受思乡症潮涌般的折磨时,他可以舒缓他们的痛苦,只需要轻轻呢喃般地交谈个把钟头就行了。显而易见这是好事情。也许这真的是大好事——感觉上当然是美妙的事。犯思乡症的是人类,而破坏是神圣的。他试图向罗兰和同伴们解释,但他所做出的最好最接近他本意的表述是:那就像是终于挠到了后背中间、手够不着的地方那持续不断又轻微熬人的痒处。他喜欢去阅读室,其他所有人也都爱去。他喜欢坐在那里的感受,一边闻着优质木料和皮革的香气,一边去搜寻……搜寻……然后,终于,突然的,啊哈!原来你在这里,你沉迷于此,像个悬吊在枝头的猴子般悠然地荡来荡去。你正在破坏,宝贝儿,而破坏是神圣的。
有一次,丁克曾说:阅读室是在全世界惟一能让他感触到自我的地方,因此他想亲眼看到它崩塌。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烧个精光再崩塌。“因为我知道感触到自我时的自己会达到什么样的狗屎境界。”他就是这样对泰德说的。“你知道,那时候我就到了真正的精神高潮。”泰德非常明白他的意思。因为阅读室总是太完美,完美得不真实。你坐下来,也许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照片:时装模特和人造黄油;电影明星和香车宝马,接着你就感到你的意念在上升。光束笼罩一切,就仿佛站在一条贮满能量的走廊里,但你的意念总是升腾到天花板,就是在那里,灵魂找到了那古老、庞大、缓缓滑移的喜悦。
可能一去不复返了。纯贞世界倾颓后不久,乾神的声音依然回荡在宏宇,众条光束尚且光滑明亮,但那些日子早已逝去。如今,熊和龟的光路都已阻块丛生、深腐浅蚀,千疮百孔,布满了大裂小缝,有很多孔洞足以让你探入手指去握住它,有时候你甚至可以拽引它,有时候你可以感觉自己就像一滴可以思考的酸液,蠕行般钻入了它。所有这些触感都令人甚觉享受。性感。
当然,对于泰德来说还有别的意味,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是惟一一个有这种感念的人,直到川帕斯告诉了他。川帕斯从来没有故意告诉他任何事情,但他长了一身恶心的湿疹,你知道,那就改变了一切。难以相信吧,竟是这么个古里古怪的东西对拯救黑暗塔负有责任,但这个念头不算太牵强。
绝对不牵强。
10
“在厄戈全职工作人员大概有一百八十个人。”泰德说,“我不是发号施令的人,但接下来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们用笔记下来,或是至少牢牢记住。笼统地说,每八时为一档工作班次,每次有六十人一起工作,并均分为二十人一组。在瞭望塔里的通常都是獭辛,他们的眼睛最锐利。类人们在护栏外围巡逻执勤。提醒你们一句,他们都带着枪——大口径的家伙。最高长官是佩锐绨思,总管;还有泰勾的芬力,他是保安部的主管——顺便说一句,前者是类人、后者是獭辛,但大多数闲杂工都是坎-托阿……你们应该明白的,就是低等人。
“大部分低等人都跟断破者处不好;些许僵硬的同事友情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丁克曾经告诉过我,他们都很嫉妒我们,因为他们称呼我们为‘终结版的类人’。和类人守卫兵一样,这些坎-托阿当班时都戴着思想帽,所以我们无法探取他们的想法。事实上,多年来,断破者们从来不曾企图探取任何人、任何东西的想法——除了经年累月地探取光束,并且,可能不能再探取了;这意念也是一种肌肉,和别的有机体一样,一旦你不使用它就会萎缩。”
停顿。咔哒一响。接续而上:
“我无法讲完了。我很失望,但也不太意外。这次我不得不讲完最后一段,伙计们,对不起。”
低低的杂音。吸水的声音,苏珊娜很肯定地想到:泰德又在喝水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獭辛不需要思想帽?他们会说相当地道的英语,并且我已经不止一次地感觉到他们互相之间可以用有限的探取能力进行交流,可以发送和接受——至少是一点点吧——但如果你稍加留意,就会发现这些令心智麻木的冲击波听来就像是精神静电——白噪音。我估计那是一种类似保护装置的机制;丁克则相信那确实就是他们思考的方式。不管怎样,这套法子让他们行事更方便。他们不用牢记出门前得戴帽子!
