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演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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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镰枪，不分昼夜小心防守，留神敌人暗入城中。王莽的兵丁挖了七天，挖到了城根底下，挖到了长沟，不敢再掘了。掘通了也不成啊，城里早有准备啦！他们回禀了元帅苏献，三齐王苏献实在气坏了，由他的雄兵大营内挑选会水的兵丁，两天的工夫儿，共挑出三千多人。苏献发给他们水衣水靠，叫兵丁把地道跟昆阳城的护城河挖通了，再掘通城里的长沟，把水放入城去。叫这三千水兵各持鹅眉刺、挠钩等兵器，由四面水路进攻。又派兵同时在四面攻城，每一面各出五千人，响炮擂鼓，呐喊声音攻城。　　　　
　　　　王莽的兵丁们都等着水军入城，城中一乱，就乘势攻上城去。他们奋勇当先攻城，攻了半晌，不见城里有什么动静，只见汉兵从城上直往下扔死尸。再看扔下来的死尸，一个个鼻孔内、耳朵内都是白灰，连嘴里也是白灰，全都叫白灰给堵死了。仔细一看，穿的军装号坎，全都是自己人。王莽的兵丁这才觉悟，死的是攻城的水军，个个大惊，不知道城中的汉兵用的是什么方法，把攻城的水军全用石灰堵死了。　　　　
　　　　书中暗表，邓禹不见王莽兵将动静，料定有莽军知道汉兵挖下长沟，有了准备。地道的莽兵进不了城，又想别的主意。邓禹仔细观察，夜间派人坐着荆筐下城打探，知道苏献的兵丁正在掘通护城河水。邓禹更有主意，叫兵将在城中挨家挨户检查谁有石灰，有多少全用筐抬出来，倒在了四面的长沟之内。等莽军挖通了水道、掘通了长沟，护城河水流在城内的长沟里，把石灰泡化了，进来的水成了灰浆汤一样。跟着就见浆汤里有人动转，料着是王莽的水军到了，用挠钩往浆汤里就搭，哪儿动哪儿有人；钩住了搭上沟沿，用绳子一捆，又抛在浆汤之内；灌足了搭上来，看看人死了，往城上就运。城上的汉兵就往下扔，用死尸砸攻城的莽军。城内是足往城上搬运死尸，城上就猛往下扔。王莽的攻城兵将起初还很踊跃，以为得了手，昆阳城内必乱，他们好乘势上城。等到看见他们的水军全都让人家用石灰堵死啦，吓得不敢攻城了，纷纷后退，禀报苏献。元帅苏献得报，只得传令撤兵。　　　　
　　　　水旱两路不成，他又让四面营中各派兵丁往昆阳城下抛扔柴草，乱放火箭，打算火烧昆阳。不料邓禹让兵卒们在城上用笆斗儿拴绳子，由长沟里提水往城外浇，并不费事就把柴草浇灭了。也是苏献的主意不好，若不把城外的护城河水灌进城内的长沟里，柴草一着，汉兵也没地方弄这么多水呀！现在汉兵又抄近儿又不费力，把火攻计又破了。王莽的元帅苏献每逢想出个主意，便被邓禹所破，接连着破了十几次，苏献也是毫无办法，只好不攻了。按着兵书战策上的方法“久围则破”，软困昆阳城吧！多咱耗得城中无粮了，汉军活活饿死在城中，才能成功拿下昆阳城。　　　　
　　　　城中只有七十天的军粮，邓禹早有准备，搭配野菜、牲口肉而食。时间一长，粮绝了，邓禹见屯粮之处，土地陷下去有二尺多深。他心中纳闷，为什么地会陷下去那么深哪？难道是当初粮米充足的时候，分量沉重，把土压得陷了二尺？不对！邓禹恍然大悟，这底下一定埋着东西。他指挥粮仓的兵将用锹镐挖，挖了不到四尺深，里边有东西了，全都是大缸，盖着石板。兵丁把石板掀开一看，乐得拍手跺脚，连声呼叫：“上苍有德，苍天睁眼！”原来地下埋的净是整缸的粮米。邓禹看那粮米，并不是多年的陈粮，乃是新粮，就命兵丁们往上搬运，运了五天五夜方才运完。　　　　
