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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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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次到鄱阳湖是去见聂天还,大家面商夺得建康后如何分配利益。他清楚聂天还是怎样的一个人,终有一天他会反抗自己,不过那是将来的事了。一个帮会的大贼头,能有甚么作为呢?

拓跋仪凝望篝火,四周不时传来战马的嘶叫声,心中百感交集。

今次回到盛乐,他首次生出如外人的古怪感觉。似乎他更属于边荒集,更认同荒人的身分。边荒集虽然形势复杂,可是各派系间既敌对又合作的奇异关系,却形成另一种吸引力,令人眷恋其中的变化和发展。

纪千千的驾临边荒集,把一切改变过来,边荒集再不是以前的边荒集,大家目标明确,为保护边荒集的公义和自由抛头颅洒热血。

纪千千的被掳北去,更使边荒集进入空前团结的状态。正是这股由纪千千而来的凝聚力,把所有荒人的心连结在一起。把纪千千主婢迎回边荒集去,成为荒人最祟高的目标。

陪他围坐篝火的是拓跋珪派来助他对付刘裕的三个高手,分别是公羊信、贺横和莫干,都是他先前不认识的人。名义上他们全听自己的调度,可是他们也是拓跋珪用来反监视他的人,看他是否如实执行命令。

这三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其中又以使长轲斧的公羊信武功最高,性格最阴沉。

在途上为明白他们的实力,拓跋仪曾与他们较量过招,唯独公羊信巧妙地把实力隐藏起来,令拓跋仪没法摸清楚他的虚实。

跟随来的百名拓跋族精锐战士,人人均是能以一挡十的勇士,表面上是交由拓跋仪指挥,事实上他们只听命于公羊信三人,他要通过三人向他们发命令。

假设拓跋仪违背拓跋珪的密令,他们大有可能反过来对付他拓跋仪。

如在落单的情况下,只是公羊信三人连手,已足够杀死他拓跋仪有余。

他真的为刘裕担心,更感到自己对拓跋珪不像以前般忠心耿耿。他首次羡慕起燕飞来,孤人单剑,是多么的逍遥自在。纵使纪千千暂落入慕容垂之手,他仍有明确不移的奋斗目标。而自己则有点不知自己在干甚么,收复边荒集和杀死刘裕两件事,已混淆起来了。

此时一名战士如飞掠至,报告在西南方发现敌踪。

拓跋仪收拾心情,发出往东行的命令。

司马道子从皇宫回来,大将司马尚之迎上来道:“仍未找到她,她或许已离开建康。”

司马尚之是司马道子的堂弟,骁勇善战,论武功在王族内仅次于司马道子,与大将王愉并称建康军双虎将,是司马道子最倚重的大将。

司马道子不由想着楚无暇动人的肉体,此女在床上确是迷死人的尤物,只可惜在形势变化下,他们的缘份亦走到尽头。不论于公于私,他也绝不可再沾手此女。

有点伤感的道:“走了也好!现在我们和弥勒教再没有任何关系。”

司马尚之退在司马道子身后,进入主堂,提议道:“我们应否正式公布,把弥勒教定为邪教,并把明日寺夷为平地,把竺雷音和他的从众公开处决呢?”

司马道子心忖楚无暇既已知情离开,竺雷音怎还有胆子留在明日寺任人宰割。微笑道:“你忘掉一个人哩!所有事凑合在-起来办,方够轰动。”

正在主堂静候他的司马元显迎上来问好。

司马道子立在入门处,讶道:“你竟没有到秦淮河鬼混吗?维持多少天哩?”

司马元显俊脸一红,尴尬的道:“一天未办好正事,孩儿再不会踏足青楼半步。”

司马道子和司马尚之诧异的对望一眼,因从没想过司马元显如此识大体分轻重。

自被燕飞等掳走又安然回来后,司马元显便像变成另一个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经过深思熟虑,双目闪动着自信的光芒。

司马元显道:“孩儿有事和爹商讨。”

司马尚之识趣的道:“尚之还要到石头城打点事务。”

司马尚之离去后,司马道子领着儿子,进入了大堂。

慕容战来到呆立在码头的屠奉三旁,问道:“你好像满怀心事的样子,是否不看好此战呢?”

屠奉三叹一口气,道:“不知如何,今早起床后,我一直感到心绪不宁,人也特别容易倾向悲观,有点甚么都不想做的颓丧感觉,但又不得不强撑下去。此战我们是不容有失的。”

慕容战道:“这种情况该很少发生在你身上,对吗?”

