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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座午夜档案-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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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疑自己,也许是爱上了他。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鱼听见他离去的声音,站起来。穿衣服,关门。
鱼假装沉睡。白天他们什么也不是,原本,只是两个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一个月以后,鱼陪同事去商场买东西,calvinKlein的专柜有专门放着内衣的架子,各种各样的颜色和花纹,她不经意间又想起那些模糊又凌乱的片断,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哪一种好看?”同事问。
愣了愣,她回答:
“……黑色……”
又过了一个月,鱼收到一张演唱会的VIP门票,歌者是陌生的名字。随票附上的还有一张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名片。
他仍然是带走了她的东西的,这并非是梦境。
鱼坐在第一排的角落,在灿烂耀眼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里显得沉静而黯淡。
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近在咫尺的台上歌舞升平,他的声音宛如流淌的水晶。
只不过相隔了几步,她却已经明白,这短短的霎那距离,终其一身都将无法跨越。
鱼突然想起那一天夜晚的沙滩,他慵懒的躺在细软的白砂上,微敞的白衬衣里,嶙峋的锁骨映着寒凉的月光。
neverland的彼得潘,自由飞翔,永不会长大的少年。
不觉间,已有泪水顺着眼角,缓缓的滑落下来。
(完)
三世诫之第一世——长安乱~影(一)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晏几道《鹧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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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秋,有一段很热的日子,俗称“桂花蒸”。
那是桂花和木芙蓉盛开的时节,青砖墙上晃动着稀疏的影子,阶沿上有湿漉漉的苔痕,空气里到处是浮动的香气,浓郁的叫人不安。
爹爹去了长安。
有前朝遗党作乱久不能平息,皇上听从太史之策,遣爹爹回京坐镇都城,务必在岁前擒下乱党余孽,还京中平安。
听说在我出生之前,爹爹曾是京中大将,手中长戟几令敌军闻风丧胆,后只因牵涉皇子继位之争被贬往江南,从此常驻。若这次平乱有功,皇上就会开恩许爹爹重归故里,家中无时无刻怀念着过往的种种富贵,这次契机便被分外的看重,连大哥二哥都随爹爹去了,誓弑乱党,保长安,报君恩。
我没见过长安的景色,想象不到那里是怎样的一派旖旎奢靡,怎样的醉红醺绿才让屋子里的人总想着回去。这样一个曾经放逐过他们的地方?
江南不好吗?我从小生长的江南,淡淡的水色里有生生世世的悠长,长安可也有?
水边的木芙蓉开得浓烈可爱,我玩心顿起,见四下无人便卷起宽大的衣袖,踮起脚尖去够花树顶上那朵最艳的粉色。阳光照在裸露的手臂上,一颗一颗的汗珠细小晶莹,衬得肌肤白得透明。
那是不曾为谁所见的美丽,二娘说过将来娶我的男人会有福气。
嫁娶的事我还不是很懂,只知道快了,那么多的求亲爹爹只答应了御史督尉陈大人,等陈三公子一受爵便要过门。可是,夫妻之间要做些什么呢?没有人和我说过。也不知何时起,我会看着池中鸳鸟交颈缠绵痴痴发愣,看着看着,胸口就会痒痒的热起来。男子的娶,女子的嫁,也和这双栖的鸟儿一般么?
我够不到那朵芙蓉,丝绸的衣袖已经褪到肩膀,还是够不到。
忽然有只手越过我的头顶,轻轻的摘下那花儿,修长的手指,腕骨细瘦嶙峋。
是谁?在这私密院落里的是谁?
我被惊到了,脚下错乱,却撞到身后一个人的怀里,那人伸出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身子,有琉璃美玉般的声音在耳畔低低的流淌:
“姑娘,要小心脚下!”
面前的是一个好看的人。纤瘦的身体却有北方男子坚毅的眼神。眉眼间是惊人的美,似是横亘着万千星河,遥远诡谲,直叫人坠落。
一瞬间,我听见命运之轮转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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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他笑,两颊有隐隐的笑涡,立刻变得明媚了。
“我从长安来。”
“京城长安,那是怎样的地方?”
“……是一个让人不快乐却又无法忘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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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传来十四的声音,我匆匆向他道别。他抬手,将手中芙蓉插在我的鬓边,倾身的那一刻,温暖瘦长的手指掠过我的脸颊,我嗅到木叶青草的芬芳,痴痴迷迷。
十四是我的二嫂。她不爱说话,却有着一双明亮犀利的眼睛。惟其沉默的桀骜,二哥并不宠她,可她却是我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女子。
她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鬓边,久久,终是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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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一切有关长安的消息,脂粉香艳,金銮辉煌……一切一切的色香味。用紫微狼毫把遥远的中原皇城一笔一笔的记在洒金笺上。只因为,那是他来的地方。
这辈子,还有机会再相见吗?