　　　　原来这些粮米是王莽的兄弟昆阳王王立埋的。当初他埋粮的目的，是怕打不过刘秀的兵将，要闭门守城，有这些粮米足够他支持两年的。又怕把昆阳丢了，把这些粮米便宜了汉兵，才埋在土内。也是活该汉兵不应该饿死，有了这些存粮，足够他们支持一年多的。城中的汉兵不知道刘秀与四先锋到三江去请救兵，还以为四先锋走了，刘秀在城里哪。不过日久不见，个个生疑，邓禹对兵将说：“千岁为国忧愁，身染重病，必须静养。兵将们是一概不见。”兵将半信半疑，可是没人敢向元帅探问。　　　　
　　　　这王莽的大兵百万，良将千员，谋士如云，都昼夜用心想主意攻打昆阳。他们千方百计终不成功，实是邓禹善于防守。原来邓禹读兵书，在天、地、人三略和文、武、龙、虎、犬、豹六韬上下了不少功夫，尤其是把“犬韬擅守”的战略研究得最好。王莽兵将两年多没打破昆阳，损兵折将，耗费钱粮，急得苏献无法，拟具摺本向王莽辞元帅之职，说自己才疏学浅、不够帅才，请求另任贤能。王莽准本，命他四弟寿王王丰为帅，督催人马攻打昆阳。邓禹把昆阳守住了，真和铁桶相似。他在城中也真是着急，昼夜盼望救兵，救兵却始终不来。邓禹想：也许刘秀没搬来救兵，无面目回昆阳？也许他们被王莽的兵将拿住了？也许是在别处另为兴兵？胡猜乱想，始终也是猜不透。直到把地下的存粮耗尽了，还是不见救兵，邓禹也是实在无法可使了。　　　　
　　　　这天，他正然着急，忽报昆阳城内遍地生长一物。青红色叶儿，挖出来是红皮白瓤，好像大块儿生姜。邓禹命试尝，吃着很甜，煮熟了尤为香甜。马吃其叶，人吃其根，即能充饥，却不知这物叫作什么。其实，这东西就是白薯，也叫白地瓜，或叫红薯、山芋。从此守昆阳的兵将皆食白薯。后来灭莽之后，凡是吃过白薯的兵将每月全发双饷，以示特别优待。这是后话不提。且说昆阳城中只耗得连灯球都不能点了，没有木炭，也不能用灯球，连火把也没了。每到夜间，昆阳城里黑暗暗，灯火不明。　　　　
　　　　这天元帅邓禹刚用完了晚饭，天至初鼓以后，忽听昆阳城南炮鼓震天，人声呐喊，如同山崩地裂、地覆天翻一般。邓禹不知为了何事，率领将士儿郎到南门城上，手扶着城墙，倚定了护身栏，往南面敌营观看。只见敌营内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耀如同白昼，呐喊杀声。邓禹向众将说：“敌人未来攻城，他们大营如此大乱，大概是救兵来了。”众将全都惊喜非常，往南面观看着。喊杀之声愈来愈近，直到听着不乱了，城下有马踏銮铃之声。邓禹向城下问：“下面什么人？”底下有人反问：“城上答话者何人？”邓禹回答：“本帅邓禹。”底下的人说：“谢天谢地。”邓禹命人看灯火伺候。兵丁把松木房椽用铁链子咬住，点着一头儿，火苗也有一尺多高，由城上放下来，照得还挺亮。邓禹与众将往下一看，有一员大将乘坐一匹骏马，手中擎着一条方天画戟，周身是血，血染征衣，连人带马直流血汤。邓禹问：“你是何人来至昆阳？”　　　　
