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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在星河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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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恢复本性,他就开始凡事斤斤计较,半点不吃亏了。
“感激!?你有没有搞错!”
“你放心,我这里正常得很!”他指指脑袋。“我会坐在这儿,是因为我刚在门口遇见了水柔,不忍拒绝她诚挚的邀约,扫她兴致,才勉为其难进来的!基于这点,你就应对我感激涕零了,不是吗?怎还忍心责备我,斥骂我日行一善的义举,你说,你这样的作法对吗?好好检讨一下,待会儿再告诉我你的忏悔!”他简直得寸进尺了。
水蓝颓恼的微张唇,立即又觉无话可说的闭紧了唇。偏偏他仍不知道节制的继续放话说:
“怎么不讲话了?自知理亏了吗?不打紧,你向我道个歉,我就自动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跟你算帐了。”他一派洒脱的挥挥手,心胸宽大样。“嗯,我知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见他一脸怪状的挤眉弄眼,她禁不住好奇心的问。
“我知道你转变语气,霍然对我渐生好感,夸奖我了!”
她会夸奖他?哈!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敢情阁下昨夜没睡好,现在作起白日梦来了?”她讥刺的嘲笑他。
“非也!非也!”他摇摇手指头,老学究的口吻说:“你没听见你的心音正在悄悄的对你说,我这人做事积极奋发,为人慷慨大方,心胸宽宏大量,行为豪放不羁,如同闲云野鹤,是凡间奇人,可遇而不可求,叫你好好把握良机,错失可惜吗?”
“是这样哟?”她存疑的侧了侧脸,眼珠轻轻朝四方溜转,笑容滑上了脸颊。“我怎么反应它劝告说,你这人做事逃避退缩,为人奸诈狡猾,心胸狭窄险恶,行事卑鄙低贱,如同豺狼虎豹,是世上至恶,可避而不可见,叫我逃之犹恐不及,切莫亲近呢?”她不解的翕动无邪的眼睫,清澈的双眸如潭水般。
雷远痴痴的望着望着,在她澄净若水的清眸中,在她面泛红晕的浅笑里,新生的郁气,也若那阵阵轻柔的凉风自长窗吹入,瞬息便消失无踪,他吁喟的长声哀叹,支额自嘲的甩了甩头,似有无数烦恼,无从诉说释放。
“你在苦恼什么?”本想视他若空气,不理不睬的,奈何做不到,只好小心谨慎的试探问,以防他又玩出花样来。
“你关心我的苦恼吗?”自浓眉下挑起眼,他怪异的反问。
“不过顺口问问,你别当真。”她牵强的回应,言不由衷。
“总比不闻不问的好,”他声音低低的,很不起劲,哝哝的嘀咕。“我一向要求很少。”
“谁管你的要求呀!你别跟我说。”她噘起了嘴。
“我是在跟自己说!怪你耳朵好,偷听到了,还怪我!”
“你……”分明是有意挑衅嘛!她气不平的拍案起身,怒视着他,瞠目瞪眼。
他斜瞟她,左手拍膝,右手无事可做的弹拂衣袖上的灰尘,视线在屋内周遭环绕,乏趣无味,意兴阑珊。
“你是存心来我家给我气受的是吗?”她咬咬唇,一腔愠火无处发泄。
“你看我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他调调领带,松了松领口,转转脖子。“你是个易怒的女人。”归纳研究心得,他下了总结。
“只要没有人招惹我,我是不会动怒的!”火药总需人点燃,才能引爆嘛!
“这么说,是我招惹你了?”他明知故问。
“头一次,你有值得我赞美的理由!”她强悍的鼓胀怒潮,愈涌愈盛。
“其实,我满身都是优点,只是你慧眼未开,看不见罢了!真是可惜!”
他扼腕的愁怅感怀,啧啧有声。硬是恼得她忍气吞声,暗骂他真是个自大猖狂的男人!没药救了!
“你看来好像不太高兴?”
