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打水流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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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流年有点无奈的坐在那里，一副和父亲无话可说的样子。
　　苏然的母亲忙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不要一见面就说公司的事情。”
　　沈念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世钧啊，我们今天叫孩子们回来的目的不是想让他们搬回来住吗？”沈念尽量缓和着气氛，提醒着丈夫。
　　“搬回来？！”苏然和许流年几乎同时说出口。
　　苏然从高中起就一个人住一间公寓，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而许流年，更是自从回国后，就没在家里住过。父母的这个提议，显然让他们都很不能接受。
　　在许父又要开始指责许流年之前，苏然的母亲抢先对苏然说：“你那时候搬出去是因为不想让同学朋友知道你的身份，怕会和同学们相处的不自在。可是现在你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将来也是要去世罡工作的，一家人在一个公司，住在一起也会比较方便，是不是？”
　　“我”苏然有点尴尬地说：“可是，可是我并没打算去世罡工作。”
　　许流年抬头看着苏然，像是在生气，可是又不是很明显。
　　不等沈念再开口，许父对苏然慢条斯理的说：“你母亲说的有道理，还是住在家里我们会放心一些。而且工作的事情，我们觉得你在自家公司比较好，你母亲也会安心一点。”
　　许流年扫了一眼苏然，然后低着头不说话。
　　苏然考虑了一下，说：“那好吧，可是我不想以许诺的名义去公司，还叫苏然，好不好？”
　　沈念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神情里有一些不自然。
　　苏然赶紧接着解释说：“我只是不想得到什么特别优待，这样和同事相处起来也会比较自然一些。”
　　许世钧略显无奈的说：“那也好，随便你。但是至少要答应我和你母亲，到公司上班，回家来住。”苏然点点头，表示同意。
　　许父又转头看向许流年，“你能像你妹妹一样，多好。公司里的长辈们不可能罩着你一辈子，你得做到不需要大家的特殊照顾也能站稳脚跟，你说你？”
　　许流年赶紧打断父亲的滔滔不绝，“行行行，我搬回来住，行了吧？”
　　许世钧看他的话发挥了作用，也不打算再和这个不务正业的儿子生气，准备起身离开。
　　“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吧。”许世钧又回头看着他们兄妹两个：“这么晚了，都别走了，今晚就住在家里吧。”
　　苏然的卧室在二楼的最里间。
　　很久没有回来，可是房间里的摆设和陈列一切如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纤尘不染。这让苏然觉得，自己离开的这几年时光，放佛被抽离了一般。记忆，又重新回到七年前，她还没上高中的时候。
　　苏然打开储物柜，翻看着小时候的东西。就连那个黄色的，房子模样的转笔刀也还在。
　　苏然找出一只铅笔，慢慢的放进小房子的烟囱里，看“房门口”堆积起越来越多的铅笔木屑。像是吐露一地的心事，说不尽，道不完。
　　苏然有些惆怅，她终于弄明白了转笔刀的用法，可是许流年，还是说她笨。
　　苏然默默地看着那些铅笔木屑发呆，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苏然？”
　　是她的母亲，沈念。将近五十岁的人，却仍旧年轻端庄，那份高雅美丽，是苏然这些二十多岁的小女孩也望尘莫及的。岁月也许带走了清澈的韶光年华，但带不走沉淀之下的厚重底蕴。也许，这和沈念的舞蹈出身也不无关系。多年的舞蹈家生涯和生活的阅历、坎坷，可以让一个女人的沧桑化作从容。
　　“妈，你怎么过来了？”苏然站起身，走到母亲的面前。
　　“来看看你，怕你忽然换了地方，睡不习惯。”
　　“怎么会呢？这里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你放心好了，妈。”
　　沈念看了一眼桌上的小房子转笔刀，笑着对苏然说：“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在苏然的记忆中，她似乎从来没有在母亲的拥抱中进入梦乡，她早已习惯一个人面对黑暗和恐惧。
　　看苏然不说话，沈念有点尴尬的说：“我只是太久没见到你，很想你。”
　　苏然有些感动。原来，回家，起码有一件让自己感觉很开心的事情。
　　母女二人躺在同一个被窝里。
　　枕在母亲胳膊上的那一刻，苏然激动地甚至想落泪。等了那么久，才知道妈妈的味道，叫温馨。
　　“苏然，你是不是恨过妈妈？”
　　苏然趴在母亲的肩头，有些想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不能给你一个亲生的父亲，我很抱歉。可是苏然，我希望你把这里当成自己真正的家。”
