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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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阏氏就心甘情愿屈居于扎龙拓家族大小姐之下吗？”
　　“当然不是。”雪颜平静地说，“不过，该示弱的时候，决不能胡乱逞强。”
　　左谷蠡王朝呼律仁和依云那边看了一眼，不无担心地说：“可是扎龙拓家族很不一般，阏氏以后若想收复失地，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雪颜说：“我该过去了，否则，大单于和奂静阏氏该责怪你办事不力了。”说完迈步朝那边走去。
　　“可是阏氏”留下左谷蠡王在原地发呆。
　　看到雪颜到来，依云显得非常高兴：“嘉睦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原本，大单于身边这个位置是你的，可是被我占了。不过这不能怪我，谁叫你被赶出穹庐大帐了呢？按照我们匈奴的规矩，被赶出穹庐大帐的阏氏，是没有资格坐在大单于身边的。”
　　雪颜好脾气地笑道：“是啊，按照匈奴的规矩，我连参加这次宴会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依云又说：“我听说，嘉睦姐姐擅长歌舞，曾经在冒顿大单于的生日宴会上以一曲《空谷幽兰》博得全场喝彩，所以，我想请姐姐为我再跳一次《空谷幽兰》。”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顿时，原本充满了欢声笑语的生日宴会变得静默下来。大家都看向雪颜，想知道她会怎样应对这个明显侮辱她的要求。
　　很多人都觉得依云未免过分。嘉睦阏氏是被赶出穹庐大帐不假，可是，人家仍然是大阏氏，地位没有变，你一个侧室阏氏，怎么可以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让大阏氏为你的生日跳舞助兴？
　　呼律揽着依云的腰肢，悄声劝道：“依云，跳舞就算了。”
　　不料依云坚持己见。她撒娇地说：“大单于，我只是想见识见识汉朝的舞蹈么，又没有别的意思。我听人说，那次嘉睦姐姐在冒顿大单于的生日宴会上艳惊四座，恍若天人，只可惜我没福，没有亲眼看见嘉睦姐姐的舞姿，今天，你就让我看一下《空谷幽兰》到底有多美嘛。就这一次，好吗？”
　　呼律仁看了看雪颜，为难地说：“可是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雪儿她可能把这支舞给忘了。”
　　“嘉睦姐姐，你忘了吗？”依云转向雪颜，一派天真地问道。
　　雪颜面色苍白，勉强笑道：“大单于说得对，我已经忘了。”
　　依云失望地撅起了小嘴：“真是遗憾呀，我欣赏不到姐姐的舞姿了。不过，听说姐姐擅长制作汉朝的点心，做出的点心松软可口，是别人都不会做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请姐姐给我做几道精致的点心助助兴，这总不会让姐姐为难了吧。”
　　雪颜笑道：“这个好办，我这就去做。”
　　呼律仁叫了一声：“雪儿！”
　　雪颜回头道：“大单于还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吗？是不是担心我在点心里下毒，毒害了你的新欢。这样好了，大单于和奂静阏氏多派两个人在一旁监视我，而且，每做出一道点心来，我都自己先尝一点，怎么样？”
　　呼律仁气得简直要吐血。他叫住雪颜，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让雪颜不要这么低三下四。可是，雪颜竟然对他的误会这样深，曲解了他的意思。他生气地坐回去，不再说话。
　　雪颜看了他一眼，去了厨房。
　　一圈歌舞之后，点心做好了，雪颜亲手端了过来。
　　一旁的侍女揭开盖子，顿时，一大盘琳琅满目的点心出现在依云眼前。但看那形状和色泽，就知道，雪颜是花了功夫做的。
　　依云满意地说：“姐姐真是用心啊。”然后伸出手，想拿一块先尝尝。
　　可是她刚咬了一口就赶紧吐了出来：“呸呸呸！这是什么呀，这么苦？”
　　雪颜暗笑，这个栗子糕，她放了很多碱，不苦才怪呢。
　　但是她装作惊慌的样子说：“哎呀都怪我，可能是配料不合适，味道就变了。妹妹还是尝尝别的吧。”一面殷勤地将盛有核桃酥的那一角伸到依云的面前。
　　依云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又拿了一块核桃酥。可是和刚才一样，只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这个太甜了，甜得都辣嗓子了。”
　　当然，雪颜在核桃酥里面放了很多糖。
　　雪颜依然一脸的诚惶诚恐：“那么，妹妹尝尝金银卷好了。”
　　可是依云不再尝点心。她怒气冲冲地掀翻了雪颜手里的盘子，指着雪颜的鼻子骂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不过是想尝尝你做的点心，这也是抬举你，可是你不识好歹，竟敢在点心里做手脚戏弄我。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第七十九章　激怒单于
更新时间2010…9…24　15：48：36　　字数：2787

