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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5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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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接过任青媞奉上的热茶,喝了两口,放在身旁小几上。
任青媞缓缓在他身前下跪,然后伏人他怀里去,抱紧他的腰,心满意足的道:“想不到刘爷会这么快再见妾身,青媞真的很欢喜。”
刘裕生出轻松的感觉,由日出到日落,他忙得昏天昏地,被逼去处理无有穷尽的文书诏令,沉重的工作令他透不过气来,可是当任青媞纵体入怀,所有烦恼一扫而空。
他清楚自己不但迷恋她动人的肉体,倚赖她把握建康高门的心态和动向,更对她生出感情。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对她既厌恶又怨恨,但此刻只剩下火热的爱恋,这是初识她时完全想象不到的发展。
每当和她在一起时,他尽力不去想江文清,随着任青媞不住发挥“李淑庄式”的奇效,他因瞒着江文清而来的歉疚感觉,逐渐减少。
他愈来愈清楚,要站稳在他的位置上,凡于他有利的事,都不可拒绝。
任青媞像头狸猫般蜷伏在他怀里,轻轻道:“刘爷应付谢混的手法非常高明,现在建康的世族,人人都对刘爷刮目相看,晓得刘爷待人处事是有底线的,纵然像谢混般与刘爷有特殊的关系,逾越了刘爷的底线,刘爷亦不会饶他。”
刘裕大讶道:“消息竟传播得这么快吗?”
任青媞道:“刘爷是通过王弘的口向建康高门发出警告嘛!只要是在乌衣巷内首先传播,不用一天时间会传遍建康高门之间,何况现在无人不对刘爷格外留神,消息比以前更速更广。”
刘裕道:“谢混有甚么反应?”
任青媞道:“谢混有甚反应,没有人知道,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另一则与刘爷有间接关系的谣言又出笼了。”
刘裕失声道:“甚么?”
任青媞道:“宋大哥是否走了?”
刘裕讶道:“你怎会这么快知道呢?”
任青媞道:“谣言正是与宋大哥有关,说宋大哥因不满你的所作所为,忿然离开。”
刘裕双目杀机遽盛,狠狠道:“又是谢混那小子,他是不是嫌命长了。”
任青媞道:“刘爷肯定是谢混造谣的吗?”
刘裕道:“除了他之外,谁会知道?亦只有他会做这种蠢事。”
任青媞道:“他在试探刘爷。”
刘裕愕然道:“试探我?”
任青媞张开美目,仰首看他,柔声道:“他在试探刘爷是否言出必行,如果刘爷退缩,他便可以挽回面子,亦可稍杀刘爷的威风。”
接着又道:“建康是个蜚短流长的是非之地,于高门中此况尤烈,高门大族的人更是视野狭窄,远的事他们看不到,最爱月旦眼前人的缺点,再无限的扩大。谢混习染了这种不良的风气,最懂得玩这类手段。”
刘裕差些儿破口大骂,幸好不再牵连到王淡真,所以仍能按下心中怒火,沉声道:“我该怎么办?”
任青媞把螓首枕贴他宽敞的胸膛,好整以暇的道:“很容易呢!直接把谢混押到石头城去,不理他任何解释,就告诉他,他已犯下第二个错误,如敢再犯,立即斩他的头,看他以后是否还敢开罪你?”
刘裕一呆道:“可是我如何面对道韫夫人呢?若她因此病情加重,我刘裕万死不足以辞其疚。”
任青媞叹道:“如果你在此事上心软,等于害了谢混。”
刘裕苦笑道:“谢混今次所犯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似乎仍未至把他拿来严辞警告的田地。”
任青媞道:“谢混敢再散播谣言,显然是他不把刘爷先前通过王弘发出的警告放在心上。我晓得刘爷不想杀他,不是因对他有任何好感,而是念在谢家的情份。不过刘爷也要想到,防洪患必须于水泛前,刘爷如能趁早让那小子清楚刘爷的心意,将来便不用面对同样的难题。”
刘裕沉吟良久,叹道:“我真的办不到。最怕他不久后立即犯第三个错误,我将没有选择的余地。”
任青媞道:“或许是谢混注定了是要走上这条与刘爷对立的路吧!不要再说他哩!我要刘爷宠我爱我,其它的一切再不重要。”
刘裕暗叹一口气,他心中晓得任青娓的看法是对的,奈何他实在不敢再刺激谢道韫,怕她消受不了。
他是否须和谢混好好的谈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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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十五卷 第 一 章 千钧一发
猎岭。黄昏。
不知如何,自午后开始,纪干千一直感到心绪不宁,难道是燕郎方面出了岔子?恨不得时间快点溜过,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她才可以把心力凝聚起来,与燕飞互通心曲。
天全黑后,山寨亮起灯火,纪千千耐心的等待,不住提醒自己要保持心境的清净宁和。此时风娘来了,神色凝重。
纪千千的心急遽的跳动了几下,隐隐感到事不寻常。
风娘道:“皇上回来了!召小姐去见他,小姐请随我来。”
小诗“啊”的一声惊呼,若要在世上找一个她最害怕的人,慕容垂肯定当选。
纪千千知道推无可推,安慰小诗几句,尽人事抚乎她的情绪,随风娘离开宿处。
自被带到此山寨后,她和小诗一直被禁止踏出门外半步,今回还是第一次踏足房舍林立两旁的泥石路。
风娘忽然放慢脚步,纪千千知道她想和自己说话,忙追到她身旁。
四周全是燕兵,各有各忙,都在作战争的准备,见到纪千千,人人放下手上工作,对她行注目礼,那种眼光令人难受,像野兽看到猎物,一副想大快朵颐的骇人模样。
风娘叹了一口气,道:“我有点担心,皇上的神态有异往常,小姐心里要有个准备,且千万勿要触怒他。”
纪千千的心直往下沉,暗叫糟糕,如果在这关键时刻,慕容垂放弃一贯的君子作风,兽性大发,她该如何应付?
