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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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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杜长史令;由奚地重归大唐云州者;因我云州都督府于奚人赎买身价而来;暂没为官户。然念尔等当年为奚人掳掠;因按户编等。三口以上之户;若能垦荒二百亩;脱免官户;给良民户籍;官借耕牛一头;或愿回原籍与家人团聚者;官给过所及粮米。两口之户;若能垦荒一百五十亩”
陈宝儿本就记性绝佳;数月之内;那一口奚语竟已经是流利得很。此时此刻;他见下头不少人露出了动心的表情;再次耐心朗声解说到单口户之后;他瞅见人群前列;赫然是一个年纪和自己当年相仿;却比当年的他更加骨瘦如柴的少年正呆呆地看着自己;而在他身后;赫然是十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蓬头垢面;竟看不出究竟是男是女。当发现那些年纪大些儿的奴隶失声痛哭;而这些人却依旧一脸木然;他想了想就跳下高台;径直来到了那衣衫褴褛的少年面前。
“你们可有家人?”
那领头的少年听到陈宝儿用汉语说了一遍;继而又用奚语说了一遍;眼睛稍微动了动;看了一眼陈宝儿那整洁的衣着;这才摇了摇头;却依旧没有开口
“我们的阿爷阿娘都死了。”
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陈宝儿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一个更加瘦弱的少年;但听那音色;依稀是个女孩子。面对陈宝儿的目光;她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仍是用奚语说道:“我们生在奚地;长在奚地;不会说大唐的话。”
“那你们的爷娘呢?都是奚人吗?”
“我的阿娘是唐人。”瘦弱的女童再次摇了摇头;见同伴们亦是差不多的表情;她方才带着哭腔说道;“我的阿娘是莫贺弗的女奴;我只跟着她学过一丁点唐人的话;但阿娘死了;我就再也没有说过;现在已经忘于净了。我不会种地;但我会给牛羊挤奶;还会收割牧草”
兴许是被这个女童带动;其他人渐渐也说出了自己擅长的事。从洗刷马匹;到放牧牛羊;再到汲水、洗濯衣物、晾晒毛皮这些在奚地长大的少年们;全都不懂得任何农活。而看着他们那瘦弱的个头体型;陈宝儿想着那些锄头和犁耙的尺寸;心中不禁暗自苦笑。
和那些有父母的孩童不一样;这些孩子若也按照之前的政令来安置;只怕是不行的最最重要的是;这些少年基本上语言不通;云州通悉奚语的人虽有;可这些人才都要用在刀刃上;不可能时时刻刻放在这些孩子身边。
“陈记室;陈记室”
陈宝儿正在思索回去之后如何对老师提及此事;听到这连声呼唤;他立时扭过头去;却只见匆匆过来的是一个都督府的令史。来人深深一躬身;这才用殷勤的语气说道:“杜长史问;这一批送来的奴隶中;可有孤儿?若是有;其余人等安排在城外;剩下的孤儿则另行安置。”
“杜师真是设想周到”陈宝儿登时喜形于色;“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十几个都是长在奚地;只会说奚语;语言不通;兼且年纪幼小不懂得种地的;我正觉得为难呢。既然如此;带着他们回城吧”
尽管向吉哈默买人;但杜士仪的本意不在于交易;而在于传递一个讯息。大唐的各处边关;每次打仗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被掳掠;这些人失陷在异族手中沦为奴隶;大多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既然他能够有办法把人弄回来;想来那些过得猪狗不如的奴隶们便会另外生出想头。而对于那些奚族部落和贵族来说;留着不安分于活的人;还不如转卖了给他合算。更何况;这也是充实云州人口的一个方式。
然而;为了防止奚人在其中掺沙子;他也不会把人轻易安置到云州城内;在城外设置的几个安置点;便是为这些人准备的。可那些孤儿却不能就这么随便扔在安置点;让他们和成年的壮丁一样;通过辛勤的垦荒来摆脱官户的身份
所以;当见到陈宝儿;听其一口气解说清楚了这些孤儿的情形时;杜士仪便笑着反问道:“听你的口气;对他们颇为怜悯;如果是你;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陈宝儿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想;至少应该先让他们语言相通。”
“谁来教?”见陈宝儿跃跃欲试;杜士仪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好为人师。先教些简单的;足够他们日常交流就够了;剩下的;可以让他们在日常之中去学。他们既然会做各种杂事;把他们作为官户;配属给云州城的商户和各家大户。你如果希望;也可以挑两个在身边作为随从杂役;至于工钱;日后可按照他们的表现给;到时候从我给你的俸禄里头扣。有多少能力;就要承担多少职责;然后得到相应的报酬;不要忘了我一直教给你的这一条。”
见得到了杜士仪的认可;陈宝儿不禁为之大喜:“是;杜师;弟子明白了
尽管那些孤儿几乎都是些年幼少年;但杜士仪还是吩咐赤毕跟着陈宝儿去筛选了一遍;这才把人安置到了各处。其中;吴九之前在云州开的那家吴记米行;当做诱饵打了一回酱油就消失了;吴九也回了长安继续做他的事;而吴天启却如愿进了都督府。
这天;他被杜士仪派去跟着陈宝儿忙前忙后张罗了整整一天;方才把人暂时安置下了。而与他们年纪差不多的他还多了另外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当一回奶爸;看护这些来自奚地的少年奴隶。尽管他对此暗自哀嚎;可听说陈宝儿还要解决他们的语言问题;他立刻就心理平衡了。
尽管他读过书认过字;不至于是睁眼瞎;可要像陈宝儿那样引经据典出口成章;那就不成了杜士仪这个心爱的首徒都吃得起这苦头;他算什么?