“你影响不了我情绪的!”她高傲的说。
他低颜掩唇的暗自窃笑,肩膀抖动着。
“你在笑什么?”她可没忽略他的一举一动,盯得可紧。
“在你家,我连笑的自由都没有了吗?”他扬起头问。
她言行相悖的又要动怒,卧房传来一声“啷当”的玻璃碎地声,及时阻断了她爆发的怒吼。他们俩匆视一眼,水蓝疾速反应的往房里跑,雷远跳起来,跟着也追了进去。
避开一地的玻璃碎片,她直奔至女儿面前,慌乱的先检查她身上的无伤痕血迹,担忧不已的问:
“水柔,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玻璃刺到?扎伤了你没?”惊惶失惧的水蓝简直比闯祸的水柔还要吓得呆住了。她的脸上毫无血色,颤抖的搜遍水柔全身上下,双手捧起她脸蛋,愁虑的看着她。
“妈妈,我没有受伤,可是我打碎了阿姨的相框,”水柔自责甚深,眼眶很快染上一层清盈的泪水。“妈妈,水柔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拿衣柜上的大白兔,可我站了椅子还是拿不到,结果不知怎么的,白兔就从柜子上摔下,砸坏相框了!”说着,两行清泪一如断线珍珠,圆滚滚的洒下她面颊,淌落腮边。“妈妈,对不起,水柔真的不是故意的……水柔,是个坏小孩……,弄坏了阿姨相框的坏小孩!坏小孩……”
她抽抽噎噎的哽泣声揉碎了水蓝的心魂,心疼的抹去水柔面上泪痕,拥她入胸怀,在她耳畔安抚的低语:
“水柔,妈妈没怪你!东西打破了可以再买,只要水柔没受伤,妈妈就放心了!”她稍稍的分开两人身子,以便看清她的脸。“水柔不是坏孩子,在妈妈心里,你一直是个好懂事、好听话的乖女儿!妈妈不会因此责怪你,相信即使阿姨知道你打破她的相框,也会关切的先查问你有无任何伤势,不会管你做错了什么事。”她轻声慢语的出言安慰,双手握住她抖索畏颤的肩膀,双眸望进她清灵的眸子深处。
水柔果真依顺的以手背胡乱抹去泪滴,吸了吸鼻子。
“妈妈,你真的不怪我?水柔做错了事呀!”她内疚的心灵不安,小脸蛋低垂着。
“你要晓得你的眼泪是怎样摧折妈妈的心肝,你就不忍心哭了!”她拍拍女儿红润的脸颊,把她抱到了床上。“妈妈没怪你,你也不能再哭哭了,懂不懂?”
“嗯。”水柔总算破涕为笑,听从的止住了泪水,唇边还荡漾一抹好动人甜蜜的笑靥。她投身入水蓝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她腰。“妈妈,我好喜欢你呀!你是水柔最最喜欢的人了!”
