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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翎雕-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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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玉龙道:“这是因果,怪得了谁,真要怪,打头就该怪燕南,怪苦大师,怪郭家不该致力于匡复。”
二娘道:“谁说的,我就怪他。”
郭玉龙道:“忘了那位高尼是怎么说的了?”
二娘立时沉默了,没再说话。
郭玉龙转望大爷燕翎,道:“你可知道,玉珠一个人对付‘长眉门’去了。”
大爷燕翎道:“我知道,听玉霜说了。”
郭玉龙道:“你可知道‘长眉’的巢穴在哪儿了?”
大爷燕翎道:“听说在梵净山!”
“不。”郭玉龙摇头说道:“那是以前,为便于勾结,‘长眉’一门早就潜来中原了,如今在‘太行’支脉‘百花山’上,这也是那位高尼告诉我的。”
大爷燕翎吃了一惊,道:“百花山?那不就在……”
郭玉龙点了点头道:“是的,就在‘长沟谷’再过去一点,离‘北京城’不过百余里路程。”
大爷燕翎道:“您的意思是说,玉珠已经一个人去了?”
郭玉龙摇头说道:“去没去我还不知道,不过他要对付‘长眉门’已经成了定局。”
二娘道:“你还关心玉珠么?”
大爷燕翎道:“无论怎么说他姓郭,我不能让他落在弘历手里。”
郭玉龙道:“这你放心,玉珠今非昔比,休说弘历那些人,就是郭家也挑不出几个能击败他的。”
大爷燕翎道:“您知道他学了一身‘长眉’绝学。”
郭玉龙道:“我当然知道,那位高尼告诉我的很详尽。”
大爷燕翎道:“我就想不通,前后才多久,他怎能……”
郭玉龙道:“岂止你想不通,任何人也想不到,这孩子早有打算,他暗中吸收了‘长眉’两个师弟的几十年修为,而且……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不失为一个聪明的孩子……”
他神色忽地一暗,大娘、二娘、大奶奶都俯下了头。
大爷燕翎脸上闪过一阵抽搐,没说话沉默了一下之后,郭玉龙开口说道:“你要知道,玉珠他要去也是一个人去!”
大爷燕翎道:“您的意思是要我倾‘辽东’之力,帮他……”
郭玉龙摇头说道:“倾‘辽东’之力那不必,真要说起来,就是倾我‘辽东’之力,也帮不上他多大忙,因为当世之中能制‘长眉’的人没有几个,玉珠虽然学会了一身长眉绝学,但并不能说已尽得‘长眉’神功,而且火候也欠缺的多,连他那学得一身‘长眉’绝学的人都不怎么行,你这‘辽东’之力又能帮得上他多大忙?”
大爷燕翎道:“那么您的意思是……”
郭玉龙道:“明知帮不上多大忙,可是却不能不帮,你只带念月一个人,跟我三个人去一趟好了!”
大爷燕翎道:“怎么,您三位也要去?”
郭玉龙道:“怎么,不该么,无论怎么说,我三个是他的爷爷奶奶!”
大爷燕翎道:“既然您三位也要去,何愁长眉……”
郭玉龙摇头说道:“你看错了,我三个去不是帮忙去的,我三个已不再管这些事了,我三个是去看孙子的。”
大奶奶突然捂住了脸。
大爷燕翎也微低下了头。
郭玉龙又道:“你只记住一点,到时候告诉玉珠,‘长眉门’都可以杀,唯有那傅氏兄妹留下,这是那位高尼唯一的一点要求。”
大爷燕翎道:“我知道,任谁都会留一脉香烟……”
大奶奶哭出了声,双肩不住地耸动。
大爷燕翎转过脸去道:“你到后头去吧!”
大奶奶站了起来,郭玉龙也站了起来,道:“我的话说完了,我三个都该歇息了,这一路,是够累的……”他径自往厅外行去。
大爷燕翎大奶奶一个搀一位,默然地跟在后头。
才出厅,郭玉龙突然停住了步,凝注厅左一处暗隅,轻喝问道:“是谁站在那儿?”
喝声方落,暗隅里传来一个带哭的话声:“爷爷,是我,玉佩跟霜姐!”
郭玉龙眉皱了一皱,一句话没说,迈步下了石阶。
大爷燕翎脸色微变,方要叱责。
二娘冷冷说道:“一个关心哥哥,一个关心堂弟,不该么?”
大爷燕翎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暗隅里走出了玉霜和玉佩,她两个看着郭玉龙悲声叫道:“爷爷……”
郭玉龙伸双手拥住两个孙女儿,道:“走,咱们都到后头去,爷爷累了!”
