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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桎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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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都明了，敢惹欧阳逸尘的，从没好下场，我，只是个特例吧。
“帮我解除清雪对我的依赖。”我定定的看着他，“你一定得帮我。”
“太难了。”他挥挥手径自坐到椅子上，脸上是一片淡然，面无表情，这是他犯难是的常规表情，几年难得一见的，“医生只能治愈身体上的疾病，而令妹对你的依赖，不在我的能力范围。”
“即使是‘神医’欧阳逸尘？”我不禁挑眉，这下子可麻烦大了，清雪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即使我是‘神医’。”他定定的道，“我帮不了你。”
“没关系。”我淡淡一笑。是啊，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来帮忙呢？清雪看我的眼神什么时候变的呢？
记得一年前，三王爷来看望清雪时，忽然脸色大变。
“注意清雪看你的眼神了么？倾城，你不认为你对她过分保护了么？”三王爷语重心长的对我讲。
“什么？”我不由看着这个以文雅称著的三王爷，他刚刚大婚不久。
“清雪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倚赖着你。”三王爷拍拍我的肩膀，“你好自为之。”
之后，我果然找出了不寻常。清雪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哥，我们去哪里？”清雪出门不多，兴奋的问我。
“去北方，我要带你去赏雪，登山。”我轻勒马，俯下身子微笑着告诉她，我的计划。她素净的小脸上一片向往，双颊因兴奋而泛起红晕，我忽然记起一个词：面若桃花。
我派叶岚去联系北方的最大家族战家。叶战两家曾有过交易，这次去北方，若有战家护着，帮忙安排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但叶岚带回的消息去不怎么好，战家替我们安排了别邺，但非我要求的那一栋。
“战家管家说‘避寒居’是战家长媳的居所，不能随便住人。”叶岚恭声道。
“好吧。”我挥挥手，“别邺也不错，明天会准备好么？”
“今天便已准备好了，爷，真要与战家扯上关系么？“叶岚担心的问我。
“有生意上的交易当然好，没生意做朋友也不错啊。”我打开折扇再合上。这纸扇是爹的遗物，象牙玉的骨架，百年千纫纸，能挡风雪避雨露，刀枪不入。如此却护不了爹娘的性命。
扇面上，娘亲手所绘的傲梅还在，而绘画人却早已长眠黄泉，与我阴阳两隔。
“爷？”叶岚提高声音唤回我的思绪。
“什么？”我悄悄松开紧握着的手指，淡淡一笑，等我放下清雪，我要那些人血债血偿！
“爷的脸色有异……爷最好不要与战家交往过密。”叶岚沉思了一会儿，“战家背景不简单。”
“哦？”我不由来了兴致，“怎么个不简单？”挥手，叶媚为我垫上倚枕，让我得以舒服的听跪着的叶岚的汇报。
“战家之前是草莽山贼，势力雄厚称王于北方。爷最好别染上那种气息。”
“战家的当家人是叫战伊吧？”我似乎有点印象，虽然没见过面，但仅那一次的合作便已令我对他留下了印象。
那次的联手，我们吃掉了中部的刘家，一个世代经商的家族。用我的计谋与情报，用战家的势力。战家的作风真的是很强悍，找准对手的弱点，一击致命，永无生还的余地。
“战伊的武功很厉害，有‘夜修罗’之称。”叶风忽然道，“道上的人还从未有从他手中讨过便宜的。”
“你呢？以你的功力呢？”我反问叶风。他是三王爷派来保护我的人，除了欧阳逸尘至今我没见他有敌手。
“不过三百招，必输。”叶风一反常态，心有余悸的道。我当然明白，以他的性子，肯定找战伊比试过，看来结果不太妙。
“那好，我们不深交了。”我挥挥手。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复仇，该有望了吧？而仇家呢？是谁呢？谁会有这么个实力一夜之间连灭两大家族？！
此时正值腊月，我们从南到北连赶了两个月的路，只为了清雪向往已久的雪花。
住进了战家别邺，我看到了战家的管家，一个已过五旬的老者。干练精瘦，不是个平易角色。但从他惊异的眼中，我也得到了安慰，世上大概是没有一对兄妹可以与我和清雪比了。
无奈，这雪一直没有下来。叶岚却勘出了一处佳景。
清雪与我相同的喜欢白色，连同那该死的欧阳逸尘。三个白衣人站于一个同样洁白如雪的冰湖上该是什么景色？
有欧阳逸尘在，叶风就被我遣回了。欧阳逸尘的功夫与医术同样的高强。