“水柔,你最喜欢妈妈,难道就不喜欢雷叔叔了。”始终在一旁默然沉静的雷远,这时才插口加入她们母女话题,吃干醋的问。
“才不会呢!我两个一样喜欢!”从水蓝怀中探出头,水柔姣颜带笑的纯净说。
“孰重熟轻?”雷远可恶的追问,朝水柔殷勤的眨眨眼。
“嗯,嗯……”这问题可难坏她了。照理说,妈妈的地位自然重些,但她又不好伤雷远的心,只好嘟唇歪首的左思索、右琢磨,俏模样甚是可爱。
“别逗她了!我去拿扫帚把这里清理一下,你看着她别让她踩到。出了事,我找你!”她交代雷远。
他顽皮的立正敬礼,接受指令了。
当水蓝清扫完一地的碎玻璃,才发觉雷远正伫立水柔面前,手上拿着由碎片中拾捡起的照片,聚精会神的专注打量着,样子是深思、沉吟、若有所感的。
“这相片中的人是谁?”他随口问,瞅眼她。
“我姐姐水菱,红菱的菱。”她淡淡的,将水柔站高的椅子放回梳妆台前。
“她现在—;—;人呢?怎没和你们住一起?”头一次听她提起个家人,他颇意外。
“妈妈说,阿姨到天国和小天使作伴去了,因为他们很寂寞。”水柔细声软语的慢慢说。
“水柔的意思是她……”他错愕不止,犹难置信。
“她死了!”水蓝简短的回答,语气更淡了,显然不愿多谈。但在她刻意回避他炯亮目光的注视下,另有份浓郁的悲愁悄悄自她眼底升起。
“你是说真的!?”他更惊愕了。这女孩看来相当年轻,顶多不过十八、九岁,又非瘦骨嶙峋的病弱样,怎么会……他愈费疑猜了。
“这事能开玩笑吗?”她黯然神伤。
他相信了。望着相片,他再一次谨慎的观望照片中人。她,水菱,留着一头俏丽的短发,双眼灵活慧黠,闪动淘气的光芒,微扬的嘴角挂了个生动的微笑,性情想必是活泼、开朗、乐观无虑!颊上还有两个深陷的酒窝,使她那迷人的笑容显得更加清雅,柔丽而美好。
不知怎的,他觉得这女孩有些熟悉,他是不是曾在某时某地见过她呢?但继之一想,他又有点释怀了。她们是姐妹,他长期与水蓝相处,自然会对她感到眼熟,姐妹俩长得像并不足为奇,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心生疑窦的?他暗笑自己蠢的把相片搁回床头矮柜上,注意到另一副相框中,一对情意交笃的中年男女,谅必是她的父母吧!他如是认为,掉头问她:
“你父母呢?既然你姐姐都过世了,你为什么不留在家里照顾双亲,反而搬出来和女儿单独住?”
“如果你失去了双亲,又失去了唯一的姐姐,你不单独一个人住,又能如何呢?”她苍凉的反问,眼底流露的忧郁、萧索更浓烈了。
“喂!你不会是告诉我,他们也……”雷远诧异的叫,不会这么巧,天下最悲惨的死别全叫她碰上了吧?
“你说得没错,早在我姐姐之前,他们已先一步过世了!”回忆往事,是她心上一条永难磨灭的伤痕,成串的泪不滴在面庞,而在心间,苦涩的滋味不是旁人能体会,深刻了解的。
“他们是怎么……”
“车祸,”她平静的开口,一种外表的平静,假象的平静。“在去机场的途中,被一辆酒醉驾驶的华车冲撞,当场死亡了!”从不曾向人轻易透露的过往,为何要说给他听呢?是她一时的心灵脆弱,渴望有人关怀分担吧?
他起步走到她身边,两手搭在她肩上,水蓝轻轻的抬起头,目光与他的相遇了。他深幽的眸底是一片宁谧的温柔,散发出醉人的光芒,他眼神中,只有安详与沉静,细腻与柔情,他望得她那么深那么深,使她满眼满心的愁闷哀悲,都逃不离他用心的捕捉,在他的眼光下无所循逃了!有好几秒钟的时刻,他们就这样默静的两相对望,只以心与心的两相交流。水柔怔怔的张着无邪的大眼望着妈妈和雷叔叔,见他们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懵懂的托起下巴,让小狗熊依偎在怀里,无聊的枯坐着。
“说出来吧!水蓝。别把心事藏在心中,让我也一起分担,好吗?”他鼓励的,企盼着进入她心灵世界,共担喜怒悲欢。
她凄苦的摇了摇头,神色黯郁,眸中掠过一抹凄恻哀绝的无望死寂,令他的心情也随之跌入了无底深渊。
“都过去了,我不想提,你也不需要问。忘了它,当作没听过这件事。”她怕开启伤感的记忆之门。
“水蓝,你在拒绝我的关心!你向来都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吗?或是我独得荣宠,这特殊待遇只专属我一个人!”他微恼的心浮气躁着,眉端紧紧的攒蹙揪结。
“别说了,我不想又以吵架收场!”她疲乏的揉弄眉心。暂抛这一切烦扰,她回到女儿身畔,柔婉的轻缓说:“水柔,以后再要站高高拿东西时,就叫妈妈来知不知道?妈妈不希望你一不小心摔着了。来,你应该饿了,我们去吃饭,走。”
“好的,妈妈。”水柔顺从的放下小狗熊,和妈妈手牵手的跳下床,在临出房门的前一刻,她嫣然巧笑的回眸对雷远招招手说:“雷叔叔,快来喔!不然水柔一吃光光,你就没有了!”