他没容玉霜和玉佩说话。
而玉霜和玉佩也没再说什么,玉佩在爷爷的臂弯里不住的哭,玉霜则是脸色木木然,没有一点表情。
这老少三代,一行七人,渐渐地隐入了后头那浓浓的夜色里,留下来的,是一片悲伤气氛……
第三十九章 龙 虎 门
“热河”,“承德”!
在那“承德城”里的鼓楼大街,有一家店面很大的客栈,这家客栈挂的招牌是“聚福”两个字。
大约午时,日头老热,双骑并辔,从鼓楼大街的那一头驰进,直抵“聚福客栈”门口。
这两匹马,清一色的蒙古健骑,全都黑得不带一根杂毛,昂首踢蹄,神骏异常。
这两匹马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俊美英挺,眉锁煞气的黑衣客,一个则是个中年大汉,四方脸,挺英武,隐隐*人,那一双眼神光足足。
两个人在“聚福客栈”门口下了马,停也没停地便进了“聚福客栈”。
不,是那年轻黑衣客一个人进了“聚福客栈”,那中年大汉则扭头顺着大街走了。
没多久,那中年大汉回来了,进了“聚福客栈”的一进后院上房,推开门,那年轻黑衣客正合衣躺在床上,这一会儿中年大汉进门,翻身坐了起来,道:“怎么样,对么?”
中年大汉微一点头道:“没错,是落在了这儿,只是怕他扎手。”
年轻黑衣客道:“怎么?”
中年大汉道:“两个都在行宫里,您知道,那地方……”
年轻黑衣客道:“禁卫森严,是不?”
中年大汉道:“据我所知,守卫行宫的那些人身手都不弱!”
年轻黑衣客猛然一笑道:“我还当是什么扎手呢,原来你是说这,土鸡瓦狗,哪堪一击,我把他们这座行宫当成纸糊的一座棚子,看我进去把他们两个揪出来。”
此人很狂,很傲,也很自负。
中年大汉微一摇头道:“想那也不容易,固然您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可是咱们不知道那两个在哪一个角落里,行宫里那么大,您上哪儿去找!”
年轻黑衣客眉皱一皱道:“这倒是个麻烦……”陡一扬眉道:“也不要紧,我找个人儿问,见一个问一个,只问遍了还愁找不着他们。”
中年大汉一摇头道:“以我看那不大好,您没有惊动那么多人的必要……”
年轻黑衣客道:“怕什么,我只是要弄他个天翻地覆,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中年大汉道:“怕倒是不怕什么,我也巴不得弄他个天翻地覆,只是您知道,‘辽阳’离‘承德’没多远。”
年轻黑衣客脸色一变,旋即皱了眉,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中年大汉道:“您要听我的就在这家客栈里耐着性子住两天……”
年轻黑衣客道:“住两天又怎么,之后呢?”
中年大汉道:“他们不是带着几个么,您还愁他们不往外跑,别人我不敢说,柳书玉我可清楚,此人别无他好,惟好那个调调儿,他头一个熬不住……”
年轻黑衣客笑了:“只要你瞧准了,那就听你的等他。”往后一仰,又躺在了床上。
是第三天上灯的时候,中年大汉从外头匆匆地进来了,一进门便道:“走吧。”
年轻黑衣客霍地站了起来:“等着了?”
中年大汉一咧嘴笑道:“狗改不了吃便,只要有耐心,还怕等不着他。”
年轻黑衣客道:“在哪儿?”
中年大汉道:“您跟我来就是。”
年轻黑衣客一句话没说就走,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聚福客栈”,左拐,顺着大街往东走,那中年大汉前头带路,没一会儿,拐进了一条胡同里。
小胡同里黑得伸手难见五指,那中年大汉说了声:“您留点儿神!”
年轻黑衣客在后头说道:“放心,伤不到我的,这世上还没有一处能够伤我的地方。”
走着走着,又拐了个弯儿,眼前突然一亮,一扇小窄门儿,门儿是红的,一对黑门环乌黑发亮,虽不大,但瞧上去挺够气派。
门口挂两盏灯,在夜风里晃,灯上两个字,任谁都瞧得清楚,那是个赵字,小门儿紧紧地关闭着,门高寂静空荡,没一个人影。
年轻黑衣客道:“你没认错地方吧?”
中年大汉回过头来笑说道:“您放心,错不了的,这您就不懂了,那位胃口大,会往寻常地方跑?您瞧这儿挂的是羊头是不,暗地里头的却是狗肉。”
年轻黑衣客笑了,道:“你倒挺内行的!”
中年大汉有点窘,然后说道:“跑了这多年江湖,什么不懂,多少总得沾点儿。”
年轻黑衣客又笑了,道:“咱们还等什么?”
