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现在的故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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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身，抓过皮包，掏出手机，拨号。

　　　　“妈，是我。那天你不是说张姨给我介绍她侄子吗？告诉他今天下午六点在我们公司大门等我吧。就这样，我挂了。”

　　　　收线。

　　　　柳如嫣掸了掸衣角的折痕，再抬头时已换上一脸和蔼的笑容，“沈总，今天晚上我要去吃大餐，中饭就替你省了吧。如果你也不想在这边用餐就请回家去吧，相信嫂子一定准备了最适合你的东西。我先走一步了。”

　　　　下午接到两个客户电话，都是需要上门解决的问题，且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当柳如嫣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公司大门口时，已经六点十分了，而办公室里还有一个计划书等着要做。看看表，柳如嫣掏出电话准备叫一份外卖。

　　　　“请问，是柳小姐吗？”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令柳如嫣诧异的转过头。夕阳下，一

　　　　个颀长的身影斜依在大厦门口的圆形雕塑上，清泉般的眼眸，礼貌的微笑，只是今天西装换成了黑色，越发显得清秀。

　　　　“是你！”柳如嫣很有些惊讶，“你，你到这里来……办公？”

　　　　来人仍是微笑，走到柳如嫣面前，深深凝望进她眼里，“好巧，居然真是你。”

　　　　风中传来淡淡的烟草味，令柳如嫣不悦的皱起眉，后退半步再迎上那双含笑的眸子，“请问，你找谁？”

　　　　这个防备的动作似乎逗乐了他，他望着她，眼神更加大胆，“我就是张兰的侄子。你迟到了十分钟……四十七秒。”

　　　　还是那家满是布艺家具的“缘”，还是同一张沙发，只是此次气定神闲的是对面那位低头品味“蓝山”的男士。

　　　　柳如嫣犹豫半天，始终不知道从何说起，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已然有些泛白，良久，终于艰难开口：“我……今天中午，哦不，昨天……昨天谢谢你，因为后来事情太多，我还没机会向你道谢就匆匆离开了。还好今天……恩……我其实……”

　　　　“其实你并不想接受长辈的这种相亲，对吧？”他抬起头，闲适的靠在沙发上，语气和表情都是轻松的。

　　　　尴尬的点点头，柳如嫣有些发窘，不怎么好意思的笑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微微一笑，双眸中星芒涌动。

　　　　“云曦，朝露云曦。”

　　　　“咚——”心脏猛的一阵刺痛，惊得柳如嫣几乎滑落了水杯。

　　　　快速挺直背脊，柳如嫣讪笑着将玻璃杯放好，慌乱的接口：“云这个姓，很少见啊……”

　　　　“百家姓第四十一位，不算很生僻的。”

　　　　“啪——”玻璃杯在地上碎成两半，橙黄的液体四处飞溅，弄污了柳如嫣杏色的细高跟。

　　　　一时间，客人的目光迅速聚集了过来，带白头巾的服务生赶紧跑过来清理地面，云曦也探起身，急急的询问“有没有伤到手？”

　　　　好久，直到胸口传来沉闷的压抑感，柳如嫣才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双清泉般的眼眸，有星辉流动的光芒，闪着疑问和关切。柳如嫣绽开一朵轻柔的微笑：“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失礼了……云曦。”
（一）1994。9
　　　　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

　　　　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昨晚的雨下了一整夜，一大早起床，暑意消减了不少，连阳光直射在手臂上，也全然没有了夏日那股灼伤的刺痛。

　　　　陈莞站在阳台上，开心的做了一个拥抱朝阳的姿势。头上碧空如洗，丝丝云彩随风流动。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跳动，喳喳的闹着。一切都美好得令人感叹。

　　　　转身回到屋内，刷的拉开窗帘，陈莞双手叉腰，中气十足的大吼：“起床了！九五三班的懒虫们！万众期待的高三开始了！！”

　　　　从寝室到教室只有五十米不到的路程，其间陈莞已经五次从地上捡起书，笔记本，钢笔，饭卡……以及，书包。拿着那个红白相间的书包，陈莞忍无可忍的尖叫：“柳如嫣！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再掉下来？？”

　　　　唔……好吵。

　　　　眨眼，再眨。回头，一片茫然。

　　　　柳如嫣再次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口齿不甚清晰的问：“你什么掉了啊？”

　　　　陈莞怒极反笑，摊开双手，阴恻恻的咬牙：“现在你全部家当都在我手里了！既然你不想要了，那我帮你把它们丢进垃圾桶？”

　　　　“诶，你什么时候把我东西拿过去了啊？”柳如嫣恍恍惚惚的伸出手，想要拿回自己的书本。

　　　　一个手肘将她推开，陈莞除了无可奈何，还是无可奈何。“小姐，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们都是高三的人了也！你有见过哪个高三的早上起床是你这副梦游的傻样吗？”

　　　　“是你……叫早了嘛……”隐忍许久，终于还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柳如嫣揉揉水气弥漫的双眼，有了几分清醒。转过头，一脸痞像：“还有你一大早的说胡话，把我吓到了！”