风娘续道:“在大战即临,特别是胜负难料的时刻,人会处于异常的状态,至乎做出在正常心态下不会做的事,我怕皇上现正是处于这种情况。”
纪千千心中一颤,真想立即呼唤燕飞来救她,但又晓得他远在数百里之外,远水难救近火,而纵然他就在近处,如此硬闯虎穴救她,亦只是白白牺牲,一切只能靠她独力去应付。
可是她如何应付慕容垂呢?
自燕飞在荣阳为她打通经脉,又传她百日筑基的无上道法,她的真气内功不住在所有人的知感外暗暗增长。明刀明枪,她当然非是慕容垂的对手,但如骤然发难,说不定可重创没有戒心的慕容垂,可是随之而来的后果,却是她不能承担的,她和慕容垂之间的关系,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何况这么一来,透露了本身真实的情况,对将来燕飞要营救她们,会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如何应付慕容垂,确是煞费思量。
“小姐!”
风娘的叫唤,把纪千千从苦思中唤醒过来,此时刚离开寨门,进入山寨西面帐篷处处的营地,在火炬的映照下,充塞着战争随时爆发的沉重压力。
战马嘶鸣。
纪千千朝风娘瞧去,后者正忧心忡仲的看着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纪千千也看出风娘的无奈--她的无能为力。
纪千千生出陷身狼穴的怵惕感觉,如果慕容垂撕开伪装,露出豺狼本性,她自身的安全再没有任何保障,而她唯-自救的方法,就是以死亡保持贞洁。
在这一刻,她对慕容垂的一点怜悯已荡然无存,只余下切齿的痛恨。
这个人间世不是虚幻而短暂的吗?而在人世发生的一切,都带有如斯般的特质。可是想可以这么想,但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她无法接受的,亦没法因这个认知而超然其上,处之泰然。
一个与其它圆帐不同的特大方帐,出现前方,此帐与其它帐幕相隔逾十丈,加上特别的装饰,森严的守护更突显帐内主人的身分。
终于抵达慕容垂的帅帐,那也可能是她结束生命的地方。如果她死了,诗诗怎么办,燕郎又如何?一时间纪千千矛盾至极。
风娘像是猛下决心,凑到她耳旁低声急促的道:“我是不会离开的。如果发生了事,小姐可大声呼叫,我会冒死冲进去阻止。”
纪千千报以苦笑,心中感激,却不知该如何答她。
把守帐门的卫士头子以鲜卑语扬声道:“千千小姐驾到!”
卫士拉开帐门。
纪千千猛一咬牙,向风娘投予请她安心的眼神,径自入帐。
帐门在她身后闭上。
帐内三丈见方,在两边帐壁挂着的羊皮灯照耀下,予人宽敞优雅的感觉,地上满铺羊皮,踏足其上柔软舒适。
慕容垂坐在帐内中心处,一腿盘地,另一腿曲起,自有一股不世霸主的雄浑气势,此时他双目放光,狠狠盯着纪千千,把他心中的渴望、期待毫无保留的显示出来。
纪千千明白了风娘的担忧。慕容垂确有异于往常,他火热的眼神,正表示他失去了对她的耐性,失去了自制的能力。
像慕容垂这种傲视天下的霸主,既不能征服她的心,只好退而求其次,从她的身体人手。他要得到某样东西,绝不会退缩。尤其际此决战即临的时刻,他的精神和压抑更需舒泄的渠道,而她成了他最佳的目标。
事到临头,纪千千反平静下来,照常的向他施礼问安。
慕容垂沉声道:“坐!”
纪千千默默坐下,不知该回敬他令她害怕的眼神,还是避开他的目光,任何的选择都是吉凶难卜。不过想到既然如此,还有甚么顾忌呢?迎上他的目光皱眉道:“皇上于百忙之中召我来见,不知为了甚么事?”
慕容垂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想见你也不成吗?需要甚么理由?”
纪千千稍觉安心,至少慕容垂肯予她说话的机会。乎静的道:“皇上显然胜券在握,因何仍像满怀心事的样子呢?”