小半个月的语言强化训练之后;陈宝儿方才带着吴天启;把稍微能和人交流的这些少年们;分送到了各处人家。其中大多数都是寄养在寻常民户;让人教授他们种田抑或其他技艺;顺带做些杂活;但他自己也依照杜士仪的话挑了一男一女在身边;就是最初那寡言少语的少年;以及那瘦弱的女童。
两人的奚语名字都是贱名;他便仿照当初杜士仪给他起的名字;给两人以唐为姓;少年为唐振;少女为唐岫。而带着这样两个随从奔走安置那些来自奚族的奴隶;他自然而然便赢来了那些昔日奴隶们的敬重。
就在这样一批人刚刚安置好不多久;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终于抵达了云州城下。千里走单骑的侯希逸满面尘土;搭着凉棚眺望着这座大兴土木的城池;面上流露出了深深的憧憬。
他甚至来不及等到兵部的公文;就先来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战云密布
尽管杜士仪自己不在意;但云州都督府作为云州的门面;在固安公主以及王翰等人的一再坚持下;这里从最初的破败到现在的恢弘大气;只用了区区不到半年时间。云州都督府所在的里坊内;住的全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人;而都督府的夯土围墙高达近两丈;周围不得有高过其围墙的建筑;而不论是怎样高大的人;站在外头想要眺望里头的情景;却是难如登天。
而云州城内几大新鲜出炉的官署;如今也都位于云州都督府内;其一是缉私署;其二是市易司;其三是云州守捉署。正因为这多个官署齐聚于此;每日里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再加上不少到云州来寻找商机的商人都想拜见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云州长史;故而都督府门前的十字街可谓是车水马龙;不得不需要专门的人负责维持交通秩序。即便如此;塞车仍然是家常便饭。
短短半年;云州城的居人眼看就要逼近六千大关;而白天聚集到都督府所在里坊求见办事的人;从主人加上随从;至少一二百
此时此刻;侯希逸好不容易拨马从拥挤的车马中来到都督府门前;不禁抬头望着那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大字出神。八年了;从他初见当初还是新科状头的杜士仪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年了。这八年他一事无成;在渝关守捉无可奈何地浪费着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激情;而杜士仪无论在朝还是外放;都是名声赫赫;现如今更已经主宰一方。这次到云州;三日除马贼;不到两月打压下了粮价;他从河北一路而来;也曾遇到过不少拖儿带口想到这云州来找一份活路的家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跳下马来走上前去。门前训练有素的卫士正欲拦住人盘问;突然只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是侯希逸?好小子;岳娘子才刚回来;你倒是来得快”
侯希逸不料想还没通名就已经被人认了出来。可是;当他看清楚那个爽朗笑着迎上前来的大汉;也不由得生出了难以抑制的惊喜。
“赤毕大叔”
“二十一郎之前下江南的时候;还曾经问过你的近况;所以郎主到了云州之后;就打算邀你过来。”
赤毕上下打量了一番侯希逸;见当日稚嫩的少年已经显出了几分深沉;但此刻的雀跃掩去了面上的沧桑;让他想起了从前那个因太过跳脱而挨了王竣一顿军棍的倒霉小子来。他抢过侯希逸手中的缰绳;若无其事地丢给旁边那好奇的卫士;竟是径直就把侯希逸拉进了都督府。在两人身后;那些削尖脑袋想要进这儿的人们不少发出了惊叹声;更多的人则在琢磨这年纪轻轻的人究竟是谁
尽管这还是第一次来云州;第一次踏入这座都督府;可跟着赤毕一路入内;眼见进进出出的吏员身着白衫;更下头的差役杂役则是皂衫;黑白分明整整齐齐;侯希逸忍不住有几分紧张。当发现自己仿佛越来越深入大都督府的内部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赤毕大叔;你这是带我去哪儿?杜长史不在前头视事么?”
“前头是缉私署、市易司还有守捉署所在之地;郎主大多数时候都在后头书斋接见人。你别看门外有那么多人候着;大多数就是来多少回也见不着郎主的面。这会儿郎主应该是在和王将军罗将军商量军务;还有南八那小子在旁听;这是你的老本行了;去见郎主正好。”
此话一出;侯希逸登时更加吃了一惊:“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怎好去搅扰杜长史的集议?”
