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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情人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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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仲骐思绪紊乱地走进接待室,入眼即是她全身素白地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模样。
「妮妮?」他以为自己绝不是先开口的一方,但对她,他总是料错。
「仲骐哥!」辛妮闻言立即转身,见到他的表情无限惊喜。
她总是这麽唤他,二十年来都没变。「什麽时候回来的?怎不事先通知?」他走到窗边她的身旁,看著窗外她刚才所看的那片天空。
天际微黯,就像他现在的心情,晦暗不明。
「我……我怕你不想见我。」她的指尖随意画著落地窗上的玻璃,螓首微低,露出短发下白督的脖子。
靳仲骐原本也找不到自己见她的理由,但一见之後感觉还好,奇迹似的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让他感到讶异和释然。「 kwleigh扫描feilian校对」「怎麽会?」现在回头审视自己以往仇视金尧寿的态度,似乎都显得幼稚得可笑,突然之间,一直以来压制在心口的沈疴蓦然消失,让他不觉轻松了起来。「不论时间如何改变,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妹妹。」
是啊,妹妹,以後他也一直会当她是妹妹来看待。
「仲骐哥,谢谢……谢谢你。」辛妮感激地揪住他的手臂。
「傻瓜!」像以前一般揉乱她的短发,心情却不再似以前那般浮动,是什麽地方改变了吗?他摇摇头,没有多加细想。「这几年在美国过得还好吗?」
辛妮又低下头,红唇轻咬。
「怎麽了?有什麽麻烦吗?」他没忘记她的习惯,有心事时总是低头不语。
「金家……破产了。」所以她才会回到台湾。
「喔。」商场瞬息万变,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你回台湾……有什麽打算?」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主要目的,仲骐哥,你能不能帮我?」辛妮终於道出来意。
怎麽帮?为何所有人都希望他能伸出援手?蓟志昌如此,她也是如此,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适合当救火队的人选。
「说说看,如果做得到我会考虑。」他说出弹性空间极大的回答。
「我跟尧寿……可不可以到你公司里学习?不用支薪的,等学成之後,我们打算回美国东山再起。」
?「?
由於蓟志昌的坚持,在蓟芷蔷反对无效之下,请了一个看护帮忙照顾蓟志昌,因此蓟芷蔷的时间稍微宽松些。她在回家途中买了许多菜肴配料,准备回家煮一顿好菜,慰劳被自己疏忽已久的丈夫和婆婆。
青菜才泡进盐水里,肉类也刚放在砧板上来不及动刀,便听到客厅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她好奇地探出头查看,便瞧见客厅不知何时变出一屋子人,让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下;逐一看过每一张似曾相见的面孔後,她垂下眼睑,无声地退回厨房。
「怎麽一会儿冒出这麽多人?」余敏秀也闻声由房里踱了出来,一见客厅里突然挤了三、四个人时怔住,尤其在看到一张极熟的面孔之後。「妮妮?」
「靳妈,好久不见了!」辛妮亲热地挽住余敏秀的手,熟悉得彷佛以往的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人家好久没吃靳妈做的菜了,今天特地拜托仲骐哥带我回来重新回味,又要麻烦你忙了!」
「呃……」余敏秀尴尬地看了看儿子,见他无所谓地耸著肩,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麽好。「可……现在大多是芷蔷在掌厨,我老了,都忘了该怎麽煮了。」她不自在地扯著笑。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妮妮不早就移民到美国去了吗?怎现在又回到台湾来,而且还跟仲骐一道回来?这下不是更牵扯不清了吗?那芷蔷又该怎麽办好?
「芷蔷回来了吗?」靳仲骐倒是没料到她今天会在家。「我去跟她说一声。」
说完,便一溜烟地溜进厨房。
「芷蔷是大嫂的名字吗?」辛妮仍是一副无邪的天真模样,全然不晓得自己的出现已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那可不。」不等余敏秀回答,拖著老婆一道来凑热闹的詹克勤在一旁答腔。
「我们大嫂可贤慧了,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而且对仲骐死心塌地,绝对不会变心。」
他就搞不清楚靳仲骐干麽拉旧情人进公司?而且安排的职位还是离仲骐最近的「特助」,谁晓得那是劳什子特助?他可不会让仲骐背著大嫂乱来,所以他才会故意拉老婆来凑一脚。
罗怡静在一旁叹了口气。她这个老公没什麽不好,就是太鸡婆了点,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犯得著他来插手吗?如果靳仲骐真要跟辛妮旧情复燃,他阻止得了吗?只怕让蓟芷蔷更难堪罢了。
辛妮闻言脸色一黯。她知道詹克勤是拐著弯骂她,但她真的不是来破坏仲骐哥的婚姻的;为了金尧寿、为了重新建立摇摇欲坠的家庭,她绝不会轻易被这点讽刺给打倒。要不是尧寿有事耽搁,晚两天才会来台,她一定要他也一起来,这样就不会让人误会了……
余敏秀担心地看著厨房口,一颗心怎麽也无法平静。四个人四种心思,淡淡的在各自的心头打算——
「芷蔷。」踱进厨房,她纤弱的背影映进瞳底。「你今天怎麽回来得那麽早?