慕容垂淡淡道:“我可以没有心事吗?除非千千肯亲口答应下嫁给我慕容垂,我将烦忧尽去,并于此立誓:水不辜负千千对我的垂青。”
纪千千心叫救命,慕容垂此刻等若对她下最后通牒,文的不成便来武的。她大可施拖字诀,例如告诉他,待战事结束后再作考虑,又或待她回去好好思量,但纵是这种权宜之计,她亦没法说出口来,不单因她不想在这种事上欺骗慕容垂,更大的原因,是因为燕飞。她实在没法说出半句背叛燕飞的话,假的也不成。
纪千千垂首道:“皇上该清楚我的答案,从第一天皇上由边荒集带走我们主婢,皇上便该知道。”
慕容垂现出无法隐藏的失望神色,接着双目厉芒遽盛,沉声道:“我会令千千改变过来。”
纪千千暗叹一口气,抬头神色平静的回望慕容垂,她并不准备呼叫,那只会害死风娘,她亦绝不能让燕飞以外任何男人得到她的身体,纵然这只是一个集体的幻梦。下了决定后,她再没有丝毫惧意,道:“这是何苦来哉?皇上只能得到我的尸身。”
慕容垂双目凶光毕露,厉喝道:“有那么容易吗?”
纪千千知他老羞成怒,动粗在即,正准备运功击额自尽,帐门倏地张开,风娘像一溜清烟的飘进来,叱道:“皇上!”
慕容垂正欲弹起扑往纪千千,见状大怒道:“风娘!”
风娘神情肃穆,拦在两人中间,帐外的战士则蜂拥而入,一时帐内充塞剑拔弩张的气氛。
慕容垂铁青着脸,显然在盛怒之中,狠盯着风娘。
纪千千叹道:“我没有事,风娘先回去吧!”
风娘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向慕容垂道:“皇上千万要自重,不要做出会令你悔恨终生的事。”
慕容垂双目杀机渐浓。
就在此时,帐外有人大声报上道:“辽西王慕容农,有十万火急之事禀告父皇。”
慕容垂不悦道:“有甚么急事,待会再说。”
倏地慕容农出现帐门处,下跪道:“请恕孩儿无礼,拓跋珪已倾巢而出,到日出原的月丘布阵立寨,似是晓得我们藏兵猎岭,请父皇定夺。”
慕容垂容色遽变,失声道:“甚么?”
慕容农再重复一次。
纪千千感到慕容垂内心的恐惧,那纯粹是一种直觉,也是她首次从慕容垂身上发现此类的情绪。
慕容垂恐惧了,或许更是他生平第一次生出恐惧。在场者没有人比纪千千更明白他的心事,慕容垂战无不胜的信心被动摇了,他的奇兵之计已计不成计,反过来拖累他。慕容垂已失去了主动,落在下风。
慕容垂很快回复过来,双目被冷静明锐的神色占据,沉着的道:“风娘请送千千小姐回去。”
风娘略微犹豫,然后转身向纪千千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燕飞和向雨田在一道小溪旁坐下,后者俯身就那探头进溪水裹去,痛快的喝了几口。
凭两人的功力,本不须中途歇息,只因昨天与敌人厮杀耗用了大量的元气,所以急赶近百里路后,他们亦感到吃不消。
林内春雾弥漫,夜色朦胧,星月若现若隐。
向雨田从水中把头台起来,迎望夜空,道:“你定要说服你的兄弟,我仍认为挑战慕容垂以决定千千主婢谁属,是唯一可行之计。”
燕飞叹道:“我太明白拓跋珪了,对他来说,甚么兄弟情义,远及不上他立国称雄的重要性。从小他便是这个性情,没有人能在这方面影响他。”
向雨田道:“当慕容垂晓得拓跋珪进兵日出原,他会怎么想呢?”
燕飞道:“他会想到奇兵突袭的大计完了,而我们既知道他藏兵猎岭,也有极大可能知道龙城兵团埋伏雾乡,而他余下的唯一选择,就是和我们正面交锋。”
向雨田思索道:“慕容垂仍有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就是趁拓跋珪阵脚未稳之时,以优势的兵力把拓跋珪摧毁,令拓跋珪和我们没有会师的机会。”
燕飞道:“拓跋珪既敢进军日出原,早猜到慕容垂有此一着,当有应付的信心。”
向雨田点头同意道:“理该如此!”
说罢向后坐好,笑道:“溪水非常清甜,你不喝两口吗?”
燕飞移到溪旁,跪下掬水喝了几口,道:“你说得对!慕容垂会在龙城军团的败军逃至猎岭前,向日出原小珪的军队发动攻击,因为那时军心仍末受到影响。”
向雨田道:“你的兄弟抵挡得住吗?慕容垂在战场上是从没有输过的。”
燕飞道:“事实上小珪自出道以来,也没有吃过败仗,且常是以少胜多,他会利用月丘的地势,令慕容垂不能得逞。”
向雨田道:“如果你的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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