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扬娜拉爱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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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着奇怪的感觉

广时回过神来，从旁边扯过抹布去擦地上的水，还特意往甜儿的房间（虽然那本应是自己的房间）看了看，生怕弄出的声响会吵到已经休息的甜儿。
心里，他走回房间，衣服也懒得脱地径自躺了下来，尽管极困，但不断从脑海经过的一些旧有记忆片段，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静心睡着。
他没有开灯，而是空洞地看着黑暗的天花板，两只胳膊枕在脑袋下方，渐渐的开始麻木。
寂静中，他听到了墙壁有被人敲响的声音。
“谁？”下意识地询问，他随即反应过来住在隔壁的是甜儿，“……呃，有什么事？”
墙那边没有答话，而是隔了五秒钟，又轻轻地敲击着墙壁。
“如果是找纸巾的话，通常是放在床头右手边的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的。”
广时将耳朵贴在墙上，试图听到对方有按照他的指示找到纸巾的悉嗦声。
隔了五秒钟，墙壁再次被敲响，广时听得真切，是四声短两声长的规律性敲击。
“如果需要什么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拿……”
屏息等了五妙，这次没有再敲墙壁，甜儿的声音细小但清晰地传了过来。
“广时君，你到底为了什么才回到东京的呢？”
广时愣了愣，他从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之前阿康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自己一度单纯地认为是为了要对得起那种不能见死不救的责任感。可事实上，他发现即使回到东京后，他也完全帮不上甜儿的任何忙，“责任感”的动力已经越发薄弱，他渐渐地开始怀疑当时买飞往东京的单程机票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吗？”他试着在黑暗中找到合适的音量和语气。
“关于那个雪白大地和火红旗袍，以及记不清楚长相的小女孩的梦？”
明知道对方看不到，广时还是点了点头：“到了中国后我慢慢明白了，我的追寻大概仅仅是为了满足童年时候没有满足的好奇心罢了。”
五秒钟的沉默，广时确定甜儿并不打算张口说话，而是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他便短暂地理清思绪，接着解释。
“其实究竟那时我在梦里听到的是不是‘沙扬娜拉’，没有人可以确定——人总是会有记忆错乱的时刻，我们通常会在若干年后的某一个时刻，把接触到的一件事没有理由地记成了曾在若干年前发生过的回忆。这就像是在归类整理资料，有时一疏忽，就把０５年的档案错放到了０２年的柜子里，偏偏我们还在日后回想的时候，一口咬定神州五号是在好几年前就升空了的。”
“你有看新闻哦……”甜儿扑哧一笑。
“但我宁愿相信我在梦中听到的的确是‘沙扬娜拉’——因为那是我一直努力到现在的最到动力。如果我连自己都要怀疑那个梦的真实，那我现在所拼命获得的一切，岂不都是虚假？”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很长，大概有五秒钟那么长。
“我没见到真正的圣诞老人，也没见到真正的福星爷爷，因为他们都穿红袍子，所以我就单纯地认为他们有着惊人的相似。”
“我没见到过现实中曾存在我梦里的中国女孩，回东京前也没见过名叫‘甜儿’的电话里的中国女孩，因为都是中国女孩，所以我就单纯地认为她们有着惊人的相似。”
“唉？电话？”甜儿愣了一下。
“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觉得似乎不该将话题岔开。
两个人同样轻松地躺着，窗外微微有亮光了，屋内挂着窗帘，仍是漆黑一片。
“在北京的话，不是每天都见到中国女孩吗？”甜儿满是疑惑地问。
“但是在拉普兰，也并非每天都能见到圣诞老人……”广时轻笑着回答。
“红色旗袍，灿烂的笑，沙扬娜拉，中国女孩——这是我小小的执着，别人看来可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对于珍视这些的自己而言，记忆和梦想就是最无可替代的财宝。”
“我十岁以前在伯明翰读寄宿小学，十一岁的时候才回到东京，二十一岁的时候到了北京——我在哪个地方呆的时间都不能代表我完整的人生，所以我对哪的情感都是一样的，没有轻重之分。”
“为了记忆和梦想，我在世界各地行走着。如果让人生留下遗憾，那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事情。所以我这次回东京，大概也是为了继续拼凑着记忆和梦想，这是一个我自己都觉得满荒唐的理由。”