“川帕斯是一个流浪的坎-托阿。有朝一日你会看到他沿着喜悦村的主街道逛来逛去,或是坐在林荫道当中的长条椅上,通常来说,他总会带着一本自助书——比方说:《迈上积极思考的七个台阶》。再后来一天,又能看到他靠在心碎屋的外墙上晒太阳。别的坎-托阿流浪汉们也差不多。要问有什么固定路线,我倒是从没指望过,丁克也一样。我们不认为有那么个路线。
“但川帕斯总显得与众不同,因为他完全缺乏那种嫉妒心。他真的非常友好——确切地说,是曾经非常友好;从某些角度来说,他几乎一点儿不像是个低等人。他身边的坎-托阿同事们似乎根本不喜欢他。但讽刺的是,如果世上确实有进化这种事,那么,川帕斯就是罕见的成功例子。比方说,简单的笑声。大多数低等人笑的声音就像是一篮子石头滚下马口铁铺的下坡路:用坦尼亚的话来说就是,让你浑身抖一遍寒战。可是,川帕斯笑起来不过是有点大嗓门,此外一切正常如人。因为他是在笑,我想是这么回事儿。发自内心的笑。其余的坎-托阿不过是在强迫自己笑。
“总之,有一天我和他聊起来。是在宝石电影院外的主街道上,《星球大战》放了无数遍,可还要重放下去。要说有什么电影是断破者们永远看不腻的,那只能是《星球大战》了。
“我问他是否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他说是的,当然知道,是他的家族命名的。每个坎-托阿都会在成长史的某个特定时刻被家族赋予一个类人的名字;有点像是成人礼。丁克说他们第一次手淫的时候就会得到那个重要的名字,但那只是丁克之所以成为丁克的原因。我们并不知道事实如何,而且这也无关紧要,但有些名字确实很有趣。有一个家伙模样酷似三十年代的电影明星隆多·哈顿——他得了肢端肥大症后受尽折磨,只能出演魔鬼和变态,但这个坎-托阿的名字是托马斯·卡莱尔①『注:托马斯·卡莱尔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著名的散文家,被尊为“切尔西的圣哲”。』。还有一个家伙名为贝奥武夫②『注:贝奥武夫是由英国无名氏创作于公元八世纪早期的一部古老史诗中的传奇英雄。他杀死妖怪格伦德尔及妖怪的母亲,成为耶牙特的国王,死于与一条龙的争斗中。』,甚至有一个名为凡高·拜亚③『注:这个名字疑为画家文森特·凡高和著名歌手琼·贝兹的“合并体”。』。”
苏珊娜,曾是家住布力克街的地道美国人,现在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双手捂着脸庞。
“无论如何,我告诉了他,川帕斯是著名小说《弗吉尼亚人》中的人物。除了真正的英雄之外就数这个川帕斯最惹人注目,他有一句人尽皆知的台词:‘骂我不要紧,记得要笑嘻嘻!’④『注:《弗吉尼亚人》的作者是欧文·威士特,书中有一段写歹徒川帕斯对南方来的绰号“弗吉尼亚人”的牛仔英雄看不顺眼,骂了他。弗吉尼亚人掏出手枪放在赌桌上,冷冷地说出了这句台词。意为:你最好是在开玩笑,不然我就请你吃枪子!此后,这话成了美国人不鼓励骂人的名句。』这把我们的川帕斯逗得直乐,最后,我俩在药房里喝了好几杯咖啡,直到我讲完了那本小说的情节。
“我们成了朋友。我会对他说断破者小社区中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会告诉我他们在警戒线干了什么,所有那些有趣又清白的事情。他还向我抱怨过湿疹,整个脑袋都痒极了。所以他总是时不时摘下帽子——不带帽檐的便帽,有点像犹太人祷告和吃饭时戴的小圆帽,只不过是由粗纹棉布制成——为了好好挠痒痒。他宣称头顶心是最痒的地方,比下身那块儿还要让人受不了。渐渐的,我发现每次他摘下帽子挠痒,我都可以听到他的想法。不止是浮于表层的想法,而是所有的思想。如果我够利落——我已经学会如此了——就可以挑挑拣拣,就像你们在百科全书里检索条目,哦不,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应该说:更像是有人在新闻播送时段开关收音机。”