　　　　贾复在城下抬头观看，口中回答：“元帅，草民贾复奉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报号。如今汉太子殿下由三江搬来了三十万救兵，在城南扎下了大营。备了一件公文，派我前来下书。”邓禹又问：“贾复，你为什么自称草民哪？”贾复说：“元帅忘记了吗？想当年奸臣王莽在长安城开科取士，选拔武状元。汉太子殿下不是与元帅同入过长安吗？草民记得还有三位将军，是马成、王霸、冯异。你们几位逛古洞祠，我与王霸打死了恶霸净街太岁张龙，我贾复被官人拿去，问成了死罪。汉太子千岁求吏部天官窦融将我搭救了。我到连升店内拜谢汉太子千岁时，曾与元帅相见。在那时我贾复曾向汉太子千岁说过，将来千岁如若兴兵讨贼，我贾复愿效犬马之劳。如今汉太子千岁由三江搬来了救兵，路过双槐岭。我在双槐岭投军，汉太子封我引战将军之职，我是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所以寸职未受，故称草民。”　　　　
　　　　邓禹听他所说，全都想起来了，心中暗想：不错，当初有这么回事儿。自己在古洞祠内，还见过这个贾复力举千斤鼎。不过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如若这贾复是个君子还好，倘若是个小人，贪图王莽的富贵，假装好人来诈取昆阳城，也未可定。想到这里，忽然想起当初汉太子殿下带着姚期、马武、岑彭、杜茂往三江请兵之时，自己曾把一壶箭给了主公。两下里说明了，日后搬来救兵之时，派面生的战将前来报号，须有一支箭为凭。我可以问问他有箭没有，有箭便真，无箭便假。想到这儿，他又问贾复：“你来叫城可有凭据么？”贾复说：“有箭一支，可为凭证。”邓禹高兴极了，忙说：“快把箭献上城来。”有兵丁马上用绳子系了个筐儿，里面坐上一个兵，由城上把筐放下来，到了城根下。然后有人放下吊桥，贾复催马过桥。兵丁过来要箭，贾复伸手从箭壶里取箭，抽出一支，看了看箭杆上是“雪天王”三个字，又抽一支还是“雪天王”一赌气，噌！把一壶箭全都抽出来，根根箭上都是“雪天王”，并没有刘秀给自己的那支箭。　　　　
　　　　城上元帅邓禹与那一干诸战将都往下观看，见贾复找不着那支箭，无不纳闷。邓禹问：“贾复，你那支箭哪？”贾复忽然想起自己曾射了苏献一箭，一定是把那支箭射出去了，忙说：“元帅，敌将追我，我用箭射，把汉太子千岁给我的那支箭射出去了。”邓大帅冲他微微一阵冷笑，说：“贾复，你敢来诈取昆阳城？来，用砖瓦打下！”城上的汉兵立刻用砖瓦往下就打。贾复把马闪出多老远去，心中万分难过，暗暗地埋怨自己，不该粗心大意，把那支箭失了。不怨邓大帅如此对待，是自己不好。于是他向城上说：“元帅，请你暂息雷霆之怒，少发虎狼之威，请在城头上等候。我贾复回归三江大营，再向太子千岁要一支箭去。把箭要来了，我再来见元帅。”　　　　
　　　　说完了把马一圈，把箭全都装入壶内，贾复伸手摘戟，催马过了吊桥往南而下。贾复要再闯敌营，回归三江大营面见千岁刘秀要第二支雕翎箭。这才引出一段贾君文马踏王莽百万雄兵大营，拖肠大战的热闹节目，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部分　兴龙岗马援选大将　　　为报号贾复闯敌营第47节　　误失密箭二闯敌营（1）
　　　　上回书说到贾复催马往南而下，要再闯巨无霸营寨，回到三江大营见千岁刘秀要第二支雕翎箭，好再次闯营报号。贾复的马跑出没有多远，就听见正南方咕咚一声炮响，由王莽大营中冲出一支人马，挡住了去路。　　　　