」抽油烟机的声音嗡嗡作响,靳仲骐走到她身後距离两步的位置停下。
「爸坚持请看护帮忙照顾,所以我才有空回来煮饭。」是你一直都回来得太晚。蓟芷蔷努力维持声音平顺,她小心地将猪肉切成细丝,微颤的指几乎拿不稳菜刀。
她忘不了那个女孩的脸。那些被收藏得极好的照片,稳稳地收放在她无法进入的书房禁地的那个女孩,现在就在客厅里笑著,她不会错认的。
她不是不再留在他身边了吗?为什麽会在这时候出现?
她是现在才突然出现,还是早就出现在他身边,她从不知晓?
她是不是发现了他们夫妻若即若离的生疏情感,而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好拯救他「脱离苦海」?
她不晓得自己该用何种面容以对,所有令她无措的事,一件又一件地发生了。
先是爸爸的病,她无能为力又无法放下;现在他的身边又出现了他的最爱,这是不是意味著他俩缘分将尽、终会分离?!
「抱歉,分量可能得多一点,我带了同事回来吃饭。」习惯使然,脱口而出的话语依旧生疏有礼。
「好。」她闭了闭眼,小心不让菜刀滑过自己的手指。
同事?真的只是同事吗?她不敢问也问不出口,怕得到的是令人心碎的答案。
此时此刻她情愿当一只鸵鸟,一只把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只要不戳破表面维持的假象,她或许还可以多拥有他一些时日……
父亲的病耗去她太多力量,她确定自己无法在这耗弱的时刻承受更多苦痛。
「……麻烦你了。」他张了张嘴,原想说些什麽,却终究只说了饱含距离的四个字。「我出去陪陪他们。」
「嗯。」过了好久,她才找到发声的方式,而他,早就走出厨房——
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落在切好的肉丝上面,不知道这样烹调出来的菜色,会不会太咸?
???
餐桌上的气氛无限诡谲,每个人看起来都若有所思,却让任何人都看不清彼此心里头的想法。
席间,他们意外多了一位访客,一位料想不到的访客——丁培允。
「抱歉,蓟先生有些东西要我今天一定得交给芷蔷,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吃饭。」由於他到医院的时间正好跟蓟芷蔷错开,所以他不得不再次踏足靳家。
「丁先生,留下来一起用吧!」蓟芷蔷木然地接过了培允递给她的牛皮纸袋,她还暗自思忖这厚厚的一叠会是什麽东西,余敏秀便开口留人了。
「呃,不用麻烦了,我还得到医院去看看蓟先生。」他孤家寡人一个,下了班後又往返於医院与靳家之间,肚子里自然是空无一物,此刻还不识相地咕噜作响。
「丁大哥。」蓟芷蔷距离丁培允最近,自然听见他肚子里传出的哀嚎声,她不觉露出一抹笑。「既然我婆婆都这麽说了,不如你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用餐吧!」
何况人家是来帮自已送东西的,让他空腹而返,太不道德。
「这……好吧。」不是他嘴馋,也不是他爱赖著不走,实在是蓟芷蔷的脸色太过苍白,让他一双腿怎麽也走不开。
看客厅里头食客众多,怎麽她还一脸快昏倒的样子,是里面有她不喜欢的人吗?还是有人不长眼地找她秽气?他倒要留下来看看,谁敢对她这个靳家的年轻女主人不敬?!
一见丁培允高大的身形进了门,众人自然地在蓟芷蔷身边多空出一个位置,而丁培允也不觉不妥地自然落座。
靳仲骐微微蹙著眉心,他没有忽略蓟芷蓄刚才对这家伙露出的笑容。
不知怎地,他就是看这个大块头不顺眼,尤其当他站在芷蔷身边,一股控制不住的气闷便直窜脑门,怎麽都无法舒坦!
「靳先生,打扰了。」丁培允看了眼靳仲骐,陡地咧开嘴笑。
「丁先生别客气,当在自己家里就行了。」客套话人人会说,在商场上战无不克的靳仲骐尤其说得特好。
在场的众人各自互相介绍了下,免不了又是一阵名片在餐桌上交会,隔空飞来飞去,之後才各自拿起碗筷吃将起来。
詹克勤眨了眨眼。哎哟!这个局势怎麽越来越怪异了咧?
靳仲骐旁边坐著辛妮,蓟芷蔷身边坐著的是刚进门的大个子,而两夫妻之间却杵著个靳妈,怎麽看都不协调,这家子怎会坐成这副模样?!
早知道就由他来配座。
如果由他配座的话,他会把靳妈移到靳仲骐的左边,让蓟芷蔷坐在仲骐的右边,那靳妈就会「适时」地隔开仲骐和辛妮。而老婆大人呢,就安排在蓟芷蔷右侧,他正好名正言顺地坐在老婆旁边,正好把大个子和辛妮摆在一起。噢!完美极了。
看著詹克勤面露难色,一会儿又露出傻笑,罗怡静不禁抚著额头叹了口气;以她对老公的了解,他一定又在天马行空地乱想一通了!