　　　　“我说了什么胡话？”陈莞此时已经完全没了脾气，只小心的注意柳如嫣的脚步，怕她一个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

　　　　“你说高三开始了，还是万众期待！吓得我都不敢起床了。”柳如嫣扁扁嘴，活似受气的小媳妇。

　　　　“我期待的是那个被打散做文科班原来资源高度集中的四班分流出来的帅哥们！”很长的一句话，陈莞在抱着两摞书爬了三层楼以后依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来。

　　　　也亏得大脑处于半痴呆状的柳如嫣能听懂，并扯扯嘴角，给了好友一个最轻蔑的嘲笑：“花痴。”

　　　　“虽然我们同住一个寝室，”陈莞在高三六班的大门口停下来，朝柳如嫣春花般灿烂一笑，“可有的时候，我还是很怀疑你的性别。”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教室。

　　　　柳如嫣忿忿的跟上，正想给予有力的回击，却差点撞上陈莞猛然停下来的身影。“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陈莞楞楞的回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连声音也有些发抖：“你，你中头奖了……”再看看柳如嫣一脸白纸般的茫然，恨恨的从牙缝挤出一句：“暴殄天物啊！”

　　　　越过陈莞愤怒的肩膀，柳如嫣终于明白了她银牙尽碎是为了哪桩：在自己的座位旁，坐着一个陌生人，虽然刘海遮住了眼睛，但已能判定那是一个清秀的男孩子。深褐的发，挺直的鼻，正伏案看着什么，一件墨色的V领T…shirt衬着对于男生而言过分白皙的肌肤，安静的立于喧闹的教室中。

　　　　“气质不错，”柳如嫣好笑的看着陈莞狰狞的表情，原先的睡意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你的品位大有进益嘛，这个比原来那个六班的‘金城武’又上了一个台阶了哦！”

　　　　“你不认识他？”陈莞这下是真呆了。

　　　　柳如嫣轻巧的从她手中把书本拿走，还不忘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的遗憾：“你知道，我对课本外的知识不感兴趣。”

　　　　周一的早读是英语，照例是把时间留给学生们自己读课文。打铃之后四下一片翁翁的读书声。沈煜读完两段课文后，终于忍不住了，身子向右倾斜，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昨晚睡落枕了？”

　　　　“啊？”陈莞疑惑的眨眨眼，“没有啊？干嘛这样说？”

　　　　“那你老往后面看什么啊看？我还当你脖子扭了！”沈煜斜眼觑着同桌，不以为然的揶揄着。

　　　　陈莞干脆放下手中做掩护的英语书，三八兮兮的凑到沈煜旁边：“嘿，看到没？谁来我们班了？”

　　　　“谁啊？”沈煜兴致阑珊的翻着书页，很不感兴趣的样子。

　　　　“算了吧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蒜啊？你会不知道我们小嫣嫣现在身边坐的是谁？”陈莞一脸坏笑，毫不意外的看到沈煜的脸色由白转红。

　　　　“别叫得那么恶心！”沈煜也只得放下书，薄弱的负隅抵抗。

　　　　聪明如陈莞当然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身边这位富家子只是好脾气而不是没脾气。转过头，看看后排那双金童玉女般的组合，再看看自己一脸严肃的同桌，轻轻一笑，拾起课本，丢下一句不轻不重的提醒：“她可是对才华疯狂着迷的。”

　　　　沈煜似乎没听到一般，也继续读起刚才的文章，只是书角已经被捏得不成形了。快下课时，他终于缓缓开口，是回答，却更象是宣言。

　　　　“她不会欣赏他的，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高三的确不比其他，即便是在这全市数一数二的华中，各课老师仍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最敬业的表现就是：绝对延长上课时间，尽一切可能占据那在他们看来是万分奢侈和腐朽的课间十分钟。所以虽然只相隔了两排，陈莞能再和柳如嫣说上话时，已是在第三节的课间操了。

　　　　挤开一个吨位至少一百五十的学妹，闪开一个时速不低于3。6公里的学弟，好容易排除万难历经艰险的，陈莞终于在抵达操场前截下了柳如嫣。

　　　　“你，你干嘛不等我啊？”陈莞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看你和沈煜在讨论什么，就先走了啊。”

　　　　“我们是在讨论，讨论你和你的新同桌。”

　　　　柳如嫣回头朝陈莞笑笑，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我有什么值得你们讨论的啊？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是偷偷说我的坏话就好。至于那个人，我觉得他……”说到这里，柳如嫣皱了皱眉，想了一下才给出了答案：“做作。”

　　　　噗——陈莞差点岔了气，千猜万猜也猜不到她大小姐会给出这样一个标新立异的回答，实在是低估她“纯洁”的程度！

　　　　“能说说您对‘做作’二字的理解吗？”顺手在花坛边上捡了个树枝当话筒凑到柳如嫣嘴边，陈莞问得一本正经。

　　　　“拜托，你没看见他所有的课本上全都在相同的位置用相同颜色的钢笔写且仅写着他的英语名：Roy。他不是中国人吗？没中文名吗？我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他有混血的迹象啊？这不叫做作叫什么？”