　　苏然犹豫了一会，轻声问：“怎么这么说呢？”
　　沈念怀搂着女儿，看着天花板，悠悠地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你为什么不愿意姓许？”
　　苏然抬起头，看着母亲的眼睛，反问她：“许世钧似乎并不爱你，你不知道吗？”
　　“苏然！”沈念也直视着女儿的眼睛，严肃的说：“不可以直呼其名，他毕竟是你的长辈。”
　　苏然有点不服气的继续说：“可是他在外面有很多传闻，你真的不知道吗？”
　　沈念叹了一口气，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柔和的说：“婚姻不都是需要感情的，你还小，还不懂。”
　　“那需要什么？”苏然锲而不舍的追问。
　　“嗯比如名利。也许听上去很世俗，但这就是现实世界的生活。”
　　“那你和他的名利关系是什么呢？”
　　沈念思考了一会儿，说：“也许因为我是一名舞蹈家，凭舞蹈家的身份可以和他去所有高档的场合交际，这就是他所追求的‘名’吧！”
　　“那我们要的‘利’，就是一个生活优渥的家，对吗？”苏然忍不住抬头看着母亲的眼睛问她。
　　“算是吧。还有，这真的算是一个家，不是吗？”沈念紧紧地抱着苏然，心疼的说：“我知道你小时候没人疼，没人照顾，没有爸爸，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苏然使劲地扑在母亲的怀里，“不要这么说，妈。我有你，就很满足了。”
　　“那么苏然，答应我，尽力维持这个家，不要破坏它，好不好？”
　　“你指的是什么？”
　　“比如，搬回家住，承认你是许诺，承认，许流年是你哥哥。”沈念说的小心翼翼，边说边观察着苏然的表情。
　　苏然笑笑：“当然。”她把头躲进母亲的怀里，忍不住，泪水湿满襟。
　　其实苏然从未妄想，一直都没有。但是她会有幻想，逃离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幻想里的故事，就会变得美好一点。现在，就连这么一点幻想的空间，也被剥夺了。
　　许流年坐在小时候学习的那张桌子上，轻轻抚摸着光滑的桌面。
　　人，不长大，该有多好？
　　因为长大，他开始承担家族的责任，他开始隐瞒，开始自欺欺人。
　　也因为长大，他对那两个“入侵者”的敌意越来越少。她们是那样各自简单不争的生活着，让许流年，渐渐连恨都提不起来。

　　Chapter05　冷·摩卡

　　苏然，母亲沈念，继父许世钧，许流年，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早餐。
　　虽然历时多年，全家人才有机会团聚在一起，可是谁都没有说话。
　　苏然坐在许流年的对面，也不看他，默默地吃着早餐。
　　“苏然最近有什么打算？”许世钧喝了一口牛奶，漫不经心的问苏然。
　　“先完成论文，准备毕业吧。”
　　“嗯。”许世钧点点头，“学校的事处理好了就来公司，先从实习开始吧。”
　　很显然，继父是同意了她匿名去公司的请求，因为不会有一位千金是会从实习开始做起。
　　苏然轻轻地点头，表示默许。
　　许世钧又转过头，看到坐在一旁默不做声的许流年，知道他又是心不甘情不愿，忍不住对他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多学着帮我打理公司的事情。别天天净想着玩，和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胡闹。”
　　许流年精神抖擞的坐正身体，接过王姨递过来的牛奶，漫不经心的笑着答：“不胡闹你怎么抱孙子啊？”
　　“胡说八道！”许世钧瞪着许流年，生气的说：“你别和我抬杠。就算想抱孙子也要找好人家的姑娘。我看你王叔的女儿就很不错。你安安分分的接理公司的事，省的我在你那些长辈面前丢人。”
　　许流年不耐烦的放下牛奶杯，说：“我吃完了，各位慢用。”起身就要走。
　　“你站住！”许世钧今天真是气急了，他管得了手下几万人的员工，却管不了自己的儿子。
　　“你看看你妹妹，比你小那么多，却比你懂事努力。”
　　许流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低头不语的苏然：“我妹妹？她是吗？”眼底有一丝不屑和嘲弄。
　　许流年又转过头看着父亲，煞有其事的说：“我自己开车去公司，您慢用。”
　　苏然低着头，有点尴尬的说：“我也吃好了，我回学校去了。”
　　许世钧和沈念看着两个各自上楼的孩子，有点疑虑的对视了一眼。
　　“你昨晚和苏然说了吗？”
　　“说了啊，我也希望苏然尽快和她哥哥的感情好起来，她也答应了。”
　　许世钧有些心烦的站起身来，“不是苏然的问题，是流年那小子的问题。他从小就欺负苏然，你看看他刚才对苏然的那个态度？！”
　　沈念慢慢走到许世钧的身后，安慰他说：“也许，流年的心里还想着他的亲生母亲，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吧！”
　　许世钧转过神来，看着沈念，“无法接受？！都十八年了。他做哥哥的怎么一点都没有男人的大度包容呢？天天和自己妹妹怄气。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毕竟好多年没一起生活过，现在我们把两个孩子接到一起，相信时间长了，他们的关系会缓和起来的。”
　　“但愿吧！”