屠奉三双目射出茫然神色,点头道:“是从未试过的经验。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铁石心肠的人。自大司马派给我清剿两湖帮的任务后,我便以铁腕手段对付两湖帮和任何支持两湖帮的人,手段方面无所不用其极,令两湖民众视我为恶魔,而两湖帮亦因我无法将势力扩展至两湖之外。如再给我数年时间,说不定我能荡平两湖帮,岂知功亏一篑。”

慕容战皱眉道:“桓玄命你去边荒集,会否是……”

屠奉三苦笑道:“你终于看到此点,可是我自晓得桓玄与聂天还秘密结盟,我便醒悟过来。桓玄这条计阴毒至极点,以有心算无心,到我晓得中计,已完全陷于被动。哼!枉我视他为友,他却如此待我,有一天我会教他后悔这个决定。”

又问道:“燕飞呢?他是有神通的人,或可以知道为何我会心惊肉跳。”

慕容战像想到某种可怕的事情般脸色微变,道:“我来正是要告诉你燕飞突然离开了。”

屠奉三失声道:“甚么?”

慕容战道:“此事非常奇怪,他本和高彦、老卓两人在谈笑,忽然提剑便去,离开前说只须问刘裕便晓得他到哪里去呢。”

屠奉三讶道:“他当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赶着去做。”

慕容战道:“我看该和孙恩有关,因他曾在高彦面前提起孙恩,又说孙恩仍在百里之外,听得高彦一头雾水。”

屠奉三呆了半晌,苦笑道:“非常人自有非常的行藏,待刘帅回来后问个清楚便成,夜哩!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得我们忙的。”

慕容战欲言又止,终于去了。

不用慕容战说出来,屠奉三也知他在为自己的家人担心。

他也担心得要命,偏是毫无办法。

自光复边荒集后,他便派手下潜返莉州,尽量撤走与振荆会有关系的人。现在他唯一的愿望,是走多一个人,便少一个被桓玄害死的人。

他与桓玄的友情,已化为深刻的仇恨。

对桓玄,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在大堂一角席地坐下后,司马元显道:“孩儿想求得爹的批准,带着皇谕亲身到广陵走一趟,以显示我们的诚意。”

司马道子愕然打量他半晌,道:“你不怕刘牢之反脸动手,把你擒下来,再用你作人质吗?”

司马元显道:“这个险仍是值得冒的,只要令他倒戈站在我们一边对付桓玄,他将永远不能与桓玄合作。因为谁都清楚桓玄不容任何人逆他的意,他会记恨得罪他的人。”

司马道子欣然道:“我的儿子终于长大哩!学会分析形势,可是爹怎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呢?”

司马元显失望的道:“爹!”

司马道子微笑道:“你是否从燕飞等人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呢?”

司马元显兴奋地道:“确是如此。这三人不但胆大包天,且料敌如神,明明没有可能的事,也可以轻易的办到。”

司马道子开怀笑道:“看来我得多谢他们三个教导我的孩儿。可惜……”

司马元显道:“可惜甚么呢?”

司马道子若无其事的道:“当然是可惜必须铲除他们。”

司马元显一震道:“爹!”

司马道子双目厉芒一闪,沉声道:“你可以欣赏你的敌人,却绝不可对敌人心软。明白吗?”

司马元显点头道:“明白!为了我们司马氏的皇朝,孩儿对敌人绝不会心软。”

司马道子沉吟道:“你刚才的提议,非是不可行,只是时机却不适合。我们首先要令王恭、桓玄和殷仲堪之辈出师无名,乱他们的阵脚,方可以把你的提议付诸实行。因为当南方非是处于战争的状态,刘牢之若敢对你不利,等于公然造反背叛朝廷,而刘牢之更怕桓玄隔山观虎斗、袖手不理。”

司马元显一呆道:“如何可以令他们出师无名呢?”

司马道子哑然失笑道:“桓玄今次叫作茧自缚,以为能以讨伐王国宝来令我进退两难,岂知我竟有一石三乌之计。桓玄啊!你想和我斗?道行仍差很远呢。”

司马元显道:“孩儿并不明白。”

司马道子从容道:“答案该在天明前揭晓,你回房好好睡一觉,时候一到,我会使人去唤你来。”

司马元显使性子的道:“爹!”

司马道子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这是千古不移的真理。为争取最后的胜利,我们必须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你须永远记着爹这番话。”

司马元显像想到甚么地急促喘了几口气,不敢多问,告退进内院去了。

司马道子独坐大堂,暗叹一口气。

他虽教儿子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却清楚自己在某一方面仍不够狠心。

如他够狠心的话,便不该让楚无暇活着离开,叮是他却知道自己是故意放她走的。当时他为自己找的借口是让燕飞多一个劲敌,但内心中很清楚自己不忍杀她。

有得必有失。

为了司马氏的天下,他必须作出取舍。

现在他已成为独撑司马氏皇朝的栋梁,他如失败,司马皇朝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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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九 卷 第十二章  连环毒计



刘裕湿淋淋的从水里冒出来,爬上江边的乱石滩处,俯伏在黎明前的暗黑里,淮水在后方流过,河浪还不时冲浸他双脚。

在水里时还好,感觉暖暖的,反是离开水底,给风一吹,立感奇寒澈骨,不由怀念起燕飞奇异灼热的真气,进入自己经脉后,便从每寸皮肤释放出来,把湿衣蒸干,比在烈阳下曝晒更见功效。