“好,雷叔叔马上来!”他欣喜的回应,这小女孩,也会逗弄他这大男人呢!跟在他们母女后头,当经过水柔才伫足的门口,他猛然煞住脚步,胸臆略有所感的惊心一动。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呢?他完全明白为何突觉水菱面容熟悉了!她的笑容和水柔很类似,都有个小小的酒窝在颊上增添娇媚,只不过水柔的还很浅,常常若隐若现,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这可怎会呢?水蓝的女儿怎会与水菱长得相似?他凝视水柔,在她笑意柔婉的姣颜上,霍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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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断了许久的交谊又莫名的复合,恶化的关系也有了明朗的转机。
水家有了他夜夜报到,晚餐的温馨时分愈显详和热闹,水柔的笑语如歌,婉转嘹亮的在室内散播她无忧的欢乐与纯真。餐桌上的气氛是恬适愉悦的,心情好,胃口自然也放得开,水蓝常惊喜的发现水柔在雷远有心逗趣的言语下,不仅笑声不歇,连一碗饭,也在不知不觉中吃得碗底朝空。尤其最近,帮她量完体重后,计重机上的数字表更显示她重了一公斤,这使水蓝大喜过度,她一向觉得水柔太瘦了,可她总吃不完母亲精心烹调的餐点,她也不能勉强,只好努力在菜色上多作变化,企图引开她胃口咯!不过现在可好,有雷远这功臣在其旁作娱乐效果,就不怕水柔食俗不振,雷远,这人多少是有点功劳嘛!
但就另一方面而言,他却是有过无益的!那天下午,她照原定计划带水柔出外游赏风光,雷远无视她满面厌烦的神韵,大大方方挽着水柔和她一道走下楼,好像他才是她父亲般把她抛至身后置之不理。她晓得他是有意激怒,存心忽略以达到报复她的目的。天知道他们之间是谁缠着谁,谁该报复谁!
到了公园,水柔的开朗活泼一如往常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她温婉雅致,笑颜灿烂,本就是众人目光集中的焦点,再加上雷远也像个大孩子似的伴她在园内各处嬉戏耍闹,直让人误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当众夸奖了句:
“你们的女儿真是可爱极了!”
而他,居然也不否认的开怀向人道了声谢!道谢!?女儿是她的,他需要道什么谢!气得她在无人的小径上怒声责骂,他仍一副悠哉游哉的自得样,可恶的面孔凑近她,嘻皮笑脸的反质问了句:
“哦?你真这样在乎,为什么刚才也没听你开口辩解?是不是—;—;你也希望这是事实,水柔—;—;最好是我的女儿?”恼得她哑口噤声,无言以对,直至走回家一路仍沉默的呕着气。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态,也反复默问着自己:为何不启口辩解,落得他可理直气壮地质疑她呢?难道真是如他所臆,她潜意识掩藏了这份认同,心灵—;—;有这股希冀?不!每当想到这时,她又急切的甩甩脑袋,摔掉这荒唐的推论。她对雷远没有任何的幻想和寄托,怎会企盼水柔与他互有干联?她实际祈求的是他能避免出现她眼前,不再来打扰她母女,这才是她内心真正渴望的。何况,他不也说过对她毫无兴趣,她怎可能做出自取其辱的举动,又怎可能对个不重视她的人心生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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