　　许世钧和沈念迫切的希望流年和苏然能够像真正的兄妹那样，相互扶持，互相帮助。毕竟，对于世罡集团来说，他们兄妹两个，缺一不可。
　　最近世罡的市场行情每况愈下了，许世钧在想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需要许流年和苏然共同的努力。
　　苏然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Ｔ恤，牛仔裤，板鞋。走在阳光经过的马路上。她有些好笑的想，父母居然努力撮合她和许流年相亲相爱，也许在他们看来，自己和许流年这对所谓的兄妹，从来不曾像一家人一样过吧。连家里的长辈都看出来了许流年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不包容和排挤，自己还在妄想什么呢？
　　此时正是下午，路旁的咖啡厅飘来绰约的咖啡豆香气。弥漫了马路对面的小书店。
　　书店的招牌不大，门头上只写着两个字，书屋。但是书店的窗户很大。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站在窗前能看见屋里整齐陈列的一排排书橱。一本本穿着簇新封面的印刷物静静地立在那里，等知音，来问津。
　　苏然想起自己最近恰好需要一本专业书来码论文，于是抬脚进去。
　　看书的人很少，来买书的人更少。
　　书店老板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坐在结算台的靠椅上，戴着一个白色耳罩的头戴式耳机，悠悠然地坐在那里低头看书。看上去漫不经心。
　　书屋里的书都是小说，有着精美博人眼球的封面和名字，显然，这里没有苏然需要的东西。
　　苏然正准备离开，却发现旁边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本小说，偷偷地背过身去，轻轻的撕下了好几页。苏然本能的想叫住那撕书少年，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肩膀，便犹豫着缩了回来。
　　苏然向结算台张望着，希望得到老板的注意。
　　很可惜，那人不仅不看向这边，反而闭着双眼，陶醉在耳机里流淌出来的音乐里。
　　苏然站在原地，一时间走也不对，不走又不甘。
　　苏然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靠在书架上匆匆写了几行字。又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小说，把纸条垫在书底下，向结算台走去。
　　等苏然几乎走到结算台的时候，戴着耳机听音乐的顾潇忽然睁开了眼睛，正巧与苏然四目相对。顾潇的眼神很深邃，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泛着淡淡的湿润。长长的睫毛一点也不卷翘，齐齐密密的垂在眼角。
　　在顾潇的眼中，苏然是一个很清秀的女生，脸色有些苍白，一点妆也没化，戴着一顶鸭舌帽，扎了一条简单清爽的马尾，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而来。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生有事要说。
　　苏然递出书，把那张小纸条放在了封面上。
　　顾潇看了一眼面前的女生，那女孩也不看自己，在钱包里找钱结账。
　　他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又放进了桌下的抽屉里。找出一个纸袋把苏然的那本书装了进去，抬头看着苏然的眼睛说，谢谢。
　　苏然提着一本甚至还不知道名字的书，走出了书屋。
　　对面的咖啡厅播放着久石让的天空之城，配合着空气里淡淡的咖啡香，苏然觉得，那咖啡似乎都变得有些苦涩了。
　　苏然回头，从大大亮亮的玻璃窗里看见书店老板正和那个撕书少年耳语。她忽然很八卦的想知道后续，于是隔了一条马路，坐在咖啡店的室外桌上，偷偷观察着。
　　苏然点了一杯摩卡，坐在大大的遮阳伞下张望着马路对面的情形。
　　苏然还没来得及喝第一口，那个撕书少年就拎着纸袋开开心心的走出了书屋。
　　顾潇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又戴上耳机。下意识的朝窗外看了一眼。
　　马路对面的苏然发现书店老板忽然回头，望着自己，竟觉得有些尴尬，她猜那个男子一定觉得自己很无聊，多管闲事之后还饶有趣味的坐下来观摩后续发展。没错，自己确实很无聊。苏然扪心自问，也只能承认这一点。
　　顾潇看着那个干净的女孩略显尴尬的样子，勾起嘴角对她报以友好的一笑。算是谢谢了吧。
　　苏然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然后两个人都各自忙碌着。
　　一个忙着听音乐，一个忙着喝咖啡。其实都很闲，只好假装忙碌罢了。
　　因为很多人们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该如何表现的时候，便只好装忙，眼睛很忙，行为很忙，一边忙一边自欺自人的想，嗯，我很忙，我没有在意他人。其实老觉得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