“不荒唐的……”一直在倾听的甜儿突然插了一句嘴，“为了记忆和梦想而努力的人一点都不荒唐。我也是为了这个，才来的东京……”
然后她就不再说话了，似乎在等着广时把话题继续延伸下去。
“有趣的是，当我在这三个城市接连定居的时候，总会有一个陌生的女孩成为我确定下一个目标的主因。伯明翰的童年期是梦中的女孩，东京的少年期是空手道女孩，而北京的成年期……大概就是电话里的甜儿吧……”
他像是说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话，有些脸红，但是黑暗中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面容。
“我明天还是会去发廊打工。”
甜儿说了句仿佛与现在的主题没有联系的话，广时毫不介意，没有打岔地听她说完。
“有时，执着一点才是真正的快乐吧！”
她的话，竟然听起来有些深奥，他不明白，她也不明白。
但过了五秒钟，她仿佛明白了，他也仿佛明白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隔着一堵墙欢快地笑起来。
笑了很久，广时才停下来，终于觉得胳膊麻木得不行，连忙从脑袋底下抽出来活动活动。这时，他又听到了隔壁敲墙的声音。四短两长。
“这是我与一个男孩从小就约好的暗号。”
甜儿说得很慢，一字一句。生怕广时听不明白似的。
“‘四短两长’代表，‘谢谢你’。”
广时没有吭声，欣慰地笑着。
“那么……‘三长两短’代表什么呢？”过了好一会，他好奇心旺盛地追问。

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隔壁先是，漫长得广时几乎要按捺不住先开口，房间的门倏地被人一脚踹开，接着便是拖鞋状的暗器滑破黑暗飞到了广时的脸上，受了突袭的他痛得眼泪几乎要滚出来。
门随即被重重地关上，凶手迅速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三长两短’代表——‘你去死’！”凶手气势汹汹地在隔壁嚷道。
广时不敢吭声了，他没料到自己无心的问话会遭来破坏气氛的杀身之祸。
“喂……”
“怎么了？”他小心地搭腔。
“空手道女孩……指的是冈村警官吧？”
“多给我两个鸡肉白菜包了啦！”
甜儿眼巴巴地看着小元在往她的杂煮碗里盛汤，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她今天依旧穿着ＢＡＮＤ－ＳＥＴ的粉红色制服，干净整洁，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即使是中午跑道便利店里解决午餐问题，她也不闲着地主动把传单发给正在选购商品的客人们。
“没问题！”小元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还主动多夹了团魔芋丝给她，“别在店里发传单，被店长看到就完蛋了。”
“你有什么阴谋？”罕见地看到小元如此慷慨，甜儿满腹怀疑地问。
“没有啦……”话虽这么说，小元看甜儿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异样。
“你拣到钱了？——记得分我一半！被女生告白了？——应该不可能吧……血刃仇家了？——呆会去报警！有喜了？——跟我没关系……”
“喂！适可而止吧！”小元匆匆打断她的猜测，不晓得接下去她还会想到什么不着边际的可能性。
“你今天在街上走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在收钱的时候，小元故意俯下身子，贴在甜儿耳边悄声说。
“下流！”甜儿一脸怒容地啐了他一口，“你从哪里偷偷得知我的生理期的？！”
“什么嘛！我才没兴趣知道你的……那个秘密呢……”小元脸上一块青一块红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大约是在忍着火不发作，“你没觉得其他哪里不一样吗？”
“这么说起来的话……”甜儿一边满足地喝着热汤，一边在回想上午所有值得留心的情形，“不晓得是不是我多心，好象今天老有一些奇怪的人在盯着我，还有些人一直跟在我后面，也不见他们做什么，就单纯地跟着我，不时地窃窃私语罢了。”
“那些人怎么个奇怪法了？”小元的兴致立刻涌了上来。
“就是外表看上去不像是经常会在涩谷转悠的人，打扮一点也不时尚，甚至可以说很土气了，好多人还背着很大的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甜儿使劲地回想着，尽可能详细地描述给小元听，“也许只是普通的路人而已，我大概多心了吧……”
“才不是多心呢！”小元相当大声地否定了甜儿的猜测，“佐藤，外面麻烦你照看一下！”
他把手边的活甩给一脸不明所以的佐藤，二话不说地将甜儿拉进了工作间。
“我会叫的哦！”甜儿威胁道，摆出了要保护自己不被侵犯的架势。
“说了对你没兴趣了！”小元没什么耐心跟她较真，而是从放在储物柜的包里取出了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