“这是郎主早就吩咐下来的;你一来就带去见他;你就不要推三阻四了
赤毕不由分说地拽着侯希逸;等到了一处廊房;他见门口守着的除了两个部曲;还有陈宝儿身边那两个跟屁虫;他不禁意味深长地盯着两人审视了片刻。果然;那婢女装束的女童唐岫吓得低下了头;身子微微打颤;而那少年唐振则是咬紧牙关;竭力把身体挺得笔直。见到这幅情景;赤毕便含笑放开了侯希逸;因笑道:“那两人你应该还记得;是昔日就扈从郎主的旧人。这两个本是奚奴;虽有唐人血统;如今跟着郎主的弟子陈小郎君;只会奚语不通汉语。”
侯希逸自己便有一半的高丽血统;此刻听说这一双少男少女是奚奴;他倒是并没有生出多少歧视;反而很和气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候;他只听得书斋内传来了一个声音:“是谁在外头?”
随着书斋大门被一个自己很陌生的少年打开;侯希逸便看到了三个人先后出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绯袍的年轻人;尽管这种颜色的官袍大多数时候都会穿在四十往上的中年官员身上;但这会儿杜士仪穿在身上;却透着一股和年龄绝不相称的气势。而在他右手边的年轻人约摸年轻两三岁;可虎背熊腰面容方正;他只与其对视了一眼;便感受到一股凌人的压迫感。至于另一边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他先是觉得有几分面熟;但随即便想了起来。
这不是当年杜士仪身边的那个小和尚?
可眼下不容他再从容整理记忆了;他连忙上前行礼道:“侯希逸见过杜长史”
“希逸?”杜士仪眼睛一亮;随即哈哈大笑;继而双手把侯希逸搀扶了起来;“你好快的脚程;岳娘子也不过昨日刚到;没想到你竟是紧随其后好;我正愁守捉署还缺一个副使;你先给我署理几天”
听到这话;王忠嗣不禁诧异地打量起了侯希逸。他面上谦和;心气极高;等闲庸才都不放在眼里;若不是杜士仪初到云州便说服白登山;而后一个圈套将马贼一网打尽;而后又赋予了他治军练兵的大权;甚至漂漂亮亮打赢了那场粮价之战;他根本不会对杜士仪心服口服。因此;如今杜士仪说是云州守捉使;其实他才是守捉署真正的掌权者;对于这个刚刚一来就要成为自己副手的青年;他不禁又好奇又疑惑。
尽管杜士仪在信上推心置腹;侯希逸二话不说就赶来了云州;可对于自己的未来;他仍然是有几分惶惑的。此时此刻;和杜士仪使人如沐春风的言语;那种放开的信任更让他铭感五内。他几乎想都不想便挣脱了对方的双手;退后一步深深下拜道:“希逸何德何能;竞得杜长史如此信赖希逸初至云州一无所知;愿为杜长史马前卒”
“谁都是从一无所知到似懂非懂;再到游刃有余的”
杜士仪再次伸手把侯希逸搀扶了起来;这才对王忠嗣说道:“王将军;多亏了你这一连数月风雨无阻的操练;云州军马方才有如今的战力;然则;以你之能在云州掌兵;实在是委屈了;圣人必然不会让你在云州呆太久。希逸是我当年北地观风时因缘巧合结识的;他曾为张丞相赏识;从平卢调入幽州;却为户部王尚书不喜;所以当初在奚王牙帐力拒三部之后;裴将军便替他请功;让他回了平卢。云州既然只设守捉;则兵贵精而不贵多;所以我思来想去;得知他在渝关虚耗日子;便起意邀了他来。别的不说;希逸精通奚语、突厥语、高丽语、龟兹语多种语言;武艺也颇为不错;在武官中很难得了。”
拜托李林甫去解决调动是一回事;但他需要侯希逸和罗盈接王忠嗣的班;需要王忠嗣好好把这支军队交接过来;则是另一回事。所以;他宁可对王忠嗣推心置腹一些;也好过让人心怀芥蒂。果然;他这一番坦陈;王忠嗣的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
“如此人才;怪不得杜长史见猎心喜。不过;杜长史未雨绸缪也是应该的;我怕是真的在云州呆不了几天了;我接到京中的信;陛下大概属意于我去河西。”
大唐如今最大的敌人是吐蕃;而不是渐渐进入了战略收缩期的突厥;再加上王忠嗣本就是河陇起家;杜士仪当然相信这番话。他正要开口;就只见外头一个从者疾步小跑了过来;快到近前时行礼禀报道:“王法曹回来了;说是有紧急军情通禀”
“快请他进来。”杜士仪立时把所有杂事暂且丢在了脑后;沉声说道;“王将军罗将军再留一会儿;希逸;你也随我进书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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