　　　　“他在英国生活了十多年，写英文名很正常。”

　　　　“切！那有没有上过伊顿公学啊？”

　　　　“恩……这倒没有。但他的成绩相当优秀，是我们华中标志性的人物，高二就拿过数学奥赛全国一等奖，因为身体原因才没去冬令营。这你都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我最差的就是数学吗？怎么会去关心这些？”

　　　　“他还是我们学校文学社的副社长，据说古文造诣与大学中文系的相当，他母亲就是T大的中文教授。”

　　　　“哦，难怪这样显摆。”柳如嫣小声嘟囔了一句，快步朝操场上列好的队伍跑去。

　　　　“什么？你说什么？”音乐的声音太吵，陈莞只得扯开嗓门大声问。

　　　　“我说，”柳如嫣在队伍中站好，回头，小小的有些不耐烦，“你三八的程度与年龄很成正比啊，不就是一个喜欢写洋名的男生嘛，至于这么上心吗？”

　　　　陈莞楞了楞，迅速掩去脸上尴尬，严肃认真的说道：“作为华中帅哥联盟会的会长，我要誓死捍卫帅哥权益神圣不受侵犯！”

　　　　做了一个晕倒的表情后，柳如嫣决定不再搭理身后这个不可理喻的火星来客。

　　　　也正是因为她没再回头，所以，她没看到陈莞一脸怅然的盯着自己的背影，很久很久。

　　　　回到教室，座位旁边已经坐着那个清瘦的身影，仍是那样恬静的低着头看书，长长的刘海掩去了眉眼，只露出挺秀的鼻和微翘的唇。的确是个奇特的男生，柳如嫣在心里悄声附议着，不可否认，那长相是有些脱俗。

　　　　走到座位边，Roy刚好抬起头，看到她回来，谦和的笑了笑，起身，双手将柳如嫣的椅子从课桌下拉出，摆好。

　　　　虽然是第二次遇到这样的阵势，柳如嫣还是窘得满面通红，“不，不用这么客气啦，那个……”

　　　　“Roy。”男孩有一双子夜的眼睛，微笑时瞳中星芒涌动，“为女生服务是应该的。”

　　　　浑身不自在的坐下，柳如嫣不怎么好意思的道谢：“谢谢你，Roy……对了，你没去做操？”离开之前打开的习题集，二十分钟内就翻到了五十多页，柳如嫣蓦的想起那句“华中标志性的人物”，呵，若真是这样，那她很期待这位看上去颇具雷峰精神的新同桌能帮自己在高考时将数学提高二十分。

　　　　“我身体不大好，”Roy指指胸口，“心脏有点毛病，家里不怎么允许我做运动。”

　　　　啊，心脏病？柳如嫣看看他有些苍白的脸色，突然很有些惋惜，难怪会那么安静，难怪成绩会那么好，大概从小就只能待在屋里跟书本打交道吧。这样的算不算是天妒英才？

　　　　“其实做做操运动量并不大，你还是偶尔出去晒晒太阳比较好。”柳如嫣真心的建议道。

　　　　Roy偏了偏头，笑而不语。

　　　　上课铃响了。

　　　　“如嫣，吃饭了。”陈莞拿着饭盒走到柳如嫣座位前，眼神在她与Roy之间来回。沈煜远远的站在教室门口，不耐烦的一下下敲着饭盒。

　　　　柳如嫣有些为难的看看陈莞，又看看Roy，后者立刻体贴收拾起书本：“你先去吃饭吧，下午我再接着给你讲。这种数列比较复杂，一时半回也将不清楚。”

　　　　“那真是麻烦你了，谢谢啊。”得到保证后，柳如嫣开心的站起身，挽着陈莞的胳膊向外走。沈煜见她们走近，头也不回的跨出了教室。

　　　　“他干嘛？饿极了吗，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就是晚了几分钟嘛！”柳如嫣玩着饭盒，不以为然的扁扁嘴。

　　　　陈莞淡淡的笑，语韵悠悠：“等待，是最磨心的事。”

　　　　华中后门有一个小小的超市，店主是个中年大婶，嗓门大心眼好，学生们都很喜欢去那里买东西。午饭后，柳如嫣说要去买点水果，陈莞想了想说要回寝室，而沈煜，整个午饭过程中就没发过一言。

　　　　气氛太怪异了！

　　　　柳如嫣闷闷不乐的走进小超市，径直朝堆放水果的地方走去。每次买水果陈莞都会陪她一起来的，因为只有陈莞挑出来的苹果又甜又脆。沈煜虽然不会挑水果，可也常常跟她们一起来这里买点果冻薯片什么的。总之，从高一起三个人的感情就好得让人嫉妒，一起吃饭，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