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faces　places)-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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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谁都不动手，任风轻轻扬扬地吹着，瀑布溅起的水滴撞到他的剑上。冥想中，我们开始了对决。

　　　　他先出手，一剑刺来。我挡开，他转身跃起，我指刀紧随。在空中只听得耳旁划破的风声，水声。一袭白衣在空中美丽地裹在这个杀手的身上美丽地舞着。他冷静地进退，剑尖点过，我用刀去挡，被他的力逼着向后退出了十数米，我的刀背抵住他的剑。然后我挥刀打开他的剑，他一个跟头剑尖点在瀑布的水面上，微波不兴，他再一翻身，一股水流顺从地紧随着他剑尖划破的方向向天际舞去，挡住了我刺向他的刀，在我们中间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度。我挥刀砍去，弧度裂开，被打成一颗颗的水珠在空中分散飞舞，被阳光映射成五颜六色的灿烂。

　　　　我的刀刺向他，他依旧舞着，我追着他落到了幽冥谷里。他的白色身影在无边无际的青翠中时隐时现。我们就这么在竹叶上飞舞着，他挥舞的剑快得在空中形成一片银光，只见他身后我追逐的空中竹子不断地倒下。而我的刀依旧不悔地始终朝着一个方向逼去。刀气夺路，在我面前倒下的竹干从中裂开，竹叶漫天飞舞，与他被风灌满的长袍紧紧纠缠着。他回头——依旧是一脸不明的忧伤与无谓。

　　　　“杀了我你就可以去杀太极。”他一脸的不屑和嘲笑。他忽一转身，剑向我逼来，速度快得我甚至来不及躲闪。我的身子向后仰去，几缕发丝触及他的剑，发丝分明地在我的上方果断地断开。剑断开了脚下的竹子，我的身子失重地向下坠落，他在我的上面丝毫不饶地用剑逼向我的喉咙。在我身下断开的竹子纷纷弯了腰，叠成一张温柔的床——果然是一把好剑，剑指着我的喉咙我不过两寸，让我难守难攻。如果我要用轻功我便会撞上他的剑，而我所处的位置难以再向上用力防守。只能顺从地坠落……

　　　　我用刀挡着，一方面努力地保持平衡，在我的眼前无数的竹叶舞着向上飞去，背着阳光的心夜的脸没有表情。集中着精神攻击我。在落地那一刹那，我反手用刀在地上划起一片土向他挑去。然后我的刀挡向他的剑。剑很长，土挡不住他。“哐礑”一声，剧烈的声音响彻山谷。在数千丈坠落中的加速度使他的剑终于砍断了我的刀。

　　　　我曾在母亲的坟前发誓，如果我报不了仇，那我就用师傅留给我的宝刀自刎。如果我做不到像真正的武士那样有着高超的武艺，那我至少要死得像武士。然而我没有想到，师傅的刀断开后里面竟然还藏着一把不长不短的刀！

　　　　于是我瞬间拾起那把刀，用折断了的刀挡住心夜。而另一只手拾起刀中刀向他刺去。在密密麻麻的阳光的投影中，我注意到这把刀发出的幽幽的呜鸣声，刀刃上刻字“菊一文字则宗”。

　　　　“是去杀太极的时候了。”
第三章
　　　　寺地心娅

　　　　菊一文字则宗，师父传下来的扶桑暗杀集团的宝刀。刀身中长，刀刃薄而韧性强，可以轻易砍断大象腿。这把刀犹如天降神兵般悄然问世，并在江湖上曾引起不少的杀孽。武林人士所谓的名门正派打着所谓“降妖除魔，铲除魔教”的旗帏而大张旗鼓地公然去争夺这把传说中为暗杀集团所持有的利器。并在江湖上掀起了无数的腥风血雨。后来，菊一文字则宗突然消失了，就如它横空出世般它走地时候竟是那样地悄无声息无影无踪。江湖上传言是被什么世外高人夺去并将刀封在了湖底。原来实际上是师父另铸了一把刀把菊一文字则宗藏在了里面——不愧是师父，扶桑第一的杀手，母亲的朋友。

　　　　很多年前，江湖上就中原和扶桑谁才是天下武学的正宗而起过争执，而最后似乎是中原高手技艺更胜一筹。为了取得天下武学正宗的地位，扶桑想尽了办法逼中原人士制造杀孽主动挑起事端以失信于人失信于天下武林。而北神暗杀组的北神丽子就是这样负着见不得人的使命来到了中原去执行她的暗杀任务。

　　　　与其说是暗杀，而其实在暗杀的背后有着更深的目的。北神暗杀组是当时扶桑民间最强的杀手组织。个中杀手个个是以一敌百的高手，于是为了削弱中原武林势气，他们越过大海来到中原要杀掉当时中原的各个高手，而且是逐步地、不为人知的。这是暗杀，是见不得人的行动。一旦败露对杀手对武士将是致命的侮辱。