一个闷热的午后,有低低的积雨云聚在窗外。我听到有风敲打窗棂的声音,推开窗却看见他正倚在芙蓉树下,微笑的眼睛里,似是横亘着万千星河。
我惊呆了,何处相思不曾闲?
可他的笑却虚弱而苍白,细看有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下来,霜草之上如花盛开。
“你……受伤了?”我捂着嘴,怕惊动了下人。这般的午后,大多是在酣睡着的。
“没关系,只是流了点血。”他靠在树干上遥遥的抿嘴而笑,眉间慵懒散漫,只是手臂上的血不曾停,肩上的黑衣已是润湿一片。
我摇头,我不怕血,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轻贱自己的身体。
他也摇头,颊边的笑涡逾见深邃:“我该走了。”
“你若要走,我便喊人。”我望住他,“否则,就让我替你止血。”
他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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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会发怒,可是没有,他甚至没有拂袖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我替他擦拭伤口,就像对待弱小受伤的动物。他一直沉默,我知道他在看我,眼光不曾有稍离,我却不敢抬头。直到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沉沉的声音如泄玉流冰:
“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怕我么?”
我缓缓的摇头,一任环佩叮当。他将我拉近,抚上我的脸颊,我只得避无可避的对上他的眼睛,听他轻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门外突然响起了十四细细的声音:“影儿你在睡么?我进来了。”
我慌忙的挣脱他,他抬眼看了看门外的人影,唇角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可惜我看不到,我只是想立刻将他藏起来。他受的是剑伤,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不会是良善百姓。
十四进来的时候,我刚来得及拉上销金芙蓉帐。情急之下我想不到别的去处,惟有紧紧地攒着帐纱,将锦被盖在他的身上。
“影儿,长安的书信有你爹的消息。我放着了,你起来后看罢。”
不在人前的时候,十四从来不喊“老爷”或者“爹”,仿佛总带着淡淡的怨恨。
我在帐子里低低的应了一声,盼望着十四赶快离开。身后的男子却突然伸出手臂圈住我的身子,我毫无防备的跌进他的怀里,虽然立刻捂住了嘴,却仍然有短促的惊叫逸出,我听到十四的脚步声停住了,又转了回来,问道:“影儿,你怎么了?”
我狼狈的趴在他的身上,一时间心急如焚。可他却安静的微笑着,看着我,深黑色的瞳仁里是促狭快意的嘲讽,我读不懂他的表情,他究竟想做什么?
可是来不及想了!我挣开他的掣肘,扯落一头青丝,咬咬牙褪去了外衫。丝缎划过皮肤,柔软温良如同夜风,簌簌的落在身后。
十四的脚步声停在床前,迟疑着:“影儿?”
“二嫂,不要紧,我……我在换衣。”
一只苍白细瘦的手伸了进来,触摸到我肩上裸露的皮肤,顿了顿,终于还是收了回去。
脚步声又朝外走去,关上门前,听十四轻叹道:“影儿,午寐只可小憩不可贪睡,你早些起来罢……”
久久的静默,只有满床满塌的桂花香气,浓郁的叫人目眩,发油,丝缎,都是用这小小的金黄色的花儿,八月桂花香,香只这一季。那般热烈的汇聚过来,仿佛想撕开这厚重的帷幔。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救我?”
他开口,几乎带着冷冷的质问。
我咬着唇:“那你呢?又为什么想让人发现?”
“她不会‘发现’我。”
“为何这般肯定?你可知道一旦被发现会是怎样?”
他却不语了,抓起我背后的一束长发,灼热的气息拂在我单薄的背上,我只觉得浑身僵硬,满床满塌的桂花香气里,无处遁形。
“好美……”
低低的叹息逸出他的喉咙,美丽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我只觉得天地间都停滞了,十八年心无旁骛的影,抵不住这低低的一声叹息。
良久,回眸,黑衣的少年竟已安详的睡去,熟睡的脸庞带着孩童般的轻松与稚气,他……该是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吧?
方寸之间,容我肆意的打量他,如扇的睫毛下,到底埋藏了怎样的心事?
三世诫之第一世——长安乱~影(二)
爹爹的家书,一封比一封久。却一封比一封长。他年纪大了,江南也住得久了,其实并非愿意去长安拼杀。但回长安,这是多少家人的梦想,他不能辜负的期望又何止一场战事这样简单?