刘裕一向体质过人,不惧寒暑,吸收了燕飞的真气后,经脉便像吃了补品似的,抗寒的力量竞增强了。像现在这种情况下,如在以前,他必须立即脱下衣服,生火取暖,可是此刻却感到体内真气天然运转,每一周天都令寒意减去少许,有说不出的舒服。

他感到很松弛,有种懒洋洋甚么都不愿去想,便让现状如此继续下去,直至天荒地老的感觉。

水底确是个奇异美妙的世界。

他为躲避敌人的哨探,从水底离开。当他贴着江底潜游之际,他完全忘掉了水面上的一切,包括令他神伤魂断的伤痛心事。注意力全集中到水里的动静去。在水面外时,绝想不到水底的世界是如此多采多姿,变化无穷,且充满生机。鱼儿静伏不动,他不敢惊扰牠们,沿着起伏的河床,只冒出水面换了七次气,完成了近五里的水底旅程,在这里登岸。

筋疲力尽后慢慢恢复过来的过程,反带来抛开烦恼的心境。

他想王淡真想得太疲倦了,好应让不堪负荷的脑袋歇下来。

只要不想她,她便不存在。

说到底甚么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全是种种心的感受。在这一刻,他明白了佛家为何说众生皆苦,皆因一息尚存,自心不息。

王淡真便像一朵没有根蒂的落花,被时代的狂风刮得身不由主,随风飘荡。

生命是否真的如斯无奈呢?

唉!

为甚么我仍抛不开她呢?一切已成过去,可是对自己来说,她仍是他刘裕的将来。

在暗黑里,刘裕缓缓从岸边爬起来,然后发觉衣衫已干透。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的功力又大有精进?

刘裕探手往后,按上厚背刀,心神出奇地平静。他知道老天爷仍在眷顾着他,当他回到新娘河的一刻,他曾认为只是自己痴心妄想的鸿图大业将开始起步。

没有人能挡着他!

他已失去了一切,不过他会一步一步把失去的争取回来,直至最后和最彻底的胜利。

燕飞卓立山头处,俯视在七里外的堂邑城,这是建康北面的一座大城,他已可清晰地感应到孙恩在离他不到三十里处。

原本两个并不认识的人,在因缘牵引、风云际会下,变成宿命的死敌,只要客观和清醒地去思索,便会生出古怪的感受。

他和孙恩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这是否造化弄人呢?

孙恩虽然是他的死敌,可是纵然差点被孙恩要了老命,他对孙恩却没有丝毫恶感。对方确是了不起的超卓人物。

千千呵!你可知道我燕飞正为营救你,而竭尽所能的奋力作战呢?我们的道路为何如此难走,至乎有寸步难行的苦况。孙恩的千里挑战,有如宣判我极刑的判决书,发生在我最不愿面对如此考验的时刻。不过只要想到纪千千,燕飞便会充满力量和勇气,抛开一切,为千千你而奋战。

这是我最后一次感到恐惧。

“我们要征服边荒集,而不是让边荒集征服我们。”

纪千千这两句话,在他耳鼓内回响着。

对!我们绝不会向命运屈服的。不论不幸的事如何发生在我和你之间,但我们仍尝过真爱的动人滋味,那并非每一个人都有的机会,是上天对人们最慷慨大方的髅赠。

燕飞平静下来,甚么恐惧、得失之心不翼而飞,只余下一颗灼热的心填满了对纪千千的爱,和无畏任何敌人的强大斗志,朝堂邑城掠去。

孙恩会有何反应呢?

他再不在意。

司马道子坐在大堂北端,冷眼瞧着神色兴奋、带点倦容的王国宝,指示手下把何谦的尸体抬到大堂,就那放在地上向他邀功。

“除国宝外,其它人给我退下!”

不旋踵其它人退得一个不剩,只余王国宝一人意气昂扬的立在何谦的尸身旁。

司马道子探手按在平放身前,名慑建康的著名佩剑“忘言”上。道:

“辛苦国宝哩!”

王国宝微一错愕,目光落在他按剑的手处,道:“托王爷鸿福,我们摆出迎接这傻瓜的姿态,登上他的船,然后忽然出手,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此战仍不容易,我们三千多人去,只得千多人回来,不过仍是值得的。当时情况非常混乱,希望没有留下活口吧!”

司马道子目光扫过他身上多处刀伤痕迹、染血的战袍,点头道:“此战肯定非常激烈,王大人你做得很好,没有令本王失望。”

缓缓提起忘言剑,横在胸前,一手握鞘,另一手抓着剑柄。

王国宝终察觉司马道子神态有异往常,目光移到他的忘言剑处,然后迎上司马道子锋利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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