　　　　原来贾复到昆阳叫城，那三齐王苏献让人救走，往东而去。巨无霸把马圈回来，由众人陪着回到营中。军医官给他拔下箭来，上好了药。他心中暗想：全军统帅寿王王丰是言出法随，我把闯营的汉将贾复放过去了，我的先锋官保不住事小，命没了是真的。估计汉将贾复到了昆阳城中报完了号，那邓禹一定得给他回文，叫贾复回去交令。我可以在营门等候，贾复回来时，我巨无霸豁出命不要了，与他拼个强存弱死，真在假亡。主意拿定，巨无霸命他的兵将都在营门等候贾复，又命兵丁在高处瞭望，如果贾复来了，叫他们放信炮为号。所以贾复回来，离大营还挺远哪，一声信号炮响，巨无霸就指挥兵将出来截杀。　　　　
　　　　灯笼、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约有千数多兵左右排开，众战将压住了全军大队。正当中闪出来巨无霸，大声喊嚷：“汉将贾复，你家巨先锋在此等候多时了！你还不下马受擒，等到何时？”贾复大怒，抖戟便扎。巨无霸合刀杆招架，当啷一声，把戟撞开了。贾复气急了，运足全身之力，那戟如同怪蟒翻身一样，又扎回来了。巨无霸暗说：好快的戟法。招架是来不及了，赶紧把身子一扭躲他这戟，嘎巴一声响，那戟的月牙儿把巨无霸右胳膊的挂甲钩环挑断了。二马一冲过去，巨无霸一看，挂甲钩环挑了，丝绦可没断，当啷啷，那片甲全嘟噜在手腕上了。巨无霸刚要把这片甲甩在地上，贾复圏回马来，用戟又扎，巨无霸顾不得抖那片甲叶，就和贾复杀在了一处。贾复看着巨无霸右胳膊上有这片甲叶，透着碍事，就招招进逼，不给他容工夫。巨无霸往下一耷拉胳膊哗啦啦，往起一扬胳膊也是哗啦啦，这份儿难受就别提了。若论他二人的武艺，巨无霸实是不弱。但一来是胳肢窝受了一箭之伤，二来这片甲是真碍事，能为可就减了几成了。当时两个人是各不相让，拼命死战，昆阳城上的邓禹和汉兵汉将全看见了。邓禹见贾复与巨无霸杀到这般光景，料定贾复不是奸细诈城，是真的前来报号，可是再往回叫他也办不到了，只好在城上看着吧。　　　　
　　　　贾复把这条方天画戟施展开了，如同银龙戏水一般。巨无霸用大刀遮拦挡架，封得挺严，毫无一点破绽。贾复把气全撒在巨无霸身上，拼命死战，也忘了回去取箭了。急得邓禹替他为难，吩咐兵将在城上擂动战鼓，战鼓一响，贾复似有所觉，虚点一戟，拨马往南就走。巨无霸把大刀一举高声喊嚷：“我兵我将拦住！”王莽的兵将呼啦一声，拦住了贾复的去路。贾复双眉倒竖，二目圆睁，催马往敌军大队里撞去。他把手中戟一拨，竖着为戟，横着为棍，扎挑抽打，眨眼间受伤和丧命的几十余人。没等巨无霸追上，贾复的马就冲进营门了。巨无霸大惊！万也不能放他，率领兵将往营里就追。贾复在这座营中走过一回，再入此营轻车熟路可就好多了。穿营往前杀，被他扎死的兵将不计其数。他每到一处必然大声喊嚷：“王莽兵将听真，今有汉将贾复闯营，尔等要知道银戟太岁雪天王的厉害，闪开了！挡我者死，避我者生！”他是随走随动手，马到处敌兵倒退，戟到处血花四溅。他真如生龙活虎似的，王莽的兵将就是拦挡不住。贾复一直杀出了敌营，把马催开了，如同流星赶月回奔三江大营。　　　　
　　　　贾复还没到哪，前边就有兵丁问：“是贾将军吗？”贾复回答：“正是。”马到营门一看，弓箭手都用箭瞄着准儿哪，要是别人也就乱箭齐发了。兵丁说：“您赶快进营吧！”营门小校又大叫一声：“贾将军休要下马，千岁请您穿营而入。”贾复一直穿过辕门，望中军大帐灯烛光辉，众将两旁环列，刘秀、李树业、马援、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