　雪颜平静地说：“我们汉朝的点心是很好吃，不过，你没有资格享用。依云你记住，你现在只是一个侧室阏氏，虽然你得到了大单于的喜爱，可是地位仍然在我之下。所以，你没有任何理由要求我为你做任何事情，不管是为你的生日跳舞助兴，还是为你做点心，除非，你能对我取而代之！”
　　身为扎龙拓家族备受疼爱和尊重的大小姐，依云十八年来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她立刻涨红了脸，对呼律仁说：“大单于，难道你就眼看着这个汉家女子欺负我吗？”
　　呼律仁狠狠瞪了雪颜一眼，心里说：你可真是自找麻烦。刚才我好心叫住你，就是不让你受这个委屈，可是你竟然认为我怕你下毒。现在好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看你怎么收拾。
　　其实，呼律仁之所以答应给依云办这么隆重的生日宴会，也不全是为了依云高兴，而是想试探一下雪颜，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变得那么小肚鸡肠。如果雪颜还和从前一样大度，那么，她依然是草原的女主人。如果雪颜因为这个生日宴会而再做出令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来，那么，她的大阏氏的位置，也该换人去坐了。
　　所以，呼律仁才同意了依云的无理要求，让雪颜来到他们面前。因为他想看看雪颜会是什么表现，是一贯的雍容大度还是泼妇似的骂街？是哀怨的恳求还是强硬的抗拒？
　　看到雪颜毕恭毕敬做来的点心竟然不是太苦就是太甜，弄得骄傲美丽的依云当众出丑，呼律仁不仅在心里一笑，认为他的雪儿就是与众不同。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依云被雪颜气哭，委屈地拉住忽呼律仁的袖子，一定要让他给自己主持公道。而雪颜则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云游天外，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这个尴尬的气氛，也根本不是她造成的。
　　呼律仁以前处理这类事儿很有经验。风流浪子么，女人很多，自然免不了要给女人们断官司。可是这一次，他很为难，因为牵扯到雪颜了。雪颜，和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尽管这几天她有些不可理喻，但是，她始终是他的女人，他不能随便让她受委屈。
　　可是雪颜显然不体谅他。听到依云的哭声，她猛然厉声喝道：“哭什么哭？难道仗着自己是大单于的新欢，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今天的难堪，完全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要哭的话，你就回自己的毡包里去哭个够吧。”又对呼律仁皱眉道：“大单于，你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女人？整天就知道哭闹。我看，大单于应该立刻削去她的阏氏称号，将她遣回月亮山，永世不得踏入王庭半步！”
　　呼律仁真的要对雪颜刮目相看了。看来，她和那些女人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个标准的妒妇罢了。
　　他冷冷地说：“嘉睦阏氏似乎忘了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削去哪一个阏氏的称号，不是由你说了算，而是由我说了算的。而要哪一个人不许再进入王庭，也是由我说了算。我在怀疑，是不是我给你的尊宠太多，以至于你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雪颜心里一松，知道自己离白翎薇愈来愈近了。
　　可是面上，她仍然继续扮演着悍妇的角色：“可是，我才是大阏氏，我有权利惩罚不守规矩的侧室阏氏！”
　　呼律仁更加生气：“依云她不过是叫你做了些点心，也没有折损你大阏氏的尊严。再说，你做出的点心根本无法下咽，也算给了她一个惩戒了。你就不要再不依不饶，免得自己失了身份。”
　　“可是，身为侧室阏氏，是不能要求大阏氏做任何事情的，这一点，想必大单于比我清楚。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纵容奂静阏氏对我不敬？”又兀自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现在喜欢她，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
　　呼律仁简直无法忍受：“不错，我现在就是喜欢依云。想必身为大阏氏，你也很清楚，大单于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任何人不得干涉。”
　　雪颜点点头道：“好啊，那么，大单于就把我这个大阏氏位置让给你喜欢的人好了。依云她不是也一直在觊觎这个位置吗？”
　　呼律仁气昏了头：“好吧，既然你在这个位置上坐得不满意不舒服，那么就让贤好了。”
　　随即举起依云的右手大声宣布：“从现在开始，嘉睦阏氏为侧室阏氏，奂静阏氏正式成为我们匈奴的女主人！”
　　草原上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弄不明白一转眼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呼伦图大单于和嘉睦阏氏不是情深意笃吗？不是一起出生入死吗？怎么现在说变就变了。