“哇！有白狐！这里竟有白狐！倾城，你们自己看，我先去看一下！”话音未落，欧阳逸尘已如一只白雁消失了。
“哥？”清雪的脸缩在厚厚的貂裘中，只露出水亮的大眼睛。
“什么？”我为她紧了紧衣服，相较清雪包的厚厚的，我只着一件紧身天蚕衣外套一袭白袍，挥开扇子，为她挡住不停吹来的冷风。
“这里好美。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多好！”清雪扯开衣服露出小脸来，一片向往的看着那白茫茫的湖面。
“你喜欢？”我不由皱了一下眉，“这寒冷的北方不适合你。”
“只要有哥哥在的地方，我都可以快乐的生活下去。”她笑者回过头来，洁净的脸上顶着一个红通通的小鼻头，让人忍不住的想怜爱她。
“可是，清雪。我们不能……”
“哥！你看！那是什么？！”她忽然匆匆打断我的话，开心的大叫着指着远方，那里一纵一纵的一个白影，是欧阳逸尘，遥不可见，但她竟然看到了！
“那是……”我故意一顿。
“是欧阳逸尘！他在捉白狐，多苯啊！一点也不像……哥？！”她猛的打住，略带惊恐的看着我，“哥……”
“嗯？”我微笑着看着局促不安的她，“是么？我怎么没有看到啊？在哪里？看花眼了罢？”
“好象……咦？怎么没有了？大概真是我看花眼了。”清雪再次堆起甜美的笑，“哥，我有点冷。”
“好。”我轻轻环过略有点发抖的她，入手的冰冷比不上心中的寒意。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的清雪，到底怎么了？
战家掌门 变天
由远及近，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然后陡然停在我们不远处。伴着嘶鸣的马声及杂乱的马蹄声，一阵冷风袭来。我忙挥开折扇，为清雪挡去那突起的风雪。
背后的声音消失了，仿佛从没有人和马出现过。我待那阵风息下，然后才缓缓收起折扇。来人好无礼，打扰了别人竟连话也没有一句！
“还好吗？”我轻轻放开紧偎着我的清雪，她好象吓坏了。
“哥……”清雪使劲扯着我的袖子，她显然吓坏了。
“没事了。”我轻轻拍着她，用微笑安抚她。
然后，我闭上眼长呼口气，真的，这么无礼的人！头一次，有了亲手揍人的冲动。慢慢回身，对上了马上的那个青衣男子。
“你不下马吗？”我尽量忍着怒意。
“好。”对方竟然很爽快的跳了下来，放开马，走了过来。
这个人很高大，这大概是北方人的特征，我只及他的耳部。他长的很有个性，看样子很冷酷，该与叶岚是一类人，而且是个很无礼的人！
“哥！”清雪扑入我的怀中，隔开了我和他。
“没事的。”我抱着她安慰道。
“你是谁？”他就这么无礼的问了我！
“那么，阁下又是谁？在打扰了我们之后，没个说法吗？”我没好气的讲，这种人！
“在下战伊。”他忽然很有礼貌的道，然后便定定的看着我，不讲话。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回答，等我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他是战伊？就是那个北方的大族长，年轻的新一代王者，战伊？他真会如叶风所讲的那么厉害？不过从他的表情，动作以及周身所散发出的气息让我相信，他真的可以杀人不眨眼，而且，他会在撕裂对手的同时冷笑！
“哥！”清雪在我的怀中动了一下，“我们快走吧！“
“不许走！“
不待我动，战伊已经吼出声来，身形陡然欺上来，待我看清时，清雪的喉咙已被他单手卡住！天！我竟没看清他的动作！
“你要干什么？”我看着已布满杀气的他的脸，不由的心中一颤。肃杀的气息笼罩着我们，似乎，他下一刻便会杀掉清雪，而且容易的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难道之前我错了？或许清雪她……
“哥，你不要管我！快走！”清雪忽然大叫道，清脆坚决的声音反倒唤回了我的理智。果然！清雪啊！
“战公子，请放开舍妹，她身子弱禁不起折腾，也开不起这种玩笑。”我握紧扇子，挺直着身子看着他。这时候绝对不可以软弱，否则，满盘皆输，不但清雪，还会赔上我自己。
“哼！下一次，没有下一次！”战伊冷冷的放开清雪，“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我，战伊。”他又一如刚才，定定的看着我，等待着。
“唉……”我微微叹了口气，这种人！“在下叶倾城，这是舍妹。战公子，见过了。”
“叶倾城？”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思索了很长时间。然后他抬起头来，微笑着道“叶倾城，记下了。”
我的心头不由的一涩，这是什么感觉呢？他明明高大壮实，又冷酷无比，可我怎么会恍惚之间感到对面的他只是一个满足的孩子，用他纯真的笑脸在感激我？而这个满足的笑脸，让我的心涩涩的，有点胀。他，好容易满足啊！
“天呐！小伊伊！小伊伊！”