甜儿看他熟练地打开电源，连接上无线网络，迅速地敲击着键盘，打开了一个个写满日文的网页。既然小元不愿浪费时间解释，她也没多少兴趣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惦记着放在店堂里的那份杂煮，还没吃上几口呢。
“看这个！”小元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欢喜，他指着一个网页上贴满的照片冲甜儿嚷道。
虽然觉得很莫名，甜儿还是把脑袋凑过去瞧瞧，顿时让她目瞪口呆的是——网页上刊登着照片里的人物，不是别人，竟然全是自己！
“你小子什么时候偷拍了我那么多张照片的？！”甜儿骤然爆发出的怒吼，让店堂里所有的人也都吓了一跳，“居然还给我向全世界散播！！”
猛地被揪住领口的小元，喉咙突然收紧让他连连咳嗽，他使力推开甜儿，拎着她重新审视着电脑屏幕：“你仔细看清楚了，这些照片究竟是怎么回事！”
照片上的女孩确实是甜儿本人没错，看人物的轮廓也没有丝毫被人用软件动过手脚的痕迹。照片里的甜儿很自然地在笑着，身上穿着护士服、女仆装、水手服，甚至还有猫女装、巫女装这样五花八门的奇怪服饰。这些日常极少见到的衣服，在甜儿身上看起来相当合身，完全没有半点做作的感觉，让她无拘无束地散发着清新的可爱气质。
“唉……这些好象是……”甜儿皱着眉头，像是有了印象，“那天我被墨镜男他们带到新宿的一间宾馆里拍的……他们说这是要为我发行唱片拍的形象照……”
“唱片？”小元一挑眉，表情是在憋笑，“明明就五音不全……”
他的声音极小，但还是被甜儿听到了，接着便觉得肚子被重击，痛得他弯腰半天缓不过气来。
“帮我删掉……”甜儿干脆利落地丢下话，转身就想出门，她的心思全扑在那份量多味足的杂煮上。
“照片不是我上传的，我怎么删？”小元拉住她，又把她扯回电脑前，“而且，不要删的话，对你会比较好哦！”
“什么意思？”看着他一副“快问我怎么回事”的架势，甜儿只能不情不愿地配合。
“一般来说，像这种上传照片以获得网民点击和支持率的网站，通常一个人照片的支持率是在８万次上下。”小元滑动了一下笔记本电脑上的触摸式鼠标，给她看看照片下方的统计数字，“但这个名叫‘ＭＩＮＡ’的女孩——也就是你——她的照片一天获得的支持率就高达１７万！”
“‘ＭＩＮＡ’？谁给我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甜儿面部抽搐地说。
“关键不在这里好不好！”小元很不能理解女孩子的关注点为什么总是和男孩子不一样，“从目前统计出的结果来看：ＭＩＮＡ，也就是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网络偶像！”
“我去吃萝卜。”甜儿转身就走。
“换句话说，你现在已经成明星了哦……”小元双手环抱，懒洋洋地斜依在墙上。
“什么意思？”甜儿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墨镜男他们本来是想给你拍各种诱惑性质的照片去供……呃……需要缓解自身生理需求的男性顾客挑选，”小元不自在地顿了一下，“虽然他们现在已经被暴力野马的同伙野兽女警抓住了，但不知道是谁把你拍的那些照片上传到了一个ＯＴＡＫＵ聚集的网站上了，结果歪打正着地令你现在在网上的人气相当高涨。”
“ＯＴＡＫＵ？”甜儿的表情像听到了火星官方用语。

我来日本的目的

“就是指对动漫、游戏、军事等等某一相关方面尤其着迷的狂热爱好者，汉字写作‘御宅’，在平常人眼中，ＯＴＡＫＵ大多是没品位没人生追求，而且行为举止也很古怪的人。”小元露出了十分懂行的自信笑容，很轻易地就化解了甜儿的疑惑，“，其中有一条就是为了成为一个标准的ＯＴＡＫＵ……”
说着，他还有意无意地挺了挺胸，显出自得的神色。
“可是听你的解释，‘ＯＴＡＫＵ’应该是一个贬义的称呼吧？”
冷水劈头泼下，小元嘴角的笑容有点僵。
“关键不在这里好不好！”他支吾着将话题转开，“你看！你一直想成为明星，现在，你做到了呀！”
“我做到了？”甜儿看起来并没有小元预计中的那样兴高采烈，“其实，我什么也没做，不是么？”
“说什么呢！你是在担心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不是？的确，如果只是依靠现有的一点名气的话，你的确没办法一直保持着人气红下去，重点是该怎么让你能借助网络获得大笔的利益。”
小元拍着胸脯，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没关系，我会帮你安排接下来的计划的，我很了解ＯＴＡＫＵ的心理！”
甜儿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没有表示出过多的兴趣，她瞅了一眼小元手上戴着的手表，很平静地说道：“我该干活了。”
小元兀自沉浸在他一手设计的蓝图美梦中，看着甜儿走出工作间的背影，眼底写满了疑惑。
尽管甜儿表现得不是那么热忠，小元的实际行动还是在有条不紊中逐渐展开了。
小元在东京进修的大学专业便是程序的开发和应用，他很轻车熟路地就为甜儿制作了一个相当精美的个人主页，不仅将之前被人放到网上的照片统统整理汇齐，更动手将照片用制图软件修改得更加引人注意——最重要的是，他三番五次地劝说甜儿当他的摄影模特，不断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