家中女眷,亦只得我与十四识字,至于回执,却只能由我代笔。渐渐爹爹的家书写上了“吾女影儿启阅”,他开始变得唠唠叨叨,惦念家中的鹰犬鱼鸟,惦念花园里的山石花木,他已不是手持长戟的战将,他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父亲。
偶尔他也会提到长安的乱党,组织远比预计的要庞大复杂,光其中的领袖人物就不下十余。虽然京城的军队已经剿灭了一部分,但仍然有很多人尚未露面。短时间里,爹爹是回不来的了。他还惦念我的婚事,说等明年开春便立刻置办。
爹爹是怕耽误了我,我却暗暗希望着他的归期越晚越好。谁做皇帝我不在乎,家国、山河、恩怨、杀戮……怎样都好,我只看得到眼前的儿女心事,我只知道陈三公子没有让我魂萦梦牵的笑,我想要的……只是他。
而他,自那天之后便消失了,这原本是应该的,奈何断不了念的是我——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醒时烦恼……
只是没想到,几天之后我就见到了未来的夫君。
陈三公子官拜东都副尉,不日便要启程去洛阳,临走前依陈大人的意思送来定礼。武官之家不拘礼法,即然他唤了我“影小姐”,我也不便避开。
我望着眼前这个干净文雅的年轻人,淡淡的眉眼,淡淡的微笑……他可会为我摘下枝头的芙蓉,会为我插在鬓边吗?
“影小姐。”他伸出手来替我拂去肩上的一片落叶,温和的说道,“你一直在发呆,是有什么心事么?”
我摇头,在那如水的目光中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像一个敦厚的长者,身上的气息安静祥和,如果没有遇见醒,也许,我会就此没有遗憾的幸福吧?
寥寥几句浅谈之后我便告辞,刚进屋就看见他懒散的倚在夕阳的逆光里,华美寂寥的侧脸一如初见。
老天!这是梦吗?否则会是谁在回应我暗自的祈祷,日夜的思念?
“他是谁?”
他淡淡的开口,声音里却带着奇特的冷峭,仿佛按捺着许多的情绪,反而便生疏了。
“刚才那位吗?是……御史督尉陈大人的三公子。”
“原来是新任的东都副尉大人。”他低头而笑,那笑容也分外的冷,讥诮,寂寞……那是彻骨的寂寞,任从蛛网任从灰的寂寞,是我看不得的坚强。
“……你认识陈三公子吗?”
“我怎会认识江都总兵府的姑爷?”
我愣住了。任凭他冷笑着一步步靠过来,却只能心虚的退后。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细细想起来,他究竟是谁?我对他,根本还一无所知。
他眉间渐渐聚拢的阴郁,叫我害怕。
下意识的想逃,却被他抓住肩膀按到墙上。他俯身粗暴的吻我,唇很干燥,舌却湿润丰盈,带着晦涩的欲念。他身上木叶青草的气息浓烈芬芳,我慌乱的挣扎,可他的力气好大,好狠。
我透不过气了,舌尖带着微微的甜,像是一团火,一路烧到四肢百骸,难受的像要一寸寸裂开。不对……不对……这不是我想要得温柔,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他将我困在角落,瘦长的手指强硬的探进衣襟,指尖的冰凉让我忍不住颤抖。我的手被禁锢住了,动不了,逃不掉,只觉得肩颈和胸口有牙齿噬咬的阵阵细碎的疼。我懵懂的知道他要做什么,可这沉默的粗暴却只让我觉得屈辱。
明明,不觉中已把心事俱付,相思蚀骨。他为何不明白?为何不明白?
他用手捂着我的嘴,痛,发不出声音;哭,也发不出声音。只有任眼泪一颗一颗滑落下来,沾湿了枕衾,沾湿了他的掌。可他看不到,他的眼里揉杂着释怀和痛苦,激烈的动作就像在报复着遥远的看不见的谁,不是绝对的征服不可以平息。
(他进入的那一瞬间,疼痛于我分外清晰而剧烈,我用力的掐住他的肩膀,我恨我自己,我只想忘记!)
对他来说,我算什么?我到底……算是什么呢?
第二天醒来,已是晌午时分。没有下人来叫我起床,偌大的房里,只有十四静静地坐在窗边,用一支细长的银针绣着振翅的凤尾蝶。
还是痛,哪里都在痛。可是我的心没了知觉,十四替我梳头,镜子里的女子眼神空茫,脸色苍白,宛如死寂的木偶。十四轻声说已经替我向夫人们告假了,然后沉默着篦发,发梢结住了,她用力的往下拉,似乎是对什么遥远的看不见的人生着气。不想却扯断了篦子,发尾传来揪心的疼。
可这疼于我,不过是不堪一击的折磨。我弯腰捡起那半截篦子,她却突然愣住,握着断梳,半晌才回过神。
她这一瞬间的眼神,糅杂着释怀和伤痛,爱恨都分不清楚。恍惚间我又看到了昨夜的醒,此刻的她与他竟是如此的相似。这是幻觉吗?是幻觉吧……我已没有力气去分辨清楚。
几天之后就入冬了。我总是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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