　　　　据说当时北神丽子虽然曾经内心极为不满，但出于大局考虑，并据说她是接受了扶桑天子的命令受了暗逾而不得不先天下而后己，去执行为了整个扶桑的荣誉而做的暗杀计划——并且，如果事情败露，她将自刎谢罪绝不托累天子和幕府——武士都以能够为国家为正义为荣誉能够牺牲自己的生命为至高无上的光荣。丽子也不例外。

　　　　于是她带着扶桑最强的暗杀集团的近百名刺客来到了中原，成功地在三年之内逐渐悄然无声地杀掉了中原各大高手，眼看着中原的势力就要被削弱了。

　　　　最后只剩下“北司徒南太极”，离计划的成功只有那么一步了。

　　　　当时中原武林北有司徒，南有太极。两家武学迥然不同。然而武艺卓著却为中原人士公认。于是将二者齐名为“北司徒，南太极”。

　　　　丽子成功地接近了太极。她还记得那一天，她在酒楼邂逅太极的情形。当时一帮匪贼打家劫舍经过酒楼时深深地为丽子动听的笛声吸引而欲对其不轨。当然以丽子的武功只消拍一拍桌子，摆在桌上的筷子就会齐数飞起要了这些人的命。所以她既不逃也不慌张。只是脸上带着藐视的神情笑着。对于中原人士的话她是能听得懂的，所以为了武士的荣誉她不屑与这种下三烂之人动手。眼看着那个匪贼头子被逼急了，就在这时，坐在丽子不远处一桌的一个中原游侠竟然路见不平，打跑了这群无耻之徒。丽子在整个过程中像个真正的武士一般不逃不躲，然后她甚至故意不去挡那盗贼的刀。因为她当时一眼就认出那个游侠就是她在寻找的北司徒南太极的太极！为了掩人耳目为了接近太极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甚至愿意故意去用肉体挡那名盗贼的刀而不以内力以杀气将刀折断。

　　　　然后有了丽子的受伤流血；然后有了太极对丽子的一见倾心。于是二人相恋了，直到有一天丽子真的爱上了太极。她发现她已不配再做个杀手不配接受天子的信任，而悄然离去，并且她也不能忍受心爱的人将死在自己之手这个事实。于是，中原莫名地死了那么多高手之后丽子带着她本可以炫耀的天下武艺卓著的荣誉悄然回到了扶桑。

　　　　太极曾约丽子在景色明媚山光湖色的狎锒山永久地封刀退隐江湖远离是非逍遥恩爱一世，然而他坐在狎锒山的悬崖上等了整整七天七夜丽子始终没有出现……直到很多年之后他在扶桑找到她时她为了躲避北神暗杀集团对她的追杀而藏身酒楼从此封刀以卖艺弹琴为生，因为北神组织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个绝世的刺客会自甘放弃荣誉而沉沦为烟花柳叶。因此回到扶桑时已怀有身孕的她在翠香阁里顺利而平安地产下了一对双胞胎，日子一天一天安静地度过。直到她再次见到太极时的惊慌失措——因为除了对太极隐藏的她在中原制造的无数杀孽外，她的两个孩子不是太极的。

　　　　北神暗杀集团到处寻找丽子，当时她也料想到自己的生命不能长久。但她一定要保护她的孩子，于是她拜托太极收养一子，而另一子她则欺骗为不是亲生的是养女——为了有一天在北神组织找到她的女儿时她可以以武士的荣誉而使这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免遭毒手；并且她在死的时候留书给她的一个朋友，扶桑一名已退出江湖的绝世杀手，她私下里悄悄地拜托他收留她的女儿，传授她武功将来可以报仇，为了自己也为了太极。

　　　　然而其实这一切都在北神组织的计划之中，因为他们要逼中原人士先明目张胆地在扶桑制造杀孽然后他们可以入侵中原。就像太极根本不问那么多是非和当中玄机一样在扶桑杀掉了所有与丽子有关的人，其中也包括北神集团的诸多高手。他的双手从此沾满了血腥，中原也再也不能收留他，而扶桑武士于是从此可以在中原横行霸道扬眉吐气。太极于是带着丽子的孩子北神心夜退出江湖并遵照和丽子的约定将一身武学毫不吝啬地尽数传授于他。而另一个孩子则在扶桑练刀学武，当寺地心娅离开扶桑时北神暗杀组织已无一人生还——那个可怕的武士训练出来了最可怕的杀手，只为复仇而活着。

　　　　太极屠杀扶桑诸多武士，这成了扶桑将矛头指向中原这块他们觊觎了许久的武林圣地的口实，于是太极从此酗酒好色不问是是非非而是堕落酒肉声色犬马。

　　　　太极冷笑着要看这两个孩子反目成仇，于是将一身本领传给了心夜。而我，则投奔名师门下，十多年后再来中原继承母亲的暗杀遗志。

　　　　夜晚的风鬼哭神嚎地回荡在深远的幽冥谷中，我则闭目倾听着，有个身影带着杀气渐渐悄悄地向我逼近。

　　　　我似乎听到了笛声缓缓如同月光流水般从林中飘出。一刹那间，我仿佛回到了故乡，回到了母亲当年藏身的翠香阁。但是杀意的逼近让我清醒，这里没有母爱的无私，没有女性温柔的体香，有的是刀和剑的对决，以及葬身于怜花江下的女性的哭喊声。

