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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相逢未嫁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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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今非昔比
新帝雍正登基我阿玛在朝上每每遭到群臣的排挤,当时的局势已经非常严峻。我阿玛身居要职,京城九门提督。原来我阿玛在雍正前的康熙四十四年上任时很是得受皇恩,每每康熙总会在大年或元宵时召我们一家进宫参加皇家设在御花园的盛会。此逢大年三十,阿玛依整天绷着脸,我们十兄妹和四位额娘都感到气氛的沉重,一群人在大额娘的领导下规规矩矩。
这座九门提督府冷清的很,一场大雪从早到晚似乎没停过。不知是大雪的原因还是别的,我们家今年一个登门者也没有。大额娘早晨令人挂上的红灯笼此时迷迷朦朦的。院前的梅花开得却还是很好,可惜再没人去赏。三三两两的丫环仆人们似乎十分懒散,他们一边慢吞吞的穿走在走廊上,不时还说着什么乐事似的,都笑着。这和主人家的心情却是相悖的。
我和几个姐姐在偏厅查收裁缝送来的衣裳。二姐姐贤兰脾气急,从这老裁缝进门开始就数落他:“倒是没在过了年才送来,若是往年,老师傅怕是别人家的生意都不接,也得早早将我家定的新衣裳都打点精致了送上府来。如今我算是长见识了阿。”
五姐姐良兰却为裁缝求其情来了:“贤姐姐不必烦怒,裁缝年数渐大,手脚不比过去利索。这京城里有些脸面的都指老裁缝来裁衣呢。忙将起来,总有个先后。”
我听这话时看了看老裁缝,他也的确老了,眼眶陷塌似乎找不出眼睛来。不知在他的世界里是不是比我们少些亮光。按说他也该歇歇,裁缝坊里可以交伙计徒弟打点,可穿着他做的衣服的人都不能接受别人的手艺,于是,他还是用他快看不见的眼睛去度去量。
二姐姐不依不饶,她叨叨絮絮的说着老裁缝的不是,到最后竟说起这场雪来:“知道吗?这雪来得不妙啊。原本大哥要带我们几个去遛马的。要知道,只从我们更啊玛进来京,z就不再像过去了,别说遛马,即便是我们几个出门连好一点的轿子都坐不成。要知道我的骑马装都快要找不到了。”
我兄弟姐妹十人都是马背英雄,除了我。从小我就不敢骑马。所以阿玛并不太注意我。二姐姐性子直,阿玛却很喜欢她,我猜想这与她的亲额娘有关,她额娘并不是正室,她在四位夫人中排行老二,出生也不时太好,她是阿玛的一名部下的妹妹。名叫珍珠,是汉人。尽管在京城娶汉妾挺多,但这些汉妾无论是否得夫君的宠爱,她们总是不能跟随夫君出入重要场合的。她长得很美,在阿玛的书房里有一幅画像。可是,她已经去世了。在贤兰姐姐出阁后两个月就因病去世了。当时,她的两个儿子(我的四哥与六哥)在她身边,他们的妻儿也在身边,独独贤兰不在。可怜的是贤兰在阿玛派人通知到她时,她的额娘已经去世近十天了。
阿玛娶正室的大额娘时才十七岁,大额娘当时才十四岁,到如今他们在一起相守已经几十年,可他们在一起说的话却少之又少。阿玛对大额娘远不如二额娘,如今她的早逝更使得爱屋及乌的阿玛对长的酷像二额娘的贤兰疼爱有加。原以为二额娘命薄,不料想,贤兰也是无福之人,在二额娘去世两年后,贤兰捎书来说是阿玛给她千挑万选的夫婿暴病而亡。
于是,二姐姐在婆家待不下去了,她的贴身丫环千里迢迢的回京跪求阿玛去把二小姐接回我们侯佳家。阿玛心痛女儿,可是无论如何,已经嫁出去的女儿怎能说接回就接回?再说,二姐姐夫家在苏杭一带也是望族。人家能让你接走家中遗孀?
阿玛为此事终日郁郁不欢,常常对着二额娘的画像苦饮。
原以为二姐姐要在夫家寡尽余生,不料事情有了转折,二姐姐的夫家在康熙五十五年时来人拜访。阿玛正不知所为何事,出乎意料之外,原来他们是来求亲的。
二姐姐夫家性范,亲家翁是江苏江苏巡抚。据说在朝中又人。当时被前来求亲的是范家三公子,名为范康则,进仕为官时因避讳康熙皇帝的名讳改名为范兴则。
阿玛有四女,二姐姐贤兰,五姐姐良兰,七姐姐淑兰,还有排行老八的我侯佳德兰。五姐姐已婚配;七姐姐有眼疾。眼下就我一人,可我当时才十三岁,阿玛会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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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以女易女
他提出与阿玛结亲,后必将二姐姐送回侯佳府,以后随她婚嫁。这虽不合理,听起来就是拿一位女儿换一女儿。大家原以为阿玛不会答应,可是第二天他就和几位额娘商量将那一位女儿嫁过去。这这时很出乎意料之外。当时排行老三的我的额娘哭着来找我,额娘是乎断定出嫁的人一定时我了。我当时被吓得不轻,我的丫环偷听回来后说:“八小姐,不好了,老爷好像和夫人不断的提到你的名字。”
我半醒半醉,脚步沉重的回到自己的房里,淑兰就进来了,她已经是十六岁的亭亭少女了。她出她母亲大额娘,有一双丹凤眼,已经是风情万种了。她早年婚配的夫君是成月格格的小儿子。成月虽是为郡格格,可夫君早逝,半点权势都无。可阿玛说,这样才保安全。果然,雍正登基后,皇子与权臣都逐渐消弭,成月格格却得到了安宁。
这样与世无争的家庭才足以让阿玛将五姐姐托付。
比起阿玛对前面两位姐姐的慎重,我的婚事多么的草率?多么被动?