　　只有坦竺异常高兴，雪颜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恨不能现在就举办一场庆祝奂静阏氏荣升为大阏氏的盛大宴会。
　　雪颜站在呼律仁的对面，心里默默地对他说：“对不起，呼律仁。不是我狠心，而是因为，我真的不想放弃给小涤尘治病的机会。以后，我会让你明白一切的，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
　　呼律仁也看着雪颜，在心里默念道：雪儿，如果你现在求我，哪怕只是伤心落泪，哪怕只是露出一个哀求的眼神，我就立刻收回成命。你，依然是我的雪儿。
　　可是雪颜骄傲地看了一眼呼律仁和依云，转身走了。
　　呼律仁的心掉进了冰谷。他大声叫住雪颜：“嘉睦阏氏回来！”
　　雪颜只得站住，但是没有回头。
　　呼律仁威严地说：“按照匈奴的规矩，你应该向大阏氏行礼，得到大阏氏的允许后，你才能回去。”
　　雪颜心想，看在白翎薇的份上，我就给你行个礼吧。于是向依云一屈膝：“大阏氏安好。”
　　这个礼行得无可挑剔，依云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没找出任何破绽。想了想说：“嘉睦阏氏，现在，我要你重新做一盘点心给我，如果还像刚才那样难吃，你就立刻去马圈。”
　　雪颜恭恭敬敬地又一屈膝：“是。”
　　这一次，点心做得香甜可口，依云很满意，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借口来惩罚雪颜，于是就让她回去了。
　　雪颜向呼律仁和依云告辞，平静地走了。
　　这让呼律仁很是想不通。他不相信，雪颜突然失去了大阏氏的地位，能做到毫不介意。他更不相信，雪颜会对自己如此喜欢依云毫不介意。可是，她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他宣布依云为大阏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看上去她还有几分喜悦。
　　雪颜一回到自己的毡包，就立刻带了张大夫和左谷蠡王去了月亮山。因为这是白翎薇花期的最后一天了。如果在今天日落之前不能采到白翎薇花，那么，就要等到三年以后了。
　　三个人一路狂奔，终于在未时三刻到达了月亮山。而这时候，明晃晃的太阳还挂在天空，离落山还有一些时间。
　　雪颜一看见明善族长就说：“我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现在，明善族长也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明善族长的消息很灵通，已经知道雪颜将一切都办妥了。他抚掌大笑：“嘉睦阏氏果然有办法，而且信守承诺，不仅让依云顺利成为大阏氏，而且，还让大单于更加喜爱她了。好的，我现在就带人去采白翎薇花。阏氏需要多少，尽管开口。”
　　雪颜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说：“谢谢明善族长。”
　　张大夫说：“也不用很多，但是，一定要是完全盛开而且无残缺无虫咬的白翎薇花。”
　　明善族长大概因为自己的侄孙女终于成为大阏氏而高兴，将大手一挥，爽快地说：“你们自己跟侍卫去采摘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雪颜说：“族长一定是要筹备一个盛大的庆祝宴会，庆祝扎龙拓家族的大小姐成为呼伦图大单于的大阏氏。那么，我们就自己跟着侍卫去吧，不打扰您了。”
　　明善族长心情愉快，所以对雪颜的态度也好了许多：“阏氏果然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心思。那么，你们请便，我就失陪了。”
　　雪颜在心里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很聪明。而且，总有一天，我会聪明得让你大吃一惊的。”
　　

第八十章　离开王庭
更新时间2010…9…24　15：55：59　　字数：2643

　张大夫将他认为合格的、能做药引子的白翎薇花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铺着白绸子的背篓里，最后，又在上面盖了一层白绸子。
　　雪颜有些好奇，就问道：“张大夫，为什么非要用白绸子呢？”
　　张大夫说：“这白翎薇花娇贵异常，不仅每隔三年才开一次花，而且遇到不洁之物就立刻发黑变质，失去药效。但是，用白绸子包裹的白翎薇花，不仅药性不变，而且还能存放较长的时间。”
　　一行人当天晚上就回到王庭，张大夫和其他的汉朝大夫都忙碌起来，连夜开始制药。
　　张大夫吩咐他们小心地将白翎薇花的花蕊取下来，放在蜂蜜水里浸泡，而自己则将事先准备好的鹿血拿出来，放在炭火上烧温。
　　等到药引子做好，东方已经渐渐发白。雪颜和大夫们、还有左谷蠡王，全都一夜没有合眼。
　　吃过早饭，春晓抱来了小涤尘。
　　张大夫将已经凝固的药引子碾成细末，用水和匀，喂到了小涤尘的口中。小涤尘像往常一样痴痴呆呆的，任凭人家给他喂药，也不管是苦是甜，只管咽了下去。雪颜不由得心酸，又吹凉了药汤，用小勺给小涤尘一口一口喂了下去。
　　雪颜心里祈祷着，盼望解药能尽快发挥作用，让小涤尘的眼神不再呆滞迟钝。她巴望着，能早日听他清脆地喊一声“母亲”。
　　张大夫说：“每次服药前，先服药引子，绝对不能把顺序弄错了。”
　　雪颜点点头：“我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