　　　　一个人出现在我对面的悬崖上，正是我来中原要杀的人。

　　　　他毫不掩饰地亮出了他手中的剑指向我——“举起你的刀。”。

　　　　心夜说过如果我杀得了他那么我就可以杀太极，因为心夜的武功远在二十年后的太极之上。

　　　　于是毫无畏惧地向眼前这个杀母仇人举刀刺过去，夜晚的冷让我警醒，眼睛看得到的——夜幕下不太清楚的幽冥谷中大把大把的绿色和他眼中凶狠的亮光；耳旁是忽忽刺耳的风声、瀑布的湍急的水流声一落千丈和我举刀划破夜空时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他并不躲闪，每一招都很稳当地接着然后凶猛地进攻。

　　　　很像当年与太极其名的北司徒的剑法——剑出鞘必要见血，练剑只是为了杀人。

　　　　杀人，杀人，杀人……

　　　　心夜因为一个杀手的身份而白了三千乌丝，我因为一个杀手的母亲要时刻提防扶桑可能残留的暗杀组织的刺客的追杀。

　　　　“披了这么多年的假面具，你真正的脸呢？没有长疮烂掉吧？”

　　　　他不答话，只是脸上始终保持着恶意的凶残的笑——在战斗中尤其是迅猛的对决中多话显然是不明智的。已过四十招我们依然没有分出高下，然而同时很明显地他也胜不了我。

　　　　一百招，他由于长年累月地酗酒已长出一身赘肉并且由于长年心思不专没有好好练剑而体力不支，而我活在扶桑的近二十年无一日不从未见鸡鸣之时就开始习武。他也注意到了这样下去对他很是不利，所以他要速战速决，一剑定胜负。

　　　　所以当他急于求胜决定性地用全身的蛮力向我扑过来时我轻易地举起那把令鬼哭神泣的宝刀砍断了他的剑，残余的刀力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自脖子至胳肢窝以下全被砍断。而同时，心夜的剑已在身后刺穿了他的心脏。血奔流如注，看着眼前喷涌的红色我欣慰地感到——我的仇恨已随着这血结束了，永远的结束了。

　　　　其实太极早就死了，在母亲身亡后不多年他就不为人知地悄悄死了——在心夜十一岁的时候他就被人暗杀了——司徒显曾在酒楼与太极同时邂逅丽子、同样爱着丽子于是嫉恨太极。于是使出卑鄙手段先用迷昏香迷倒了太极再杀了他，于是在太极死后假扮太极为非作歹要使他即使死后也不能瞑目，要让世人永远地唾恨他，要让中原武林永远地不耻于他。得不到丽子的心他也要毁了太极。

　　　　心夜生前尽得太极真传，在他九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接得了太极一百招而不损半根毫发。他早知道太极过世。可他一直不杀司徒显，一直甘愿自辱身份效命于他，因为要等一个和自己一样背负血海深仇的绝世杀手来报仇；因为他知道那是他那个在世上唯一一个亲人活下去的希望。因为这个希望他无奈地背负了太多的罪名；因为这个希望，和他同卵双胞胎的心娅可以成为绝世杀手然后来找他，然后一起报仇，然后团聚，相亲相爱，长命百岁。

　　　　而司徒显也一直不对心夜下杀手，因为他害怕太极生前的仇人会来报仇。而每当一个敌人出现在他面前时总会有一个心夜忠心耿耿地替他挡着。

　　　　“所以在你那一刀刺我的时候你还是犹豫了一下，只穿过了我的隔膜而不至要我的命。”

　　　　“因为你先留情了，不然在我坠落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趁机杀我，虽然你一直指着剑逼我但只有冷静而没有杀意，我早看出你蕴藏着回收之力。”

　　　　“这个恶徒怎么办？”心娅踢了踢脚下的司徒显。

　　　　“揭开他伪装的脸皮，把他碎尸，就像他曾经对待那些我奉命为他抢来的女子那样剥光他的衣服，然后肢解抛进怜花江让那些怨魂去撕咬他的碎尸，让他即使死了游魂也得不到归天。”心夜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幕后的杀人凶手。

　　　　于是心夜心娅把司徒分尸，然后抛进了怜花江。在朝阳刚露出半个脸时怜花江透出一股欣喜而满足的红色。于是二人相视而笑，从此携刀提剑从此离开，彻底远离血的暗红。而寺地心娅的老师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寺地草草木在遗嘱中写到——

　　　　“菊一文字则宗为北神丽子的藏刀，北神已灭，太极已死，你和心夜本是太极和丽子所生，但中原和扶桑皆在追杀太极，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她只能出此下策骗了太极。只要你杀了司徒，天下便可安宁再无仇可报。若你杀了司徒，封刀于北神丽子坟前，切勿再让此刀流落江湖制造杀孽，也不可交给暗杀组织的继承人。切记江湖凶险，若天下太平，尽可归山隐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与心夜勿要再踏上杀手之路。”

　　　　于是，“夜来香”从此销声匿迹，而寺地心娅则辞官退隐回到扶桑。心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