我望着五姐姐不禁悲从中来,大哭起来。五姐姐每有说什么,她在我身边坐了不久就走了。走之前她说:“阿玛也不想的。”
我的婚事被定下来了。阿玛自始至终都没有和我解释过。后来范三公子在元宵节三天后的黄道吉日来迎娶我过门的事也是大额娘告诉我的。
此刻,我的心思才回到雍正元年的大年三十。
此刻正提到遛马,二姐姐越说越兴奋:“可能明天天气好了,大年初一,阿玛不会反对我们遛马的。”这时大额娘来了,她朝我看了一眼说:“给你做的衣服可看了?”
我点头说:“女儿看了,都是女儿所喜。谢谢额娘。”
大额娘瞟一眼桌案上的衣服,说:“你看你,说话怎么不诚实?为你做的那些衣裳都是我亲选布料亲定的款式,你看看你的那一份纹丝未动,你说你看了?”
我赔了不是,走过去翻翻那一大叠一大叠得衣裳,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些衣裳竟都很华贵,即便我们是提督府上的小姐却很少穿这样隆重。而且,这分明是一些已出阁的夫人穿戴的款子。我的心往下沉,是阿,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恕K渌堤覆簧仙岵坏茫墒嵌晕蠢吹牟豢稍ぶ钗夷瓴桓碌男纳⒍丁?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下,天黑了下来,阿玛从书房里出来,额娘吩咐用餐。我们一家人都聚在了膳厅。
原来我们从不这么齐聚用餐的,我们每一房的人各自分开用餐,阿玛则有时喊几个人个别陪他用,有时移步到某房去和他们一起用。今天是年三十却是不同的,年年此时我们已家子都会在一起用餐。
今天的阿玛看起来似乎有些宿醉的样子,看来阿玛一直躲在书房里喝酒了,大额娘瞋他一眼说:“都吃吧,吃好了去玩烟花。”
烟花?我小时最爱的,因为姐妹多,无论管家采办了多少,总是没有我玩得份儿。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觉得美好。
阿玛用餐时一直不言不语,大家也安静的像在哀悼什么,我此时就更不想说话了。用到一半时,突然有军士来报:“提督大人,不好了,新筑的城墙塌了一大片阿。”
阿玛几乎是跳起来的,他跌跌撞撞的跟在军士后面出去了。我望着他的背影,他老了,瘦了。
我额娘一见阿玛走了,马上说:“不就是倒了城墙么,怎么这么紧张呢?”
大额娘瞪了她一眼,她马上禁住嘴。
我想事情必定严重了。
因为阿玛的离去,额娘们都各自散去,于是我们也都散去了。回到房里,管家来说:“今晚照例要守岁的。小姐,你就打点精神吧。”这时,烟花的声音已经响遍了京城。
推开窗,却发现是四额娘廉姬独自立于雪中。我忙拿了披风出去,雪积得很深,我几乎拔不出腿来,走到四额娘身边时,她回头看见我,一时不说话。我把披风披在她身上,担心的问她:“怎么站在这里?”
她幽幽的说:“今年的梅花开得比去年好。你开,去年这几株都没这么多花。”
我随她所指看去,雪在下,花在开。雪落在枝头上便成了花,花落在雪地上便成了雪。漫天的雪还是漫天的花?
我的白色披风披在四额娘身上,她就成了雪天的仙女。青丝清泪,她此刻无疑是伤感的,却也无疑是绝美的。远处传来了悠悠的琴声,这下,我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眩晕。
四额娘在阿玛的妻妾中,最是美艳动人,可惜并不得阿玛怜惜。入府以来得儿子两人,就是我的九弟和十弟。两个小男孩都长得虎头虎脑,大的五岁,小的刚刚足月。原以为会得阿玛宠爱,可阿玛老了,可是四额娘还年轻,二人一起时常常半句话不讲。
阿玛从不去大额娘房里过夜,只在我额娘与四额娘两房走动。所以我额娘最不待见四额娘,但是四额娘却待我亲近,常常与我一起背诗诵赋,临帖子,画丹青。自她进府以来,我练得最不好的筝也在她的指点下抚得八分动听。她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她早年是秦淮河上的歌姬,阿玛一次游历时将她带回,她的到来并不受欢迎,常常在府中遭到不阴不阳的取笑。所幸,她似乎并不在乎。总是能以笑脸迎人。今天却是不在房中与孩子守岁,倒是出来在雪中叹气?