中年大汉道:“您等着,我敲门去。”他走去砰砰地扣了门环。
转眼工夫,小窄门儿开了一条缝儿,从里头探出了个脑袋,是个长相狼狈的中年汉子,两眼骨碌一转:“找谁?”
中年大汉伸手塞过一物,道:“慕名而来,看看赵三姑娘的!”
那汉子笑了,“哦”地一声道:“原来二位是我们三姑娘的常客,请进,请进!”
门开大了,那汉子让出了进门路。
中年大汉回身一声:“爷,您请!”
年轻黑衣客沉然一点头,迈步进了小窄门儿。
那汉子等中年大汉也进去后,关上门前头带路。
进门长长一条走道,走完了走道眼前突然一亮,灯光也显得耀眼,四合院儿,两边各一排三间,上房里灯光外透,只不见一个人影。
那汉子扭头往左边厅房摆了手,道,“我们三姑娘刚来位朋友,还没走,请这儿坐坐。”
中年大汉抬眼望向黑衣客,黑衣客一笑说道:“等他,既然来了,总得让人家聊够了。”
中年大汉笑了:“三姑娘的那位朋友要是知道,一定很感激您。”
在那汉子的领导下,两个人进了一排三间中的中间一间,这一间里摆设不错,一桌一椅都够考究的,完全是大户人家气势。
那汉子让两人坐下,又殷勤地献上了茶,之后一声:“您二位坐坐,我失陪了,待会儿三姑娘那朋友一走,三姑娘自会派人来请二位的。”
说完了话,他径自出门走了。
望着那汉子出了门,年轻黑衣客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道:“你没说错,这羊头挂的还挺大,看来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话一点不错。”
中年大汉道:“您是从不到这种地方来的!”
年轻黑衣客漠然一笑道:“那可难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反正已掉进了污泥里,还怕身上再多脏一分么。”
中年大汉目光一凝,道:“我要直说一句,您不该这样,也不该有这种想法,您虽然掉进了污泥里,那是让人弄的,身上也没脏,就算身上脏了,也没脏进心里去!”
年轻黑衣客道:“谢谢你,你这么看,别人可不这么看,这么多日子到现在,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伴儿,举目四周,真正的知心朋友也只有你一个,说说虽然够可笑,可也未尝不是个安慰。”
中年大汉还待再说,上房间里有了动静,只昕一个娇滴滴,软绵绵的话声道:“您慢走,我不送了,有空常来坐……”
年轻黑衣客霍地站了起来!
牡丹花前死,做鬼也风流,迎那位神台上摘牡丹的风流客去!
年轻黑衣客跟那大汉一前一后出了厢房,那大汉多跨一步到了院子当中,正好站在从堂屋直到伸影背后那条石板路上,口中说道:“好朋友,请留一步!”
他眼前,站着个衣着气派,气度不凡,还带着点*人威仪的中年汉子。
这汉子,长眉细目,白面无须,隆准鹰唇,一双眼神森冷阴鸷,隐隐*人!
他一见眼前站着那大汉,脸色倏然一变,脚下微退一步之后,他笑了:“我说这儿有谁会称呼我好朋友,原来是关总巡察玉飞老弟。”
关玉飞淡然一笑道:“总座客气,这声好朋友也许放肆了些,总座,会主在这儿!”
那汉子道:“我看见了!”转身就是一礼:“柳书玉见过会主!”
郭玉珠背着手站在那条石板路边上,眼望着柳书玉淡然一笑,开口说道:“柳书玉……”
柳书玉够灵巧的,一躬身道:“属下在!”
郭玉珠笑道:“你太客气了,太多礼了!”
柳书玉道:“应该的,您该听说过这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是‘黑骑会’的会主,柳书玉只做过您一天下属,这辈子就有您这位上司……”
郭玉珠淡然一笑道:“你很会说话……”
柳书玉道:“属下字字发自肺腑!”
郭玉珠道:“我没说不是,也信得过。”
柳书玉道:“谢谢会主!”
郭玉珠话锋忽转,道:“好久不见,你好么?”
柳书玉笑得勉强,道:“托会主的福,属下当称粗健。”
郭玉珠道:“我看你日子过得挺惬意的,要不怎会往这种地方跑!”
柳书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老毛病了,属下这毛病玉飞老弟知道……”他望了关玉飞一眼。
关玉飞接口道:“跟总座共过事,怎么说也算得多年的老朋友,我要摸不透总座的脾气,怎么会在这儿等着总座?”
针锋相对,一个也不弱,柳书玉算明是关玉飞出的要他命的主意,关玉飞也就毫不客气地承认了。
柳书玉勉强笑笑,转了话锋:“会主跟玉飞老弟也是来玩的么,那真是找对了门儿,这位三姑娘可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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