“真该死,”埃蒂说,手里拿着一包新的全麦饼干。他迫切地想要一杯牛奶,可以用饼干蘸着吃,没有牛奶的饼干就好比奥利奥夹心饼干少了当中的白色奶油。
“想象一下,打开收音机或是电视机,扭到最大音量,”泰德以嘶哑的嗓音说下去,“接着又把它关掉……动作要快。”这一句他故意说得特别快,他们都笑了——甚至罗兰也在微笑。“如此一想,你们就有概念了吧。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学到了什么。我怀疑你们早就已经知道了,但我惟恐你们万一不知道,不能冒这种险。这实在太重要了,性命攸关。
“有一座塔,女士和先生们,这一点你们必定是知道的。曾经,塔在六条光束的交汇点上,光束既从塔获取能量——塔犹如某种不可思议的能量源——又向塔供给能量,有点像是电台发射塔由众多光缆电线组建而成。四条光束已经消失了,第四条是前不久才消亡的。现在仅剩下两条光束:熊之光柱,龟之路——也就是沙迪克的光束;以及象之光束,狼之路——也有人称其为乾神之光束。
“我想知道你们能否想象得出来:当我终于发现自己在阅读室里真正的所作所为时有多么惊恐!一直以来,我都在挠那处无罪的痒。尽管我始终都知道那是某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我知道。
“还有更糟的事呢,我根本不曾料到的事情,此事只对我一人公开了。我也知道自己在某一方面和别人不一样;其一便是:我似乎是惟一一个在伪装之下存有一丁点儿同情心的断破者。当断破者们情绪不稳时,他们只能来找我排解,这一点我已经说过了。总管平力·佩锐绨思主持了坦尼亚和乔伊·拉斯特苏维奇的婚礼——他坚持要这么做,听不进任何反对意见,始终坚称这是他的特权和责任,他的身份就好比是古老邮轮上的老船长——显而易见,他们也让他如愿以偿。但是后来,他俩来到我的房间,坦尼亚说,‘泰德,是你把我们结合在一起的。所以我们才真的成婚了。’
“有时候我问自己,‘你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了吗?在你开始和川帕斯交朋友、每次趁他摘下帽子挠痒时偷听他的思想之前,你是否曾经真正思忖过:难道仅仅是因为你的心中残存着同情、怜悯和爱,所以才和大家不一样吗?或者,你自己也在自欺欺人?’
“我不知道,但也许我会发现自己是无辜的,用不着担起那个罪名。我真的不明白,我的天赋远远不止是探取意念和貌似休憩的破坏。我就像是——歌手面前的麦克风,或是肌肉所需的类固醇。我……欺骗他们。比方说,有一种能量体——就叫它黑暗体,好吗?在没有我帮助的情况下,在阅读室里的二三十个人可以在一个小时内压灭五十个黑暗体。有了我呢?也许一小时内被消灭的黑暗体就蹿升到五百个!而且是一刹那间蹿升上去的。
“探取了川帕斯的思想之后,我才恍然大悟,他们认为我是本世纪最了不起的猎物,也许是自古以来最了不起的,一个真正不可或缺的断破者。我已经成功地辅助他们折弯了一条光柱,令破坏沙迪克光束的工作量骤减了几百年。尊敬的女士和先生们,在沙迪克光束被折弯时,乾神光束也就只能再维持片刻了。当乾神光束也扭曲时,黑暗塔就将崩塌,天地万物将终结,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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