看出我眼中的疑惑,她朝我笑着说:“德兰,你真是心细之人。”
我说:“心细谈不上,与你接触长久,也不得知你心事。有何不悦?”
她深深的开了我一眼说:“我没有不悦之事。只是赏梅花。怎么?就许你在窗前栽梅,不许我赏梅?可知有花无人赏是怎么滋味?”
我知道她此刻是绝没有这份闲情的,可也不说破。与她各自回房了。
一会我额娘来卧房中找我,带了香气四溢的年糕来,笑眯眯的说:“你这女儿,老成得很。总没有小孩该有的。烟花多好啊,过去不总为烟花闹别扭吗?现在都躲房里不出来?”
她说完拿起糕点吃起来,我不禁说:“小孩的样子?我这不是要出嫁了么?”
此时她竟眼眶红了起来,我暗自后悔不该提这事。当初阿玛决定将我远嫁苏杭时,最不情愿的就是她了,还有苦又闹了一阵子,可是那也只是在大额娘面前,在阿玛面前倒却步了。
我正想说些什么,她却拉着我的手坐下说:“这是你在额娘身边最后一次过年了,兴许过了门,你再吃不上我给你拿的糕点了。你应该和额娘高兴些阿?”
这时,与我一奶同胞的三各与三嫂子进来,向额娘请安后,都做在一起吃糕点。
三哥欲言又止,额娘故作欢颜与嫂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在沉默中度过了满怀心事的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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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祸福难料
第二天,雪停了。阿玛还没回来,我们照例去给各房额娘请安。大额娘吩咐等阿玛回来才可以用早点。这时,大哥却回来了。他神色紧张,一进门就说:“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阿玛昨晚连夜被召进宫,现在,已经被打入天牢了!”
打入天牢?在场的都愣了。这有什么可能?大额娘怒喝大哥:“你这莽撞的孩子,乱说什么?”
大哥普通一声跪下来,声泪俱下:“昨日,阿玛知道城墙出事后,命人到我府里将我叫了去,我到时皇上的御林军也到了。当时孩儿还没来得及与阿玛说上话,御林军将我父子二人一起锁将起来,宣读圣旨后,我被押进大牢。阿玛则进了天牢阿。我在牢中惶恐不安一夜未眠。可今天早上却又传令官传令将我放出。除来一打听才知道,城墙倒塌,皇上认为是阿玛监管不力,而被城墙压死的工匠更等于是阿玛所杀。阿玛现在要等候刑部发落。额娘,这如何是好啊?”
三哥站起来说:“大家莫要惊慌,阿玛素来在朝上有油些功劳,此事只是小事,待皇上查清楚了,应该不会有事。要知道,若是有事的话,家中也不能如此平静阿。”
听他一说,大家的心还是吊在半空。大额娘让管家的去准备些阿玛的用具和酒菜,说是要去见阿玛。可是,三哥制止了她:“大额娘,此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额娘显然已经乱了心智,她茫然问:“我还能做什么?”
三哥说:“请额娘速速去一趟舅父户部侍郎府中,请侍郎大人进宫去打听消息。有必要时请外公大人进宫去为阿玛打点周旋以下,尽保阿玛暂时周全。大哥,你去拜见成月格格,请她为阿玛打听打听。此事本是小事,皇上却动了大怒,看来是有蹊跷。注意,打听归打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三哥曾是雍正皇帝还是阿哥时的伴读,后来他在雍正的阿哥府中当侍卫,雍正登基后,三哥被打发出来任小文职。大家知道三哥熟知皇上的性情,都听他的调谴。一些家将们都分批更大额娘和大哥出了去。剩下三哥与我们一堆妇孺。
见三哥指挥若定,我们都放心些,我额娘吩咐大家用餐,大家都草草了事。
待我与额娘回到房中时,三哥夫妇跟了进来。三哥掩上门说:“额娘,你带老八和皓雪去我四舅家暂住。明天就走。”
额娘一惊问道:“不是说没事么?”
“额娘!你听我的便是。人多耳杂,多说无益。”
额娘见他脸色沉重,便不敢再问,拉上嫂子皓雪说:“走,我们去收拾东西。”
三哥说:“切忌声张,什么东西都不要带了,银子等值钱的就能带多少带多少,但明天我们只说回娘舅家求援,不可做出逃亡的样子。否则我们都要死。”
死?这么严重?三个女人都不禁发抖。我的手心全是汗。如果要死这么可怕,那远嫁他乡有何惧?这才知道,在生死之间,其他事物都是苍白的。
皓雪问;:“我等走了,夫君你呢?”
三哥说:“本来让你们先走留下其他人掩人耳目已属不义,我若走了,怕是这一家老小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了,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呢?再说,我也跟着走,大家会起疑心的。记住,在那边一听到家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乔装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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