欧阳逸尘如鬼魅似的出现在战伊的身旁。而战伊只是一下，便隔开了俩人的距离。他脸上的笑容已敛去，一张酷脸，只多了点惊讶与不耐烦。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淡淡的问着，似乎并不想得到答案，而只是在自言自语。
“陪倾城来的！你这儿有白狐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好灵的雪狐……咦？你们怎么会碰到一起的？”欧阳逸尘又扫了一眼清雪，“大小姐没在你的怀里呀？倾城？”
“她有点吓坏了。”我执起清雪的手，“清雪？”
“哥！”半晌，清雪才又扑入我的怀中，但她没有哭，只是闷闷的偎着我。
“你们是兄妹？”战伊的眼中闪着疑问，眼睛却扫向欧阳逸尘。
“别看我，你自己问！”欧阳逸尘跳出战圈，“我是不会讲什么的！师叔呢？
“云游去了。”战伊顿了顿，“叶倾城……避寒居给你用。”
“那就谢谢战公子了。”我给了他一个假笑的脸，哼，不住白不住，我决不会是那种让自己吃亏来换取别人不爽的人！我可是个商人，商人是最会找准对自己有利时机的。
“不想笑就别勉强自己！”战伊冷哼一声，“你们有多熟？”
“三年了吧。”欧阳逸尘帅帅的脸上尽是不怀好意。这人！惟恐天下不乱！
“三年了？”战伊顿了顿，“你怎么不告诉我？”
“哈哈哈！小伊伊，我们有五年没见了！还有，你这里有雪狐都不告诉我！”由狂笑到布满指控，欧阳逸尘的脸上精彩万分，让人应接不暇。
“五年了呀……没你在身边捣乱，过的还真快……师伯可以活动了么？”
“让他睡吧！延年益寿，如果他怪起来，我就讲是你把雪狐藏起来的！小伊伊，你玩完了！”
“雪狐是我师傅的，你要捕尽管捉去，取血，活剥，清蒸，红烧任君选择。”战伊转头看我，“这里太冷，倾城，跟我回避寒居。”
他喊我的名字是那么的亲昵，那么的随意，似乎早已喊过成千上万遍了。而他的语气竟是可以温柔的令人无法拒绝。这个战伊，是那个战伊么？
清雪乘了战伊的马，我们回到了传闻中的避寒居，一个山庄，十分美丽，温暖如春。
叶岚和叶风已侯在了门口处，行李也搬了来。一车衣物，两车补品，一辆清雪的专车，再剩几匹马。这，就是我们北上的全部家当。
“暖和么？”
屋子里生着炭盆，旁边开着几朵不知名的花朵，与外面竞放的腊梅相比，完全是两番天地。
下雪了。下午，便静静的下起了雪。
像江南飞舞的柳絮，点点繁絮，却没有这里雪的清冷。那片片的雪花如撕裂的白莲，一点一点又一点，最后覆盖了整个大地。极目所望，一片白茫。
清雪没有见过雪，但我见过。
伸手掬起一片，那莹白的六菱花忽换了颜色，殷红的血水，顺着我的手指流下。
“娘！娘？！爹爹，爹爹！”那个身上的白衣已被染成红色的小娃儿哭喊着，冰冷的尸体犹如身下的雪地，洁白的雪上尽是殷红点点。
“乖。”另一个同样是血污的孩子出现，一模一样的脸上被划开了一道血口，手中有柄血染的长剑。
“这是爹的折扇。”持剑的孩子挥起扇子为哭泣的孩子遮住飘落的雪花。
“哥，我怕……”小娃偎着拿剑的孩子，“我们该怎么办？”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持剑的孩子紧紧抱住哭泣的孩子，举目望向天地交接处。
片刻之后，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过，五六个人下马跪了一地。
“属下该死！”
“起来。”拿剑的孩子亲了亲哭泣的孩子的脸颊，“乖，去南方，那里没有风雪。等哥哥回来，等哥哥，一定要等哥哥回来！”
“一定要等哥哥回来……”我喃喃的看着掌心里的那滴水珠，它好小巧。而十五年前，它又是怎样毫不留情的埋葬了我的整个家族？！上百口人外加上官家的上百口人？
我回来了，回到这个充满伤心的地方，而那个承诺回来的人却没有消息。依然，我只能在梦中寻觅那久逝的温情，那一丝不苟的关怀与保护。
“哥，多美的雪花！”清雪伸手接了一片，她的眼中闪着兴奋，犹如当年的小娃初见雪一样。
我与清雪同一天出生，在我们五岁那一年，天降大雪，积蓄了五年的那一场大雪埋葬了我们的家族。
“清雪，你都知道了什么？”我在雪中轻轻的转回身来，微笑着看着立于门前，那笑的倾国倾城的女子，雪白的裳衣，飘落的雪絮，不远处怒放的红梅，以及她身后屋子里散发着的热气，黄红的炭火。
“什么？”她依然微笑着，眼睛看着我，由纤细的下巴滴落一滴泪。
“说说看。”我静静的负手立于这飘雪的世界中，空气凉凉的，心里寒寒的。
“欧阳逸尘是神医。”清雪叹了口气，“哥哥到底在等什么？”
“果然！”我也叹了口气，“欧阳逸尘是神医。”
“哥！”清雪急急的寻着我的目光。
我缓缓的仰起头来，迎着漫天的雪花，我叹息着，脸上有些凉凉的东西，有一些东西已再也找不回了。我，头一次避开了她的目光。
“清雪。”半晌，我才低低的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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