从头到尾,餐桌上交战的都是社交辞令,每个人或多或少地交换一下心得,唯有蓟芷蔷,她是唯一安静无声、默默吃饭的人。
偶尔,靳仲骐瞧不出任何情绪的眼会落在她脸上;偶尔,丁培允略带关心的神色会闪过她低垂的发;偶尔,流转在她和靳仲骐、辛妮之间的,是余敏秀忧心仲仲的目光,蓟芷蔷却始终低垂著头,不曾发现。
而看得透彻了然的,则是一直冷眼旁观的罗怡静。
不是说辛妮已另嫁良人,而那人也即将来台,那麽老公和靳妈又有什麽好担心的?人家的目的又不是在靳仲骐身上,只不过想向他学点商场上的应对伎俩,这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还有,那个大个子看那小媳妇的眼神不像另有所图,因为很少人会用那麽清明的眼看著心存意图的对象,这个假设应该也在老公天马行空的设想之外,马上又可以刷掉另一个麻烦点。
在她看来,真正有问题的是靳仲骐和蓟芷蔷两夫妻。
虽然她不知道靳仲骐和蓟芷蔷之间发生了什麽事,但她可以肯定那个两人的问题不小;她从没见过一对夫妻在饭桌上,从头到尾没说过半句话……喔!!不是没有,而是只有那种即将离婚的夫妻才会出现这种状况,所以问题肯定很大条!
看在老公如此紧张的分上,她或许可以找时间跟蓟芷蔷聊一聊,聊聊女人家的想法、女人家的心事,(feilian校对)顺便聊聊她的烦心事,搞不好可以用她的「奶油桂花手」,挽救一桩可怜的婚姻也说不定。
啊!真令人期待啊————
第七章
靳仲骐尽责地等候客人全数离去,并确定母亲已入房休息後,才回房准备休息。
「芷蔷?」房里的灯已经关了,他脱掉衣服换上睡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你睡了吗?」
蓟芷蔷背对著他,感觉他的体重压沈了身後的床铺,她缓缓睁开眼盯著焦距模糊的五斗柜,抿紧唇沈默不语。
耳畔漾开浅浅的叹息,靳仲骐温暖的手臂陡然轻缓地环住她的腰,微一使力,将她拉入怀里,让她瘦削的背脊靠在他胸前,她甚至可以听见他胸腔里心脏跃动的声音。
凑近她颈窝,闻嗅她发间淡淡的洗发精香味,也不管她是否早已入睡,他轻浅的在她耳边低语。「谢谢你让我们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上一股心酸突地窜上心窝,她不敢相信这是一直对自己冷情以待的丈夫所会做出的举动,虽然他的话依旧生疏有礼,可他的举止和动作却柔情满溢,跟说出来的话语极不搭嘎。
他为什麽突然对自己温柔了起来?
不是有人说,男人之所以会表现得不同以往,泰半是因为心虚。
他也是心虚吗?为什麽心虚?是因为辛妮吗?如果真是如此,她宁愿不要他虚伪的温柔……
那带有掩盖意味的温柔假象,对她而言,不啻是另一种更尖锐残酷的无形伤害!
「芷蔷,」感觉她的肩细细抽动,他敏感地发觉她的情绪波动。「怎麽了?是不是哭了?」怎麽好端端的就哭了?什麽事困扰她了?
蓟芷蔷还是不说话,只是一迳儿地摇头,眼泪抑不住地流个不停。
「你别老是哭啊!」用力将她翻过身,将她的头按进胸口。「你最近好爱哭,到底怎麽了?不哭好不好?」是呀,感觉从岳父入院後,眼泪似乎就不曾离开过她的眸,说真的,他很不习惯。
他不安慰还好,听他这麽一诱哄,她更是无法自抑地落泪,哭音由他的胸口问声传出,就像一曲哀伤的小调,轻轻浅浅地敲进他的耳膜。
哎呀!现在到底是什麽情况?她干麽哭个不停?再哭下去,他们身下的软床可就要变成水床了!
手忙脚乱地抬起她的下颚,泪痕交错的小脸映入他深不见底的黑瞳,那股说不出的沈闷郁气霍地又窜上心头;他说不出所以然地低头吮去她的泪,咸咸湿湿的,有她的味道。
「别这样……」她赧红了脸,不敢放任自己承受更多。
不要对她这麽温柔。因为即使理智不断告知她这全是假象,她仍免不了会耽溺其中,毕竟她终究是个女人,一个满心期待爱情的脆弱女人。
「为什麽不?」她的羞涩轻易挑起他的熊熊欲念,他很惊讶这一点从未因时间流逝而改变,而她往往根本什麽都没做。「我们很久没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沈,俯身用牙齿轻咬她红嫩的唇瓣,催促著她张开小嘴承接他热切的吻;今夜的他,心情异常浮动,隐隐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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